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碧日,車輛停在黃土大道上。
江須昂的側顏明暗交織,看不清情緒。
“都怪你!”覃緩心中忐忑,仍是伸出指尖控訴,“我的發圈掉車上了正在找,你也不往後麵看看,直接就把車開走了!!”
江須昂嘲諷地扯了下嘴角:“我要是向後麵看了,你以為你還能坐在這裏嗎?”
“……那,”她扒拉兩下頭發,聲音越來越小,“那,既然路已經走了這麽遠了,那就一起走了唄。”
江須昂的眼睛裏,就差沒刻上“虛偽”兩個字了。
黃昏的暖光透過前車窗灑在兩人的發間,透出淡淡金輝,光線下她試探的目光仿佛迷茫又緊張的小鹿,結合此時此刻的環境,江須昂的心中染上幾分淡淡的無奈感。
“路途很難走的。”他說。
有機會!
他的語氣鬆動了!
“我現在已經身經百戰了江隊。”覃緩立直了身子,心中清楚不是“包”的緣故。
不等他進一步回複,覃緩探出身子,從前排兩座之間的縫隙穿過去,挪到了副駕駛坐著。
女人的胳膊肌膚細膩,與他硬朗的胳膊摩擦而過,酥麻感微妙而撩撥神經。江須昂喉結上下滑動幾下後,轉移了視線。
覃緩將他的行禮丟在了後座上,眼睛亮亮的:“我的家就在別墅群附近,你的家在哪裏呀?興城我很熟的,我可以選擇一條最近的路線。”
“不需要。”江須昂瞥了她一眼,直接點開了導航,輸入她家的地址。
“……”
“你現在這是什麽姿勢?”江須昂瞥了她一眼。
覃緩單手揉著臀部,擰眉道:“我屁股疼。”
“……”
“就算趕著回去見初戀女友,也不至於這麽急不可耐吧江隊。”
“我沒有急不可耐。”
“還說沒有!”她指控著,嫌棄地壓低嘴角,“之前和我去二隊的時候也沒見這麽快啊?”
“……”江須昂實在忍不了了,指了指汽車前的操作盤,“您看看現場的碼數?”
哦,30多,好像也不是很快的樣子。
好吧,覃緩換了姿勢,不準備繼續這個話題。
“能聽音樂嗎?”
江須昂點開音響,覃緩拿出手機剛想問能連她的藍牙嗎,音響放出他的歌單,覃緩愣了一下,指著說:“我也喜歡這首呢。”
“是嗎,好巧。”江須昂目視前方。
“不過這個歌手我就喜歡這一首,還挺神奇的。”長睫毛上下撲閃著,她有趣地玩弄了幾下,自言自語地說,“你肯定不知道我怎麽喜歡上的。你想知道嗎?”
“……”江須昂嘴唇微動,“我可以說不想嗎?”
她才不管呢,閑聊似的:“就以前大學時附近鬧變態,大三了,你應該畢業了吧?總之就是學校後門的那條小黑巷呀,我有時候一個人回寢室可害怕了……”
江須昂握緊了方向盤:“嗯。”
“我還是有點兒害怕的,”她上下抖著腿,“但是每當我靠近一座咖啡店就不害怕了,因為店裏的音樂總是讓人放鬆,燈光也很明亮,很多次後我記住了這首歌,忽然就好喜歡了。”
江須昂問:“這種情況下霍原沒有接送你?”
“哦那段時間他忙著做課題。”覃緩想了一下。
“剛在一起?”
“啊——是。”她挺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啊……”
他能不知道嗎?
江須昂微抿唇角,想起幾乎是人生中最晦暗的時光。
他剛入職,還不是隊長,被當時另一個隊長欺壓,工作比現在辛苦十倍。
第28節
深夜看見學校群消息,在談論校外變態這件事。雖然明知道她這麽大的女孩早就能學會保護自己了,但仍舊忍不住向當時不合的隊長請了假,回了趟學校。
咖啡店是和他朋友合夥開的小店,他攪動著杯中美式,聽見朋友說:“覃緩好像談戀愛了。”
江須昂動作猛地一頓,沒握穩湯匙。
“和誰?”
“好像是一隻追她的一個同學?叫什麽不知道,但追了她挺久。”
他鈍坐於此,心髒在墜落,腦中卻一片空白。
“是誰說覃緩不喜歡這種類型?”朋友看著他,輕輕搖頭歎息,“烈女終究怕纏郎是不是?”
不知道。
江須昂也不想知道。
他隻知道屋外有青色的煙雨,籠罩在色彩斑斕中,沉降了所有欲/望。
“待幾天?”朋友問。
“兩天。”江須昂說,“晚上把燈開得亮一點,這條小巷光線不好,她喜歡在外麵玩得很晚。”
“行。”
“放個音樂,可以給她安全感。”
咖啡苦澀,幾乎難以下咽,江須昂從此不再喜歡喝美式。
春來秋去,青雨變黃昏。
這一天,眼中人即是身邊人,將無暇的麵孔湊過來,好奇地“嘿”了聲:“你不是畢業了嗎?你還知道這件事??”
