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心力交瘁地坐在地上,想起來這兩天的倒黴經曆,腦袋真是又疼又漲。
他沒事去招惹喬牧陽幹什麽?
作孽啊。
機車的氣浪聲從遠處而來。
顧淮抬起頭,目光猛地撞上車前的那束刺眼白光,他抬手半遮著臉,愣愣地盯著夜色裏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逐漸向他靠近。
最後停在了他的麵前。
喬牧陽熄火擰滅車燈,將筆直的雙腿支在地上:“挺乖啊,還真的在等。”
那你不是也真的來了?
顧淮暗地裏翻了個白眼,他怎麽會聽不出來這人是在打趣自己,可惜他這會兒的注意力全留給了機車炫酷的外形,實在不想浪費精力給自己添堵。
沒有哪個少年不愛機車,他的眼睛亮了亮,忍不住感歎:“這車挺酷,你的?”
“不是,我姐的。”
“哦,那你姐挺酷。”顧淮說著,由衷地朝車身比了個大拇指。
她有什麽酷的?
喬牧陽等得不耐煩,催促道:“別廢話了,趕緊上來。”接著又掃了一眼顧淮的腳踝,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用扶你嗎?”
顧淮覺得自己緩得差不多了,便自己扶著路燈柱站了起來:“不用。”
後座向下傾斜,他和喬牧陽靠得極近,整個胸膛幾乎貼上了對方後背,初秋的衣服說不上厚但也確實不薄,但是這麽近的距離,總覺的恍惚間可以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體溫。
感覺挺奇怪的。
他刻意往後傾靠,但後座的位置就那麽多,再怎麽調整坐姿,情況都好不到哪去。
算了,看在車的份子上,他可以忍。
半晌,喬牧陽見後座沒了聲,問:“坐穩了沒?”
顧淮應了一聲:“我手放哪?”
他下意識朝喬牧陽的腰身看了一眼,摟腰?
跟愛情連續劇似的,他想象了一下那副場景,瞬間被惡心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這樣是不是更安全?
還沒等他糾結完,喬牧陽率先開了口,語氣淡漠:“扶油箱。”
“哦。”
“怎麽?想摟我腰?”
顧淮被猜中了心事,立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倏地“跳”了起來:“我靠,喬牧陽,你惡心不惡心。”
喬牧陽的耳朵被吼的發疼,他皺了皺眉,忽然覺得自己今晚的行為有些莫名其妙。連問都不問對方是不是真的需要幫忙,就巴巴地跑了過來。
他怕是賤的慌吧?
頭盔下,喬牧陽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接著抬腳發動了機車。
銀灰色的機車呼嘯向前,耳畔隻剩下嗚咽的風聲。
兩側的燈火不斷往後飛馳,在餘光裏留下亮黃色的殘影,像連綿不絕的燈帶串聯起城市的整個交通脈絡。
大概是他倆之間缺乏人與人間的信任。
等腎上腺激素褪去,顧淮高漲的情緒漸漸低靡,甚至覺得有些害怕。
喬牧陽轉彎時,身體微微朝內測壓去,車身隨之跟著傾斜。顧淮的神色徒變,身體瞬間跟著繃了起來,此時的他連口大氣都不敢繼續喘下去。
手心的薄汗在油箱上顯得滑膩,金屬冰冷的觸感大肆刺激著神經,頃刻,他鬆開油箱,伸手本能地摟緊喬牧陽的腰。
惡心不惡心的不重要,命比較重要。
十字路口。
路對麵交通信號燈上的紅光透過頭盔上的有機玻璃,灑在喬牧陽的臉上,他頷首掃了眼腰上環著的胳膊,揶揄道:“害怕了?”
顧淮語氣淡淡:“有什麽害怕的。”
喬牧陽嗤笑一聲:“那你鬆開。”
腰上的力氣一點沒小,他實在有些無奈,這人怎麽嘴這麽硬?明明怕的要死,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就像當初軍訓那會兒,分明天天沒事朝他看,結果這人轉頭跟楊柯閑聊時,又死鴨子嘴硬,說他沒什麽好看的。
真是……
喬牧陽心裏長歎一聲,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的。
不過他也沒什麽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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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警察局十分安靜,顧淮和民警說明情況後,調出了附近路段的監控,可惜對方的身影過於模糊,暫時無法核實身份,隻能後續調查。
顧淮簽了字,出來後看見喬牧陽窩在大廳的座椅上,兩條長腿憋屈地朝著一個方向伸展,他闔著眼睛,像是累極了的模樣。
顧淮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電子表,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鍾。他輕輕拍了下喬牧陽的肩膀:“醒醒,該走了。”
喬牧陽用鼻腔吸了口氣,抬頭迷迷瞪瞪地看了顧淮一會兒,才回過神:“結束了?”
顧淮下意識偏過腦袋,將視線錯開,悶悶地“嗯”了一聲。
“怎麽樣?”
喬牧陽剛才大概是真的睡著了,聲音這會兒低沉沙啞,顧淮揉了揉耳朵,無所謂道:“等唄。”
看來是情況不怎麽好。
喬牧陽蹙眉問:“手機裏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都備份了。”
喬牧陽故作驚訝道:“沒想到你還有靠譜的時候。”
“沒辦法,都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經典,你要嗎?給你拷一份。”
喬牧陽感到一陣無語,他壓低聲音說:“不需要,還有你注意點,這裏是警察局。”
顧淮瞬間噤聲,抬眼謹慎地朝四周看了一圈。
心說:不好意思,他說著玩的,請各位警察叔叔不要當真。
喬牧陽無視了顧淮的傻樣,揉了兩下小腿肚:“拉我一把,腳麻了,站不起來。”
顧淮伸出手,他是真的沒想到喬牧陽的站不起來,是真的站不起來。他這個半殘險些站不穩,差點連著喬牧陽一起摔下去。
值班的民警出來時,正好看見兩人難舍難分的樣子:“哥倆感情挺好啊。”
誰跟他感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