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奈何

在陽岐山以東一片荒漠的丘陵上,有幾個孤清的人影。

「您真要去昆侖山?」

「既然有你回狐族,為娘身上的責任也不再存在。」

「那不該是您去的地方,您應該明白。」

莫問天與白纖情迎風而立,頭頂著星光,低聲私語,不遠處是幾名昆侖弟子。

「天歌究竟是怎麽死的?」

莫問天搖頭道:「父親是昆侖弟子,違反宗律被敕令輪回,難道您想報仇?」

白纖情淒然一笑,道:「我狐族若非修到九尾天狐境界,豈敢與昆侖爭鋒!為娘隻想去他當年待過的地方看一看。」

莫問天盡管修行了五百年有餘,卻並不懂得男女感情為何物,麵對族母的要求,他很為難,他深知昆侖仙府對妖族的態度,她此去怕是存了死誌,卻又不忍心拒絕。

「讓她跟我去吧。」一個少女聲音在一旁響起,蕭月兒走了過來。

莫問天無可奈何地看了蕭月兒一眼,道:「小丫頭,莽撞不得。」

「叛徒沒資格教訓我,哼!」蕭月兒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

「師伯祖,告訴清兒,真師弟他究竟還活著嗎?」蕭清兒跟了過來。

莫問天被一雙容色憔悴的少女逼問,心有愧疚,無奈一笑道:「昆侖有人來了。」

一紫一紅兩道劍光從天際翩然而下,直落在眾人眼下,一道一俗。道人瘦高,麵骨棱棱,雙目深陷,臉膛卻是紅潤如火;另一人卻是文士裝束,氣度高雅,舉止從容。

「清兒,月兒。」青衣文士當先掠至,聲音中掩飾不住的驚喜。

蕭清兒姐妹倆目不轉睛地看向來人,心中頓時升起無限委屈,盡化作一聲:「爹——」

父女三人擁了個滿懷,兩女更是放聲大哭,讓蕭雲忘左右安慰,愛撫不止,好一陣忙亂。

「這是天兒……他怎麽了?」另一邊廂,紫幹真人看著冷鋒扛著那一身焦黑的男子,冷苛緊繃的麵上大驚失色。

楚勝衣趕緊上前參見,麵有愧色道:「紫幹師叔,我們沒有照顧好樂師弟。」

待兩女發泄夠了,蕭雲忘視野才轉到一旁,輕輕將兩女放開。

「爹,好多妖怪欺負我們,欺負師弟,師弟他……」蕭月兒哭訴著,埋首在懷,一雙手死死抓住父親,生怕一轉眼又不見了。

「真兒他怎麽了?」蕭雲忘隻見到了四個門下,確實少了一個。

「真師弟給妖皇搶走了。」蕭清兒說著悲從中來,又撲在了蕭雲忘的懷裏。

冷鋒將樂天交給紫幹真人後,走上前來,低低叫了聲:「師父。」

「好,沒事就好。」蕭雲忘心緒複雜。

「楊真小家夥死不了,他應該正在與昆侖長老交手。」莫問天與白纖情站在眾人圈外。

蕭清兒兩女聞言止住哭聲,不能置信地回轉頭來。

「回去告訴一元,就說:一歧的使命結束了,哪裏來,回哪裏去。」

莫問天仰望著東方,目光似穿越了千山萬水,看到了九州山河動,風雲起,聲音蒼老而抑鬱,身形漸漸變淡,最後化作虛影消去。

