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紫年在路邊埋伏了好一會兒,才看見青鸞與粉荷兩個人抬著箱子,往這邊過來。

去的時候箱子裏裝滿了書,是李昭儀宮裏的四個小太監把箱子抬過去的。回來的時候,隻有一個空箱子,所以就由青鸞與粉荷兩個人抬回來了。

我給紫年使了個眼色,紫年就衝了出去。

一臉著急地看著她們,“哎呀!你們怎麽還在這裏?謝柔到處在找你們。”

粉荷與青鸞一臉茫然,“找我們做什麽?”

“她在學下廚,都快把廚房霍霍完了,你們還不趕快去看看?”

“什麽!”青鸞驚聲尖叫,廚房可是她的**,她在宮裏這麽多年唯一的樂趣。

說完,丟下箱子就朝晾書閣跑去。

紫年趁熱打鐵道:“粉荷,我怕青鸞她一個人,搞不定謝柔。平時你跟謝柔最好,她聽你的。把箱子交給我,你快回去看看吧!”

粉荷沒有遲疑,快速說了一聲,“好!”就緊隨著青鸞而去。

我在一旁歎息,這兩個傻子。怎麽玩得過我和紫年呢?

等她們都跑得不見人影了,紫年才與我把劉諱的屍體塞進了箱子裏。

還好劉諱已經死了快一天一夜,此時屍體的僵硬已經開始緩解,不然還真不好塞進箱子裏。

也多虧了李昭儀心血**,要找樂譜,我才能如此借不動聲色地處理屍體。不然,冷不丁在宮裏抬著一個大箱子、或者抗個麻袋什麽的,也太奇怪了不是?

我和紫年抬著劉諱的屍體,回到了晾書局。一進門就撞上了,遍尋我不見的粉荷。

粉荷見我們兩個抬著個空箱子還累得氣喘籲籲,有些好奇。

“這箱子這麽重嗎?”說著伸手就過來抬了一把箱子。

我與紫年,“誒誒誒”的也沒攔住她,這丫頭向來都是手比嘴還快。

她抬了一把箱子,掂出了重量。

十分驚訝道:“什麽東西!這麽重?”

說著,抬手就要開箱子。

我就料到她得來那麽一下,騰出手來“啪”的一聲,按住了箱子。

“花肥,箱子裏麵是花肥。”

“咦咦~”粉荷嫌棄地抽回了手,她最愛幹淨,她種花從來不施肥。

所以她的花都跟她一樣的瘦。

打發走了粉荷,我和紫年對視一眼,將箱子藏進了雜物間。

半夜趁著她們都睡了,我與紫年爬了起來,去花圃裏埋劉諱。

我和紫年哼哧哼哧挖了半夜,挖了好大一坑。剛把劉諱丟進去,才沒填幾鏟土,就碰見青鸞出來起夜。

她看見我與紫年這麽晚了,還在花園裏鬼鬼祟祟有些奇怪。

“你們幹嘛呢?”她打著哈欠兒好奇地問。

我不動聲色地擋住她的視線,淡定地回答:“施肥,給花施肥。”

她有些嗔怪地看了我們一眼,“這麽晚了還施什麽肥,快早點睡吧。”說完便轉身回屋了。

我再回頭去看紫年,紫年嚇得不敢呼吸,差點就快把自己給憋死了。我拍了她一下,“行了,她走了,趕緊埋吧。”

紫年這才猛吸了兩口氣,活了過來。

我便揮銑鏟土,一邊無語道:“人又不是你殺的,你怕什麽?”

“我在跟你合作埋屍誒!現在算是你的同夥了!能不怕嗎?”

我“嘿嘿”一笑,沒有接話,我打的可不就是這個主意。從今以後,紫年恐怕是再也不敢再來管我的閑事。

埋了劉諱以後,此事才總算是告一段落。

第二日,我正要去暴室找曹權,想讓他幫我打聽打聽看,李昭儀尋那麽多樂譜幹什麽用。

還沒踏出晾書局的門,就被青鸞叫住了。

“謝柔,你等等!”我心裏“咯噔”一聲,她不會是反過神來了,要追問昨晚的事吧?

我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假笑,“什麽事兒啊,青鸞姐姐?”

青鸞“誒呀”了一聲,“你不想學下廚嗎?過來,我現在有空,我現在教你。”

我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

“啊,這事兒。不急,我先……”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青鸞拉走了。

熱情,是晾書局人的通病!

青鸞拖著我,在廚房裏折騰了大半天。煮了十碗,疙瘩麵。

青鸞趴在桌子上看著我煮的疙瘩麵,幅度巨大的巨誇張地搖了搖頭。

“謝柔,你還是放棄吧。你不適合廚房。”

我看著桌子上的疙瘩麵,單手托著下巴,滿臉無奈:“是啊,一進來的時候,我就想放棄來著。”

“這麽多疙瘩湯怎麽辦啊?”青鸞眼巴巴看著我。

我眼睛一亮,“我拿去送人!”說著連忙找食盒,裝了兩碗疙瘩湯。衝出了晾書局。

衝出晾書局,走到禁軍處與暴室的岔路口時,才反應過來我裝了兩碗疙瘩湯。

我是要去暴室的,可另一碗湯,是想送給誰的呢?我看了一眼,通往禁軍處的路,還是轉頭去了暴室。

曹權見了我很高興,雖然疙瘩湯已經糊成了一坨,他一口也沒有吃。隻是一直拉著我在說話。好像除了我,沒有別的可以說話的朋友。

我很耐心地陪他聊天,直到最後才委婉地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這幾日,晾書局突然忙了起來。李昭儀從晾書局拿走了好多樂譜。這幾日我一直都窩在晾書局,給李昭儀找書呢。也不知道她找那些書做什麽。”

我說到這個話題,曹權開始神秘起來。他悄悄告訴我,“聽說啊,皇帝要在逐鹿台建成的時候,辦一場夜遊宴。”說著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有宴就得有音樂,可是咱們洛陽宮失守的時候,宮裏好多樂師不都跑了嗎,這一時間哪去找這麽多樂師呀。我估計這李昭儀吧,也是想替皇上分憂吧!”

怪不得曹權要笑,突厥本是蠻夷,哪裏會懂漢人的雅樂。這一時間想要組織一隊樂師出來,哪有那麽容易。

我告別了曹權,拎著剩下的一碗疙瘩麵,往晾書局走。

在我遲疑的那個岔路口,不經意間我一抬頭,竟然看見了許久未見的景縉。

他就站在那個路口,靜靜地看著我。仿佛他一直都站在那兒,無論什麽時候。隻要我一抬頭,他就在對麵,從未離開過。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還是景縉率先開口,“聽說,你調去了晾書局?”

“嗯。”我低頭悶哼了一聲。

我覺得有些尷尬,手裏的食盒突然有些燙手。我不好意思地將食盒遞了過去,裏麵隻有一碗,早就已經坨成一團了的疙瘩麵。

我暗暗發誓,下次一定要做點像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