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神探,將觸角刺向鬼蜮(1)
根據掌握的情報,台灣蔣匪幫將於十月初開始實施較大規模的小股武裝特務襲擾“海威”和“班超”行動計劃。以聞見風為隊長、柳青為指導員的特別工作隊——可移動的監聽站已經組建完畢,裝備偵聽、測向、破譯和研究設備的工程車也已安裝齊備,一切整裝待發。
這天,秦梓人局長、局偵情處韓紹基處長、三處梁友處長和薑鳳旗科長等人在三處禮堂門前廣場歡送“特工隊”。
領導們與聞見風、柳青等一行十多名情報員、設備維護員以及十名警衛戰士一一握手告別。
秦梓人他們知道,現在沒有需要叮囑的了。對這樣精幹堅強的隊伍任何的叮囑都是多餘的、不適當的。
“祝同誌們成功!”
“祝你們打一個漂亮的殲滅戰!”
“我們一定不辜負首長的期望!”
“我們堅決完成任務!”
“上車,出發!”
車隊開動了。車上的人向歡送的領導和同誌們揮手致意,歡送的人群向遠去的“特工隊”車隊招手告別。
由兩輛解放牌卡車、一輛大交通車和一輛中型麵包車組成的車隊在崎嶇的山路顛簸,在原野的砂石公路上疾駛。車隊穿過綠油油的玉米地,走過水網交織的魚米鄉,翻過險峻陡峭的叢山,越過狹窄泥濘的土路和各式各樣的橋梁。
長途奔馳顛簸,加上天氣炎熱,坐在卡車上的人搖搖擺擺、東倒西歪,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同誌們,我們唱首歌吧?”聞見風提議。
“好!唱什麽呢?”柳青附和。
“老聞,你的口琴帶了沒有?”丁連問。
“帶著呢!我伴奏。”聞見風說。
“咱們是軍人,就唱咱們的《軍歌》嚒!”馮曉琳說。
“好。誰給起個頭?”柳青問。
“老田起吧。”歐陽平常推推坐在旁邊的破譯員老田上尉。
“我不行。我老跑調。老黃,你起!”老田推搡正閉眼打瞌睡的黃楚良。
“起什麽?”黃楚良眯縫著眼看看大家。
“米瑛嗓子好,米瑛起吧!”丁連說。
“起就起!‘向前向前’預備——唱!”米瑛開了頭。
丁連打起了拍子,聞見風吹響了口琴:
“向前向前向前!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腳踏著祖國的大地,
背負著民族的希望,
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我們是工農的子弟,
我們是人民的武裝。
從無畏懼,
絕不屈服,
英勇戰鬥,
直到把反動派消滅幹淨!
毛澤東的旗幟高高飄揚!
聽!
風在呼嘯軍號響;
聽!
革命歌聲多嘹亮!
同誌們整齊步伐奔向解放的戰場,
同誌們整齊步伐奔赴祖國的邊疆!
向前,
向前!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向著最後的勝利,
向全國的解放!”
激越的歌聲飛向藍天,飄進四周的莊稼地,卷進車後的煙塵留在了路途。
一隻老鷹從這裏經過,從雲端俯衝下來,平展著巨翅,跟隨著車隊飛翔。
看見飛翔的老鷹,聞見風忽然想起邵萍萍把他比作雄鷹的那封信,不由得熱情奔放起來。於是,他站立起來,扶著車廂檔板,手搭涼棚向北眺望。看了一會,他轉身向前。車隊前方的村莊、道路、莊稼和景色是多麽熟悉、多麽親切啊!家鄉?是,是家鄉!闊別四年多的老家到了!聞見風一陣激動。
聽到汽車開過去的聲音,地瓜地裏戴著草帽、手持鐮刀的農民們直起腰來,向路上的車隊張望。
是妮娘、姆媽!聞見風從農民們中間一眼認出了自己的外婆和母親。從身段和身影上看,外婆的背駝了,母親明顯蒼老了許多。才四年多啊!聞見風想大聲喊,想揮手致意。可是,張開的嘴閉籠了,舉到半空的手收了回來,捂住了嘴巴。
車隊從地瓜地邊的公路開過,農民們依然望著車隊;聞見風轉過臉去從駝了背的外婆和蒼老了的母親身邊一閃而過。
“聞副科長,你這是怎麽了?”柳青奇怪地問。
“沒什麽。”聞見風把臉轉向遠處。
柳青分明看見聞見風眼裏噙著淚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閃亮。“想家了?”
“老聞,剛才過去的村子不會就是你的家鄉吧?”丁連問。
“是的,是我的家鄉!”聞見風再也忍不住了。
“快讓駕駛員停車!”柳青正想跑到車廂前麵去拍駕駛室頂,被聞見風一把拉住了手。
“別!柳副政委,我已經看見了。不能影響工作。”由於聞見風用力過猛,加上車輛顛簸,柳青一下子撞在聞見風的懷裏,聞見風下意識地伸出另一隻手抓住柳青的另一隻胳膊,向外推開。
“嘿哈!你倆唱段《雙推磨》吧!”丁連一邊拍手一邊大笑。
“少貧嘴!”柳青漲紅了臉,扶著車廂檔板坐了下去。
“對,到了江南了,你倆唱一段《梁山伯與祝英台》!”老田用雙手圍在嘴邊大聲說。
“《梁山伯與祝英台》要歐陽和米瑛唱!”馮曉琳做著鬼臉。
“曉琳,我可沒惹你啊!你跟丁連唱一段《打豬草》吧?”米瑛想起在小農場勞動的時候尤勇調笑的話,可是,話未說完,自己卻先大笑起來。
“你個死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馮曉琳伸著手走過去,可汽車一顛簸,人卻倒在了丁連身上。丁連下意識地展開手臂。
“哎,這就開始啦?”歐陽平常嘲弄的口氣。他明顯是站在米瑛一邊的。
“誰先唱?我伴奏。活躍氣氛嚒!”聞見風揚揚手裏的口琴。
經過長途奔馳,車隊駛進海邊的一個漁村停下了。早早趕到這裏的縣人民武裝部的幹部立即迎了上來。“歡迎你們啊,解放軍同誌!”
