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音機敏,但對於感情卻要遲鈍許多,倘若你真的對她有意思,還是及早說明的好。”
穆鬆白沒有直接回答,隻涼涼來了一句:“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薛昂反手敲著桌麵,眼神中有一些玩味,還有一些認真,“不過我覺得,你還是不說的好。”
穆鬆白聞言眯起眼睛,神情中有一絲不悅。
薛昂好似沒看到,兀自繼續道:“我沒猜錯的話,鈴音連你的身份都不知道吧?”
見穆鬆白不說話,薛昂便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那你還是趁早收起你這份心思,早些回去做你的九皇子罷。”
穆鬆白還想辯駁,瞥見賈鈴音抱著本書小跑進來,從縣尉府到醫館不過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她的臉上卻蒙了一層細汗。
“師傅你瞧,這是不是你們天羅族的文字。”
上回在木屋時間太倉促,還要提防著將他們引誘至此的人殺個回馬槍,故而賈鈴音看的並不仔細,事後她與王武商量,在王武的陪同下又去了一趟將這兩本天書取了回來。
原以為破譯出來需要很多時間,誰料眼前就有個現成的。
倒是省事不少。
天羅族的文字與中原文字不一樣,皺巴巴的像小螞蟻,甚至有的字明明長得一樣,翻譯出來的意思卻不一樣。
“這個是要聯通上下文才能理解的,比如說這個字,”薛昂指向一個下麵是圓上麵是一的字道:“單獨來看這個是毒的意思,可若是跟上下文結合在一起,那便成了壞的意思。”
賈鈴音長長地‘哦’了一聲,道:“所以這段話是不是可以譯成若用來養蠱的毒蟲毒性不強,那整個蠱蟲便會壞掉?”
“孺子可教。”
師徒倆你一言我一語,穆鬆白幾次想插進來都被薛昂故意擋了回去,氣地他猛地端起麵前那杯冷透了的茶水,一股腦兒地灌了進去。
翌日一早,賈鈴音打著哈欠來找他,還沒有張口就看見穆鬆白冷哼著朝自己瞪了一眼。
“師傅。”賈鈴音悄悄挪到正在教下人如何預防反風寒的薛昂身邊,用手肘捅了捅他,道:“穆大人怎麽了?怎的看見我就橫眉冷對,好像我欠他錢似的。”
薛昂頭也不抬,隨口編道:“童年陰影爆發了。”
“懂了,那我得離他遠一些。”說著便抬腿要離開,才走出院子,就又被穆鬆白叫了回去。
今日穆鬆白打算與薛昂一同帶著賈鈴音重回祭壇,按照規程,薛昂是不能參與的,然而眼下隻有他了解天羅族,帶上或許能少走許多彎路。
至於王武,由於昨日盯梢導致眼疾複發,薛昂一大早給他上了藥,叫他回家休息了。
彼時的夏長貴在得知穆鬆白將那盒蟲草丟掉後,為了大計得以成功,也帶著丁野往祭壇走。
“師傅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裏頭的路有些不好走。”
子蠱今日一直沒有發作,雖然知道薛昂有控蠱的能力,可賈鈴音還是忍不住擔心,尤其是在看著他麵色越來越蒼白後,她最終還是問了出來,“祭壇又不會跑掉,我們歇一下再走吧。”
“不用,趁現在母蠱還沒有發作,我們得抓緊時間,若是晚了我便幫不了你們了。”
好在穆鬆白方向感極佳,一路領著他與賈鈴音,很快便來到祭壇。
如上次一樣,祭壇並沒有什麽變化,若真要找出什麽變化,那便是上一次穆鬆白刻意擋住的芙蓉花紋被大雨洗刷,露出了本來麵目。
而這一次,他便沒有這樣好的幸運可以擋住。
“這個印記,我好似在哪裏見過。”
薛昂在樹下休息不方便動,便叫賈鈴音將祭壇周圍的文字拓寫下來給他看,走到背麵時,賈鈴音被這花朵印記絆住了腳步。
“大人,你來瞧瞧,是不是也有些眼熟?”
“沒有,我沒有見過。”穆鬆白隻淺淺掃了一眼便否認,他的潛意識裏,仍是不信最疼愛他的姑姑會與這害人之事牽扯在一起。
哪怕薛昂便是最好的證據,他也不信。
“可是我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賈鈴音停下手中動作,歪著腦袋大有一副想不出來在哪裏見過就不繼續了的意思。
兩個人就著這個掰扯了許久,還是薛昂看不過去,撐著木棍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像個大家長似的,給了他倆一人一個白眼,道:“你倆若再耽誤時間,子蠱都能在我體內生孫子了。”
穆鬆白摸了摸鼻子,率先從戰爭中抽離。
再看向賈鈴音時,薛昂臉上便慈愛許多,他從賈鈴音手裏拿過紙筆,看都不看祭壇上的文字,三兩下便在紙上畫了個一模一樣的。
一邊畫,還一邊不以為然地解釋:“雖求得事物不一樣,但祭壇是一樣的,萬變不離其宗罷了。”
“那這個祭壇是求什麽的?”
賈鈴音繞到前麵,原先滿是黑血的碗裏頭飄了一層樹葉,她用小樹枝撥開幾片,黑蟲靜靜浮在混合了雨水和血水的水麵上。
“這是在大規模養殖血蠱。”
“養這麽多血蠱用來作什麽?”賈鈴音將那隻死掉的黑蟲往碗底戳了戳,不小心力氣大了一些,小樹枝直接穿透黑蟲身體,她甩了甩,見甩不掉,便連著樹枝一起丟在祭壇上。
“血蠱是用來蠱惑人心的。”
不知何時,穆鬆白也湊了過來。
“我對你們說過,最初血蠱是用來馭獸保平安,隨著老族長的不斷改造,血蠱漸漸有了控製人心的能力,中蠱者服下含有血蠱幼蟲的食物,幼蟲便會在體內找到合適的髒器生存,最後在鮮血的滋養下長大,最終破肚。”
“而在這期間,蠱蟲會隨著體內鮮血的流動遊走在身體各處,最終占據腦袋,被蠱蟲占據腦袋的中蠱者便會像行屍走肉一般任由施蠱者驅使,直至蠱蟲吸收完腦髓,回到最初生長的地方繼續發育,待發育完全後則會鑽出中蠱者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