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讓白玉堂的臭嘴說中,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人來將展璿和盧靈兒兩人帶了去,說是要給他們的寨主好好挑選一下。如果都成,就兩個一齊留下。看到白玉堂使勁憋笑的嘴臉,二女恨不得將他的嘴撕爛。
為了等待援兵,暫時不打草驚蛇,展璿便和盧靈兒兩人一齊跟著小羅羅們去見寨主。
酒氣彌漫的聚義堂,山寨的小羅羅們都醉得倒得橫七豎八,清醒的沒有幾個。當抬頭見到虎座上的山寨寨主,二女皆愣了下。
誰也不會想到寨主竟隻是個二十出頭的翩翩少年,看他著裝斯文整潔,與下麵的小羅羅們截然不同,也與這山寨的氛圍很不搭調。他的眉宇深鎖,眼神有些憂鬱,顯然也飲了些酒,麵色有些潮紅。
“寨主,這兩個妞就是今天捉到的,您看看喜歡哪個,今晚就立即洞房。”
“寨主,我看左邊的這個不錯,長得端莊秀氣。”
“我看還是右邊這個水靈。”
“兩個都不錯,寨主兩個都要了吧。”
“……”
聚義堂上下鬧哄哄一片,對著二女一頓指頭畫腳。展璿和盧靈兒兩人對望了一眼,彼此皺眉,感到厭惡。
虎座上的寨主突然站起了身,臉上的表情不變,看不出喜怒。他踱步到二人跟前,平淡無波的目光靜靜地自二女臉上掃過。
展璿和盧靈兒兩人皆有些緊張,他的表情太過異樣,讓人分辨不出喜怒,這樣的人反而不好對付。
許久,寨主輕皺了下眉宇,開口道:“這兩個女人,都賞給你們了。”他的話音剛落,人已轉身回到了虎座。
底下的人聞言大喜,皆蜂擁著上來選美。展璿大驚,可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狀況,她詫異地轉頭盯向虎座上的人,捕捉到他眼中一抹精光忽閃。難道他已經識破了她們的身份,知道她們是假意被捉,所以故意將她們丟給小羅羅們處置?
是了,她們表現得太過鎮定,任何被捉的女子哪個不是哭爹喊娘?哪有像她們這般鎮定自若、一副有備而來的模樣?
怎麽辦?
對付一個理智的人,總比對付一群惡狼要好得多。
想定主意後,展璿開口道:“等一下!寨主,我有話說。”
“你一個俘虜,還想說什麽?寨主已經把你交給我們,你還是乖乖就範吧。”
一個小羅羅企圖對她動手動腳,展璿閃身躲避,一個縱躍跳離了人群,來到虎座前,與座上之人商議道:“你讓他們統統退下,我們來談筆交易如何?”
寨主仍是一臉鎮定,抬手製止了準備動手的手下,不動聲色道:“你認為你有什麽值得我同意交易的價值?”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嘲笑:“你的美色?可惜,我對女人不感興趣。”
展璿冷笑:“那我們談歐陽春如何?”
寨主臉上的神色果然變了變,目光驟斂,他沉吟了片刻,突然起身離開了虎座,臨行前下令道:“將她帶來我房間,另一個送回牢裏。”
小羅羅們臉上盡顯失望之色,可還是沒有人敢違背寨主的命令。展璿愈加好奇,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竟然能讓一個山寨的人都聽從於他。給盧靈兒一個安心的眼神,她跟隨著小羅羅們前往寨主的房間,她感覺寨主並非好色之人,應該不會對她怎樣。
進入寨主房間時,寨主正自斟了一杯茶水,抬頭稍看了她一眼,屏退手下後,他繼續自斟自飲著,並不發話。展璿見他如此,便開始打量起房間的擺設。房間的擺設很簡單,甚至有極濃的書卷味,堂堂一個山寨的寨主竟是個書生,這誰能信?
看到書架上擺了本棋譜,還是本難得的珍藏本,她感興趣地拿起來閱覽,不知不覺便入了神。
“我們下一盤如何?”
聽到寨主突然淡淡地出聲,展璿詫異地回首,點頭默許。
他的棋藝果然很高,這一點展璿已經預料到,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那麽他為何要劫財後家夥給歐陽春呢?看他剛才的反應,顯然和歐陽春之間有些淵源,究竟是怎樣的仇怨,使得他如此?
“你分心了。”
他又是淡淡地出口提醒,很符合他的性格。
展璿好奇地打量他,忽然之間感覺他眉宇間有幾分酷似歐陽春。一個驚人的念頭劃過她的腦海,莫非他和歐陽春……
手中的黑子落回了棋坪,她終於問出心中所想:“你是歐陽春的弟弟?”
“啪,啪,啪……”一顆顆白棋跌落在地麵,他的慌張出賣了他。他倏地起身,背向她,沒有言語,可是他聳動的雙肩還是出賣了他此時的心境。
展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繼續追問道:“你假冒他的名字攔路劫財,而且還專挑官府的財物,為的就是要讓他惹上官司,從而注意到你,是也不是?你和他之間究竟有何仇怨?既然是兄弟,為何要如此陷害他?”
“住嘴!”寨主突然回身喝止了她,他的神情越發激動,“你懂什麽?同姓歐陽,一個是北俠,天下第一幫的幫主,一個卻落草為寇,見不得天日。如果換作是你,你心中作何感想?”
“他一出生就是嫡子長孫,倍受家人的疼愛,他用的、穿的、就是教他武功的師傅,都是最好的。而我呢,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永遠躲在陰暗的角落。我的娘親被人看不起,我也被人看不起。我想念書,就隻能偷偷摸摸地躲在書院外聽課;我想習武,唯有趴在假山後邊,悄悄地學。不小心被人發現時,還要被家奴毒打一頓。你說,我過的都是什麽日子?老天何其不公?”
展璿有些震驚,他竟有著這樣的過去,難怪他會如此憤世嫉俗。江湖上從未聽聞歐陽春有任何兄弟,原來歐陽家竟有著這樣一段孽緣。
“即使如此,你也不該恨歐陽春,他並未直接傷害你。”
寨主苦笑:“是,他是沒有傷害過我,因為他從來不知道他竟然還有個身份卑微、任人踐踏的弟弟。從小到大,任何的光環都屬於他,他怎麽可能會接受一個像螻蟻一般活著的弟弟?”
他心中定然還是期盼著歐陽春能承認他,要不然他何苦如此大費周章?展璿心中微歎,相比之下,她還是幸福的。
“除了此次搶劫朝廷的財物,你可曾帶著山寨的弟兄幹過其他買賣?”
寨主皺眉,疑惑地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與那批朝廷的財物有關?”
展璿坦言道:“實不相瞞,你們所劫的那批財物正是皇上命我押送前往南宮世家的賀禮,你可知劫掠朝廷財物,是何等重罪?”
寨主冷笑:“我自然知曉,可是我無所謂,我孑然一身,沒有什麽可顧忌的。”
展璿搖頭歎息:“這樣值得嗎?隻為了一口氣、一個名分?”
寨主搖頭道:“你不會明白的。你放心,等此事一過,我會放了你們,也會將財物一並歸還。”
展璿微愣,沒想到他會如此決定,心中有些不忍。或許她該幫幫他,他還沒有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你把山寨解散了,歸還所有劫掠的財物,或許我可以幫你……”
寨主斷然否決:“不,他們雖是山賊,可隻有他們尊重我,我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我不會解散山寨,我勸你也不要動這個念頭。即使官兵想要來剿滅我們,憑著五虎山的地形,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