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哨，在台海邊靜靜守候（2）
薑鳳旗從過道快步穿過機房中間的腰門，一間又一間，來到編譯組。
池家聲看見薑鳳旗進來，推推塌下的眼鏡框，說：“匯總各組各哨送來的電報，除了正在解密和整理的之外，現在已經明朗的，有以下幾點：一，一個陸軍師，完整的陸軍師，正在調往高雄的途中——”
方根山說：“老池，這樣，到隔壁測向室地圖桌去講吧，免得我們再對一遍坐標。薑科長，你看——”
薑鳳旗很爽快：“好，省一道環節。”
方根山走在頭裏，池家聲拿起桌上一遝子紙，招呼邊紀鋼跟上，來到地圖桌前。大家圍攏，池家聲沒等領導發話，匯報起來：“陸軍師的位置已經到了台南以北三十公裏處。”
薑鳳旗用指揮鞭指了指玻璃台板下的地圖；“這裏嗎？”
“對。”池家聲看都沒有看，順口回答，繼續說：“二，美戰略空軍司令部讓中情局台北站向台灣空軍桃園基地轉交一份計劃書，要求‘黑貓’中隊今夜派出一架U-2高空飛機飛往我國大陸執行偵察任務，這是航線。”池家聲順手把一張稿紙從玻璃台板上移到對麵薑鳳旗麵前，“具體起飛時間，另行告知。”
邊紀鋼眨眨眼，趕緊問：“美戰略空軍為什麽要通過台北情報站轉交啊？它不能直接發給國民黨空軍嗎？”
方政委回答說：“所有的密碼電報都需要解密，美國人不會把自己的密鑰、密碼本交給國民黨的。”
邊紀鋼又問：“那台灣空軍的U-2飛機執行偵察任務，還要聽憑美國人的安排啊？”
薑鳳旗順口說：“這個問題等會兒問你師傅老池去，現在繼續講。”
池家聲推推塌下的眼鏡框，接著說：“美戰略空軍還有一份指令，要求也是今晚晚些時候，讓‘黑蝙蝠’中隊派出兩架RB-69A或P-2V7低空偵察機飛赴我廣東及廣西區域執行偵察。喏，這是飛行航線、目標區域和具體任務要求。”池家聲把一張稿紙往前一推，移到薑鳳旗麵前。薑鳳旗拿在手裏，看了看。池家聲繼續說：“第三個大的情況是，在金門的一艘獵潛艇向特情室所屬第13特遣隊請示，‘騰躍行動’何時實施。現在，這艘艦的位置在金門以南十二海裏區域。”
薑鳳旗在地圖桌上找到位置，口裏喃喃地說：“這裏，估計在海上待命。”
方根山說：“停一下，老池，有關‘騰躍行動’還有沒有詳細情況？”
池家聲說：“有，是昨天二科轉交過來的。行動的主要內容是進行沿海偵察，然後再進行登陸偵察。偵察的區域和選擇登陸的地點都在頭尾山到大冬山一線。但這一次的‘騰躍行動’與以往的行動有很多不同：四個小分隊中有三個小分隊將實施佯攻性活動，掩護另一個小分隊突襲上岸，然後快速深入到我武夷山區，潛伏下來，架設電台，搜集大陸情報。這是敵人計劃的線路和執行任務人員名單。”
薑鳳旗伸過手去接住稿紙，看了一眼，遞給方根山。“完了？”薑鳳旗問了一句。
“主要的，緊急的，到目前為止，就這麽多。另外，給我們的感覺是，今天從一大早開始，敵人陸、海、空三軍的電台開始活躍了，發報量明顯增加。”
“老池，辛苦了！你過去吧。”方根山朝對麵的池家聲甩過去一支“飛馬牌”香煙。“薑科長，今夜敵人從空中、海上，分兩路過來，你趕緊去處指揮部向梁處長匯報，馬上把敵情通報給前線海邊防，準備攔截，打掉它個龜兒子！我馬上布置有關哨位繼續跟蹤監聽。”
