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是福是禍?
“可是朝鮮與阿拉斯加始終不具備血緣關係,這個親子身份還是很勉強啊。”岑義顯然已經有些糊塗了,不管哪個說法,其實葉楓都還沒解決岑義的難題,朝鮮到底該不該發展,該如何發展?
葉楓馬上笑道:“誰說沒血緣關係,你不會給他換血麽其實就算我們的行政省有幾個一開就是具備血緣關係的?既然是當真正的親子在養,那麽,這個親子就享有親子的一切權利,比如自由的人口流動,比如正在實施的鐵路網,這都是與全國行政省連通一起的,朝鮮要發展,但從現在開始就不能將其看成殖民地,而是要看成行政省,當有一天朝鮮大地上不再隻有朝鮮人,當有朝一日,兩千萬朝鮮人有很多已經生活在別的行政省,當未來朝鮮不管是‘交’通,經濟,政治,文化,人口,人生觀,價值觀都與阿拉斯加密不可分,與其他兄弟省市密不可分時,他們還會考慮離開父母嗎,還能夠離開父母,離開兄弟姐妹嗎?”
李成‘玉’也似乎明白過來了:“說白了,讓朝鮮人走出來,讓其他人走進去,‘交’通就像血管,當血管都流著同樣的血時,這個親子也就是貨真價實的親子了。親子也有可能造反,但親子造反,父母的威懾力總要更大一些。當然親子養子都隻是一個比喻,從事實來說,阿拉斯加這個父母不衰老,還有錢,有權時,親子想要造反,不管是能力還是成功的可能‘性’都會很小。若是父母自己不爭氣,失去財富,失去權利,失去威懾力的話,誰生的親子都有可能選擇要求分家,但總有一日,會有一個兄弟出來,將這個家再統一起來。”
葉楓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岑義道:“是的,所以嚴格來說,岑叔大力發展朝鮮經濟的思路沒有錯,但在思想上,在具體行動上應該有所區別,你要從現在開始將朝鮮完全當成行政省來看待,當然這一點國家也會做相應的支持,岑叔你自己要將自己看成是一個省長,一個比一般省市權利更大的省長。此外,你要做的就是要想辦法讓朝鮮人的血脈進行轉變,養子親子畢竟隻是比喻,在政治上,這個血脈可不是完全不能轉化的,就算不能轉化,你不斷稀釋,不斷的通過移民,通過增強經濟聯係慢慢的將朝鮮人的血管換上更多的阿拉斯加大家族的血脈,那麽未來就算朝鮮人在開始還會自己把自己看成養子,但數十年上百年數百年後呢,他們的後代還有幾個人會認為自己的血脈與阿拉斯加大家族不符。”
岑義這個時候自然已經完全明白了葉楓的意思,嗬嗬笑道:“這麽說我心裏有底了,一句話就是朝鮮的經濟要發展,但不能全部由朝鮮人來建設朝鮮,朝鮮人可以去別的省市參與建設,別的民族也可以到朝鮮來搞建設。”
葉楓微微點頭笑道:“正是這個說法,隻是岑叔你最好記住一點,朝鮮現在畢竟還是一個事實上的養子,所以移民也好,其他各方麵也好,動作不能過‘激’過急,溫水煮青蛙才是正途。至於相關的政策問題,你就不需要找我了,方才李叔早給你打了包票,想要什麽政策支持找他就是。”
岑義嗬嗬一笑,轉頭看向李成‘玉’,李成‘玉’作勢苦起了一張臉道:“不用再看著我,我都應承了,好話不說二遍,釣魚,釣魚,你個小義,把我們這兩條魚釣起了,這真正的魚可是一條都沒釣到”
“關省長,你來了,總統正在等你。”當關永誠急匆匆的走進南洋賓館時,葉文德的秘書韋召文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
關永誠一邊點頭,笑道:“有勞韋主任久候了。”
韋召文是葉文德的秘書,但葉文德的隨身秘書都是同時兼任總統辦公廳第一副主任的。所以一般人稱呼韋召文自然都會以主任相稱。
“這是我應該做的。關省長太客氣了。”韋召文微笑道,一邊轉身領著關永誠向著葉文德居住的賓館一號別墅樓走去。
