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白有這個舉動還屬是自己眼尖, 看見了幾個熟悉的人。

他們成群結伴的在他們前麵不遠處晃,紅毛藍發,身上穿著色彩濃烈紮染的奇裝異服, 手裏拿著長棍, 吊兒郎當的樣子頓時讓他回想起很久之前遇見的那一幕。

幾乎就是在他們看過來的同時,陳延白迅速轉身擋住了他們與陳年。將她按進自己的懷裏也是害怕她以為自己有毛病會掙紮, 可他好像想得太多,陳年的反應並不是那麽強烈,反倒是呆愣的驚訝。

但也正好。

陳延白微垂下視線看呆在自己懷裏乖巧的女孩兒, 她很瘦, 肩膀也纖薄,他都不需要怎麽用力, 人就被他攬得很緊, 但卻也足夠溫軟。晚風拂過,撩起她的發絲,輕觸他頸間。

有些癢。

他盯著她頭頂上小小的發旋兒看了會兒,有些極不適應的滾了滾喉結。

那些人並沒有注意這邊的這幕, 隻當是普通小情侶依偎在一起撒嬌,拋來視線沒多久就收了回去。

陳延白餘光瞥見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一旁的小巷子裏, 雖如此, 目光也還是警覺銳利了些, 他不敢保證那群人會不會再次返回。

路燈攏下來的光影在他的臉上刻下痕跡, 陳年微抬眼,瞧見他的一截鋒利下頜曲線。目光抖落, 陳年臉頰發燙的將它收回, 下一秒, 箍著自己的肩膀一鬆, 她脫離了陳延白的懷抱。

鼻尖的氣息淡了幾分,沒由來的擁抱讓彼此也都陷進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尷尬。

陳年微側著身,利用耳邊的短發擋住自己微微發紅的臉頰,牙齒咬著唇,表情幾許難耐。倒不是覺得被陳延白突然抱一下,被他莫名其妙的占了便宜的意思。而是覺得,就這樣在她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被自己的暗戀對象摟進懷裏,會害羞,也會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可陳延白偏偏就理解成了前者。

他有些愧疚,手撓著後頸,跟陳年說抱歉:“對不起。”

陳年自認為他說的是剛剛的那個擁抱,藏在暗處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紅,心本就已經慌張的不得了,於是胡亂的搖了搖頭,“沒……關係。”

是真的沒關係。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夜晚很靜,路燈下的黑影也站得很靜。陳年看著地麵上身旁的那個影子,鼻息間似乎又聞見了少年身上的清冽氣息。

風沒有再亂刮,樹影也沒有再搖晃。

她突然轉過身麵對著他,與他對上視線,帶著自己心間裏那快要四處炸開的情愫,大膽問:“陳延白,你剛剛為什麽要抱我?”

一個字一個字都說得緩。

陳延白沒說自己是因為看見了上次遇見的那幾個人,他害怕陳年會害怕,於是打了馬虎眼,語氣故作得十分輕鬆:“抱你一下需要理由?”

想不通為何他給出這樣得答案,陳年還想追問,剛一張口,話就被他堵了回去:“快點回家吧,不然你父母該擔心了。”

他看著前麵道路沉沉的夜色,目光混沌,隱在黑夜裏看不清情緒。

陳延白把陳年送到了家門口。

她家這條道和觀瀾國際那邊不同,狹窄逼仄,四周都是居民居住的筒子樓,頭頂電線盤錯的交織在一起,稀薄月光透過電線落下來,照在他們腳邊。

筒子樓上的幾扇窗戶點著燈,暗的黃色,照得屋裏的人不怎麽清晰。

陳年站在筒子樓門口,轉過身麵對著陳延白。他身後是夜晚的漆黑,一身清朗潤意,任憑黑夜融合。陳年抿了抿唇,垂落在身前的手捏了捏,“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他雙手插兜麵對她而站,等他說完話才抬頭看了眼她身後的筒子樓,高大卻漆黑。和一整夜都亮堂如白晝的觀瀾國際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甚至是毫無預兆的,陳延白想起了那家狹小的麵館,女孩兒身前係著圍裙,手裏拿著抹布擦桌,任憑臉頰汗液滴落,她都不改一絲臉色。