聞見風拿出部隊開具的特別介紹信給人武幹部看了一眼,又做了自我介紹。
人武幹部已經接到上級通知,知道這是一支執行秘密任務的特殊隊伍,不便詳問,主動熱情地介紹說,根據部隊要求,為“特工隊”勘察的工作區在漁村南麵的山包裏,裏麵隱蔽安靜,還適合警戒保衛;又說,他根據上級的指示,已安排當地公社的民兵連負責日常的巡邏保衛工作,負責人是一位年輕的女民兵連長。
在人武幹部的引導下,車隊開進漁村南麵的山包。正如人武幹部所說,這裏的確是個適合偵聽的好去處,三麵被山包包圍,利於設置警戒,安全隱蔽;敞開的豁口朝向東南,麵向台灣。
聞見風向人武幹部表示了感謝。送走了人武幹部,聞見風立即安排大家架設天線、調試機器、支撐野營帳篷等一應生活、工作條件,自己帶著警衛班長去察看地形、布置警戒。
聞見風和警衛班長剛出山口,一位身材圓渾豐滿、臉色暗紅、剪著齊耳短發、肩背步槍、大約二十六七歲的女民兵汗流滿麵地跑來了,“報告首長,我叫水蛙女,是公社女民兵連連長,奉命前來報到!”
看架勢,聽說話,一點兒都不輸給野戰軍的戰士。
“辛苦你了,水連長!”聞見風伸手握住女民兵的手。“不用叫我首長,論年齡你還比我大呢!我叫聞見風,是隊長,叫我小聞就行!”
“這怎麽可以呢!”叫水蛙女的女民兵連長一點兒都不拘謹,很潑辣,使勁地握住聞見風的手。“你是大尉首長,有命令盡管下!”
“好,麻煩你帶我們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同時請你介紹一下本地的風俗習慣,免得我們與百姓發生誤會。”聞見風抽回了手。
“行!邊走邊說。”聽得出,這位女民兵連長是個老練、幹脆、反應靈敏的人。
水蛙女向聞見風介紹了當地的基本情況,特別強調沿海漁村的老百姓男男女女的覺悟都很高,警惕性更高,遇到陌生人會主動盤查,遭遇緊急情況,會自覺地主動地立即通過各種方式向公社、縣裏和駐軍海防部隊報告。
說著說著,一行三人來到海邊突兀的礁石上。礁石下,巨大的海浪衝擊著礁石,發出“隆隆”的響聲。
“看見了嗎?”水蛙女伸手指著海的東麵,“那就是金門島。”
“啊,看見了!”聞見風心頭一沉。
金門,最熟悉不過的名字!聞見風在地圖上不知看過多少遍,知道它孤懸於海上,距離腳下隻有二、三公裏。可站在海岸上親眼目睹近在咫尺、猶如漂浮在海麵上的大石山一樣的島嶼時,聞見風心頭卻是另一番滋味。在那裏,就在自己的對麵,在大石山的洞裏、地上,盤踞著十萬多全身武裝的凶神惡煞。在夕陽的映照下,對麵的大石山一片白黃,時而閃出幾道短短的光。那是士兵頭上的鋼盔、炮管、望遠鏡反射出的寒光。
“聞隊長,別看他們樣子氣勢洶洶,炮口對著大陸,可不敢開一炮的!”水蛙女說。
“被解放軍打怕了?”聞見風說。
“對,被解放軍教訓過了。”水蛙女回答。
“有人從這兒上來過嗎?”聞見風用手指指海岸。
“這兒沒有,北麵,距離我們的腳下十多公裏的北麵上來過七個武裝特務,還沒等他們站穩腳跟,全被我們民兵活捉了,都不用你們解放軍動手。嘿嘿!”水蛙女很得意。
“是嗎?你們事先有準備,知道有特務要偷襲?”聞見風隨口一問。
“對!那次是上級接到情報部門的預警通知,說幾月幾日大約幾點,在什麽什麽區域有多少武裝特務,攜帶了什麽,等等。我們馬上加強巡邏伏擊。果然,那一天,從金門出發的武裝特務冒充解放軍上岸了,就是時間提早了一點。情報準極了,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七名特務全部逮住了。”
“是等他們上了岸才抓的?”聞見風又問。
“對!是毛主席說的,把台灣特務放進來打,到了岸上一網打盡,一鍋端!”水蛙女朝聞見風笑笑。“哎,聞隊長,你們也是來抓台灣特務的嗎?”
“對!”聞見風笑著回答。
“那我們這次怎麽沒有接到通知呀?”水蛙女友點兒失望。
“還沒到時候吧。”聞見風安慰說。
“那你們怎麽來了?”水蛙女不解。
“我們有特殊任務。”聞見風認真起來。“哎,水連長,我相信你們的上級已經跟你傳達過了,對於我們的到來,請你們務必保密,所有無關人員一律不能靠近我們的工作區,消息也不要任意擴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請聞隊長放心好了,我們這裏的漁民絕對保證你們的安全,連一隻老鼠都不會放進來的。真的,放心好了。”女民兵連長的態度很堅決。
“好,那就謝謝你們了!”聞見風再次握住水蛙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