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輕咳了兩聲,“即便如此,也不能洗清你們的嫌疑。不管怎麽說,還是隨我去祕獄走一趟吧!”

說著便要來抓我的胳膊,而我卻反客為主率先攥住了他伸出來的手臂。

“此事也並非全無線索,校尉大人可以……”

“住口!”我話還沒說完,便被人嗬斥住了。

緊接著李昭儀就出現在晾書局的門口。

“禁軍在此辦案,哪有你個宮婢開口的份兒!”李昭儀指著我的鼻子罵著,一看到我的臉,便怒氣更盛。

“好啊!又是你!”

見到背鍋俠已經到場,我連忙開口。“李昭儀!”

我連忙竄到了李昭儀身邊,假意上前扶她,做出一副親昵姿態。

然後才繼續說道:“我知道您見到我就生氣,可是奴不管是說了什麽還是做了什麽,那可都是為了您好呀!”我給她使了個眼色。

李昭儀是什麽人?那是在喜怒無常、視漢人命如草芥的帝王身邊還能長盛不衰的常青藤。

這樣的人自然是個人精,我既然能叫白墨將她引來,又說出了這麽一番奇怪的話。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一定能夠聽懂這話必定是對她的暗示。

所以貿然之下,她也隻能按下怒火,配合我演戲。

“到底怎麽回事?”李昭儀麵上維持著僵硬的笑容,縱有滿腔怒火也隻能,若無其事地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句,低聲詢問我。

我雙手捧著李昭儀的手,恭敬地低著頭。

不答反問快速說道:“昭儀是想要清白,還是想要活命?”

李昭儀聽出了我話裏的威脅,攥緊了我的手,長長的指甲掐進了我的肉裏,疼得我幾乎要痛呼出聲。

“你敢威脅我?”眼見我的手就要在她的魔爪之下,被掐出血來。

我隻好大聲開口:“校尉不妨就從那隻帕子查起!那帕子材料珍貴,在宮中可並不多見。”

聽了這話,李昭儀瞬間怕了,幾乎是在立刻就鬆開了我的手。

我輕“噝”著,收回了自己快要被李昭儀,掐出血的手。

安校尉被我的話,勾起了興趣。

“你認得這帕子的材料?”

我輕輕笑著,看了李昭儀一樣,她此刻正害怕地絞著的帕子,材料正與安校尉手中的相同。

見我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才慌裏慌張地將帕子收在了袖中。

然後我才開口,“不光是我認識,怕是宮裏的繡娘都認識。這隻帕子,必定出自宮中。安校尉從這條帕子查起,一定能找到線索。”

安別緒對我話裏的價值,並不十分在意,輕蔑的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從這帕子查起。可這也不代表,我就會因此排除你們的嫌疑。”

“校尉大人,難道就不奇怪。這死去的劉諱身上,為什麽會有這樣一隻帕子嗎?”

安別緒不以為意,“可能是情人所贈,可能是哪裏撿到的也說不定。”

我看著李昭儀聽到那個撿字,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抖。勾起了嘴角,“不錯,一個男人身上會出現一條出自宮中的帕子,就隻有這兩種可能。”

“若是情人所贈。那他既然已經有了情人,且還隨身帶著情人的帕子,說明兩人必定是有幾分真情。

外臣與宮中女子私相授受,可是穢亂宮闈的死罪。他既然冒著殺頭的危險,已經有了一位情人,這已經十分危險。又怎麽可能還要再節外生枝,去招惹更多的女子呢?”

“也許他生性浪**也說不定。”安校尉並沒有接受我的反駁。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個安別緒,還真不好糊弄。

“好,就當他生性浪**。但外臣進出皇宮,有專門的路線。

可是太樂署與晾書局之間,距離甚遠,且並不在他每日往返宮門與太樂署的必經之路上。

他若想來晾書局,必定要繞好大一個圈子,這很有可能會讓他錯過宮門下鑰的時辰。

他一個外臣,會有這麽大的膽子滯留宮中嗎?”

安別緒來了興趣,雙手抱臂點了點頭,繼續他的疑問:“就算真的如你所言,那又如何?”

我直到此刻才真正覺得,緊繃著的心弦有了一些放鬆。

微微露出一個笑容:“如若真的如我所言,那便說明,劉諱至少不是活著的時候來到的晾書局。”

安別緒支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可是,就算他不是活著的時候來到的晾書局,也不能說明他的死與你們沒有關係。”

“他若不是活著來到的晾書局,我們又有什麽理由,一定要殺他呢?”剛剛以他的分析,劉諱是因調戲我們而被反殺。

可是現在可以得出結論,劉諱可能並沒有活著來過晾書局。

而且晾書局與太樂署相距甚遠,我們與他平日並無交集,也不可能特意去他來往太樂署的路上,等著被他去調戲,然後再把他殺掉。

所以他剛剛的推斷,並不合理。

反駁一個合理的推論,可能並不容易。可反駁一個不合理的推論,卻容易得多。

從發現帕子開始,他就一直在我的引導之下進行推論,那當然也隻能得到不合理的推斷。

安別緒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看來線索還是要從這帕子上找。”他將帕子舉到眼前細細端詳。

看到安別緒已經成功被我帶偏,我欣慰地笑了。接下來就看我怎樣引導他了。

不過很快安別緒便反應過來了,“可若這帕子,隻是他偶然撿到的。你又作何解釋?”

我看了一眼李昭儀,李昭儀此刻正惡狠狠地瞪著我,仿佛我再多說一句話,就要把我當場給生吞活剝了。

可是我為了活命,還是不要命地開口:“如果這帕子是撿到的……那就有趣得多了。”

“住口!”李昭儀終於沉不住氣地嗬斥出口。

“禁軍辦案,什麽時候輪到你個宮女在此多口!”

安別緒將帕子交到了手下人手裏,“去!查清這帕子的來曆,還有都有誰有這種帕子。”

安別緒的手下,接過了帕子退下了。

“奴也不想多嘴,可是這個人死得實在蹊蹺,又恰好是在長公主遇害之後,才死在了宮中。若不早日查出凶手,恐怕會後患無窮啊。”我看似一臉認真,實則沒安好心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