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桑葚辦事不力,陳明淵自然沒了好臉色,他當即賞了一個巴掌給桑葚,開口責罵道:“你這個廢物還能幹成什麽?這點小事都辦不到,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你肯定沒問題,我看你根本就是哄我的,當我好騙是吧?沒本事就承認自己沒本事,還要裝什麽親近。”

“老爺,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桑葚強忍著臉上的疼痛,祈求陳明淵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沒想到陳明淵非但沒答應,反複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根鞭子來,一下又一下往她身上抽,直到有些疲乏,他方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步伐不穩地往書房的方向去。

桑葚跌坐在地上,肩膀禁不住顫抖起來,她環抱著雙膝,仗著周圍沒人,開始肆無忌憚大哭。

哭過一陣,她的眼睛瞬間腫得跟核桃仁似的。她撐著有些疼痛的身子站起身以後,從藥箱裏拿出了一些之前自己配置的金瘡藥開始往傷口上塗抹。

塗抹完傷口以後,她換了一身新衣裳回床榻上休息。躺在床榻上難免會牽扯到身上的傷口,桑葚不免開始悔恨自己匆忙出嫁的抉擇,眼淚又不自覺順著臉頰流落,她抬手揩了揩,忽然觸到身上裹著的被衾是綢緞樣式的,一時竟愣住了。

雖然秦婉在培養醫師時特意安排了一個小院給她們居住,但小院是群居,配備的一切自然是不如這陳府的。如今她能有如此生活,也是靠自己的努力掙來的,想到這裏,桑葚忽然又覺得自己一切決定都沒錯。

次日醒來,桑葚的狀態很差,她沒有像之前一樣特意修飾過,隨意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裳便往懸壺堂去,她就是想讓懸壺堂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傷,讓她們不得不重視自己。想到這裏,桑葚忽然信心滿滿。

半個時辰後,輪到她登記開診,今日負責登記的人是明月,一看她臉上掛滿傷痕,頓時無法視而不見讓她離開了,她連忙掛了個牌子,先進門告知梅香。

梅香得知此事以後,親自到門口查看,又將人叫入診室當中,一邊翻找藥膏,一邊詢問她傷痕的來由,“你身上怎麽這麽多傷?進內室吧,我們幫你處理一下。”

桑葚點了點頭,跟著眾人進入內室以後,褪下身上的衣裳,在梅香幾人分別給自己擦藥時,她方才開口說出如今變成這幅模樣的根本原因,聲音哽咽:“我們家老爺打我了。”

梅香幾人聽到這番話俱是一愣。

反倒是冬至機靈,很迅速地詢問:“為何打你?”

桑葚咳了咳,很快說明緣由:“因為我沒辦到我們老爺交代給我的事,他就打我了。”

梅香聽到這番話,因為憤恨,上藥的力道不自覺重了些,頓時讓桑葚疼得齜牙咧嘴的。見狀,她不好意思地朝桑葚致歉,“對不起,方才抬生氣了,不小心使了點勁兒。你為何不反抗呢?”

“他是男子,我哪裏反抗得過來。”桑葚的語調有些委屈。

上藥結束以後,桑葚自行穿上自己的衣裳,梅香正在猶豫要不要出手幫助桑葚時,鬆青在一旁開口提醒道:“我記得咱們夫人之前說了,所有人離開懸壺堂以後就與我們無關了,現下陳夫人的傷已經處理好了,後續有什麽家事都與我們無關,陳夫人慢走吧。”

聽到這番話,梅香等人當即散開來。

桑葚知曉這種狀況下再爭辯也不會改變結果,隻能耐心等待秦婉前來,查看一下是否有改變命運的法子。這一等,她就整整等了兩個時辰。

秦婉來時,桑葚換上笑臉迎上前去行禮,“給夫人請安。”

殊不知秦婉連眼睛都沒抬,見她擋在自己跟前,難免有幾分不耐,“你擋著我的路了,麻煩讓一下。”

桑葚尷尬地側開身以後,秦婉順利通過,絲毫沒有留意她身上的傷痕,桑葚原本準備使用的苦肉計也沒有成功使出來。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想著最後再拚一次,查看秦婉是否會心軟,於是她醞釀了片刻,突然對著秦婉離開的背影開始大喊,“夫人,您為何如此狠心絕情?想來我跟著您學醫的時候也是勤勤懇懇的,您如今就如此不待見我麽?外麵都說您仁善,可在我看來,您明明就是自私自利又冷漠,完全不顧我的死活。”

此番詆毀秦婉的話一出,梅香等人臉上紛紛現出怒氣。

平日裏話最多的冬至在此刻自然也看不下去,連忙站出來反駁桑葚,“桑葚,你未免也太過分了,你別忘了,當初在府中你我都是寂寂無名的,若不是夫人看中了我們的本領,哪有你的今日?你現下還不知道在哪兒做活呢。”

明月聽到這番話,也連忙附和:“就是就是,我們都是通過正經考核,被夫人認為有天賦的,隻要跟著夫人好好學,本是前途無量的一件事,是你自己非要選擇在這個最適合學習醫術的時期出嫁,夫人這兒有夫人的規矩,你不願意遵守就算了,現在反倒來說夫人的不是,桑葚,你可真像白眼狼。”

宋秀琴雖跟在秦婉身邊不久,但對桑葚的說辭也十分不悅,也忍不住開口替秦婉說話。

一時間,七嘴八舌的姑娘們一起怒懟桑葚,她連半點勝算也沒有。

秦婉原本是不準備搭理此事的,無奈這懸壺堂外還有等待看診的患者以及一部分碰巧路過看戲的百姓們,她若是不處理恐怕會越來越混亂。

她歎了口氣,隨後撥開一眾弟子形成的隊伍,來到離桑葚並不遠的位置,並沒有如她所願回應她所說的,反而很冷靜地開口詢問道:“你當初孤身一人來我這兒求一口飯的日子你還記得嗎?”

桑葚聽到這番詢問,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秦婉自然是記得每一個徒弟所說的,她清了清嗓,聲音擲地有聲:“你跟我說,你不止想要這一口飯,你想的是要學會一技之長,能夠在長沙郡裏安身立命,我當時看你是個有骨氣的姑娘,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了。在你正式通過考核以後,我兢兢業業教你辨認藥草,教你醫術,可曾收受過你一分一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