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東家絲毫不覺得自己對於秦婉的評價有誤,聽得她反問,氣焰囂張地應聲:“你是沒長耳朵聽不見這人話嗎?我齊衡向來說是就是,女子就不應該出來坐診,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才是。”

說罷,他看了一眼沈岐,禁不住皺了皺眉,“想必你就是她丈夫吧?你這妻子要出來坐診,你也不知道管管,從古至今哪有女子出來坐診的?你們若非真心實意買我這鋪子,而是來砸我招牌的,就快走吧。”

“胡說八道,愚昧至極。”秦婉隻是表麵看著良善,實際上卻是受不了半點的委屈的,聽到齊衡平白無故評價自己,當即反駁回去。

齊衡被這麽責罵,自然是十分不悅的,他瞪了秦婉一眼,“我何處愚昧?說的不都是事實吧,這是大家夥都公認的事實。”

“你愚昧就別拿大家下水了,就你一人愚昧。我也不喜跟這種看不起女子的人交易,難怪你這藥鋪子開不下去,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敗類存在,隻要有你存在一天,這藥鋪便要蕭條一日,你祖上得知你是個這麽差勁的東西,指不定要氣得爬出來教訓你。”秦婉的每句回懟都一針見血。

這藥鋪裏的齊衡成日裏喜吃喝玩樂,肚子裏沒多少墨水,麵對秦婉這般的女子,時常啞口無言,沉默了好半晌以後,才終於憋出一句,“潑婦!我就是這鋪子倒閉了也不賣給你。”

秦婉聽到這番話,頓時笑開來,“你以為我稀罕你這店鋪,不賣就不賣,我還不準備買呢,你好自為之吧。”

丟下這一番話以後,秦婉拉著沈岐出了濟世藥鋪,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她才終於放慢腳下的步伐。

沈岐也伺機開口:“不過一個頑劣的小紈絝,何至於這麽計較?你生產後才恢複沒多久,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秦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沈岐,“方才你也不知道幫襯著些。”

沈岐頗為無辜地解釋:“我這不是看你完全能應付,就不準備給你添麻煩了,你說的多好啊,他當即啞口無言了。我還以為你斥責他一通以後,會想方設法買下這鋪子呢。”

秦婉的心態卻極其穩定:“還不著急,可以多觀察觀察。”

在他們閑逛的間隙裏,郡守府裏派來查探沈岐與秦婉動向的侍從悄無聲息地回到郡守府中匯報情況。

“大人,這沈夫人今日去濟世藥鋪了,看起來是將軍要給夫人買間藥鋪,所以去瞧瞧,不過沒談攏,那藥鋪的齊衡說沈夫人丟人現眼。”侍從如實匯報道。

聽完這番匯報以後,郡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實則他也認為這秦婉要開藥鋪一事實在是胡鬧。

不過她本就有精力折騰,隻要沈岐能包容就行,這濟世藥鋪的齊衡卻是實在沒有眼力見。

“難怪家裏的產業都比他敗光了,這樣沒有眼力見,不敗光才稀奇了、”郡守感慨一句。

侍從在一旁聽著,許久後才猶豫地開口詢問:“那大人,沈夫人這邊還需要盯著嗎?”

“暫時先不需要了,我倒要看看她最後如何辦這件事。”

侍從會意,準備退出書房。

郡守忽然想起什麽,囑咐侍從:“你去辦件事,把這齊衡做的蠢事散播出去。”

侍從會意,買通了不少人將此事四處傳播。

自得知濟世藥鋪的齊衡開罪秦婉以後,許多原本有意購買藥鋪的小官員都連忙放棄這個意向,同時打招呼讓旁人也不要購買這間藥鋪。

這樣的效應下,藥鋪接連五日沒有富貴人家來看鋪子。

齊衡因此忙得焦頭爛額,卻不見一絲進展。

而彼時,秦婉能認認真真挑選藥鋪的位置,齊衡卻是沒有時間繼續挑選了。

催債的人永遠不會等到齊衡湊齊錢的那一日。

在約定好的時間內齊衡未完成還款,催債的人找上門來。

“不是說好了五日,這五日過去了,你連十兩都沒還上。”催債為首的人凶神惡煞的。

齊衡自然是害怕的,連忙求情,“你們再給我五日好不好?屆時我一定先還上五十兩。”

“你們放心吧,我不會跑的。”齊衡顫著肩,開口擔保道。

“你前幾日也是這麽說的,實際上連一兩都未見到,我們不會再相信你了,今日務必得給你點教訓,讓你好好記住不還銀子的後果。”

緊接著,在齊衡未反應過來之際,許多拳頭便砸向他身上,他的臉也很快腫脹起來。

在毆打完齊衡以後,催債的一行人作勢要砸了這濟世藥鋪。

齊衡顧不上身上的疼痛,連忙跪著來到催債為首之人的跟前,雙手抱住他的大腿,語氣懇切地懇求道:“求您別砸了我這藥鋪,再給我寬限幾日行不行?我一定會找到資金還給你們的。”

為首的人一下將齊衡的手甩開,不耐心地揉了揉手腕,“跟狗皮膏藥似的,那便最後寬限你三日。不過我奉勸你別起那些逃跑的歪心思,你現下欠著我們的債,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能將你找回來的。”

齊衡連忙開口擔保:“您放心吧,我絕對不會逃跑的。”

在催債的人離開以後,齊衡簡單處理了一下臉上跟身上的傷口,拖著受傷的身子準備上街找願意購買藥鋪的人之時,碰巧遇見了帶著梅香一行人外出買布料的秦婉,連忙熱切地迎上前去。

“這位夫人,不知您還記得我嗎?”齊衡的視線直勾勾落在秦婉身上。

梅香見這齊衡來意不明,連忙將人護在身後,“你是什麽人,突然橫衝直撞地出來意欲何為。”

齊衡將鬢邊的頭發往後順了順,露出自己的全部麵龐,顧不上傷口的疼痛,快速開口強調自己的身份:“我就是那濟世藥鋪的少東家,我知道今日來找夫人很冒昧,但隻有您能幫我了。”

秦婉聽到這番話,挑了挑眉,“哦?不知少東家說的是什麽意思?我記得前幾日少東家不是還說,我們女人出來坐診有辱於你們藥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