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雖然雙方離了有十餘步,但是以陸淵現在非凡的五感,立刻就將這句話捕捉入耳,心中猛然一動。

目光凝望,那兩人身材高大,身姿矯健,雖然貌似穿著家丁的服飾,但是舉手投足明顯有著不錯的武功底子在身,根本不像是下人家仆。

雖然這兩人完全沒有發現自己,但是陸淵卻眯起眼睛維持著隱形之術,立刻無聲無息跟上前去。

便見那兩人來到了中庭大院的一處假山之後,熟練且利索的從懷中掏出兩個鐵質酒壺,居然就這麽在假山之後你一口我一口的對飲了起來:

“直娘賊,那青衣客已經一個多月都沒有現過身,依我看這人恐怕早就已經跑路了,咱們天天還傻乎乎的在這守株待兔,要是讓青衣客知道恐怕得笑死!”

“唉,沒辦法,這可是督統下令,就連那些個校尉們每天都得換班來日夜輪守,咱們又能怎麽辦?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出的這餿主意,上麵一張嘴,下麵跑斷腿,害的這麽多人天天在這受罪。”

“不過說實話,對付那青衣客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司裏幾個校尉上百個人查來查去查了這麽久,隻知道對方大概率在東城一帶活動,除此以外什麽年齡性別樣貌身形,這些信息都是一概不知,隻能用這種辦法來引其上鉤了。”

“倒也是.按理來說,我們引誘那瘋癲的阿林嫂在鬧市鬧了這麽長時間,以她遭遇之淒慘,那青衣客若是還在的話早就應該聽聞並有所行動力了,這麽久沒動靜肯定是已經不在這鳳陽府了。”

“道理咱們底下的誰不知道啊,奈何上麵的大人物不甘心,為之奈何?不過最近大家氣都泄的差不多了,天天在這秦府潛伏巡守也都是在做做樣子,我看要不了幾天應該就可以撤了。”

“我看也是。可惜了,司裏這次調來的那位客卿我都還沒見過他出手呢,也不知道所謂的道術到底是什麽,能不能把那青衣客抓住。”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位客卿乃是四境的中位法師,道術修為雖然不一定有青衣客高,但是好歹也是受過朝廷敕封的道觀,肯定有兩把刷子。

別的不說,我聽說這等人物能夠做到心神出竅,身邊數丈範圍內即便是蚊蟲飛過都能感覺的到。那位客卿現在早晚都跟隨在秦舉人身邊,便是晚上都睡在隔壁隻有一牆之隔,那青衣客真敢來的話必然就能被其覺察,隻可惜.”

“嘶,數丈範圍,蚊蟲飛過都能感覺到,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兩人顯然不是第一次藏在假山之後偷懶擺爛,你一言我一語的低聲閑聊中,所有信息卻皆盡暴露在陸淵耳下。

他身影緩緩後退,離開了中庭藏身至一處花圃之後,才解除了隱形之術。

恢複法力的同時,他眼中冷光閃動:

“難怪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原來是請君入甕.”

上午見到阿林嫂時,他就在想對方動靜鬧的如此之大,為何秦府會毫無反應。

現在卻是破案了。

顯然,方才那兩人不是什麽秦府下人,而是靖武司的差役所偽裝。

甚至此時此刻,整個秦府圍繞著秦武輝都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在等待著青衣客的到來。

畢竟坤都、田明趙海龍的死讓所有人都認為青衣客乃嫉惡如仇之人,所以靖武司就尋到了請家破人亡、半瘋半癲的阿林嫂,不知如何引導其連續一月當街磕頭製造轟動影響,從而引誘青衣客到這秦府中來。

可是任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上次在東城衙門人前顯聖之後,陸淵一直在忙著練習寄杖之術和凝練法力,幾乎整整一個月都沒怎麽出過門,根本沒有留意到這些。

好在拖了這一個多月,埋伏在秦府的靖武司官差已經徹底疲憊鬆懈,否則陸淵未必能洞察這個陷阱。

“四境的中位法師也不知道能不能看破我的隱形之術。”

陸淵眉頭緊皺起來,目露沉吟。

按理來說,地煞七十二術乃道家仙術,這方世界所謂的道術較為低端,不太可能破解隱形之術。不過問題在於他現在法力低微,隱形之術到現在也不過是最低等級,雖然連氣息、氣味都能隱匿,但是行動之間若是動作稍大,其實還是會留下氣流、聲響等破綻和痕跡。

如果那所謂的靖武司客卿真像那兩個差役所說,連數丈範圍內的蚊蟲都能感受到的話,自己接近秦武輝時暴露的風險將會大增。

思慮許久。

“算了,穩字當先,讓他再活兩天!”

等到法力回複些許後,陸淵再度發動了隱形之術,直接離開了秦府。

他可不是頭鐵的蠢貨,非得去冒這個險。

擁有一百五十年以上壽命和修仙的大好前途,謹慎、安全、無風險,對他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當然,他也不是就此放棄。

相反,他還一下想到有一門地煞術輕易就能破解如今情況,而且天書之中還剩餘了一百餘刻的氣運,正好可以將此術點亮。

隻要將其純熟掌握,便是他再度卷土重來之時!

轉眼,又是兩天時間過去。

清晨時分,秦府後宅主院。

院子正中,正有一個身形高大、穿著束腰黑袍,留著兩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正在吐氣開聲演練著一套剛猛拳法。

正是這座秦府的主人,武舉人秦武輝。

嗚嗚嗚——

猛烈的風聲在院子中呼嘯,之間秦武輝拳出如龍,動作迅猛若雷霆,每一拳每一腳都勢大力沉、剛猛非凡,狠狠撕裂卷動空氣產生了勁風猛烈鼓**,甚至卷起了周圍一丈內塵土落葉呼嘯回旋。

勁風撲麵而來,一旁石凳之上,一個身著布衣、氣質清越的中年男子頭紮道髻,在一旁麵帶欣賞之色的默默觀看。

片刻之後。

秦武輝的拳法演練也進入了尾聲,隨著他拳法架勢突兀的一收,周身狂暴的勁風也一下停止了呼嘯回旋,讓整個院子變得風平浪靜。

看到這幅景象,一旁的布衣中年男子不由麵露微笑的鼓起掌來:

“秦舉人,好武功!”

而此刻,秦武輝臉上卻並無任何喜色,隻是麵無表情的看向對方,眼神略顯憋屈和惱火:

“於道長,已經一個多月了,請問貴司在這裏的設置何時才能撤去,讓我這秦府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