關永誠也算是老資格省長了,雖然不像伯納德.摩爾和羅伯特.漢德森兩位那樣主政過四五個省市之多,但論擔任省市最高行政長官的年限,與這兩位相比也僅是少少的差距罷了。
關永誠開始曾擔任過瓦爾迪茲市長(當時還沒有分省設市,瓦爾迪茲是當時建國八市之一),後調任西馬尼托馬省省長,任職長達八年,攻加戰役後,西馬尼托馬與當時加拿大控製的東馬尼托巴合並,關永誠還擔任過重新合並的馬尼托巴省省長幾個月時間,不過此後便調任南洋省長,在這個全國最南端的重要邊疆省份任職至今,已經長達七年,在全國來說,像他這樣連續在兩個省市任職超過一屆的省市長屈指可數。
而在阿拉斯加來說,可以獲得中央認可,在一個省連任超過一屆的話,起碼就表示這個省市長的能力是很重中央重視的,其在任期間必然也取得過極為出‘色’的成績。
特別是像關永誠這樣主持遠離中央本土的邊疆省份長達七年,更可以說明中央的態度。至少韋召文知道葉文德每次說起南洋,說起關永誠,都是滿帶笑意的。這次葉文德視察太平洋諸省市,南洋是最後一站,此前到的夏威夷直轄市,甚至台灣省,密克羅尼西亞市,召見省市長時,葉文德都沒有安排韋召文這個大秘書親自在大‘門’口迎候,即便在台灣省,韋召文也是因為台灣省長柳向榮是葉文德的第二任秘書,是韋召文的前任,屬於韋召文自發等在賓館大‘門’口迎候,而非出自葉文德的‘交’代。
關永誠看到韋召文親自迎候,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臉上也是滿帶笑意,畢竟這就表明葉文德對自己還是很重視的。
“總統,關省長來了。”走進葉文德居住的一號樓,經過必要的衛士檢察程序,關永誠才跟著韋召文到了書房。
葉文德似乎有些疲累,正在閉眼假寐,聽到韋召文輕聲呼喚,才睜開眼睛,仍是一臉倦容。
“坐吧永誠,召文,去給永誠泡杯咖啡,順便給我也來杯濃茶。”
韋召文點頭出去後,葉文德才側過身子,似乎很隨意的對著已經坐到沙發上的關永誠笑道:“人年紀大了,‘精’力大不如前了,以前我便是晚上回到家裏加班都從不用濃茶提神的。”
“總統日理萬機,為國‘操’勞,還請注意身體。”關永誠欠身關心的道。
葉文德擺擺手道:“盡量吧,坐在這個位置上,片刻也不敢放鬆啊。不光是我,便是你們這些省市長,不也每日辛勞,若是誰說省市長的位置輕鬆,我也肯定,那個省市長就是不稱職的。”
葉文德語氣很隨意,但這句話的意思,卻讓關永誠警醒不已,他已經聽說了總統在密克羅尼西亞好像發了很大的火,密克羅尼西亞市的市長貝元鵬被總統訓得不輕,看來此事是真了,他不相信,葉文德這句話隻是隨意說說。
“是啊,我們阿拉斯加現在國土麵積巨大,但多半都是民族情況複雜,經濟基礎落後,或者政治環境比較敏感的地區,想要真正讓阿拉斯加舉國內外兼修,真正從根本上強大起來,任重而道遠,誰也輕鬆不下來。”關永誠以極為正式的語氣道。
葉文德臉上微泛笑意,點了點頭,這時韋召文又走了進來,遞了一杯咖啡給關永誠,再將一大杯濃茶放到了葉文德麵前的書桌上。
韋召文放下濃茶之下,卻沒有出去,而是從裏麵將‘門’關上了,還打開了紙和筆,端端正正的坐到了關永誠對麵的沙發上。
韋召文這個動作讓關永誠感覺到了異樣,也許總統的這次召見不是平常的工作匯報,問詢情況這麽簡單。
葉文德這次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端起麵前的濃茶喝了一大口,才慢慢放下杯子對著關永誠道:“這次我們不按規矩來,我問你答吧。”
“請總統指示。”關永誠馬上站起了欠身道。
葉文德笑著伸手示意關永誠坐下來,沉‘吟’片刻才道:“永誠,你在南洋呆了將近七年了,南洋省的發展中央還是很滿意的,其他幾市似乎不盡如人意,你以你的眼光來看,太平洋諸省市的發展最大的難處是什麽?”
