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夢囈，掀起台海惡浪（3）

朱元琮自從去年四月掌管“國光作業室”以來，包括陸海空三軍“總司令部”各“作業室”在內，奉調參與編製研擬“國光計劃”的優秀軍事家已達二百零七人，草稿早就出來了，一直在修改“研擬”之中，口頭和書麵向蔣介石匯報已達四五十次。在“計劃”製訂初期，蔣介石每隔一二周，便會率領他的三軍“總司令”及“國防部”“參謀總長”等人前來“作業室”聽取匯報，當場修改。有時候大家剛剛睡覺，他會一個人跑來對某個細節提出修改意見。他每次來聽匯報，都十分認真，十分耐心，從不訓斥。他聽說關在這裏“閉門造車”的精英和秀才們生活非常清苦，立即動了惻隱之心，讓“國防部”給每人增加津貼，以激勵他們潛心打造他夢寐以求的反攻“宏圖”。多年前，他曾兩次下令製定了“凱旋計劃”和“中興計劃”，準備完成反攻的夢想，可是，由於“形勢不利”，也由於不夠重視，兩份“計劃’胎死腹中，無果而終，無聲無息地收場了。現在他迫不及待不惜工本不遺餘力地讓朱元琮帶領精英秀才加緊“紙上談兵”，實在是“反攻複國”的口號叫了十幾年，他擔心像“狼來了”騙人的話喊多了，再也無人相信他。況且，他年歲已大，已經七十多了，雖然自覺身體健康狀況還能支撐幾年，但是，誰知道在西方世界的那個上帝買不買他的帳，會不會把他這個生在東方仍然留戀封建的現代皇帝當做異教徒驅逐出地球？上帝能聽懂的西方話他又不會說，祈求保佑他健康長壽的夾雜上海腔的浙江土話的禱告隻怕上帝一個字都聽不懂甚至根本就沒有聽到。一直執掌炎黃子孫“生死薄”的閻王早就知道他背叛了“國教”，投靠了外國“洋菩薩”，不計後果地草菅人命，殺人如麻，渾身上下沾滿了人民的鮮血，豈能讓他長久活在人世陽間？說不定哪天夜裏這位閻王一發怒把他收進地獄，投入刀山油鍋，他連口氣都來不及喘就一命嗚呼了。因此，他下決心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在他沒有閉上眼睛之前，實現反攻的夙願。來到台灣之前，中國大陸的內戰已經死了成千上百萬的人，現在再死成千上百萬，又有何妨？蔣家王朝豈能敗在共產黨手裏！豈能拱手送給****？“國光”者，“光複蔣家王國”是也；“計劃”者，反攻也。既然“複國”決心不可動搖，“反攻”計劃必須盡快編造，把“夢囈”當作衝鋒號角，把“紙上”當作調兵遣將的法寶。現在他考慮的一切的一切，都落在這份“計劃”上麵。

朱元琮聞聽蔣介石追問，不假思索地回答說：“老先生，我們今天特地選擇在高雄附近模擬福建廈門的灘頭，進行兵棋推演。”

蔣介石聽說“國光計劃”已經在高雄地區進行演習了，心中不免高興，沒等朱元琮說完，馬上問：“很好。什麽內容啊？”

朱元琮回答說：“海上兩棲登陸推演。今天是‘國光計劃’製訂以後的首次實兵檢視，今後要按照‘計劃’的內容，一項一項地舉行推演，以便發現毛病，及時修正。”

蔣介石聽了很高興，馬上稱讚說：“這是極好的！就是要練兵，用‘計劃’來指導練兵，一旦時機成熟，立即打過去，打它個措手不及，出其不意！”

朱元琮接著說：“因為是首次演習，所以規模還不大，羅列‘總司令’，嗯——，羅將軍派了一個步兵營參加，——”

蔣介石一聽，一股無名火竄上頭頂，馬上插嘴：“一個營是不夠的，遠遠不夠，起碼要一個陸戰師！你這個總司令是怎麽當的？一個營？完全是小腳女人！”

羅列不敢吭氣。他想，反正我已經被革職了，任憑你處置吧！

新任陸軍“總司令”劉安祺聽了立馬站起來說：“總統，我馬上下命令調一個師過去？”

蔣介石嘴邊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獰笑，鄙夷地看了一眼劉安祺：“兵符還沒有交給你呢！”蔣介石轉過身來，對朱元琮說：“元琮，你繼續講，有空軍飛機沒有啊？”

朱元琮說：“還沒有。”

空軍“總司令”陳嘉尚立即應聲：“我們沒有接到任務！”

“不知者無罪嚒！都是那個怕死的羅列搗的蛋！算啦，”蔣介石說罷，朝“副總統”陳誠看了一眼：“辭修，會議就到此結束吧，我馬上去慰勉參加演習的將士。你們回去吧。”

陳誠說：“先生，原來確定的‘最高五人小組’會議還開不開？”

蔣介石用手朝會場上畫了半圈，“五人小組成員不是都在嗎？剛才的會議開得很好，效果很好嚒，剩下的事等我回來後再說。”

朱元才琮接上說：“先生，全部推演我們都拍電影的，您不用親臨現場。”

蔣介石說：“電影是要拍的，去還是要去的。我要去給下層將士鼓鼓勁，助助威，要讓他們曉得我是很關心他們的！”

陳誠說：“既然先生堅持要去，那我也陪您一齊去。”

蔣介石已經站起來離開座位，邊走邊說：“不用你陪了。情報局的葉翔之和特情室的徐人雋是要去的。走吧，一道去看看。”

葉翔之聽到蔣介石點名要他和徐人雋陪同，立即朝徐人雋座位方向看過去。不料，徐人雋已經站到自己的旁邊，臉上笑嘻嘻，一副躊躅滿誌的樣子，似乎早就料到蔣介石會點到他。葉翔之偏過臉去，向後退幾步，讓三軍“總司令”們先走。

蔣介石昂首挺胸，徑直走出門外。後麵跟上一大群上將、中將,登上各自的汽車，一溜煙出發了。路上揚起青煙夾雜塵土。

初春的寒風抽打著行道樹，發出刺耳的尖叫。

汽車右邊一側的台灣海峽怒濤翻滾，一陣高過一陣的海浪撲向岸堤，濺起數米高的白花花的浪花。

幾隻凍得發抖的海鷗發出“噯噯”的慘叫聲，掠過海麵，迎著寒風，飛向更冷的空中。

台海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