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嫣踮腳瞟了一眼香雲樓外的三人,低聲問道:“他們是?”

“別管他們!給我兩壇玉唇香吧!”

她點點頭:“到二樓坐坐吧!”

殷翩旋幽幽歎了口氣,搖搖頭,林仙嫣也不再說什麽,忙進了後院,不多時便提著兩壇玉唇香出來。

“拿好了!”她接過玉唇香交到順祿手中,回頭看向林仙嫣:“香雲樓的生意你打理就好,不用送到那邊去了,你做主就好!”

“可是——”

“就這樣定了!”

林仙嫣動動嘴唇,低聲應了個是,囑咐了一句:“自己小心!”

殷翩旋未多停留,返身出了香雲樓。

離開香雲樓幾丈遠,順祿瞧著懷裏的兩壇酒,又回頭瞟了一眼香雲樓,暗暗樂道:“那掌櫃忘收你銀子了!”

殷翩旋回頭白了他一眼,眸底盡是鄙夷,正欲嗤笑他,旁邊傳來的叫賣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削鐵如泥的匕首,十兩一把,快來瞧瞧!”

十兩一把,高價嚇得行人皆搖頭躲避,隻剩幾個瞧熱鬧的,她眸光轉了一轉,上前一眼不眨的盯著那個叫賣漢子手中的匕首。

漢子會意的晃晃手中的匕首:“削鐵如泥的匕首,小娘子可要一把?”

“削鐵如泥?!”她斜睨著黝黑的漢子一眼:“天下怎會有削鐵如泥的匕首?”

“小娘子不信的話,我試試,讓大夥瞧瞧!”說著漢子從一旁的刀架上取下一把菜刀,以匕首輕磕刀背,大聲招來行人的注意:“大夥都來瞧一瞧,削鐵如泥,絕不作假。”

“鏗鏘”一聲,匕首直直將菜刀一分為二,周圍的人嘖嘖驚歎,她眯著眼瞧著漢子手中的匕首,遽然蹲下身,掀起腳跟的裙擺,抽出綁在腳跟處的匕首,挑釁道:“若你的匕首能斷了我的匕首,我就要下你的匕首!”

“這——”漢子有些為難,上下打量著她,一時拿不定主意,圍觀的行人不由得指指點點議論起來。

“既然說你的匕首削鐵如泥,不試一下怎麽知道呢?”清爽的聲音插入,他緩緩走近,幽幽看著她:“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

殷翩旋揚揚頭,隻盯著漢子:“試還是不試?”

“好!”漢子似是下定決心,堅定的應了一聲,接過她手中的匕首,兩把匕首輕輕碰觸著,清脆的鏗鏘聲響起,兩把匕首狠狠的碰撞到一起,眾人眼睜睜瞧著兩把匕首,沒有絲毫動靜,良久,隻見漢子的匕首緩緩自中間斷裂,唏噓聲頓起。

“江湖騙子!”殷翩旋冷哼一聲,不悅的奪回自己的匕首,轉身就走。

他輕揚眉,初次見她,一把油紙傘,一襲白衣,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今日再見,咄咄逼人,卻別有一番風味,他返身追上她,攔住她的去路:“那日之事,實在抱歉,不知如何稱呼?”

眼見男子攔住她的去路,順祿有些急,嗤了一聲:“大膽,光天化日,竟敢調戲——”

殷翩旋回眸一瞪,順祿立即噤口不言,什麽調戲,說得愣是難聽些了吧!

銳利的目光掃過順祿及魁梧的兩個侍衛,夏侯羽眯起雙眼,試探道:“你們是宮裏的人?”

她嘴角微斜,見他眉目清朗,身帶貴氣,並非尋常人家,嬌聲道:“閣下如何稱呼?”

他拱拱手:“在下夏侯羽,請教——”

殷翩旋輕笑出聲,打斷他的話語,掃了一眼下巴垂到胸前的順祿,哼了一聲:“又是夏侯家的,姓夏侯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呃,夏侯羽著實怔了一下:“夏侯家的人哪裏得罪你了?”

她低眸拂了拂衣袖,甚是不屑:“我和夏侯家的人不共戴天,恨不得食其血寢其皮!”