關永誠沒有馬上回答,總統第一個就問了這個問題,顯然是對太平洋諸省的發展並不太滿意,至少不是很滿意,但一個省發展不好情有可願,若都是這樣,則肯定是有什麽問題,而關永誠是目前太平洋省市中任職最久的了,關永誠說的話自然也更容易被葉文德采信。
“我認為最大的難處在於有…,第一點,自然是因為距離本土相對較遠,在‘交’通聯係上,與國家的經濟緊密程度上不能與本土省市相比。第二點就是太平洋諸省市幾乎每個省市都有不少土著民族,且因為地理位置關係,這裏的移民情況也更為複雜,雖然唐人是占多數,但其他各民族的移民也不少,且各種民族基本上都有,比本土更為複雜,這些民族與占主導的唐人幾乎可成分庭抗禮之勢。第…同樣跟所處地理位置有關,太平洋諸省市周邊都有外國勢力存在,而做為海島式省市,對於外國勢力的進入滲透很難完全根除,這也是造成太平洋省市經常有一些小衝突,民族糾紛,貿易糾紛幹擾的主要因素。”
葉文德一邊傾聽,一邊輕輕的用手指在書桌上有規律的敲動著,等關永誠說完,葉文德先沒有表態,而是看著關永誠道:“你認為密克羅尼西亞市與南洋省有何區別?”
關永誠一聽此言卻是愣了半晌,他‘摸’不清葉文德的意思,難道總統有了裁撤密克羅尼西亞直轄市的打算?打算將它與南洋省合並?或者總統真的隻是對貝元鵬很不滿意,想聽聽自己的看法。
關永誠考慮了半天,猶豫了一下才道:“說區別其實並不大,都是海島省市,與南洋省的民族,地理環境,氣候自然條件都相差不大,真要說最大的區別,就是密克羅尼西亞市正位於本土,威夷夷,台灣,南洋,日本的正中,居於阿拉斯加太平洋版圖的中心,甚至比南洋省的地理位置更為重要,而南洋相對來說,是直處邊疆,與外國勢力更為接近,也更難防範,另外就是密克羅尼西亞所屬多為小島,且距離都不近,各島之間聯係不便,而南洋省是由幾個主要較大的島嶼構成,又多是同一版塊的島嶼,距離並不遠,在相互聯係上比密克羅尼西亞更有利一些。”
“按你的說法,即便該市各島間聯係不太方便,但密克羅尼西亞應該還是太平洋諸省中最穩定的,他處於各省包圍之中,外國勢力的滲透應該更難。但是我在密克羅尼西亞,卻聽貝無鵬數次提及這種滲透開擾之說。”
關永誠這下真有些為難了,雖然貝元鵬到任密克羅尼西亞市長任後,頗有大幹快上,赤膊上陣的架勢,行事略有些張狂,但此人本事還是有的,在關永誠麵前也一向還顯得比較尊重,他到任後密克羅尼西亞市的經濟發展絕對速度即使比不上古明澤,但相差也不是遠,畢竟現在的密克羅尼西亞市非比以前,基數大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一個重大投資就能提升經濟增長數據一大截。
