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袁忘慘死在自己麵前的樣子,傅嚴禮就沒辦法客氣的對待劉袍諱,“你既然承認那是你寫的,那便是鐵證如山,還有什麽好狡辯的。你身為柳楊縣知縣,不知如何做一個好官為百姓也家罷了,還在破壞利國利民的大壩修建,你真以為你的瞞天過海,將罪名都推到孫通判頭上!”
孫通判是有些好大喜功的小毛病,劉袍諱要是有心要算計,那孫通判上套的可能性很大。
堰都大壩是泄洪的利民之用,卻被這些貪官汙吏拿來當成撈金的砝碼,江南原先的老知府正是因為涉及進了此事當中,為了保住晚節,而主動請辭,才平息了這場風雨。
太平之下,卻暗潮湧動,江南各個黨派勢力都有自己的想法,天上熙熙,皆為利往,這個人是很正常的,可是現在江南麵臨的水患是頭等的大事,他們在危難時刻謀取利益,這是不道義的。
劉袍諱頭上戴著的官帽給他取了下來,黑色的烏紗帽被他捧在手心上心愛的摩挲,他怎麽舍得他頭頂的這頂烏紗帽,那是他手中權力的象征。
他費盡心思到處巴結,那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重新翻出來,他就算是有十幾張嘴也很難解釋明白。
“傅大人,請您一定要相信我。這封信的確是我寫的,那些銀兩我也送了,可你看我現在落得了什麽好處,我都當了那麽多年知縣,你問問柳楊縣的百姓,我何時穿過體麵華麗的服飾,連父親六十大壽都是一切從簡。我承認我是賄賂過,這些都是我從俸祿裏麵一點一點摳出來的。”劉袍諱抱著烏紗帽跪倒在了地上,拍著自己的胸脯,他這些年的委屈都訴說了出來。
他哭天搶地的模樣看著很是可憐,傅嚴禮眉頭緊皺,他明顯不相信劉袍諱這番說辭,覺得他是在狡辯。
“書信上確實沒有日期,你以為你能狡辯,但是光是這些證據就能將你打入地牢,不得翻身,本官勸你還是老實交代。”
無論如何,劉袍諱都不會是無辜的,他涉事其中,是目前能抓住的唯一線索。
傅嚴禮不在同劉袍諱多費口舌,官兵闖進劉袍諱的府上一通搜查,便是在書房的暗匣裏搜出了更直接的證據,那是要命的把柄,劉袍諱看見東西被搜出來,一言不吭,隻是不可置信的瞪著那匣子,他明明已經處理為何會再次出現。
劉袍諱被抓,不過他隻是小小一個知縣,在江南官場上,屬於微不足道的一名官員。他的被抓,宣告堰都大壩的毀壞案徹底告了一個段落。
可傅嚴禮並沒有止步於此,袁忘死前還透露了一個人仇鳳林,他已經去派人查明此人身份,江南負責掌管水利的官員大大小小的就那麽些個,仇鳳林是小小的河道使,難怪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若說江南的水患人是天災,那其中也包含了人禍,要是堰都大壩當年修建的時候沒有從中牟利,也不會偷工少料的。根本就承受不住洪水,早早的就塌陷了,這堰都大壩修建的道口是最關鍵的洪水,就此湧入了田地與房屋。
此事隻怕是與原先的老知府也脫不開幹係,傅嚴禮現在查到的都是一些小官,他們的能力還是有限,就算能動手,那也定然是有上麵的人的指示,否則不會有那麽大的膽子。
這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隻怕早已經形成了一棵參天大樹,地下的根係遍布,傅嚴禮貿然去動他們的主根無疑是螳臂擋車,不過從他的這些根係下手修整,這棵樹遲早還是會倒下的。
他派人前去捉拿仇鳳林,是與劉袍諱不過前後腳的功夫,打了這個河道使一個措手不及,反應過來之後也如同劉袍諱一樣哭訴自己冤枉。
他冤不冤枉的傅嚴禮還不清楚,他沒有放過劉袍諱,自然也不會放過仇風林,袁忘交代的這兩個他全都給查辦了,同樣的也搜出來,與其他官員往來的書信。
他先從這些小嘍羅入手,就不信背後的人還能坐得住。
果然,不過一日的功夫,整個江南官場便震動了起來。傅知府如此大刀闊斧的查辦了好幾名官員,所以都不是些什麽大官,可也足夠讓他們謹慎的了。
老知府如今不在江南,早早的回京城榮養去了。
他留下來的這批老官員,手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些不幹淨。傅嚴禮不過上任短短五年的功夫,還是個青年才俊,就敢如此大刀闊斧,叫他們心驚膽戰。
當年負責修建堰都大壩的涉事官員,雖然已經知道大壩出事之後,他們都脫不了幹係,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麽快。
堰都大壩建成。
傅嚴禮在府上辦了慶功宴,邀請了江南負責興修水利的官員外,還有其他涉事官員。
這場鴻門宴,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至於去不去的,就不由他們決定了。
秦婉同樣的是宴會主角,她這幾日給仇憐心針灸頗有功效,明顯感覺仇憐心頭疼的次數在漸漸減少。
她便讓阿毛經常帶著玲瓏過來,和仇憐心說說他們之前的相遇,以及在一起發生過的一些趣事,想著能夠刺激仇憐心想起來些什麽。
仇憐心雖然不再頭疼了,可看著玲瓏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她和秦婉也熟悉了起來,不像一開始在柳家村見到她那麽害怕了,“秦姑娘,今日你怎麽提前過來了呀,這針灸的時辰不還沒到嗎?”
“傅大人近日辦了慶功宴,我怕到時候沒有時間,所以提前過來了。”秦婉解釋了一下,倒是勾起了仇憐心的好奇。
她知道秦婉口中的傅大人是誰,是那個俊美的男子,她每次見到他的臉,總會覺得想起些什麽。
“秦姑娘,我覺得這幾日晚上做夢,好像能想起些什麽,可我一醒來又全都忘了,不過,我依稀還記得夢見到的人,是傅大人。”仇憐心臉上帶著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