傅時予吃過藥後很快睡熟。
第一次到不熟悉的男人家裏過夜,雲皎毫無睡意。
沒有在別人家裏亂逛的習慣,她回到客房,趴在**玩手機,時不時關注一下隔壁房間的情況。
“???”
薛如雪沒說話,先發來三個問號。
“這是你家傅時予嗎?”
她發來一個視頻鏈接。
雲皎疑惑地點開鏈接。
熱鬧的江邊聚集了不少人,有遊客,也有管理人員。
全身濕透的小女孩被人從江水裏推上岸,岸上的人立刻抓住她。
小女孩被救上岸,焦急等待的家長衝過來緊緊抱住她。
救人的好心人緊隨其後出現在鏡頭裏。
他雙手撐在水泥地上輕巧地躍上岸,起身後下意識甩了下頭發上的水。
雲皎眨了眨眼睛。
是傅時予。
他上岸後接過江放遞給他的外套披上,避開路人拍攝的鏡頭,和江放一起離開了事發地。
薛如雪:“你看了沒?是傅時予嗎?”
薛如雪:“你不說話肯定就是了。”
薛如雪:“沒想到啊,傅時予竟然會見義勇為?”
雲皎覺得薛如雪對傅時予有偏見:“他為什麽不會見義勇為?”
薛如雪:“你見過哪個資本家會拿自己的命去做好事?反正我爸肯定不會。”
雲皎:“傅時予就會,他也這麽做了。”
薛如雪:“……”
她感慨:“沒想到傅時予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啊,說實話,以前我慫恿你拿下他純粹是因為他那張臉,現在看來我眼光還是不錯的。”
是啊,傅時予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雲皎盯著手機。
視頻在循環播放。
在看到男人接過外套後,她按了暫停鍵。
她猜,這應該是他生病的原因。
如果不是薛如雪給她發了視頻,她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他今晚經曆了什麽。
薛如雪:“你怎麽不說話了?”
薛如雪:“你是不是找傅時予核實去了?”
退出視頻,雲皎無奈:“沒,我現在在他家。”
薛如雪:“?”
薛如雪:“打擾了。忘記你是已婚人士。”
雲皎更加無奈:“你想哪裏去了?他發燒了,我不放心才過來的。”
薛如雪了然,隨即驚訝:“這麽脆皮?泡泡水就發燒了?”
雲皎:“……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薛如雪:“【喵喵拳.jpg】”
和薛如雪聊了會兒,雲皎去隔壁查看傅時予的情況。
他睡得很沉,呼吸平緩,前額的頭發汗濕了貼在皮膚上,襯得臉頰愈發蒼白。
雲皎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把床頭燈的亮度調低。
她自認為自己的動作已經足夠小心,但**的人還是被驚醒。
長睫顫了顫,他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清冷戒備,隱著殺意。
迎上他的視線,雲皎心頭一驚,尷尬地蜷縮起手指。
稍一猶豫,她在床邊蹲下,讓他能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
“我吵醒你了?”她輕聲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喝水嗎?”
霜雪般冷漠的眼神始終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她蹲下身。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狠厲的殺意消弭,化成了清澈的冷泉。
“是你啊。”他啞聲喃喃。
“對呀。”她自然地探手貼在他額頭上,“出了這麽多汗,明早應該能退燒。”
傅時予想坐起身,被她順手按住。
“你想要什麽?我給你拿。”鼻尖皺了皺,雲皎不滿道,“你出了汗,容易著涼。”
女孩嗔怪的聲音近在咫尺,提醒他此時此刻不是幻夢。
暖色的燈光下,傅時予緩慢地呼出一口氣。
夜風吹過,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雲皎咦了一聲,打開窗戶,讓雨聲更加清晰地飄進房間。
她輕聲,仿佛怕驚擾了朦朧的夜色。
“下雨了。”
雲皎遺憾地合上窗戶。
“可惜你不能吹風。”
放下遮擋光線的紗簾,她回到他身邊。
“我在外麵讀書那幾年,最喜歡的就是雨天。一杯咖啡,一本書,我可以在公寓的陽台上待一整天。”
傅時予安靜聽著。
那是他不曾參與過的時光,他偶爾能從她的朋友圈窺見一點她生活的邊角料,但聽她親口講述則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床邊的羊毛地毯柔軟舒適,雲皎幹脆坐下,側身趴在**,下巴擱在手臂上歪頭看他。
“傅時予。”
“嗯?”
“你今晚是不是做好事了?”
他眼裏滑過驚訝之色,又有些茫然。
不知道他是忘了,還是根本沒放在心上,雲皎提醒他:“你救了一個落水的小姑娘。”
傅時予恍然,啞聲說:“隻是順手的事。”
算不得做好事。
“你真謙虛。”雲皎戳了戳他的臉頰。
他生病的時候氣場沒那麽強,汗涔涔看起來像隻落水的大貓。
雲皎忽然沒那麽怕他,也沒那麽局促。
她的手指停留在他頰邊,像撫摸貓科動物一樣,輕輕摩挲他的臉頰。
他抓住了她的手。
修長的手指輕易將她的手拿捏,攏在掌心。
他的掌心微燙,灼人的熱度順著緊緊貼合的皮膚迅速蔓延,一直燒上她的臉頰。
手指無意識蜷縮起來,雲皎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說:“你上熱搜了,評論都在誇你。”
握緊她的手,傅時予心不在焉地回道:“如果不是小孩的家長拉著我求救,我不會下水。”
小姑娘玩水時失足跌落,孩子母親不會遊泳,嚇得失聲尖叫。
剛好他和江放路過,她回頭抓住他,焦急地求他救救落水的孩子。
他下水救人時,岸邊已經來了很多熱心遊客,還有管理人員。
在他上岸後,江放開玩笑地說:“沒想到你還會下水救人啊,我以為你會以不會遊泳推脫掉呢。反正你不下去,也會有別人下去救她。”
“我很討厭水。”
或許是夜色太溫柔,亦或是終於確定了陪在身邊的人是她,他第一次主動刨出了一些不堪的記憶。
“不過,你要是願意多誇獎我幾句,我或許會忘了自己為什麽討厭它。”
“你這是色令智昏嗎?”雲皎笑著調侃他,卻沒有追問他為什麽討厭水。
在她關於幼時的記憶裏,他會和霍隨亦比遊泳,輸了的人請吃冰淇淋。
人都是會改變的,他也不例外。
但……
“我果然沒說錯。”
“嗯?”
雲皎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麽。”
薛如雪說,沒想到傅時予竟然會見義勇為。
他當然會。
哪怕討厭,他還是會在路人的請求下下水救人。
“傅時予。”雲皎傾身,拉近了和他之間的距離,“我們正式開始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