若說貝元鵬與古明澤最大的差距就是他這種大幹快上的作派,經濟固然發展迅速,嚴格來說,在這種經濟基數下能取得與古明澤時期相差不多的增長數據,甚至比古明澤顯得更有本事些,但關鍵是他這種做法,抓大放小,掩蓋了很多潛在的問題,初始問題不大,但到現在,貝元鵬任期數年之後了,這些矛盾卻有些蓋不住了。
葉文德為何發火,據關永誠所知,就是因為葉文德在密克羅尼西亞市的時候,親自接見了一個當地土著領袖,這名土著領袖向他反映了這些情況,密克羅尼西亞可利用土地麵積並不大,適合建城,建工廠的地方也並不是無限製的,但貝元鵬為了發展經濟,發展工商業,通過行政手段強製當地土著搬遷,引起了矛盾。但中央卻一直沒有聽到過這種反應,若不是葉文德這次前來,說不定此事中央還會一無所知,很明顯,葉文德懷疑貝元鵬此前故意向中央隱瞞了這些情況。
難道是貝元鵬向總統解釋了此事的因由,莫非他將這些土著領袖所言指成了英法美滲透的的原因。
看到葉文德眼裏‘精’芒閃動,關永誠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此事他若回答不好,既有可能與貝元鵬‘交’惡,也有可能引起葉文德的不滿。
沉‘吟’片刻關永誠咬了咬牙道:“密克羅尼西亞雖處於各省市包圍之中,在日本戰役結束後,除東部和西部外,其他幾麵都不與其他外國勢力發生‘交’集,但這種正處於太平洋省市中樞的位置卻也正是英法美等外國太平洋勢力最為眼熱的,同時在這裏滲透若成功,就能成功的影響到我們這些四周省市之間的聯係,對於南洋來說,與本土的聯係也會更加艱難。”
“你的意思是說,貝元鵬這個說法還是大有可能的?”葉文德皺了皺眉道。
關永誠點了點頭道:“是的,實際上不隻密克羅尼西亞市,南洋,夏威夷,台灣都有這種情況,特別是日本戰役之後,周邊英法美勢力的活動越來越頻繁,有愈演俞烈之勢。”
葉文德聞言眉頭越皺越緊,顯然在思考關永誠此話的真實‘性’,或者不應說是真實‘性’,英法美實際上自從阿拉斯加出占太平洋大部分領土地後,就一直沒有放鬆過在這裏的活動,在南洋省、密克羅尼西亞東麵是英法的美拉尼西亞殖民地,南洋南麵還有澳大利亞,新西蘭這樣的英國狗‘腿’子,夏威夷更是位於美國西海岸不遠,而台灣省南麵和密克羅尼西亞西麵呢,是美國人控製的菲律賓,英法南洋殖民地,南洋西部是荷蘭殖民地。
總之外國勢力‘交’纏一起,阿拉斯加在戰場上無往不利,越來越強大,英法美暫時不想在軍事上與阿拉斯加正麵對抗,但又要削弱阿拉斯加實力,減緩阿拉斯加的發展勢力,對太平洋諸省市這樣遠離本土的地方搞滲透搗‘亂’自然是一樣好辦法。
這種滲透幹擾,葉文德自然能從中情局等情報,安全機構得到了解,但畢竟不如這些省市親曆者那麽深的感受,真有貝元鵬和關永誠說的那麽嚴重?
“既然形勢如此嚴竣,為何此前你們沒有任何人向中央報告此事?”