“好！”薑鳳旗拔起腿走了。
薑鳳旗到三處指揮室的時候，**名幹部圍在地圖桌邊，梁友正在用嚴厲的口吻批評人：“一個航空母艦編隊，十幾艘艦船，母港不在遠東，又不到換防時間，突然朝這邊駛過來，正常嗎？！反常嗎？！”
一名女少校陪著小心，低聲說：“我們也沒有麻痹，隻是想再跟蹤一段時間，觀察一下再上報。”
梁友語氣仍然很嚴肅：“換在平時可以，現在台海地區情況有變化，就不能用常規思維考慮問題了。好了，說說具體情況。”
女少校說：“好吧。一個星期以前，——”
梁友朝女少校瞪一眼：“說準確時間，我不要聽籠統概念！”
女少校臉上一陣紅暈：“是。以現在時間為準，八天零四個小時以前，該航母編隊，轄兩艘巡洋艦、四艘導彈驅逐艦、三艘護衛艦、三艘核動力潛艇、兩艘補給船等，駛離夏威夷，按其原計劃，是到關島，但是，它到了第六天的北京時間夜裏二十二點四十五分，突然加速，速度達到二十六節，離開去關島的航線。‘
梁友眼睛看著地圖：“好，它現在的位置到了哪？”
女少校在地圖上指著：“東經幺三幺度四十五分，北緯二十四度三十六分。”
梁友說：“好。一定要嚴密監控，派人跟蹤，看它是向日本去的，還是往巴士海峽來的。”
女少校回答：“是。”
梁友擺擺手：“還有，在日本橫須賀港的‘企業’號航母編隊，現在在哪？”
“在日本以南偏東，”女少校用指揮鞭指指，“其中有三艘驅逐艦在與日本海上自衛隊搞海上演習。”
梁友又強調：“也要派人盯著，監聽它與基地、與本土、特別是與關島方向過來的航母編隊的一切通訊聯絡。有情況立即報告指揮室。”
女少校一吐舌頭，“明白。”
梁友抬眼看著對麵的男中校：“七科，蘇軍和日本有什麽異常反應？”
男中校說：“蘇軍遠東軍區有一個裝甲團調到別洛戈爾斯克地區，距我孫克縣邊境大約一百三十公裏處駐紮。海參崴港沒有異常。日本海上自衛隊派軍艦與美軍在高演習。”
梁友抬頭看見薑鳳旗手裏捏著一疊紙，馬上問：“新八科有情況嗎？”
薑鳳旗走到梁友身邊，說：“有。”
梁友有點激動，語氣嗆人：“有情況為什麽不早說！”
薑鳳旗嘟囔一聲：“你不在聽他們匯報嗎。”
梁友朝薑鳳旗瞪一眼：“我等就等你新八科！這是請客吃飯哪，用得著禮貌客氣嗎！說！”
薑鳳旗有點怕梁友，臉上也嚴肅起來：“好，我匯報。第一，蔣軍一個整編陸軍師調往高雄，目的尚不明確，待查；二，美戰略空軍指令台灣三十五獨立飛行中隊即‘黑貓中隊’派一架U-2高空電子偵察機，今夜來我國偵察，計劃航線是，”薑鳳旗接過別人遞來的指揮鞭，“東北這裏，到北京，到鄭州，到武漢，再經南昌，擬從廈門出境。此外，要求‘黑蝙蝠中隊’派兩架RB-69A或P2V7低空電子偵察機，到我廣東、廣西偵察。起飛時間未定，按以往規律，現在距飛機起飛還有將近九個小時。第三，今晚，金門蔣軍將會派出一艘獵潛艇和四艘小型運輸船運送四個小分隊特工人員，執行‘騰躍行動’，計劃在頭尾山到大冬山一帶登陸，輸送船與登陸艇的具體換乘時間、區域，以及具體登陸地點，待報。完了。”