他的視線還看著樓,突然出聲問她:“你家就住這兒啊。”

被他問得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陳年的喉嚨裏灌了風,頗有些哽:“…嗯。”

她不知道陳延白為何會問這樣的一句話,但在她看來,結果並不算好的。他家住在明瀾市最高檔的富人區,平民窟裏的人本來就和他有雲泥之別,他那麽問,無論從哪個方麵想,都隻有一種結果。

一種她可能會心碎的結果。

心理建設做了一層又一層,到頭來,陳延白才叫她知曉了做無用功後的劫後餘生。

他腦袋緩緩地點了點,將視線緩慢的移到她的身上來,“不錯,挺熱鬧。”

是在諷刺這裏的環境很鬧麽?

陳年心尖一揪,手也捏得緊了些。她牙齒咬著唇肉,在唇間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齒印。這一刻叫她難堪,所有的情緒都擁進她的大腦裏,叫她無法認真的思考。

心揪到快要陣痛。

後來她又聽見他說:“快回家吧,以後我來找你玩兒。”

陳年眼皮微抬著看過去。

少年雖是立在黑暗裏,卻又比黑暗亮。他眼角微向上翹,含著笑,發絲被夜風吹得有些亂,眉目清峻。

她就那麽看了一眼,之後就再也忘不掉了。

到了家門口,陳年輕手輕腳的開了門,卻發現江吟還坐在沙發上等她。她手裏拿著遙控器在按,臉色格外冷淡。聽見門開的聲音,她才扭頭看了過來,一眼就挪開了。

陳年沒想到江吟這麽晚了還沒睡,自己很晚才回來,她本人麵對她是有些心虛的。

她頗有些拘謹的走過去,輕輕又試探的喊了聲:“媽。”

“你還知道回來?”江吟關了電視,將遙控器放在身邊,“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陳年抿著唇沒說話。

她以前從來不晚歸,江吟也從來沒在這方麵上心過,他以為陳年會一直做到這一點,可終究還是出了岔子。

她很生氣,問她:“我打你電話,你為什麽不接?”

一雙溫怒的眼睛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她,明明是有火的,可她說出來的話,卻比冰還冷:“再過兩個小時,我就快報警了。”

“我手機沒電了。”陳年對今天很晚到家,讓江吟擔心這件事感到很抱歉,“對不起媽媽,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電視機被江吟關掉,唯一的鬧聲被扼殺。此時的客廳裏很安靜,母女倆一站一坐,氣氛很焦灼。

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江吟警覺的眯眼打量陳年,心裏揣測到某個答案時,她出聲:“你是不是遇見易家的人了?”

“沒有。”

“我們現在分了文理科班,不怎麽容易遇見。”

江吟這才緩緩放鬆下來。

她今天關店也不算太早,回到家的時候八點,瞧見陳年不在家,便給她打了電話,打了三四個一直都沒接通。她脾氣一向有些古怪,平時對陳年也冷淡疏離,但當媽的,誰不擔心自己的孩子。

見她沒事,江吟鬆了一口氣。她起身,一邊朝廚房走一邊跟她說:“廚房裏有熱好的牛奶,喝完趕緊睡覺。”

江吟對她的好從來隻體現在行動上,有時候她想不通,她爸爸為什麽會愛上這樣的一個女人。沒有別人萬種風情,也沒有別人嬌小可憐,她有的隻是一臉的素麵朝天,甜言蜜語也從不放在嘴上。

陳年抱著喝完的牛奶杯呆呆地坐在書桌前,思緒飛到一半,她突然想到送她回家的陳延白。

他的懷裏很暖,氣息清冽,側耳聆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以及她問他抱她的原因,他回答的那句“抱你一下還需要理由?”,好像樁樁件件,都能成為她心動很久的原因。