葉文德眼神極其銳利的盯著關永誠,讓關永誠的心裏都不由一緊,知情不報,特別是這種幹係極大的情況,又發報展非常嚴重的地步,還知而不報,這可是相當嚴重的失職,甚至是一種犯罪。
關永誠不經意的抹了一把額頭才苦笑道:“這是我們的失職,實際上此前英法美的行動較為隱密,我們並沒有多少發現,再說這種情況從建省市以來,就存在過,所以以前也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但進入今年以來,這種勢頭才越來越大,我們沒有及時匯報,是我們的失職。”
葉文德沉‘吟’片刻才輕歎了一口氣道:“其實你們要明白一點,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以前我們阿拉斯加的實力還遠不是現在可比,英法美也非現在歐戰創傷後可比,為何那時這種情況反而不算最多,不算最嚴重,現在反而嚴重起來了,在我看來,最主要的就是以前的局麵讓你們有了放鬆麻痹之意,你們過分的重視經濟發展,而忽略了對社會穩定,對民生的關注,密克羅尼西亞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密克羅尼西亞這幾年經濟增速都位列全國前列,到現在密克羅尼西亞以一市不過數千平方公裏的地域,卻成為太平洋諸省市中經濟總量最大的省市,甚至還要超過在日治時期就有具備一些經濟基礎的台灣省,更不是你治下的南洋可比,但現在看來,密克羅尼西亞市反而是太平洋諸省市中最不穩定,最沒安全感,最不幸福的省市,這到底是失敗還是成功?我想不管是對於貝元鵬個人還是國家而言,這都是失敗的。”
葉文德是國家元首,是國家真正的掌舵人,擁有崇高的威望,他現在對貝元鵬的否定就已經等於宣布了貝元鵬的命運,關永誠不免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覺,在阿拉斯加,發展經濟建設是大勢,是中心議題,從建國以來,發展經濟就是從國家到省市共同追求的目標。
但是現在使得密克羅尼西亞市經濟大發展,比古明澤時期還要出‘色’的貝元鵬很可能反而被打入冷宮,這不禁讓深受經濟建設第一的思維影響的關永誠也感到了一絲‘迷’茫,到底誰對誰錯?難道發展經濟,大力發展工商業,為國家創造大量財富反而是錯誤的?
不要小看了貝元鵬下台的影響力,貝元鵬是阿拉斯加的老移民了,也是資曆很深的政務官員,當過河南省議員,德爾塔市市長,河南省副省長,1917年底古明澤調任當時河東新建的阿爾丹省長後貝元鵬從河南副省長任上被任命為密克羅尼西亞市長,至今四年有餘,密克羅尼西亞的經濟總量連續超越數個省市,到現在已經排入全國最大城市榜第十五位,是經濟實力最雄厚的太平洋城市,是太平洋諸市唯一一個人口過百萬的大城市,即使與麵積數萬數十萬平方公裏的行政省相比,密克羅尼西亞的經濟總量也超越南洋,台灣,千島,庫頁,是當之無愧的太平洋經濟最強省市。
為什麽關永誠會認為貝元鵬任內的表現還超過葉文德的第一任秘書古明澤,要知道,古明澤在任時,密克羅尼西亞大部分還是落後的小島,看不到什麽城市的蹤影,且當時該市新建,古明澤的身份又非同小可,當時密克羅尼西亞的發展是得到了中央不少經濟政策支持的,但那時阿拉斯加很多省市的經濟基數也都不如現在大,密克羅尼西亞當時的發展速度雖然快,在太平洋諸省增速年均20%位列第一但在全國排名中也隻位於中下,而貝元鵬呢,他在任的時候,密克羅尼西來市增速年均不到20%,但在太平洋省市中仍是第一,但在全國他同樣位居前列。就這是一個基數的差距了。像後世天朝那種經濟規模,若哪個省市經濟增速可以連續幾年達到20%,簡直就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奇跡,或者像後世的特區那樣的特殊政策支持才有可能。
