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婉瀟灑離去的背影,都烈心中的不悅更加強烈,隻是強忍著未發。

等秦婉送完藥離開皇後寢宮之後,他一言不發地將手邊的茶盞摔落在地,滾燙的茶水迸濺了一地,將旁邊侍奉的宮娥嚇得瑟瑟發抖。

皇後見狀,不禁皺了皺眉,“這是怎麽了,誰惹你如此生氣。”

麵對皇後,都烈一向是不隱瞞真實情緒的。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訴說秦婉方才的事跡,“我方才說母後傳膳,讓她一道留下,她卻一點也不識抬舉,說要出宮給您采買治療頭疾的用品,可宮裏分明什麽都有,她就是找借口不願意留下用膳。”

皇後聽聞這番話,也有些不悅,“我方才沒說,不代表真想縱容她。她真是仗著自己有點本事,想在我胡族橫行了。你別擔心,等她醫治好我的頭疾,我自然有理由處置她。”

都烈聽到皇後要伺機處置秦婉,態度有所改變,“母後,先不著急處置他們二人。這秦婉和沈岐都還有用處,我們今後不能慢待他們,要捧著他們,這才能嚐試收服他們。”

皇後了然,“你有主意就好,有任何需要母後的地方也盡管開口就是。”

都烈應承下來,心不在焉地同皇後一道用膳。

用膳結束以後,都烈回到寢宮當中,仍是十分不滿,於是召來平日裏伺候自己的美人。

美人入他房中,他一邊飲酒,一邊提出自己的要求,“跳支胡族的舞來看看。”

胡族美人聽令,按照他的要求開始起舞,適時倒在他身上。

換做以往,都烈肯定已經將她環抱到床榻上,可今日卻不同,都烈一下伸手將人推開,砸碎了手上的酒盞。

美人被驚得跪倒在地上。

“過來。”都烈見她離自己很遠,朝她勾了勾手指。

美人聽話地湊近,他一下捏住美人的下巴,暗自使了勁,上下打量她的眉眼,“怎麽你就能如此聽話,她偏偏不行。”

美人有些疑惑,“殿下在說什麽?”

都烈意識到自己說了胡話,搖了搖頭,“下去吧。”

美人狼狽地逃離他的房間。

冷靜下來以後,都烈腦海裏閃過一個奇特的想法,他叫來守在附近的侍從。

“殿下有何吩咐?”侍從躬身詢問。

都烈篤定地開口:“你去幫我采買幾個大慶過來的美人兒,不用有多標誌,最好是和沈夫人樣貌相仿的,如果氣質和性格相仿自然更好了。”

侍從明顯怔楞了片刻。

“怎麽了,聽不懂我的話?”都烈不耐煩地追問。

侍從連忙搖搖頭,“遵命,這就去給您找。”

都烈這才心滿意足地示意他先退下。

彼時秦婉根本不知道都烈的舉動,他知道圖炆蹤跡以後,快速趕回幹達府中。

碰巧沈岐今日並無要事出門,看秦婉風塵仆仆地回來,臉上掛著笑,不免覺得新奇。

“平日裏從皇後出來都感覺沒了半條命,今日總覺得你很高興?”

秦婉故意買了個關子,“你猜對了,你能猜到我為什麽高興嗎?”

沈岐認真想了想,“你把皇後的頭疾徹底治好了,往後一勞永逸?”

秦婉搖搖頭,沈岐又緊接著猜了幾個,都沒有猜中。她實在等不住,主動揭露真相,“我昨日不是跟你說我要收服一個女子為我所用嗎?”

這事沈岐是知曉的,他將人攏入懷裏,語調意外,“你不會已經收複了吧?”

“可不是嗎,那你再猜猜,我收服的是誰。”

沈岐這次猜測倒是又快又準,“雅曼?”

被猜中,秦婉並不意外,“就是她,她阿母重病,需要我幫助,我就開出條件,說要她幫我,她答應了。我今日趁機問出了圖炆的蹤跡。”

“喏,這是圖炆的私宅地址,雅曼跟我說,平日裏他時不時就會去私宅,這處私宅沒有多少人知曉,所以我猜測他有要事應當都在這私宅中進行。”

沈岐記住紙條上所記錄的地址以後,火速借用蠟燭的燭火將紙條燒毀。

“我準備今夜就去探一探。”沈岐迅速敲定下來後續的行動。

秦婉有些意外於他的速度,“這麽著急?”

“越早越好,我擔心他有所察覺,若是有所察覺的話,到時候就難有機會接近了。”

秦婉認真一想,倒是這麽個理。

沈岐這才補充一句,“胡族的人狡猾,我也不能確保雅曼能完全忠於你,如果有所隱瞞...”

秦婉自然是清楚他所擔心的。

“你考慮得可真周全。”她試圖活躍氣氛,片刻後又不免有些擔心他,“你就自己去?派兩個暗衛一起吧,如果有什麽意外也能互相照應。”

沈岐認真想了想,覺得帶暗衛同行是不可行的。

“我怕打草驚蛇了。今日不過是探路,若是發現不便我定然及時撤退,別擔心。”

秦婉知道沈岐決定的事是九頭牛拉也無法改變的。

她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你自己注意平安,一定要回來見我。”

沈岐開口擔保自己一定會注意,秦婉起伏的心才勉強安定下來。

是夜。

沈岐穿好夜行衣以後,按照規劃好的路線一路來到圖炆的住所外。

剛翻上屋簷,他發現這處私宅內守衛森嚴,頓時意識到什麽。

如果隻是平日裏自己的私宅,是不必大費周章浪費這麽多人力的,除非這裏麵有什麽重要的人需要守著。

想到這裏,他往後撤了兩步,一躍而下,按照原路回到幹達府內。

秦婉沒想到沈岐這麽快折返,擔心地上前查看他的狀況,“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沈岐脫下身上的夜行衣,由秦婉替自己更換常服,一邊開口解釋:“我去了以後發現裏麵守衛森嚴,應當是守著什麽人,我勢單力薄,直接硬闖的話恐怕會打草驚蛇。到時候被捕了或是說他們將人轉移地方,豈不是得不償失?”

確是這麽個道理。

秦婉幫他更換好常服以後,將夜行衣收起來,一邊思考著,“這麽費盡心思要守著的人,會不會就是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