梁友朝薑鳳旗看了一眼，從眼神裏看得出，梁友對薑鳳旗的匯報是滿意的。“魏參謀，把新八科的第二、第三條立即報告局指揮所，馬上通知空軍和前線海邊防部隊，準備攔擊。”
魏參謀回答：“是，立即報告，準備攔擊。”
梁友伸出手：“慢！讓指揮室轉告前線部隊，對海上來的匪徒，盡量抓活的，我們有用。”
魏參謀說：“是，抓活的！”
梁友揮揮手：“去吧。八科薑鳳旗同誌，請你們繼續嚴密監控這三架飛機，防止中途更改航線和目標區，隨時報告飛機坐標，配合空軍和地麵防空部隊攔擊。還有，通知在沿海的一支隊監聽站，注意監聽海上小功率電台，配合你八科的行動。”
薑鳳旗：“八科明白。”
薑鳳旗走後方根山不放心，親自去重點哨位檢查、督促。
方根山來到柳青哨位，對柳青說：“緊緊盯住‘騰躍行動’，注意弄到艦和船的換乘時間和坐標，一旦發現，直接報告科值班室和處指揮部！不得延誤！看來，你這裏今天夜裏要雙人上崗，不能脫人。你安排好。”
柳青點點頭：“明白，請政委放心，我們一定加倍警惕！”
方根山交待說：“等到前線有了消息，才可以把人撤下來。”
柳青說：“我們一定堅守崗位！”
方根山穿過一間機房，走到高塬工作台。“老高，你們及時抓住了敵人，還要辛苦大家再接再厲，把三架飛機給盯死了！”
高塬說：“這個沒問題的，我親自盯。老方你盡管放心。”
方根山轉身對聞見風四人說：“四位年青人，聞到火藥味了沒有啊？”
聞見風點點頭。米瑛、歐陽平常和鄔友才也笑眯眯地直點頭。
方根山沉下臉，說：“你們聽到的是敵人，是戰爭的機器，不是來你們家作客的親戚朋友！容不得你仁慈，更不能麻痹大意！”
四個人同時回答：“是！”
方根山又叮囑說：“都跟老高同誌學著點，不要漏掉一丁點情況！”
高塬說：“老方，這四個小夥子、大姑娘都還行。我這裏第一份報就是小聞抄的，字跡清楚，準確，一字不錯，一碼不漏。”
米瑛說：“方政委，我也抄了兩份報，就是不像聞見風那樣準確，是用錄音核對的。”
方根山說：“剛上機第一天有這個水平，就很了不起了。同誌們繼續努力！”
方根山來到黃楚良身邊。黃楚良正在埋頭抄報，馮曉琳和尤勇坐在他後麵，兩手扶著耳機。方根山從兜裏摸出“飛馬牌”香煙，抽出一支扔在黃楚良手邊，自己點上一支。
馮曉琳抬頭看見，用手指指尤勇，“方政委，他也抽煙的。”
“喔，是嗎？”方根山把已經裝進兜裏的煙盒又掏出來，抽出一支遞到尤勇麵前。“年青人，抽不抽？”
尤勇沒注意到方根山站在他後麵，更沒想到政委會發煙給他，站起來很不好意思地搖搖手。
馮曉琳踮起腳尖湊在方根山耳邊小聲說：“方政委，他是老油子小煙槍！”說完，又朝尤勇嘟嘟嘴，“別不好意思啦，我看你口袋裏沒煙了，直打哈欠，拿著吧！”
“謝謝政委！”尤勇接過煙。
方根山說：“抽根煙，提提神，別開小差就行。記住了，給我虛心向你們黃組長學習，認真見習。好，你們工作吧。等黃楚良抄完了報，有空隙，告訴他，到編譯組來找我。”
方根山掃視一圈機房，對重點哨位都作了交待，停下腳想了想，還是決定回編譯室去等破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