但在這個時空,在阿拉斯加,這種年均增速達到或超過20%的可能‘性’是很高的,特別是省市初建,基礎薄弱時,一個大投資項目就足以拉高全省市經濟增長數據好幾個百分點。像去年以來,密克羅尼西亞市增速仍然接近20%,但在全國增速排名中卻落到了二十名開外了,為什麽,因為亞洲眾多基礎相對薄弱的新建省市的年增速多在20%甚至30%以上。
正是這些因素,使得關永誠一直以來都是比較佩服貝元鵬這個人的,關永誠本人也是比較偏重經濟建設能力的行政長官,資曆比貝元鵬還要高,在他眼中,貝元鵬在密克羅尼西亞所取得的成就應該在很值得讚賞的。
據聞上次換屆時時,曾有人提議由貝元鵬接任安克雷奇市長甚至河南省長的,因為這兩省市現在經濟基數已經很大了,增長有些乏力了,有人認為貝元鵬的能力會對河南和安克雷奇市的後續經濟發展產生積極作用。
但最終這個提議被中央否決,倒不是那個時候就有中央巨頭對貝元鵬不滿,而是因為當時的貝元鵬拉任密克羅尼西亞市長也不過兩年,不宜調整。此事最終作罷,但誰也沒有想到,關永誠也沒有想到,葉文德這次太平洋視察,居然很可能會成為貝元鵬的滑鐵盧,貝元鵬得到的居然不是讚賞,而是責難,下台的幾率可能已經達到了九成九。
簡直就是風雲突變的讓人無所適從。
關永誠腦子裏思緒翻騰,葉文德顯然也發現了關永誠的情緒變化,盯著關永誠道:“永誠,你是否覺得我對貝元鵬的評語有失偏頗?”
關永誠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點頭道:“一直以來,發展經濟,加大工商業建設投入,加大經濟發展力度都是我們阿拉斯加各級政務官員的核心工作,如果國家要改變這種唯經濟發展論的做法,那麽至少需要有一個平緩的過渡,否則已經有了近十二年這種發展經濟觀念的政務官員及全國大量企業,商人都可能會無所適從。”
“這難道有衝突嗎,唯經濟發展論,這是誰提出的?發展經濟與社會穩定,與國家安全有直接衝突嗎,以前的邊境省市,以前的太平洋諸省市在那種初建,各種局勢紛繁錯雜的情況下好像也沒有發生過嚴重的社會問題吧。以前的太平洋省市好像發展速度也不慢吧。還有我們的美洲領土,其實初建時情況都差不多,而現在呢,各省市經濟發達程度又是以前可比的?他們現在也並沒有放慢發展吧,但他們的社會問題很多嗎,他們的內部不如以前穩定嗎?”
關永誠被葉文德連續幾個反問‘弄’得有些啞口無言了,他很想說,這是因為太平洋諸省市特殊的情況決定的,是因為他正好處於外國勢力錯雜的太平洋而更容易發生這種問題,但美洲省市最開始有多少同樣也是處於邊境,現在的東部省市,中南數省市不同樣還是在美國邊境。
“你也許會說,這是因為以前的矛盾並不明顯,並不深,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許多以前掩蓋的矛盾越積越多,才會開始出現暴發的情況,也許你也會說,這是因為太平洋省市周邊外國勢力太多的緣故,甚至你們也可以說是民族構成太過複雜的緣故,但是,歸根結底這些都是客觀原因。”
葉文德語氣非常肯定,關永誠想要出言反駁,但張了張嘴,卻又覺得不好反駁,都經過了這麽多年發展,像河南,河北,安克雷奇,費城這些老牌省市,發展的時間比太平洋哪個省市不長得多,太平洋省市最早的都是1914年才歸入阿拉斯加,才開始進入經濟發展的快車道的。
若是因經濟原因產生了很多掩蓋矛盾,那那些老牌省市呢,他們經濟遠比太平洋省市強,他們發展的速度比太平洋省市隻快不慢,比太平洋省市的發展時間隻長不短,為何這些省市卻是一片平和穩定,獨獨太平洋省市出現這種問題,若說外國勢力,阿拉斯加哪個省市沒有經過邊境省市,處於外國勢力幹擾下的經曆,為何他們沒有出現過如此多,如此嚴重的外國勢力滲透幹擾。若說民族構成,這更不用多說了,阿拉斯加這樣的移民國家,就沒有一個省市不是民族構成複雜的,現在亞洲絕大部分省市還是純粹由俄羅斯少數族占大多數的省市呢,他們都好像還沒有發生過其他民族領袖向元首告狀說政fǔ擠壓了他們生存空間之類的社會問題吧。