「老妖怪,別跟他們糾纏了,那玄湖快給火山埋了。」

「小鬼,跟本皇耍心眼你還嫩,你一心騙本皇去昆侖山,有何圖謀?」

「那你有種別躲躲閃閃!」

「汝等無知,看某怎麽戲耍這群牛鼻子!」

在「楊真」的識海內,妖皇正與軀體的正主一門心思地討價還價。出現這樣的狀況,卻也是雙方無奈之舉。

原本被視作獵物的楊真,在乾坤印的守護下,作為獵人的妖皇空有無上神識卻奈何不得。

而此刻,無論是龍胤還是昆侖派的人,或暗或明,無不尋隙給予他致命一擊。

在危機四伏的境況下,妖族一代霸主妖皇不得不暫且委屈自己,與楊真共生一體,借助他的肉體恢複部分法力,應對眼下的惡劣局麵。

為一團朦朧金霧包裹的妖皇,化身成一陣無定狂風,鬼魅般周遊在昆侖長老密集的劍陣中,籠罩八麵長空的劍光,每每包抄襲至,總為他神乎其神地化解。

另一邊戰局中,龍胤卻是龍吟虎嘯,如怒龍一般的法力狂瀾縈繞在周身,硬抗硬擊,將圍擊的昆侖長老一一擊潰,一招一式充滿高亢霸絕之力。

不同的是圍擊妖皇的有六人,而龍胤卻一人獨戰十二名長老。

不明真相的昆侖眾長老,顯然是把更霸道囂張的龍胤當作了頭號大敵,而融合有礙的妖皇對此樂於成見,幾千年的沉睡,當年的狂暴之性早消磨的所剩無幾,一邊與昆侖長老周旋,一邊與體內的原主談判。

他隻有完全取得肉身主宰,始有機會回複本原實力。

「妖皇足下,您請速速離去,這群老牛鼻子就交給我了。」龍胤尋得一個戰機脫身包圍圈,趕至妖皇不遠,揚聲高呼。

「這該死的東西,竟敢算計本皇!」妖皇心中怒罵,他自己心曉實力不過恢複了一兩成,若正麵與龍胤交手,他必敗無疑,眼下,這家夥竟打算借刀殺人。

果然,聞言的昆侖長老似是醒覺過來,立時有半數之人轉即包圍向妖皇一邊戰圈。

「老妖怪,還不快跑!」楊真本能地急道,他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中。

「吼,看爺爺殺的這群牛鼻子屁滾尿流!」

妖皇仰天長笑一聲,麵對四麵八方十數道淩厲無匹的追命劍光,不再遁跡。

化作金霧的天誅,長鯨吸水一般收回到妖皇右手,奇光一閃,全新的天誅已經變成了一柄丈長赤金色大彎刀,若金輪一般耀眼奪目。

「妖孽,你逃得了陽岐山,逃不了道爺的五指山!」

一名暴躁的長老開聲怒吼,雙掌陰陽合抱,一團紫紅的陰雷轉眼孕成,轟擊而出,在半空雷分六道,雷球弧飛電射妖皇上下前後左右,罩定他遁逸方向。

轟隆隆……豔紅的陽極雷火炸滿了天,可熔金化鐵的黑赤罡風撕裂了空氣,瘋狂地尖叫著,令妖皇挪移的空間盡失。同時十數柄仙劍裂空卷來,整個方圓半裏空間被氣浪和罡風切割成無數碎片,欲將一切粉碎撕裂。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

