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是個不愛講話的人,秦慎亦然,隻是在他講述完今日之事時,沈岐明顯更沉默了,連周身的氣息都變的跟冰刀子一樣,紮在人的身上,恨不得紮進肉裏的那種。
“多謝秦大人。”沈岐出聲,“今日之事,來日有機會,沈家定會傾囊相助。”
沈岐是講義氣的,而且是特別重承諾,能得將軍金口玉言,秦慎不知該說是惶恐還是什麽。
原本沈岐對秦慎還有幾分不滿,許是他的名字,加上長相和自家夫人相似,但看著那雙和秦婉如出一轍的眼睛時,他就算有再多的意見,都拋之腦後,反而讓人恭恭敬敬將秦慎送回去,還問候了秦家二老。
待他回後院時,發現秦婉已經睡熟,盯著對方睡的有幾分柔軟的模樣,沈岐無奈,“夫人這幾日為何這般累?”
以往秦婉還算活潑,這幾日明顯就是困乏,他回來的時候,秦婉不是在打盹,繼續在入睡。
“夫人前幾日在醫館行診,這些百姓好生不知好歹,還質疑夫人的醫術,認為夫人是女子,對夫人有所懷疑,吵著鬧著有的要換男大夫,夫人心力交瘁,後麵又接待了一位奇怪的客人,那人還大放厥詞要對夫人的醫館下手呢。”
“不過許是調查到了將軍府的背景,便不敢輕舉妄動了。”
京城有背景的人比比皆是,幾乎能在寸金寸土的京城開這麽大一個藥堂,沒有人撐腰是不可能的,這就是看誰的背景靠山比較大,很顯然,那位宮裏的,沒有這樣的實力。
不用去猜,沈岐大抵也能知道,這般囂張的是誰,麗妃是個潑辣性格,但不是沒有腦子,畢竟也是大家閨秀,培養出來的人物,除了爭寵耍些小手段,在皇上麵前從不放肆。
唯一一位是十皇子的生母,也就是那位良妃娘娘,雖是掛了個賢良的名聲,但具體是個什麽樣的,認識她的人都清楚,她可不是後宮裏背景簡單的妃子,可以說整個後宮裏頭,良妃是憑借身份上位,而不單單是子嗣那麽簡單。
這人母家崇安王府,父親在崇安城,是一城之主,身份上也是分外顯貴,唯一不一樣的是,這位娘娘自小驕縱,加上在京城沒有什麽熟識的人,平日裏幾乎不踏出宮門半步顛。
隻能靠著自己身邊人去料理一些事,就是沒想到會到秦婉的醫館。
當真是緣分。
不過此時良妃根本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她反而為熱症發愁,這幾日十皇子已經搬出去別苑住了,眼看著她越來越嚴重,等到三皇子娶妃那日,她定然是要出現的,就頂著這張臉,這不是招惹別人笑話嗎?
熱症導致她臉上長滿痘痘,還是那種滿是火氣的痘痘,就連寢宮都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息,周圍宮女避之不及,唯恐那東西沾染到自己的身上。
“娘娘,不如我們就聽那人的吧?”
宮裏的太醫不可信,太醫本身就是為皇家辦事,一旦她熱症的事情被暴露,隻怕是陛下都會直接把她趕出宮去,她這輩子恐怕都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想想良妃就抬手掐了一下太監的胳膊,“讓你辦事,你一點用都沒有,既然她說能治,求著也得把人給我帶過來!”
太監明白,看著自家娘娘氣急敗壞的樣子,嚇急忙跪在地上,求饒。
次日一早,那位不速之客又到了醫館,秦婉這段時日沒有去,就待在府中,太監屢次想要見秦婉都被回絕了,這就導致宮內的良妃實在忍不住,她決定偷偷出宮,去莊子裏見秦婉。
“夫人,藥堂的夥計來了。”秦婉正坐在窗邊看著醫書,看到正入迷的時候,便輕輕“嗯”了一聲。
夥計將那人轉達的意思說了一遍,秦婉抬起眼眸,“要見我?”
“夫人這可是熱症,不能輕易......”
“但見無妨。”區區熱症而已,秦婉並未放在心上。
身為大夫,要是沒有些傍身的本領,連自己都救不了,這位娘娘隻怕是瞞著宮裏所有的人特意出來看診,要是貿然得罪,恐怕……
秦婉眼眸沉了幾分,便在用膳完沈岐去校場的時候,披上鬥篷,從府裏悄悄出去,整個將軍府並不知道夫人不在府中,她這幾日大多都在府裏入睡躺著,所以那些丫鬟仆役想當然得覺著她還在繼續躺著。
等到了莊子外,秦婉剛要往裏進,就見一夥人忽然衝了出去,器重還有人拿刀架著她的脖子,為首得就是那日的太監,秦婉輕笑一聲,“這就是你家主人的待客之道,也不怕別人笑話嗎?”
“你不過是個大夫,也敢在這位麵前叫囂,算個什麽東西?”老太監聲音嘶啞,卻得意洋洋道,“你讓我家那位久等,身為大夫何必擺這麽高的譜?”
說著他上前就是一把扯下秦婉臉上的麵紗,老太監一瞧,頓時腿哆嗦著,怎麽……怎麽是她!
得罪小姐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小姐是個齜牙必報的人,即便南寧郡主跟她母親關係很僵持,許如薇都會護犢子。
這是本能的要袒護自己在這世間唯一的血親。
幼弟年幼,無依無靠,懵懂無知,想在偌大的侯府中平安長大,幾乎很難,尤其是她那風流成性的老爹一點也不靠譜,許如薇看上一眼都覺得頭疼,這樣的男人,即便是和離了,後半輩子想想就覺得頭疼。
怪罪自己當初眼瞎,怎麽就看上了這麽一個狗東西?
湘采還在一側絮絮叨叨的說著,“小姐,你要盡快給郡王生個嫡子,鞏固你的地位,否則日子久了,宮裏的大娘娘都要著急了,夫人舉步艱難,能護著自己和幼子就不錯了,哪裏還有心思照拂你?”
似乎所有人都這麽說,她就應該給南郡王生個嫡子,可嫡子……是說有就能有的嗎?她不喜歡孩子,甚至提不起任何興趣,可大哥已走,她要是在郡王府不受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