反過來推論,那就隻能證明一點,是太平洋省市本身出現了一些問題,關永誠這時自然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但他卻有些不太明白,到底問題出在哪裏,他甚至會回想當初在西馬尼托巴時任省長時的經曆,但想來想去,感覺也差不多,在西馬尼托巴時,關永誠的主要核心工作同樣是發展經濟,正是因為他在西馬尼托巴的出‘色’經曆,所以他才能被任命為遠離本土,地處全國最南端,被外國勢力環繞的南洋省長。
反而在南洋省長任上,他反時常感覺到有些束手束腳,他在南洋省的行事遠不如當初在西馬尼托巴時揮灑自如,簡直步步如履薄冰,生怕一步不慎,導到這個遠離本土,與本土聯係不便,又處外國勢力包夾下的國家在太平洋重要前沿根據地發生重大變故,所以他在南洋省的工作實際上經濟工作雖然還是核心,但社會穩定,治安等工作同樣占了他很大的‘精’力,這也是關永誠這個經濟建設高手在南洋主政七年卻從未在經濟增速上排入過全國上遊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過超過密克羅尼西亞這個近鄰的時候的原因。
有時候,他都羨慕過比他後三年來到南洋地區的貝元鵬,羨慕他能主政位於太平洋中樞,與外國勢力逐漸接觸較少的密克羅尼西亞市,在這樣的地方看似仍然還是可能與外國勢力發生衝突,但比南洋,夏威夷,台灣這樣三麵甚至四麵都被外國勢力環繞的省市要好了太多,在這樣的地方,行事才能更大膽,更揮灑自如一些。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這對於貝元鵬來說是禍非福啊。總統的評價可是對貝元鵬沒有半分好處,甚至葉文德的意思很清楚的指明了,貝元鵬將社會問題推到英法美外國勢力滲透的原因上,不管真假,起碼總統已經認定若貝元鵬自己建設密市的政策沒問題,若不是因為他大幹快上的唯經濟發展論而忽略內部穩定,忽略社會民生,英法美又怎麽會有機會‘插’手進來?
關永誠很肯定貝元鵬的仕途也許要就此中止了,貝元鵬唯一的希望也許就是密克羅尼西亞市議會了,若市議會否決貝元鵬調職,則貝元鵬還有留任的希望。隻是在阿拉斯加,總統有一個最大的權利,就是調職,如果他把貝元鵬直接從市長任上調到其他部‘門’,而不是免職的話,隻要該市長不是任滿不到兩年的話是不需經過議會同意的,議會到時隻能對新任命的市長進行投票表決。
貝元鵬呢,任期超過四年,如果葉文德將他調到內閣某部任副部長或國有大企業的副董事長這類的話,是不用經過密克羅尼西亞市議會同意的,市議會到時隻需對葉文德新任命的市長進行投票表決。這之後就好辦了,到了內閣或國有企業,不管是任職一天還是一月,葉文德都有權直接免職。因為這種內閣或國有企業副職是不需要經過國會審議的,總統有權直接任免。若是貝元鵬在密克羅尼西亞市任職還不到兩年的話,那麽他還會有一點希望。現在估計隻要葉文德下定決心,則貝元鵬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葉文德看到關永誠的神態,哪還不知道他在想法,對著關永誠道:“知道為何我剛才說中央對於你在南洋的工作還是比較滿意嗎,要知道,論經濟發展,南洋可是與密克羅尼西亞有不小差距。”