台燈燈源處撲朔著幾隻小飛蟲,小小的黑點。陳年將下巴擱在杯沿湊近了些看,它們急速煽動著自己脆弱的翅膀朝光源撲去,攀在燈壁上不離開,就像她一樣,會本能的靠近有光在的地方。

陳年歪了歪腦袋,烏黑明亮的眼睛盯著那些小家夥,抿唇揚起很深的笑容。

手機充好電後,她看見了許嘉述發給她的一條信息。

問她到沒到家。

消息發送過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前。

陳年解了鎖回複:[陳年:我已經到家了,剛剛手機在充電,現在才看見,不好意思。]

許嘉述還沒睡,收到她的消息後幾乎下一秒就發了過來,看起來比她還急:[許嘉述:你真是嚇死我了,你要再不回我消息,我就要報警了。]

這一天天的,怎麽大家找不到她都要鬧著報警。

陳年抿唇失笑,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心情極好的回信息:[陳年:沒關係呀,要是我真丟了,這筆帳得算在陳延白的頭上。]

意思是他送她回來的,弄丟了他得負責。

倒也是這個意思。

[許嘉述:那這個冷笑話就不太好笑了。]

是不好笑,但陳年也笑了。

不是因為許嘉述的話。

之後許嘉述好長一段時間沒發來信息,陳年從抽屜裏翻出那本日記本,拿起筆正要往上麵寫字時,手機裏又進來了一條信息,依舊是許嘉述發來的:[許嘉述:陳年,下午扔硬幣的時候,你心裏想了什麽?]

陳年準備打字的手一頓。台燈細細的柔光照著她的臉頰,纖細眼睫長翹,在眼下落一道烏青的灰影。

她沒有及時回複許嘉述,細腕纖手托著臉,重新想了想下午扔硬幣的時候想了什麽。

內容不多,隻用三個字概括。

於是她提筆在日記的最新一頁寫:

“扔硬幣的時候我隻想了三個字,陳延白。”

一直到很晚,許嘉述才得到了陳年的回答:“秘密。”

整潔的臥室裏,許嘉述靠在床頭,神情嚴肅的盯著手機裏陳年最後發來的那條信息,內容隻有兩個字,叫秘密。床頭燈被他調的很暗,他的情緒隱在暗間,緩緩翻湧著。

秘密。

到底是什麽秘密,能讓她那麽的開心。

這問題太過寬泛,許嘉述煩躁的揉了一下頭發,滅掉手機熄燈,就身躺下睡覺。

國慶之後便迎來分班後的第一次月考,同學們都擠到一堆看考試分班表。

陳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略感焦躁的看向教室後麵將那張表圍得嚴嚴實實的同學們。

“別看了,宋林菲會自己擠出來的。”身旁人懶散的翹著二郎腿翻手裏的課外書,他幾乎連眼睛都沒抬一下。

陳年怎麽可能不看,考試分班表前的學生多,一層一層圍著水泄不漏。

宋林菲隻身孤影的去為他們看考室,她想著覺得很愧疚。

她也應該去看,不該犯懶。

見陳年還在擔心宋林菲的“安危”,許嘉述也出聲:“陳年,你不用擔心宋林菲,人靈活的很,沒一會兒就自己鑽出來了。”

陳年回頭,看見他臉上放鬆的姿態。她抿抿唇,突然問:“以前都是她幫你們看考室的?”

許嘉述接她的話,“對啊。”

之後陳年沒話了,板著一張小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身旁的陳延白撩起眼皮看一眼她,神色放鬆,手指不慌不忙的撚過一頁,勾了勾唇,為她們這“姐妹情深”無奈搖頭,低聲一句:“瞎操心。”

話音低,聽著很有情調。

陳年麵頰微熱,卻又在心裏反駁:這怎麽就叫瞎操心了???

