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抬眉，許是想到秦婉麵色的苦悶，直截了當道：“整個京城，能讓她短短幾日學會看賬目的，隻有秦婉一人。”
除了秦婉，就算雲宣誠天資在那，也無法做到。
畢竟當初秦婉接觸賬目，就是一日便就學會了。
雲宣誠想想也是，嫂嫂那一筆賬的確理得整整齊齊，就連管賬的師傅都說，有將軍夫人在，再難的賬目都能理的清清楚楚，可誰又能想到小六就是個不聽勸的呢？
滿腦子都是怎樣怎樣。
甚至連他們這些做兄長的都勸不住，老將軍同樣心知肚明，於是放狠話道：“你要是再不聽話，明日我就上奏陛下，讓你削發為尼！”
這麽狠的嗎?
就連沈岐都微微驚訝，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還得老將軍親自去治理啊。
雲小六說不出話來，委屈的抬起小臉，看向老將軍，良久，她繳械投降道：“女兒知道了，一定好好聽哥哥嫂嫂的話。”
然而在秦婉第二日打算換掉她的丫鬟時，雲小六還是鬧了很大一通，發脾氣摔東西，都是很正常的。
丫鬟們早就習慣了，站在一側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哼一個，直到秦婉帶著幾個新挑選的丫鬟走到雲小六的麵前，這才大氣不敢吭聲一個的變成了雲小六。
“你倒是脾性不錯。”秦婉淡淡掃了一眼屋內的狼藉，“蓮子，派人將這裏收拾幹淨。”
蓮子照做。
“秦婉，你為何要換掉我的丫鬟？那是我的貼身侍女，跟了我幾十年了！”
雲小六生氣起來，連嫂嫂都不喊了，不過秦婉也不稀罕她那一聲“嫂嫂。”
反而自顧自說著，“給你挑的幾個丫鬟都在這裏，你相看一下，哪個比較合適。”
“小姐，你就聽夫人的話吧，你先前那個丫鬟蠢笨的很，被抓到了，還會把主子供出來，就是個不靠譜的，夫人給你挑的，全都是精挑細選來的，而且夫人親自一一過目，才送到這裏來的。”
換句話講，別人就沒這麽苦心了。
雲小六想起玉良，心底一陣難過，“玉良跟了我好些年了啊。”
“我會給她一筆銀子，讓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秦婉抿唇沉聲，玉良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將軍府自然不會薄待她，秦婉也不是苛刻的人，該給的都會給，這也是底下丫鬟都敬重她的原因。
雲小六想到玉良，玉良性子軟弱，的確不適合做貼身丫鬟，帶到王府也不夠硬氣，秦婉是有幾分道理的，但一想到跟了自己十幾年的丫鬟就這樣離開了，她就有幾分不爽，而且那是她的人，秦婉又為何能直接讓她走？就算是走，也得跟她這個做主子的商量才是。
她沒忍住陰陽怪氣道：“嫂嫂都挑好了何必讓我繼續挑一遍，就按照嫂嫂的意願做不就是了。”
這是在挖苦自己，秦婉明白。
“我問過你那貼身侍女，她不願意跟你去王府，她還在府中你大可問她，至於這些個丫鬟，老將軍和大少爺都過目了，是他們讓送到你跟前選選的，我不過就是問人牙子要了幾個伶俐的丫頭罷了。”
秦婉說著，眼神掃過雲小六，雲小六這會兒有點心虛，沒想到這件事是跟父親哥哥商量過的，這倒反成了自己的不對了。
“讓那些人進來罷。”雲小六鬆口。
一側蓮子低低笑著，發覺這小姐還真就是個小弱雞，在夫人麵前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夫人不過是扯了一個小謊，她就巴巴信了。
幾個容貌普通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丫鬟進來，雲小六在掃視了一圈之後，發現沒有一個中意的，尤其是看那些丫鬟壯實的很，就有幾分辣眼睛。
“嫂嫂，你這挑的都是些什麽人？”
秦婉反問，“你是要選妾，還是要選丫鬟？”
簡單一句話，雲小六瞬間不吭聲，秦婉說的對，要都是些光鮮亮麗的丫鬟，這不是白白荼毒自己的眼睛嗎？
要是王爺還看中了，恐怕又是一個妾室，不得不說秦婉考慮的的確有幾分道理。
“你們且說說自己會些什麽？”見雲小六猶豫不決，秦婉出聲道。
幾個丫鬟急忙跪在地上。
黃衣服的看起來最壯實，人也瞧著老實的緊，於是道：“奴婢會些武功。”
雲小六瞪大雙眼，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是人競選......帶刀侍衛的。
“那你呢？”她望向一個紫衣姑娘，紫衣姑娘微微一笑，“奴婢會看賬本。”
“就她了。”雲小六果斷道，“這兩個都留下吧，一個能保護我，一個還能看賬目，最好還有個會管事的，再來個會照顧孩子的就更好了。”
“巧了。你說的這些，這四個正好占全了。”秦婉揚唇，忽的壞笑一聲，“不過你隻能挑一個呢，剩下的要還回去。”
雲小六噎住，“為什麽不能都留下來？將軍府又不是養不起這些個人？”
“這是沈家的侍女，沈家隻給你一個，你仔細想想，你要管賬的，還是能管事的，這個能保護你，似乎也不錯。”
秦婉說著指了指那個看著最年幼的，“這個就更厲害了，腦子靈光，還能給你出主意，我的話，推薦你選這個。”
被點到的綠裙姑娘對著秦婉笑吟吟點頭。
雲小六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賬目，直接道：“我要哪個紫色衣服的。”
秦婉扶額，果然，人是沒有誌氣的。
待紫衣姑娘被選中之後，秦婉讓剩下的姑娘都下去，“這位以後就是你的主子了。”
紫衣姑娘見禮，“請小姐賜名。”
“就叫紫檀好了。”
雲小六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名字，那丫鬟明顯一愣，“謝小姐賜名，奴婢原來就叫紫檀呢。”
否則她也不會刻意穿紫色的衣裳，身上還特意帶了檀香做的香囊，算是故意引導。
一瞧就是聰明人。
“不過她會管賬，不代表，你就不需要去學管賬了。”秦婉揚眉，“你還是要繼續學的，免的旁人說將軍府的姑娘連管賬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