關永誠到這個時候才想起一開始葉文德的確這樣說過,當時還以為是葉文德循例對地方行政長官的慰勉之辭,但現在看來,葉文德這句話居然還是真正的評語了,關永誠不由鬆了一口氣,不過同樣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是了,為何會如此,南洋的經濟發展實際上與密克羅尼西亞相差真不小,南洋全省麵積二十多萬平方公裏,是密克羅尼西亞的數十倍,不管是資源還是基礎實際上都曾比密克羅尼西亞強上那麽一點,但這麽多年來,南洋的經濟總量卻已經不到小小的密市的三分之二,總人口也不過與密市相當,全省十數二十個大小城鎮中都沒有超過二十萬人的,多是萬人上下的小鎮,經濟活躍度差了老遠。
但為何總統反而對貝元鵬不滿意,對自己卻滿意了,難道真的經濟發展緩慢才是正確的,不,這個話隻能是玩笑,就算不搞唯經濟發展論,也不可能完全否決經濟發展,想來最主要的原因還在於穩定,南洋省是真正的三麵環繞著外國勢力,土著民族比密市更多更複雜,但南洋的社會穩定因為關永誠此前的步步小心,反而比密市要好得多。
“因為南洋的社會穩定程度要稍強於密克羅尼西亞?”關永誠試探著說道。
葉文德微一沉‘吟’點頭道:“可以這麽說,但不是絕對,若是絕對,那也是不對頭的,經濟發展速度快,政策方麵不一定可以完全跟的上,出現矛盾摩擦,中央並非完全不理解,這在任何省市雖有輕重之分,但卻是都有存在的。隻能這麽說,南洋的社會穩定程度較好,而且南洋在政策上在具體行動上兼顧了這方麵的工作,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使得南洋有了一個長期的較為穩定的法律保障環境,未來的南洋他會比密克羅尼西亞更穩定。”
關永誠聽了這句話似乎有些明白了,兼顧,法律保障,長期,未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葉文德這次不等關永誠自己回答了直接說道:“在阿拉斯加行政省市就是行政省市,並沒有法定的什麽邊疆省還是內陸省區分,最開始這隻是一種地理位置上的另一種直觀說法,但為何現在這種說法會有成為一種普遍的說法,就是他其中隱含了一些道理和信息,邊疆省與內陸省,或者說遠離本土的海外省與本土省市之間都是有一定區別的,他所麵臨的對內對外局勢隨著這些年的發展有了一些分化,而主要就體現在施政主針上要做出相應變化,邊疆省對內對外局勢複雜,所以在盡量保持經濟高速發展的同時還要比一般省市更加注重在社會穩定在政治局勢上的工作,就像南洋現在的做法一樣,可能你會覺得牽扯太多,做起事來如履薄冰,但這正是因為你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你比貝元鵬對邊疆省市的治理更加合理更為成功,而貝元鵬呢,太過‘激’進,太過追求片麵的成績,甚至可以說他不是唯經濟發展論而是唯數據發展論,注重數字上的成績,所以在他的治下,不單是未注意社會穩定和政冶穩定,他的經濟發展在拔高了經濟發展數據的同時也進一步掩飾壓製了無數的潛在矛盾,不隻現在,這種做法可以還會危及到未來,使得未來他治理過的省市會出現比正常情況更多的社會和政治危機,影響整個國家的安危,所以在我看來,他這種‘激’進片麵的做法就是在內陸也是極不穩當的。更不要說密市這種邊疆海外省市了。”
關永誠聽了不由站起來,躬身道:“簡單來說,就是海外或邊疆省市在盡可能大力發展經濟,為民眾創造幸福富裕的生活同時,也要以社會穩定,政治民生為前提,不得為了經濟發展而犧牲了這兩個重要前提。感謝總統的教誨,如醐灌頂啊”
葉文德坦然接受了關永誠鞠躬禮,點了點頭,然後似有所感的道:“其實也不隻邊疆省市和海外省市,就是內陸省市及本土省市,這個前提也未嚐不能適用社會危機,政治危機在很多時候,可能就是在一片大好形勢中的掩飾下不知不覺的埋下來了,有朝一日,積累到無法掩飾的時候,他就會爆發,會比正常情況下的暴發產生更大的破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