事實證明,她真的瞎操心了。

宋林菲手裏拿著張紙回來,興高采烈的一巴掌拍到陳年和陳延白桌子的夾縫中間,完全沒有一絲受到某兩個男生的“欺負”的委屈表情,跟他們說:“考室我都看好了,你們自己看吧。”

陳年從宋林菲的那張紙上知道了自己的考室在二班,而陳延白在一班的第一個位置。

雖然知道這個情況,但陳年還是有一瞬間的驚訝。

“其實陳延白的考室寫不寫都無所謂,但我為了好看整齊,就寫了……”

考試在第二天進行。

中午吃完飯,陳年拉著宋林菲去了小賣部,她在買水的冰櫃裏挑挑揀揀,最後給宋林菲挑了一瓶很貴的碳酸飲料。

宋林菲一驚,“年年,你為什麽給我買水呀?”

陳年又從冰櫃裏拿出三瓶蘇打水,一瓶青提味,兩瓶蜜桃味。

“給你獎勵呀。”

宋林菲還有些懵,但稍後又聽見陳年說:“獎勵你突破重圍,拿著考室信息滿載而歸。”

這句話讓宋林菲感觸頗多,她張了張唇,心裏感動,好久才出聲:“年年,你對我真好。”

陳年笑著順了順宋林菲額前的劉海,笑著回答:“你對我也很好呀,來而不往非禮也。”

最後是陳年付的款,總共四瓶水。回教室的半途中,她從塑料袋裏拿出一瓶蜜桃味的蘇打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路上,兩姐妹聊天聊到明天的月考。

“年年,你明天考試會緊張嗎?”

“有一點。”

“你成績這麽好,考試應該不會差的。”

“這也說不定,人都會發生意外。”

“你這句話就說得稍微牽強了點。”宋林菲糾正,“你得除去陳延白。”

不知不覺又提到他,陳年抿了抿唇,想知道更多一點,“為什麽這麽說?”

“跟你說個秘密哦。”宋林菲湊近她,小聲說:“你同桌他會控分。”

“控分?”陳年第一次聽說這個詞語。

她能有這個反應倒也不奇怪,宋林菲沒深究她驚訝的表情,而是說:“是不是很驚訝?”

是挺驚訝的,陳年點了點頭。

之後宋林菲就說起了陳延白會控分的這一緣故:“大概是從初中開始吧,陳延白就會控分了,他是所有老師眼裏的天才少年,考好考壞一點也不影響他在老師眼裏的地位,不瞞你說,這家夥囂張的很,平時的大小考,他壓根就不放在心上,分數由心定,考好考差全看心情。”

這似乎讓她認識到了一個全新的陳延白,他被宋林菲描述的神乎其神,仿佛那些她永遠也企及不了的高度輕而易舉的就能被他達到。

陳年顫了顫眼睫,沒從宋林菲的那些話裏出來。

她的表情呆呆愣愣的,像表情包裏驚訝的那隻呆呆企鵝。宋林菲沒忍住笑出了聲,忍俊不禁,“年年,你不會還真信我說的了吧?”

宋林菲思維太跳脫,陳年有些跟不上節奏,愣愣的出聲:“不……不是真的麽?”

這下宋林菲是真的憋不住了,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沒忍住捏了捏陳年的臉頰,軟軟的,“你也太可愛了點吧,我說什麽你都信啊。”

“那早知道,我就把陳延白能徒手摘星星的豐功偉績告訴你了。”

“……”陳年這才知道,宋林菲是在唬她。

但隻是半唬,“陳延白會控分是真的,其餘的全是假的。”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走到了教室門口。

