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樓裏的哪個老鴇不是長著幾百個心眼子，早就知道秦婉不是什麽公子哥，反而是哪裏女扮男裝來的千金小姐，對於這樣的人，她是最不想應付的，原本隻想將人趕出去，不過秦婉出手闊綽，便就不在意了。
待秦婉推門而入，便看到圍著麵紗，坐在桌案旁的秋葵姑娘，秋葵姑娘明顯是不想以真麵目見人。
蓮子見了，有幾分納悶，樓裏的大姑娘什麽時候矜持到這個地步了？
直到秦婉坐下，說了句，“我是沈氏藥堂的人。”
那叫秋葵的大姑娘眼神微微一動，才放下了警惕心，“沈氏藥堂怎麽會讓一個女子出來見診？”
她似乎有些懷疑秦婉的醫術，秦婉卻道：“女子為何不能見診？我既然出來見姑娘了，那隻能說明，我是藥堂裏醫術最高明的大夫。”
秦婉身上帶著一股子的自信，就連那秋葵也是隻懷疑了幾分，便直接摘下麵紗。
旁邊蓮子瞬間吸了一口涼氣，“怎麽會這樣嚴重？”
秋葵的半張臉都如同被燒毀了一般，坑坑窪窪的，布滿紅色痕跡。
但另外一張臉完好無損，這要是臉上沒有這些紅痕，的確是一位美人兒。
“你這臉......”秦婉麵上鎮定，眉頭卻緊皺，“是中毒。”
紅裏透著些烏青色，明顯是中毒所致，而且隻是半張臉，秦婉鬥膽猜測，“你是塗了半張臉，是用了某些膏藥嗎？”
秋葵咬唇，心中後悔至極。
“的確，我們家姑娘前些日子買了些香膏回來，想著平日裏一用香膏就起紅疹子，就隻用了半張臉，沒曾想三日後就成了這樣。”
“你既然臉容易紅癢，這種膏藥在你臉上的確反應會大些。”秦婉應聲，“既然大些，也不失為一種好處。”
“什麽好處？連都破成這樣了。”秋葵低歎一聲。
秦婉緩緩搖頭，“你是從美樂堂買的膏藥罷。”
“你是如何得知的？”秋葵記得自己未曾說過。
難不成眼前人真是料事如神不可？
“那美樂堂的膏藥可不是個好東西，雖是能美容養顏，但卻摻雜了劇毒無比的石骨花，用了三個月，就會皮膚潰爛而死，你隻用了幾日，毒性不深，自然是逃過一劫，那些用久了的，下場最輕也是半死不活。”
秋葵瞪大雙眼，下意識緊拉住秦婉的手，“我是樓裏的大姑娘，這張臉要是毀了媽媽一定會把我賣掉，求求你幫幫我，你想要多少銀錢，我都給。”
“錢不重要，大姑娘在這樓裏想必也有十數載了，就是想請大姑娘幫幫忙而已。”
秦婉揚唇一笑，秋葵瞬間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但眼前的人肯定能治好自己，無非就是答應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雖是女子，到底也不會為難自己。
秦婉的確不會為難人，見大姑娘答應，便道：“我記得你有個恩客，經常來照顧你的生意，那位恩客，我有些想見見。”
秋葵愣住，“這......恐怕......”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臉，秋葵還是選擇了妥協，“既然這樣，你治好我的臉，我就答應你。”
說是答應，可實則答應的也不夠爽快，證明她是不願意的。
蓮子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夫人不要錢，隻要人的，頓時起了幾分好奇。
就見夫人從藥箱裏拿出不值錢但是卻很唬人的藥材，研磨成粉末，接著往秋葵的臉上一塗，秋葵原本還有些不信，直到那藥材冰冰涼涼的，她臉上的痛苦明顯減少了幾分，這才有了相信的意思。
“好像是有些用處。”她略微驚喜道。
她顯然已經瞧了好幾個大夫了，唯獨秦婉的有了些許療效。
“姑娘覺得好，以後都介紹幾個熟人來，這邊無論是什麽疑難雜症，都能醫治。”
換句話講，就算是快半步入土的人來了，秦婉都能治，她一向都是這樣，妓院這種地方，達官貴人最多，口口相傳下，沈氏藥堂的名頭也能打出去。
而且，肯定不止一個人用了美樂堂，出問題早晚會暴露出來。
許是跟著黃師傅學習藥理久了，久而久之那些醫者的脾性也多了一些。
秋葵起身，“勞煩大人，我這就跟那位說說，您見他的事，若是能見，必當親自告知大人。”
整個京城能有幾個大夫被人尊稱大人的？
秦婉將藥材給了秋葵，眼神落到秋葵的梳妝台上，那藥膏明晃晃又刺眼的緊，秦婉直接道：“這藥膏我能取些拿回去嗎？”
秋葵一聽，有些疑惑，“這種東西大人留著做什麽？都是些害人的東西。”
“想必姑娘拿到的肯定和旁人的不一樣。”秦婉頓了頓，“想看看裏麵還有沒有其它的東西。”
“那便都交給大人。”
短短半刻鍾，秦婉就走了出來，老鴇探著頭，見自家姑娘親自送人出來，恭恭敬敬的，想必是有求於人，不過秦婉臨走時還給了一大塊銀子，她便不再計較太多。
隻要有銀子，秦婉想做什麽都是成的。
待回到藥堂，秦婉將膏藥給了黃師傅，“我隱約聞到些不對勁，裏麵似乎還有別的什麽東西。”
秦婉是想說比石骨花更嚴重的東西，但又說不出口。
黃師傅眉頭一皺，拿過藥膏，仔細一嗅，頓時臉色沉下，“這裏麵石骨花的成分少了點。”
“難不成是那夥人良心開了？”
對此秦婉好笑一聲，“怎麽可能良心開了，隻怕是更劇毒的東西。”
“你聽說過砒霜嗎？”黃師傅轉口問，“世人隻知道砒霜有劇毒，卻不知砒霜還有一個作用，就是麻痹身體，能夠減少體內血液的流動，隻要少份量，會永葆青春，讓肌膚透出血一樣的白色，不過砒霜也是名貴的東西，要大把銀子才能買。”
“砒霜？”秦婉挑眉，旁邊丫鬟嚇的滿臉實色，“怎麽會是那種東西？”
那可是被禁止的毒物，任何人隻要售賣砒霜，都會被人抓起來處置的。
天子腳下，竟然會有人這麽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