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琪的離開,不但沒有讓曖昧的氣氛緩和下來,反而讓餘佳惠覺得更加尷尬。
如果是別人,剛剛敢那樣做的話,餘佳惠就算不發飆,也會生氣,但是這事情是陳躍做的,餘佳惠心裏卻生不起一絲的不悅。
正是這種反常的心情,讓餘佳惠患得患失。
尷尬的氣氛,讓餘佳惠不由自主的拿起一瓶啤酒,拉開拉環,就往嘴裏灌了一口。
冰涼的酒液入口,餘佳惠緊張的心情這才平複下來。
陳躍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似乎有些過分了,心中也是格外尷尬,見餘佳惠不說話,索性也拿起一瓶啤酒喝了起來。
“陳躍——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喝了幾口啤酒,餘佳惠總算是恢複了自然,主動開口道。
“你問唄。”
陳躍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餘佳惠生氣,然後兩個人就這麽坐著。
“你說,我們學醫到底是為什麽?”
餘佳惠呢喃著問道。
“為什麽?”
陳躍微微一愣,關於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認真想過。
他最早學醫,是因為老頭不讓他學,這激起了陳躍叛逆的心裏,你不讓我學,我偏要學。
所以陳躍偷偷的觀看老頭子的筆記,自己學,誰知道,這一學卻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很多東西,都是無師自通。
當時陳躍的天賦,還真是嚇了孫墨寒一跳,最後覺得陳躍不學醫可惜了,這才開始直到陳躍。
而這一學,陳躍的醫術就不斷提升,直到現在這個水平。
“對啊,為什麽?真的隻是救死扶傷?”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餘佳惠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多了幾分落寞。
“我想真正抱著救死扶傷這個目的的人,應該很少吧。”陳躍搖頭道。
這些年,陳躍見過太多醫生了,其中絕大多數,要麽是衝著醫生這個職業賺錢,要麽就是為了興趣,真正為了救死扶傷去學醫的人,真是鳳毛麟角。
至少陳躍自己學醫的初衷就不是。
“陳躍,我學醫的目的就是為了救死扶傷,你信嗎?”
餘佳惠突然目光灼灼的盯著陳躍,如水的眸子中帶著幾分讓人心疼的倔強。
陳躍心中一動,靜靜的等待餘佳惠繼續說。
餘佳惠一口氣將一瓶啤酒喝完,然後再次打開一瓶,喝了一大口。
陳躍皺了皺眉,想了想,也沒阻止。
他覺得餘佳惠心中似乎藏著很多心事,想要乘著這一次喝酒,和陳躍傾訴。
再次喝了一瓶啤酒後,餘佳惠似乎放開了,繼續道,“陳躍,我出生醫學世家,餘遠征是我外公。”
陳躍一愣。
說起餘遠征,陳躍也知道這個人。
醫道上,有一鬼一仙一藥皇,閻王手上婚複還。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在醫道上,有三個人,隻要他們出手,敢在閻王爺手裏搶人。
這一鬼說的就是陳躍師傅孫墨寒,因為孫墨寒的醫道詭異,喜歡劍走偏鋒,偏偏每每都有奇效,而這一仙說的就是餘遠征。
如果將醫術分為正邪的話,孫墨寒就是邪,而餘遠征則是名門正派,學習的是最正統的醫術,而且此人悲天憫人,以救死扶傷為己任,被稱為仙醫。
至於說一藥皇,說的自然就是軒轅菲菲的爺爺!
陳躍倒是沒想到,餘佳惠爺爺竟然是餘遠征。
想到這裏,陳躍心裏突然想起來,餘遠征似乎在三年前,為了醫治一個陌生人,遠走邊疆,之後便是失蹤了。
“你爺爺?”陳躍猶豫了一下問道。
“三年前離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餘佳惠落寞無比。
“一鬼一仙一藥皇,我爺爺這輩子,都在救人,可是他失蹤後,立刻就有人找上門來,詆毀我爺爺,說我爺爺草菅人命,本來我們餘家是醫學世家,可是隨著爺爺失蹤,竟然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說道這裏,餘佳惠眼中眼淚都在打轉,極為委屈。
陳躍看的一陣心疼,順手拍了拍餘佳惠的後背。
而餘佳惠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打開了心扉,繼續道,“爺爺從小就教我,學醫就要救死扶傷,否則學醫不如去賣紅薯,因為賣紅薯害不了人,學醫之人如果心術不正,勢必會貽害四方。”
對於餘遠征這句話,陳躍有些不以為然。
陳躍學醫也不是為了救死扶傷,但是他自認為從未用醫術害過人。
當然,被他弄死的對手不算。
“所以我從小就立下誓言,一定要好好學醫,將來和爺爺一起救死扶傷,但是爺爺——”
餘佳惠眼中的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下,看的陳躍一陣心疼。
“佳惠,或許你爺爺隻是有事情沒回來。”陳躍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了。
“什麽事情可以耽擱三年?”餘佳惠直直看著陳躍。
陳躍沉默了,確實,隻要不死,沒有人會三年不回家。
“就在家族解散那天,我告訴過我自己,一定要學會最厲害的醫術,完成也有救死扶傷的遺願,可是真的好難!”
餘佳惠放聲大哭。
陳躍心裏突然覺得酸酸的。
餘佳惠隻是個女孩子,但是卻因為爺爺的存在,而背負了那麽聖潔而又沉重的包袱。
難怪性格冷漠的餘佳惠,會因為陳躍醫術高,而主動和陳躍搭訕。
這都是為了自己的夢想在努力!
“陳躍,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學醫啊?”餘佳惠抽泣著問道。
“為什麽這麽說?”陳躍問道。
“我手裏有爺爺留下的筆記,但是不管我怎麽學,始終無法完全學會,甚至很多東西,我都無法理解,我本來以為勤能補拙,可是越是勤奮,越是發現自己和爺爺的差距巨大。”
餘佳惠可憐兮兮的說道。
聽著餘佳惠委屈而又誠摯的話語,陳躍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勤能補拙,笨鳥先飛,這是古人安慰人的話語。
不管任何行業,天賦永遠排在第一位,沒有天賦,通過努力而成功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陳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怎麽會,之前在研討會上,關於醫道,你可是第一個明悟的。”
“可我還是不明白。”餘佳惠哭道。
“傻瓜,不明白可以問我啊。”陳躍笑道。
“真的嗎?隻要我不明白,都可以問你嗎?”餘佳惠眼睛一亮。
“當然,你不是有我電話嗎,隨時打給我。”
對於醫術,陳躍一向沒有敝帚自珍的想法,醫術最初的作用,就是看病救人,陳躍自己既然做不到,為何不幫助可以做到的人?
“你說的,我們拉鉤。”
餘佳惠伸手,對著陳躍勾了勾。
餘佳惠孩子氣的樣子,讓陳躍心裏又是一陣憐惜,伸出手指和餘佳惠勾了勾,“這樣可以了吧?”
“嗯嗯,以後——我——不明白——就問你——”
餘佳惠舌頭都打結了一般,說完這句話,腦袋一歪,竟然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而在餘佳惠的眼角,還帶著淚珠,隻是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滿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