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人脈象微弱,呈現死想,或許真要到酒盡燈枯的時候。

“你來了。”一聲咳嗽從嗓子眼冒了出來,於大人緩緩睜開濁黃的雙眸,本來一直意識清醒的他,難得腦子清楚了些,他不曾偏過頭去看來人,反而沙啞著聲線喚了一聲,“尚雲,還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了。”

沈尚雲,這是老將軍賜給他的名字,當年他隨著老將軍行軍打仗,於大人就作為軍師在身側,是何等的風光無限,然而此刻,最為年長的於大人卻被迫害於此,那老將軍呢?老將軍在京城又該如何?

沈岐垂下眸子,道:“我來晚了。”

“不晚,你得保住斜陽城,你得……你得保住百姓們,以及鑰匙。”

沈岐眸光一怔,什麽鑰匙?

於大人哀哀點頭,“鑰匙,鑰匙萬不可被旁人知道。”

“沈岐,日後就拜托你了,那東西就在,就在……”

於大人眼眸突然睜大,他猛的發現沈岐身後的死士忽然抽起刀,眼底帶著寒光。

“你,你身後……”

沈岐還未反應過來,便見身後人抽出匕首,紮在了於大人的心口上,於大人眼眸睜大,人瞬間斃命。

與此同時,沈岐掐住了死士的脖子,動作之快,就連死士都沒有看清楚,人就已經被架在了半空中,沈岐手指逐漸收攏,語氣冰寒,“究竟是誰派來的你,不是太子殿下!”

幾乎三篤定的語氣,死士剛想咬舌自盡,就見沈岐往他嘴裏塞了自己的拳頭,遏製住他唯一自殺的念頭,他微微眯眼,開始細細說道:“是那位英名神武的陛下?”

死士瞬間瞪大眸子,他是如何……

“上麵的人是要留於大人一命,而陛下似乎並不想於大人活著,早在當年陛下就有了殺心,沒想到多年還是如此,於大人何其無辜,無非就是卷在了皇室的紛爭中罷了!”

沈岐將人丟到地上,這時外麵跑進來一道白裙身影,秦婉背著藥箱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臉凶相的死士三。

“人死了?”秦婉眨了眨眼。

“沒想到死的這麽快,這人找到我的時候就說於大人已經不行了。”秦婉哀歎一聲,“罷了罷了,正事要緊,畢竟人還是不能死不瞑目的。”

這還是秦婉第一次開膛破肚,而身邊幾人皆是愣愣的看著秦婉。

“你想做什麽?”沈岐盯著秦婉拿出的刀,有些發愣,秦婉則是演道,“自然是幹正活,完成於大人的遺願,不是嗎?”

她該慶幸,自己曾經見過於大人,而且知道那東西的存在,隻是聽於大人說那東西,她越發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能讓兩個大人物都這般緊張呢,莫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

證據?

秦婉懷疑自己想岔了,但她已經用絲巾蒙住鼻子,然後將於大人的肚子破開,此情此景,一側死士都瞠目結舌。

這女人莫不是瘋了?

沈岐有些想上前阻止,畢竟琴晚此舉就是在褻瀆故人的遺體,但內心有道聲音一直在告訴他,他應該相信秦婉,秦婉從來都不是做無用功的人。

深呼吸一口氣,秦婉在於大人肚腹裏尋了半天,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一個小布袋子,她講布袋子取出放於一個的茶壺裏,緊接著一把小巧的鑰匙到了她的掌心。

瞧見鑰匙兩個死士眼睛都有些發紅,秦婉則是雙手緊握,冷冷出聲,“既然想要鑰匙,就要你們的主子親自來談,這般遮遮掩掩,到底是不把人放在眼裏。”

兩個死士一愣,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還想見那般尊貴的人物?

老三手掌一翻,就要上去搶。

他們是訓練有素的死士,一身武功皆是不凡,然而下一秒就被沈岐摁在地上,摁的死死的,他第一次見這個男人出手,怪不得就連陛下都惋惜這樣的人物回家種菜去了,沒曾想竟是這般的好功夫。

“想搶,哪裏這麽容易?”秦婉低笑一聲,“你們去將於大人埋了吧,至於這把鑰匙姑奶奶我的了。”

秦婉毫不掩飾自己的嘴臉,麵色笑的愈發得意,像隻驕傲的綠孔雀。

不知何時,沈岐腦海中冒出這般念頭。

於大人的鑰匙已經找到。

沈岐想了想於大人的遺願,忽的出聲,“我們離開斜陽城。”

“自然是能離開,但是我們不能就這麽簡單離開,不是嗎?”秦婉低低笑了一聲,“怎麽著也得先把該離開的人一起趕走,不是嗎?”

沈岐一愣,“你有什麽好辦法?”

每次秦婉這麽說,沈岐都覺得她有十成的把握去做。

秦婉點頭,但她的法子還算簡單,就跟那個投了瘟疫得女人有異曲同工之處,俗稱投毒。

這種法子很簡單,卻很鋒利,鋒利到程有光直接想避開。

幾個士兵在郊外發現於大人的屍首,程有光麵色巨冷,他下令讓人埋了之後便氣急敗壞,將屋裏的東西都摔了個精光。

“這老不死的就這麽死了?!”

“東西呢,東西為什麽還沒有下落?”

能有什麽下落,一側譚雲好笑道,“應當是沒有那東西,或是早就被於大人處理掉了,要知道於大人做事情一向是滴水不漏。”

就是因為老奸巨猾,所以才得上麵的人器重,作為斜陽城地城主,斜陽城雖不是什麽富饒之地,單也是位列八城第五的。

還是個地方最大的。

可見上麵對於大人有多放心。

拿到鑰匙後,秦婉的心裏是有些糾結的,因為她知道這個鑰匙,裏頭藏著很多的秘密,如果要保留這個鑰匙的話,那就要承擔著,一些本不應該承受的壓力。

不過魚達人死前相信神奇,將鑰匙交到神奇手上,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鑰匙放在他們手上還能更安全些。

也不知道現在於洋到底怎麽樣了,於大人是已經死的,明明白白。

她留給於洋的那個藥,也不知道於洋吃了沒有,他身邊,那個老仆人心懷不軌……到底該怎麽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