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酒入腹,公孫玉和很快便變得醉醺醺的。
他伸手一把攬住圖炆,開始稱兄道弟。
“我跟你說,你往後就是我最後的兄弟,最後的兄弟之間,不應該有秘密對不對?”
公孫玉和說著,打了個嗝,看向一旁安靜的圖炆。
圖炆點了點頭,“不過我沒有什麽值得可說的秘密。”
“我有。”公孫玉和湊得離他更近一些,神神秘秘地開口:“我之前不是給大殿下畫了邊防圖嗎?”
這件事如今整個胡族都已經知曉。有稱讚此舉大快胡族人心的,也有不少譴責公孫玉和通敵叛國的。
圖炆自然不可能不知曉。
“有所耳聞。”他言簡意賅地開口。
公孫玉和眯了眯眼,“這畢竟是叛國的事兒,我良心不安,覺得愧對我父皇,他從前待我是不錯的,愧疚之下,我偷偷畫錯了幾個城防地點。”
“隻是那大殿下到底是不懂邊關的布局的,自然不知我的錯處。”
圖炆沒想到城防圖背後還有這樣的秘密。
“你不怕我將此事抖露出去?”圖炆疑惑地看向公孫玉和。
公孫玉和沉默了片刻,抬手擺了擺,“我能看通人性,你信不信?”
“以我看來,你不是這種人,否則你根本就不會出手幫我。”
圖炆被他這番判別的話逗得禁不住笑了笑,“你倒是信任我。”
公孫玉和醉蒙蒙的,卻還是很認真地看了圖炆一眼。
“你一看,就沒有那麽多的花花腸子。”
圖炆見他傷心,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懂你如今的處境,我也遭遇過時常被人漠視,你隻需要學著不去在意他們的眼光便好。”
公孫玉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們的眼光對我的確不重要。”
兩人天南地北地談了好一會,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安靜。圖炆轉頭去瞧公孫玉和,若有所思地開口:“如若我在胡族能做主,或許會與大慶交好。”
“與大慶交好,你的困境豈不是就不複存在了?”
“的確是如此啊...”公孫玉和若有所思地看著圖炆。
另一邊,秦婉每日按例入宮給慶帝診治完以後便徑直回到家。
是日,沈寧一見秦婉回家,立馬伸手抱住她的大腿。
“娘親,我想你了。”
秦婉本有些疲憊,聽到沈寧甜膩膩的嗓音,身上的疲憊仿佛一掃而空。
她放下手中的藥箱,抬手將沈寧抱入懷中,一邊輕輕顛著,一邊笑問:“今日娘親不在家,布置給你的小任務,你都完成了嗎?”
沈寧點了點頭,獻寶似地從衣袖裏扯出一卷紙,在秦婉麵前展開,邀功似地開口:“娘親你看,我厲不厲害,我如今寫字可厲害了。”
秦婉看著紙條上齊齊整整的字,麵露笑意,“我們寧寧最棒了。”
“娘親,那我要吃花生酪。”
秦婉聽到沈寧的請求,看了看被烏雲遮去的烈日,思索著比劃出一根手指,“不能貪涼,就一小碗。”
沈寧見她答應,臉上當即綻出笑來,“聽娘親的。”
吃完花生酪以後,沈寧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臉頰,“娘親,實在太好吃了。”
秦婉拿手帕替沈寧擦了擦唇角,若有所思地開口:“花生酪也吃了,娘親要考考你,怎麽樣?”
沈寧東嘟噥著嘴,答應下來,“那好吧。”
“娘親盡管考,娘親交代的,寧寧絕對都記住了。”
秦婉抱著沈寧來到藥材架前,“還記得之前娘親給你講解過的,這是什麽嗎?”
沈寧回答得很快,“這是蟲草,那是花參,最上頭的是何首烏。”
聽到沈寧準確無誤地答出一排藥材,秦婉配合著拍了拍手掌,“我們寧寧真厲害。”
聽到誇讚,沈寧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娘親今天教你認一些新的藥材,好不好?”
深寧點了點頭,她很喜歡辨認藥材。
“這是白芷,另外一個是柏子參。”
沈寧認真看了一遍,對著秦婉點點頭,“娘親,我記住了。”
秦婉見她已經記下,又教她根據顏色和氣味分辨茶湯。
沈寧學習完以後,很順利地通過秦婉的考核。
秦婉看著沈寧,是越看越喜歡,“今晚得獎寧寧吃點好的。”
沈寧頓時像隻饞嘴的貓,舔了舔唇,期待地看著秦婉,“那我可就等著娘親了。”
秦婉度過一個歡愉的夜晚以後,次日早早便被召進宮內。
來傳召的內侍用的是寵妃身體抱恙的說辭,但秦婉比誰都清楚,寵妃抱恙定有太醫率先醫治。
她並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消息自亂陣腳,而是帶上醫藥箱,和傳召人一道趕入宮內。
待內侍將她帶入宮內以後,她察覺皇帝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當即暗道不妙。
她上前,正預備幫慶帝診脈時,慶帝口中噴湧出一口鮮血。
內監見狀,麵如死灰,一下跪倒在地,“沈夫人可得救救陛下。”
如今情形很亂,秦婉努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內侍一個個麵如死灰,她鎮靜地開口:“從現下這一刻起,所有的人都不許踏出寢宮半步,消息必須封鎖住。”
“若是泄露出去一點風聲,後果你們應當比我更清楚才是。”
此話一出,眾人戰戰兢兢地站立在原地。
秦婉立馬開始自己的診治。
經過一係的診斷過後,秦婉察覺慶帝已經大限將至。
如今的治療不過都是在拖延慶帝的死期,能拖一日是一日。
她加重藥量,給慶帝灌下一碗湯以後,他的氣色倒是恢複幾分,隻是聲音仍是羸弱的。
等慶帝再恢複些,秦婉示意眾人先行退下,隻留心腹內侍在外麵等候。
慶帝睜開眼,看了一眼秦婉,若有所思地開口:“你告訴朕,朕是不是快不行了?”
秦婉不忍心說出真相,搖了搖頭,“陛下身子還很硬朗,不過是此次病的重些。”
平日裏她都很實誠,今日眼神躲閃,慶帝無需多猜,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也就是說,你有把握治好朕?”慶帝平靜地追問。
秦婉猶豫著,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慶帝見狀,冷笑一聲:“若真是如此,你為何猶猶豫豫的,你平日裏可從來不會這樣。”
秦婉知道瞞不下去了,無奈說出實情,“陛下,您確實已經大限將至,此消息如今隻我一人知曉,今日您重病之事,宮裏無人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