“哎呀,祖宗,說不得,說不得,這位可是,可是——”

“夏侯羽?不就是堂堂大晉朝的五皇子嗎?”殷翩旋冷聲打斷急得一團轉的順祿:“我才不怕!”

直呼他的名,還如此囂張,夏侯羽不怒反笑:“你認識我?!為何我從未在宮裏見過你?”

殷翩旋懶得理他,繞過他身畔,正欲走,兜賣匕首的漢子喊住她:“小娘子,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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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我賠你匕首?我沒銀子!”她直截了當的說道。

漢子不好意思撓撓頭:“小娘子誤會了,我那把匕首確實粗糙了一些,不得您的眼,但我還有一把匕首,不知您可有興趣瞧一瞧?”

“我沒銀子!”她一字一頓道。

漢子的嘴角明顯的**了一下:“我是粗人,自幼跟隨師傅出來跑江湖,賣得算不上寶貝,倒也是好貨,小娘子是識貨之人,不妨先看看如何?”

殷翩旋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漢子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遞給她,殷翩旋半信半疑的看著手中細小的三寸匕首,烈日下竟顯得有些幽暗,但卻似能聞到一種濃烈的血腥味,心中一陣驚訝,指腹撫了上去,身子顫了一顫,匕首竟劃破了她的指腹。

“哎呀!”順祿一見,又是嚇得慌亂不已:“流血了,快,快找太醫!”

殷翩旋冷眼瞪了他一眼,見匕首赫然出現了一抹猩紅之色,眉梢揚了揚,回頭看著漢子:“你這把匕首要多少銀子!”

漢子見她如此喜歡,嘿嘿笑了兩聲:“您能給多少銀子就給多少銀子,不過這把匕首可真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是我無意中得到的,您看——”

她輕吐口氣,懶懶看向順祿:“順祿,有沒有帶銀子?”

“我隻帶了五兩!”順祿低聲回了一句,趕緊摸出五兩銀子,回頭瞧了一眼兩個魁梧的侍衛,悶聲道:“有銀子的話趕緊拿出來!”

侍衛冷漠的搖搖頭。

她睨眼看向夏侯羽,眼神即是詢問,夏侯羽輕咳一聲,即有一名便裝侍衛上前,兜出了五十兩銀子。

“五十五兩,這把匕首我要了!”

漢子兩隻眼睛直冒光,五十五兩,樂嗬嗬接過銀子,成交。

夏侯羽微搖搖頭,如果他沒看錯,她腳踝處還綁著一把匕首,疑惑問道:“你為何要那麽多匕首?”

殷翩旋抬眸,邪邪一笑:“匕首是用來對付你們夏侯家的人的,血債血償!”

順祿又是冒了一聲冷汗,這話若傳到皇上、皇後耳裏,那他的腦袋還不搬家?

“我有些好奇,莫非你和夏侯家的人有深仇大恨?隻是既是如此,你又為何在宮裏?”

“勞煩五皇子到碧雲街的暖香館,說殷翩旋欠你五十兩銀子,會有人還你銀子的!”她白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夏侯羽目光有些呆滯,不可置信的回頭望著她的背影,她的名字,聽過,而且不止一次!原來是她,她就是殷翩旋,心中有股莫名的失落漸漸蔓延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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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惦著銀子,樂嗬嗬的穿過朱雀大街,拐入一條偏僻的小巷,奔向巷中停留的一頂軟轎前,當下將賣匕首的前後仔細道來,最後佩服道:“您真是神人,她果真要了那把匕首,您看——”

“此事你辦得很好,很好!”轎中傳出低沉的聲音:“來啊,賞!”

“是!”轎前的黑衣漢子應了一聲。

他笑吟吟的搓著兩手,隻等著豐厚的賞賜,期盼的看著黑衣漢子。

“一路走好!”

黑衣漢子麵無表情的的吐出一句,他尚未領會其中深意,一道銀光閃過,雙眼募地瞪大,利刃穿胸而過。

“好好葬了他吧!不是我心狠,而是他知道的太多了,留著,會成禍害!斬草除根,世人皆知此理!”轎中傳出沉重的歎氣聲:“我族僥幸留得血脈,如今正是逢春之時,天下將易主,血債必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