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陳琰的死，巫蠱木偶便徹底落下帷幕，沒有人再會拿著木偶做文章，王府裏的那幾隻便也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合意因為巫蠱木偶吃了大虧，對它憎惡的很，在一個無風無雨，隻飄著幾朵雲的下午在花園裏挖了個坑，一把火給燒的幹幹淨淨。

就連剩下的灰都給她揚在了花園裏，美其名曰給花花草草施肥。

薛昂的心情也會在好轉，最為明顯的便是他出來走動的時候多了，有時也會陪著東兒和合意一同外出玩玩鬧鬧逛逛吃吃。

隻是每一次都會很默契地繞開往長公主府。

薛昂能看出這是合意在遷就他，他心有不忍便勸合意無需這樣。

誰料合意一口咬掉一整顆山楂，滿不在乎地反問，“憑什麽你會覺得我是因為你才不想見長公主呢？”

明明她也很不喜歡穆朝陽。

薛昂一時無話，便隨了她去，回到王府，用完晚膳，四個大人圍坐在涼亭裏說話聊天的時候，合意才帶著埋怨的意味說出她為什麽不喜歡穆朝陽。

早在蒙古部可汗還是王子的時候便與穆朝陽相熟，那時的可汗勢單力薄，對於爭奪王位一點兒勝算都沒有。

是穆朝陽暗地裏給他送去幕僚，利用聖母皇帝留給她的部下，瞞著穆知言打壓其他部族，這才得以讓可汗順利上位。

可汗為了報答穆朝陽，便與她約定，若來日兩家都是女兒便結為姐妹，都是兒子則結為兄弟，可若是一男一女，便叫他們結為夫妻。

二十年後，穆朝陽見時機成熟，便以這個理由親自去了蒙古部麵見合意，借著她對中原文化的向往，一路將她引至穆鬆白麵前。

“接下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合意越說，情緒越激動，裙子上的鈴鐺因為動作叮當作響，“我可是蒙古部唯一的郡主誒！我爹都不曾勉強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那你這麽明目張膽的站隊鬆白，不怕她翻臉

對蒙古部下手嗎？”有過前車之鑒的薛昂忍不住擔心。

穆鬆白卻冷不丁輕笑一聲，他倚著椅子，手臂懶懶地圈在賈鈴音腰間，“現如今的蒙古部可不比二十年前。”

“王爺說的對！”不管到哪裏隻要一提起蒙古部，合意便是滿臉滿心的驕傲，“我爹早在十年前便統一了蒙古四十三部，我們的兵力並不亞於你們卞唐，長公主想對我們發兵，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

政治上的事情賈鈴音不懂，也沒有想要參與的興致，便捧著一小碟切好的條頭糕極小口極小口的往嘴裏送。

薛昂看著滿滿一碟的糕點頃刻間隻剩下殘渣，想起這幾日賈鈴音突然變得貪吃，眯起眼睛問她，“你這幾日有沒有覺得身子不適。”說完又想起什麽，微微紅了臉，支支吾吾的，“有沒有什麽沒有來？”

“什麽？”賈鈴音一愣，看了眼穆鬆白，“什麽東西有沒有來，師父你在說什麽？”

這本就是私密話題，他一個外人問不合適，見賈鈴音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到是什麽，索性拉過她手腕，勒令她不要亂動。

穆鬆白見薛昂這番動作，瞬間明白方才所問是什麽，又驚又喜，立刻坐直了身子，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薛昂，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不一樣的表情。

“是了，有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穆鬆白開心的幾乎都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什麽東西就有了？師父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許是一孕傻三年，一向聰明的賈鈴音至此仍未反應過來，還是合意後知後覺在她耳邊解釋後，賈鈴音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騰出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尚未隆起的腹部，語氣難掩欣喜，“我真的要有孩子了？”

“我的判斷何時出過錯？”薛昂隻斂住了那一刻的神色，而後便揚起大大的笑臉，“我也要有徒孫了！”

一直到入睡前賈鈴音仍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要做母親了。

“很神奇誒大人。”

賈鈴音躺在床鋪最裏頭，腦袋枕在穆鬆白胳膊上，手臂和大腿橫著牙在他身上，整個人像個八爪魚似的牢牢扒在穆鬆白身上。

穆鬆白的體溫高，天氣冷的日子裏抱著他跟抱著個湯婆子似的。

“前幾天你不在的時候爹爹還說我成了親還跟沒長大的小孩子似的，沒想到小孩子也要有小孩子了。”

“這也挺好的。”穆鬆白攏緊被角，翻過身把賈鈴音箍在懷裏，略微碰到肚子的時候又稍稍往後撤了一番，“兩個小孩子更有話題，相處起來也會更容易。”

回來之前薛昂拉著他說了好一會兒的注意事項，特別叮囑了尤其是肚子，最需要保護。

“嗯。”賈鈴音在他懷裏點頭，“不過我這個大孩子會保護好肚子裏的小孩子的！”

“你保護她，那我保護你。”

跟賈鈴音呆久了，穆鬆白覺得自己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從前幾個字能解決的事情從不多言，若是旁人多囉嗦了一些還會被他使眼刀。

現下也開始長篇大論的往外蹦，有時哪怕是一些瑣碎的不能再瑣碎的事，也能跟賈鈴音說上一整天都不嫌煩。

用徐尉的話來說，王爺這是終於有了人氣。

應該算是好事吧？穆鬆白想。

第二日快到中午，賈鈴音還在睡。

她原本就貪睡，從前在南縣還沒當仵作的時候一天十二個時辰她能睡上八個時辰，這下子有了身孕，成了王府裏最為金貴的存在，自是想睡多久便睡多久，無人敢說什麽。

當然，本來也就沒人敢編排什麽。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穆鬆白進了宮還沒有回來，合意和東兒早起達成共識，兩個鬼靈精為了不讓賈鈴音孕程感到煩悶，決定每天陪在她身邊變著花樣哄她開心。

薛昂和賈平安，一個自覺從師父轉變成專屬大夫，另一個則在聽說這個消息後便笑得合不攏嘴，短短幾個時辰，擬好了十幾個給賈鈴音補身子的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