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我為了活命一定不能比王初更先鬆口。
而王初一旦率先鬆口,散播疫病、破壞議和的罪名就會栽贓到使團頭上。使團平白被汙,為了泄憤,到時候我也同樣是死路一條。
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先與他們達成約定。
讓他們先救出王初,然後,我在配合他們做口供。將此事,率先推到突厥人的身上。將使團從此事中徹底擇出來,好求使團留我一條小命。
“可你告訴了我這些,對你又有什麽好處麽呢?”
“我告訴將軍這些,無非就是想讓你們趁王初還沒有鬆口的時候,將王初救出來。這樣一來散播疫病之事,就無法栽贓到使臣團的頭上。那我幫了你們,你們總不至於恩將仇報,再要了我的命吧?”
我看著高倦欲言又止,“而且……”
“而且……如果,你們想讓突厥人背穩這破壞議和的這口鍋。為臨安爭取更多的利益,還需要我的配合不是嗎?所以,率先告訴了你們王初的消息,就是我的誠意。”
高倦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半晌沒有開口。我知道他在思量我的話中,究竟有幾分可信。我動了動被捆得酸痛的手,實在受不了才開口。
“將軍,我都跟你說了這麽多,你就不能給我鬆鬆綁嗎?我的手都快要斷了。”
高倦這才收起了不苟言笑的模樣,破顏一笑向左右招了招手,吩咐道:“給她鬆鬆綁。”
然後,才轉過頭來對我說:“本將,姑且信你一次。”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先忽悠他們救出王初再說。總歸也算是個緩兵之計,如此一來,也能為自己和景縉查清此事,爭取更多的時間。
我被他們又關回了囚車中,隻不過這次不再在飲食上苛待我。再也不用山海偷偷摸摸給我送東西吃。
隻不過,窩在囚車裏的滋味可實在不好受。何況,我身上還有傷。
入夜,我正迷迷糊糊準備入睡。身邊忽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睡意朦朧地睜開眼睛。就發現,有人在撬我囚車上的鎖。
我一個激靈嚇醒了,低聲喝道:“什麽人!”
“噓噓噓!”這時,那人才抬起頭來看我,我定睛一看。
原來,不是別人正是蘇青玉。
“怎麽是你?”我很驚奇,蘇青玉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還混進了驛館,來救我?
蘇青玉手上動作不停,一邊開鎖一邊說:“我先救你出去再說。”
“不!”我阻止了蘇青玉的動作,“我現在還不能離開。”
好不容易才得到我的消息,混進來的蘇青玉此刻都快要崩潰了。
“為什麽?阿初不見了,你也身受大難。不把你救出去,我們怎麽找阿初?”
我握住她的手,“就是為了救王初,我才不能跟你走。”
蘇青玉不解:“為什麽?”
“現在沒有辦法給你解釋那麽多,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阿初失蹤以後,我束手無策,就想聯係你。可是,我沒有門路。隻能在洛陽宮外,等著那些出宮的宮女太監,向他們打聽怎麽才能見到你。你畢竟是皇帝身邊的得寵的宮女,必然有很多人認識你。我說我是你的姐妹,家中出了事,這才到洛陽宮裏找你。想托人給你帶句話。正好,遇上了一個叫楊懷的小太監出宮采買。是他告訴我,你被臨安使臣團的人帶走了,我這才找到了這裏。”
我點了點頭,“青玉,你聽著這些日子你就亂跑了。就在這驛館附近找個地方住下,等過了幾日,我們救出王初之後。你們就跟著使臣團一起回臨安。”
蘇青玉一臉焦急:“那你呢?你怎麽辦?我聽她們說,洛陽宮的疫病是你散播,所以,狗皇帝才把你交給了臨安使臣團處置。但是,這怎麽可能呢?而且現在,使臣團不知道你的身份,萬一,真的將你當成凶手處置怎麽辦呢?”
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沒關係的,我自有辦法脫身。現在最重要的是將王初給救出來。”
蘇青玉這時才顧得上打聽王初:“阿初現在在哪兒?他怎麽樣了?會有危險嗎?我們怎麽才能把他救出來?”
我無語地笑了笑:“你別著急,王初不會有事的。使臣團會替我們把他救出來,你且安心等著便是。”
蘇青玉有些疑惑:“可是,我和阿初並不是跟著使臣團來到洛陽的,使臣團會管我們嗎?”
我忍不住摸了摸蘇青玉的頭:“我說他會管,他們就會管。”
再去看蘇青玉的眼睛,發現她眼淚都要留下來了。
“獵獵,都是我不好。本來是要來洛陽帶你回臨安的。可是,卻一直在給你添麻煩。還要你一直救我們夫妻倆。”
我聞言歎了一口氣:“說什麽呢?你不是也救過我嗎?在遂寧宮裏,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哪還有後麵救你們的事兒?”
蘇青玉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小藥瓶,交給我:“這個可以讓你不那麽痛。”
我握住藥瓶,“我上次交給你的羊皮紙,你收好了沒有?”
蘇青玉一臉茫然地想了半天,才猛然想起:“那個一直都是阿初幫我收著的。”
“那個東西很重要,可千萬不能落在突厥人手裏。”
蘇青玉點了點頭,“可是那個東西,有什麽用呢?”
“你們回臨安之後,把它交給我爹,他自會處置。”
“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蘇青玉始終都想,將我一同帶回臨安。
我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被陰雲遮住了月光。幽幽歎了一口氣:“我回不去了,青玉。”
蘇青玉還想開口再勸幾句。
這時,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我連忙囑托蘇青玉:“青玉,快走!”
蘇青玉不舍地看了我一眼,轉身朝著夜色奔去。
我靠在囚車上,看著遠遠的天空上,星雲交錯散發出微暗的光芒。想起多年前在草原上,我也是這樣被關在籠子裏。
沒想到,時隔多年,同樣的經曆,竟然再一次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隻不過,不知道這一次,王衍還會不會饒過我這一回。
若是王衍不肯登場,這出戲可該怎麽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