江須昂輕輕吸了口氣。
“我有腦子,”他冷漠臉對著她,“我能從兩周年紀念日往後倒推。”
“……”
“剛在一起就這麽不靠譜,你當初是不是瞎?”
“……行了,”覃緩做了個“噓”的姿勢,“再說就不禮貌了謝謝。”
“不是追了很久,這是不是就叫做得到了就不……”
“你煩死啦!”覃緩抬眸瞪了他一眼,江須昂扭頭笑了笑,眼中卻沒有笑意。
“我累了,我要睡了江隊,下班時間了,我能睡覺了嗎江隊。”
江隊將音樂聲音調小,順便將後麵幾首歌調成了助眠的緩慢音樂。
姑娘心大,說睡真睡,他轉頭看過去時,覃緩雙眼合上,已然呼吸均勻。
這麽抖的路,居然也睡得著……
車內緩緩放著兩人都喜歡的音樂,也隻有在這種事,江須昂才會心想,當年的一番心思並沒有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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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緩是被戳醒的。
黑幕早已降臨,車內一片安靜,唯有斜斜的光暈透過車窗灑在江須昂的側顏上,明暗交加,她似乎產生了錯覺。
他在看她嗎?
眼中的情緒,不太像是嫌棄,看起來更像珍視。
醒醒!覃緩你做夢了!
“你要再睡下去,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和我一起去婚禮了。”
“那感情好啊。”
“?”
在他吃驚的目光下,覃緩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
她立馬扒拉兩下嘴巴和頭發,朝窗外望去,轉移話題:“到了嗎?”
“哦到了到了,我看著這熟悉的保安大叔就知道到了。”
她慢吞吞地解下安全帶,猶猶豫豫地看他一眼。
“……還有事嗎?”
“你家離這裏遠嗎?”
“不遠。”也就是別墅群一區和二區的距離吧。
“你明天幾點的婚禮?”
“大概是11點。”
“還挺早呢,你想去看新娘是吧。”她斜著眼,恨不得把嘴巴也斜過去。
“……”早知道就不說初戀了,江須昂此刻深深後悔,“你早點休息。”
覃緩自然聽得出是逐客令,到最後,她還是沒說出想一起去婚禮的願望。
畢竟她沒什麽身份嘛,總不能說想去看熱鬧吧?
她慢吞吞地走下車,指了指後備箱,小聲說:“我行李在後麵。”
江須昂:?
他氣得笑出聲:“我他媽現在覺得出發時的我簡直蠢透了。”
覃緩點頭:“我也覺得。”
江須昂:“……”
行李和人居然都在車上,他被幾個隊員分散了注意力,就真的什麽都沒發現。
他下車幫她提出行李,覃緩一邊守著一邊碎碎念:“我隻帶了個枕頭,就是行李箱很重,我也沒這麽嬌氣。”
欲蓋彌彰。
“但我不睡專屬枕頭就睡不著覺。”
這還不叫嬌氣?
行李箱推至她麵前,覃緩沉默地猶豫著,斑駁的目光中透出幾分依依不舍。
江須昂心中一動,沒忍住將她嘴角的長發撩開,指腹輕輕摩擦在嬌嫩的肌膚上。
覃緩渾身顫了顫,與他目光撞在一起,再次看見了幾分深藏的珍視。
忽然,幽靜的小區門外忽然聽見一道驚訝的女聲——來自覃緩右後方的一輛車上。
“江須昂?”
漆黑的轎車車窗搖下,露出一張白淨好看的小臉,碎發落在雙鬢,帶著幾分青春洋溢。
江須昂和覃緩齊齊朝車內看去。
女人一愣,繼而更加驚訝:“真是你啊?你……你居然這麽早就來了在這裏?”
江須昂:“……”
禍不單行和陰差陽錯大致在今天商量好了,一齊撞了上了江須昂的家門。他頓了頓,正準備說話。
旁邊的覃緩忽然出了聲:“不是呢,他送我回來的。”
車內女人又是一愣,視線落在覃緩身上,幾分打量和斟酌。女人是誰無需多說,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氣氛隻需要用一秒鍾就能被洞察。
“啊……你,你是?”車內女人說,“明天是一起參加我的婚禮嗎?”
峰回路轉和心想事成大概是兩兄弟,在覃緩放棄的時候,同時敲響了她家的門。
江須昂感受到女人挽在他胳膊,親密無間,凹凸柔軟,同時聽見了覃緩輕快到雀躍的聲音——
“是他女朋友。”
“明天我們11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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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緩:得來全不費功夫。明天本文要入V了,感謝寶貝們支持哦,明天更三章,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