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璿甚覺奇怪,聽聞山長為人謙遜仁和,從不擺架子,沒有理由無緣無故地遲到,也連忙起身道:“夫子,我跟他一起去。”
跟隨著李代來到書院北側的一排院舍,此處環境清幽,甚少有人過來。展璿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心中有些激動、有些興奮。
“這裏就是山長的房間了。”
李代上前輕叩著房門,朝裏麵喊道:“山長,學生李代,奉副山長之命前來相請。”
房內沒有任何聲響,兩人詫異地對視了一眼,李代繼續叩門:“山長、山長……”
展璿輕蹙了下眉頭,感覺有些怪異,提議道:“不如進去看看。”
李代遲疑地點了點頭,想推門而入,卻發現房門竟然是從裏麵反鎖的。
展璿一把推開他,狠踹了一腳,將門踹開。一旁的李代皺著眉頭,搖頭直歎。
房內的布置很清雅,四壁上掛著幾幅字畫,落款乃是山長本人,看得出山長的確是名文采出眾的雅士。內堂和外室之間隔了道屏風,屏風上赫然是幅清竹狂舞圖,竹為君子的化身,清竹狂舞,暗喻君子自強不息之誌。展璿一路觀賞著房中的景物,愈加感受到山長的為人不似偷盜之輩。
屏風後映著一個人影,看其姿勢像是趴在桌幾上,兩人詫異地對視了一眼,原來房內真有人在。展璿不免有些心虛,不知道山長會不會怪責她方才的舉動。
李代率先上前,躬身拜道:“山長,學生李代,奉副山長之命前來相請。”
屏風後還是沒有任何聲響,兩人以為山長是不小心睡著了,於是小心翼翼地繞過屏風,想去叫醒他。
果然,見一名頭發半白的老者正埋頭趴身在桌幾上,似在熟睡,而在他手邊上赫然是被翻開一小半書頁的《山河誌》。
李代又近前輕喚了幾聲,山長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展璿憑著多年跟隨包大人辦案的經驗,頓覺事情不妙,她上前掰開山長的身子,竟發現他的身體已然僵硬。他的胸前有大灘的血跡,臉上已死灰一片,沒有任何神采。
“啊——”李代看到如此景象,驚叫著跑出門去。
“怎麽會這樣?”展璿也很驚詫,好不容易案情有了眉目,最大的嫌疑人卻離奇亡故。
“按屍體的僵硬程度來看,死亡時間應該在昨晚子時到醜時。”她冷靜地查看山長的屍首,想找出他真正的死因,卻意外地在山長的傷口處發現一枚梅花鏢。
又是梅花!這些線索之間究竟有何聯係?
她又查看了下門窗的位置,不期然地在窗口處發現一個破洞,看洞的大小正好與梅花鏢的尺寸吻合。梅花鏢應當就是從這裏射進來的。
她的眉頭不由地深鎖起來,夜晚子時到醜時,書院所有的人應該都在房中睡覺。即使有人在夜裏起來殺人,其他的人也很難察覺,要從書院幾百人中查找出真凶,根本就是海底撈針。不過有一點她可以確定,射鏢行凶之人定然身懷武藝,否則很難以一支梅花鏢一擊即中。
不多時,副山長帶著書院的夫子和學生們都到了這裏。見到山長慘死的景象,副山長在驚恐之餘,神色十分激動:“山長……怎麽會這樣?究竟是誰幹的?”
展璿上前道:“副山長,凶手極有可能還留在書院,請你立即派人封鎖下山的山路,不能放走凶手。”
副山長逐漸冷靜下來,吩咐身邊的夫子道:“林夫子,趕緊去找陳大人。”
不多時,陳大人終於姍姍來遲,出現在山長的房間。
展璿是見過此人的,四十上下的年紀,身材矮小,額頭削尖,他最大的特點就是說話拖長音,讓人很是煩躁。
“這——是怎麽回事?好好——地,怎麽發生命案?”
展璿上前說道:“陳大人,凶手極有可能還留在書院,請你立即派人封鎖山路。”
陳大人有些不悅道:“你——又是誰?本大人如何做事,需——要你指手畫腳嗎?”
“陳大人,人命關天,放走了凶手,你來擔當嗎?”一旁的趙惟憲突然出聲,有些出乎展璿的預料,她感激地衝他晗了晗首。
陳大人見著趙惟憲,立即換了臉,奉承道:“原來是郡王爺,下官——不敢,下官立即吩咐衙役守住山路,一隻蒼蠅也不——放過。”
展璿很是鄙視他,轉頭繼續想案情,究竟是什麽人與山長有仇,要置他於死地不可呢?
山長的死無疑給整個書院帶來噩耗,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供奉孔夫子的崇聖祠也成了臨時的靈堂,山長的屍體被擺放在了那裏。
展璿趁著夜裏無人的空隙,再次前來驗屍。她仔細翻看了山長的屍體,除了胸前的鏢傷,再無發現任何一處傷口,她於是斷定山長乃是一鏢斃命。
“小璿子,這裏陰森森的,好恐怖。”盧靈兒摩挲著雙臂環視著祠堂四周,隻覺得陰風陣陣,汗毛直豎。
展璿好笑地斜睨了她一眼,她這純粹是心理作用,自己嚇自己,要知道有時候活人比死人更為恐怖。
“他手裏握著什麽?”展璿無意間發現山長手中緊拽著一物,她使勁掰開一看,竟然是一錠白銀。
“一錠銀子?原來山長這麽貪財,死前還拽著銀子不放。”盧靈兒帶著輕蔑的口氣說道。
“說不定是有用的線索。”展璿小心用手絹將銀兩包裹起來,她不確定這銀兩究竟和案情有何聯係,但她還是覺得不可忽視。
“按照那書齋老板的描述和從黃裕那裏套來的話,賣手稿之人應該是山長沒錯,可他身為堂堂書院的山長,為何要盜畫、盜書呢?”展璿心中十分不解,她雖沒有接觸過山長本人,但她直覺山長應當是名品德高尚的君子。
盧靈兒卻不以為然,說道:“或許他本就是個貪財之人,要不然為何死前還拽著銀子不放?”
展璿蹙眉長歎道:“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檢驗完屍體,展璿二人離開了祠堂。
趙惟憲早已發現她們潛入崇聖祠,一直等候在門外,見她出來,上前詢問道:“有何線索?”
展璿乍見到他在此,略微有些詫異,回道:“暫時還沒有,我看也隻能審問黃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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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顏,之前傳錯了一章,補上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