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然是沒有的,在場的所有學徒都清楚,秦婉不但不收銀兩,反而給她們安排了不少更好的生活條件,而這些條件都是作為侍女時不可能有的待遇。
桑葚無力反駁,頓時有些麵紅耳赤,將頭低得很低。
秦婉並沒有因此產生快感,而是很平和地同眾人強調道:“如今我秦婉,與你陳夫人已經恩斷義絕,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歡迎你來懸壺堂看診,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往後無論是富貴亦或者是落魄。都與我們懸壺堂不再有關係,請回吧。”
此話一出,在懸壺堂外等待就診的患者們與百姓們自然已經得知此事究竟孰是孰非。
“沒想到啊,我原本以為這姑娘氣勢洶洶的一臉傷上來是有多大的委屈呢,沒想到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若是沒有這懸壺堂,想必這些姑娘們也很難有如今的日子,不知道感恩戴德便罷了,怎麽還當起白眼狼來?”
“畢竟也不是親姊妹,本身就是養不熟的。”
“若我是沈夫人,我定然要將這徒弟先打一頓泄憤,吃我的住我的,最後還來說我自私自利,簡直是可惡至極。”
桑葚聽到旁人對她指指點點,有些羞憤,無奈又無法反駁,隻能憤怒地撥開人群迅速回到府中。
見她離開,梅香組織現場恢複秩序,繼續看診。
一日看診結束以後,梅香將眾人叫進後院當中,說起今日一事的來龍去脈,而後開口提議:“往後我們就如夫人所說的,不要再對桑葚心軟,不要理會她了,沒想到她今日竟然如此說咱們夫人。”
“如果不是念在以往的舊情,我恨不得上去揍她一頓。”冬至憤怒地揚了揚拳頭。
梅香無奈地笑了笑,隻道眾人今日疲憊,應當趁早回去歇息。
忙碌至傍晚,秦婉再想起懸壺堂裏發生的插曲時,始終是身心疲憊的,沈岐見她一副疲乏的樣子,擔心她夜裏睡不安穩,於是主動提議:“我們今夜去看星星吧?許久沒看了。”
秦婉聽到沈岐的提議,眼神亮了亮,“好啊。”
沈岐見她答應下來,很快去馬廄裏取出自己平日裏常騎的一匹馬,扶著沈岐上馬以後,自己利落地坐在她身後,而後開始策馬飛馳。
到達群山身後,兩人在一片岩石上落座。沈岐拍了拍秦婉的肩,示意秦婉若是累了可以自己倚靠,秦婉很配合地倚上前。
“今日你看起來有心事?”沈岐聲音平和地詢問。
秦婉蹭了蹭他肩頭,許久才開口回話,“是有些累,被桑葚弄得有些累,你應該記得她之前是我徒弟吧,後邊家裏安排了親事,她就把自己給嫁出去了,並且是毫無預兆嫁出去的。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有提醒過她那個富戶有可能是衝著我的地位和權勢來的,但是她根本就不相信,還覺得是旁人嫉妒她能有這麽好的歸宿,我與這種人自然是沒什麽好說的。”
說到此處,秦婉有些憤怒,隻是很快便掩蓋下去,她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裏麵可見有無限的哀傷,“她出嫁後不久就來過懸壺堂,當時說她丈夫想結識我,我沒搭理她,我開懸壺堂是為了救濟百姓,沒有其餘的打算。今日她忽然帶著一身傷上門了,我其實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讓我心軟,然後能答應她跟她的夫君見上一麵,我沒有答應,並且告訴她往後不需要再使用這樣的苦肉計,她已經跟我們懸壺堂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到這裏,秦婉覺得自己的一番心意被辜負了,有些感傷,“她到底跟了我一陣子,你說我今日這樣是不是太絕情了?”
沈岐卻搖了搖頭,言語間十分讚同她的行為,“你根本就沒做錯。”
秦婉有些意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沈岐清了清嗓子,這才繼續往下說:“我記得你之前開懸壺堂與我說過許多,我也知道你教她們首先是為了能讓她們治病救人,但這同時,你也想救她們擺脫孤苦無依、寄人籬下的生活,隻要她們跟著你好好學,遲早有一日是能出人頭地的。其實這是很考驗個人的,有些人學到一點本事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不思考實際的問題了,就像你今日所說的這位,但歸根結底不是你的錯,你完全就是好心的。有錯的是她,她好不容易有了一點擺脫牢籠的能力,就迫不及待將自己送進一個更加漂亮的籠子裏了。”
“你也已經提示過她,隻是她不願意聽你的,因此你不必因此自責,你在這方麵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比她們的父母負責許多。”沈岐伸手替她撥弄開遮擋住視線的發絲。
秦婉聽完沈岐一番話,頓時豁然開朗,“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好像一下子身上的煩惱都全數消失了,我們家侯爺真厲害。”
沈岐揉了揉她的發絲,將她往懷裏攏得更緊些,抬手指向漫天的星空,“好了,一起看看星星吧,不說這些了,我們好久沒有一起這樣看過星星了。”
秦婉點了點頭,抬頭去看一望無際的天際,忽然開口:“今夜突然覺得,其實星星聚集起來的光,比月亮還要明亮,也不知是不是身邊有你的緣故。”
“油嘴滑舌。”沈岐在她臉上落下一記吻。
他們這處氣氛和諧,而桑葚府中的氣氛卻十足的肅穆。
桑葚回到府中,一直在想彌補的法子,隻是比彌補的法子來得更早的是陳明淵。
陳明淵回府的路上就已經聽聞了桑葚在懸壺堂那些丟人事跡,進屋時明顯是怒氣衝衝的。
桑葚卻假裝一副無事的模樣,伸手要替她除去披風,陳明淵一下擋開她的手,將她往後方的方向退,她一個不留神,腰撞在茶案上,腰間本就有鞭傷未治愈,此刻一撞,她吃痛地皺了皺眉。
未來得及開口,陳明淵遞送的兩個巴掌已經落在她臉頰上,她臉頰當即高腫起來,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