聊天因此也戛然而止。

陳年和宋林菲回了教室座位,陳延白和許嘉述的座位是空著的,窗外明朗的太陽光線照落在他的桌上,桌麵很幹淨。

陳年將塑料袋裏的兩瓶蘇打水拿出來放到桌子上,準備把它們分下去。

可卻在拿起其中一瓶和自己一樣口味的蘇打水時,她突然動了一個很大膽的心思。

她把蜜桃味的蘇打水放在了陳延白的桌子上,把青提味的交給了宋林菲讓她幫忙放到許嘉述的桌上。

這個舉動一氣嗬成,誰都不知道她的壞心思。

她稍吐著氣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偷偷地落在那兩瓶一模一樣的蘇打水身上。

窗外的光線將水身照得透明,清澈得無一絲雜質。

卻不像她的心思,滿是複雜與繁重。

沒一會兒許嘉述就和陳延白一前一後得回來了。許嘉述手裏抱著一顆籃球,走近座位眼尖的發現了桌子上的蘇打水,他將籃球放在桌子下麵,起身拿起那瓶水,笑了笑,“誰這麽貼心啊,竟然知道我口渴了。”

他先是看一眼宋林菲,極不可能的搖了搖腦袋,後才看向埋頭看書的陳年,他笑著喊她,“陳年,這水你買的?”

陳年抬起頭來看他一眼,點頭。

許嘉述說了聲謝謝,目光一掃,頓時落在她和陳延白的課桌中間的那兩瓶一模一樣的水。想要伸手去拿,卻被後來的陳延白搶先拿在手裏。

他眉一挑,看他,“你幹什麽?”

許嘉述也說不清自己這是在幹什麽,沒由頭就蹦出來一句:“咱倆換個口味。”

陳延白將水拿在手裏,跟小雞護崽似的,“不換。”

他站在他的課桌旁邊,頎長的身影擋住了窗外照進來的一半光線。陳年因他這句話轉過頭去看他,少年的側臉弧廓被光所勾勒,他剛打完球,額頭上還冒著密密匝匝的汗。

忽而他抬起擰一隻手,修長手指擰動瓶蓋,神色輕佻的看著許嘉述,像是給他找不痛快一樣,仰頭喝一口,喉結上下緩慢滾動一遭,陳年看得眼睛都直了。

“欸欸欸……哎喲臥槽……”許嘉述心疼都來不及,“你喝了我喝什麽呀,我都還沒嚐過是什麽味道!”

“味道啊……”他一口就喝了一大半,慢悠悠的把瓶蓋擰緊,砸吧著嘴回味味道,隻品出來一個字,淡淡說:“甜。”

“……”

要他說什麽甜!

許嘉述有些氣急敗壞。

卻被宋林菲一嘴懟過去了,“許嘉述,你跟陳延白爭什麽爭,那瓶蘇打水本來就是年年給陳延白的,你不也拿著一瓶呢嗎。”

“我……”許嘉述一時語塞,他看了看手裏的蘇打水。

“小賣部裏隻有兩瓶蜜桃味的,況且是我亂放的,我不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口味……我……”

陳年這麽一說,許嘉述就更語塞了。

他不是想喝蜜桃味的蘇打水,而是想……

“行了,一瓶水而已。”陳延白順勢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他身上一股被驕陽燥曬過的蓬勃氣息,飄進陳年的鼻子。陳年繃直了整個身子,緊挨在一起的兩張桌子忽然動了動,陳延白伸腳踹了踹站他位置前麵的許嘉述,臉上仍掛著笑,“你想喝,放學了我買一箱送你。”

最後還是被許嘉述回絕,喝一箱相同味道的蘇打水,恐怕會把自己喝吐吧。

這副鬧話就停在許嘉述的回絕上,他轉過身去不再看後麵這位像洪水猛獸的大爺,打球跟他搶,喝水也不讓他!

哼!

四下裏靜下來,陳年始終埋著腦袋,麵前的書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螞蟻,她一個都認不清。

陳延白稍有些懶散的靠著後桌,目光不知怎的就落到了桌上的那瓶水上。

其實剛剛告訴許嘉述味道時,他說錯了。

不止甜。

還有在不久前的夜晚,他將女孩兒擁進懷裏的那一刻,他所聞到的香甜氣息。

老上頭了。

作者有話說:

PS:“來而不往非禮也”選自《禮記·曲禮上》

蘇打水參照元氣森林,蜜桃味的那一款,超好喝!!沒喝過的寶子可以去嚐嚐。

陳延白和年年同款哦

下章預告:文案名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