一道金輪光氳扭曲中,連同妖皇本體一起消失,當空綻放出成百上千道赤金色彎刃,若靈蛇狂蛟,若電亦如霧,在罡風和劍光的萬一間隙之中,乘風破浪,遊刃有餘。

掩藏了氣息,與天誅一體的妖皇消失在虛空之中。唯有漫天飛越而出的金輪刃光,一道道在昆侖長老的迫天劍氣中摧毀,卻無一是妖皇所在。

他們誰也不知,有一道遁光直落九霄而去。

契入妖皇意識的楊真,感受著這絕代妖王胸間視蒼生如無物的氣概和野心,一種前所未有的胸臆在膨脹,那等萬物我有的無上境界,令他心馳神往,視野無限膨脹。

我總有一天也要這樣的強!一個這樣的信念在楊真心中不住滋長,生根,發芽。

「小鬼,想要這樣的力量?」

「我師父,我師祖比你強百倍!」楊真哪肯服輸。

「本皇全盛之時,你昆侖祖師爺也不是某對手,哈哈哈……」

「吹牛皮,誰信。」

一妖一人在識海鬥嘴之時,長空之上烏雲滾滾,雷霆交加,一陣天翻地覆的氣浪翻滾卷了下來,藍白眩光通透了萬裏長天。

「龍胤這小輩果然在隱藏實力,本皇睡了幾千年,可也不傻,桀桀。」妖皇頓足虛空,回望天際,身下不遠是一片火山焚景,無數條火龍往陽岐山外蔓延而去。

在東麵平緩的山巒之中,一潭平湖就在不遠,火山熔岩已經逼近了湖邊。幾道巨大的火龍燃燒著毒焰,噴著火舌,正緩緩從山崖上流淌進湖水中,水氣彌漫蒸騰衝天。

楊真心下大喜,正要呼叫這老妖,卻見平空一道紫色劍光衝破了蘑菇雲一般的火山煙灰,驟然激嘯而來。

「又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妖皇踏足天誅化形的金雲之上,靜候來人。

「師父!」楊真的聲音並沒有吐出口腔,隻回**在心海深處。

蕭雲忘遙遙打量著這與他小弟子有八九分相像的**男子,那妖邪雄霸的氣息,卻分明是完全陌生的人。

「尊駕可是妖皇前輩?」

「能找上本皇,你倒有幾分本事。」

「還請前輩放還我門下,你我公平對決。」

妖皇仰空一笑,道:「這具軀體原來是你徒弟的,還你一具屍體有何用?不如讓本皇承個情,日後再見本皇放你一馬就是。」

蕭雲忘俊雅的麵上如同一陣朔風刮過,瞬間寒霜凍結,字字千鈞道:「如此,手下見真章!」

說話間,三尺紫殤仙劍已掣在手,斜指長空。

妖皇隻見一片鋪天蓋地的紫華搠空而來,天地間滿是穿雲裂石的劍氣呼嘯,萬千道劍影虛實難辨,道道破天裂空。

天誅再度化作一片金輪,這如刀如斧的巨刃落在妖皇手中,直直劈空斬下,天空剎那間破開一道漆黑無底的口子,漫天紫色劍氣頓斂,春雷乍響,將蕭雲忘蘊萬千殺機於一的試探消解無形之中。

「你比那群呆呆笨笨的小道士強不少。」妖皇負手佇立,天誅自行在他周身寰行,在晨光下金光赤色絢爛一片。

「小道士?」蕭雲忘好氣又好笑,一群活了幾百年的長老竟給他當作小道士,不過他也無從反駁,這老妖怪確實有這個資格。

「某問你,你昆侖派可有一物叫聖元丹?」妖皇問了個不著邊際的話。

蕭雲忘一怔,暗忖這老妖盤桓的什麽念頭?不過,縱然是大敵,以他一貫坦**的作風,也不屑在此上糾纏,索性大方道:「此乃我昆侖不傳神品仙丹,尊駕不會是打這個主意吧?」

「哈哈,原來小家夥沒騙某。」妖皇開懷一笑。

「休說你進不得昆侖山,有姬香仙子在,聖宗之寶豈是你等可取。況且,你先過得了我這一關再說。」蕭雲忘放下了心。

妖皇裂嘴一笑,有幾分詭譎,再度掣起天誅。

「老妖怪,我沒騙你吧?別跟我師父打了,昆侖山有彌天仙陣封山,隻有下麵的玄湖可以自由出入,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兒了。」楊真不厭其煩地勸阻道,他實在不願跟師父對陣,無論誰勝誰敗,他都是失敗者。

「小鬼是怕本皇幹掉你師父吧,桀桀。」妖皇得知有令自己一夜恢複元氣的至寶,若說不垂涎三尺才有鬼。所謂一朝為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年他就是為昆侖派之人計謀所構,才陷入絕境,被打入封印。

楊真沉默了,他確實不知這老妖的深淺,這老妖看似粗豪,實則心細,難保不會反算計了他,如履薄冰的境況下,為了自己的一線生機,還有莫問天的囑托,他必須竭盡全力。

「小鬼,某讓你跟他說句話。」妖皇突然道。

楊真一呆,早前自己出其不意地利用「乾坤印封字訣」搶奪身軀主導權,製造契機,把老妖怪嚇的魂飛魄散,死死封住百脈靈竅,再不肯給自己機會。

這會兒主動讓他自主又有何企圖?不管他願意與否,六識回體的他已經接管了自己部分身體,目光所及,師父正踏正虛空,仙兵「紫殤」激嘯長鳴,一化為九,直起長空。

這劍訣起手式隱隱見過……九曜飛仙訣!醒覺過來的他,頓時大驚失色。

「師父——是我!」楊真不顧一切地大喊道。

果然,蕭雲忘凝滯了手上的劍訣。「真兒——是你?」

「是我啊……師父。」

「你放心,師父一定會救你的!」

「桀桀……」無心激鬥的妖皇得逞一聲笑,趁機脫離劍陣的氣機牽引,化作一團赤金色遁光,直下了長空,墮天飛遁東南方氣霧揚空的玄湖。

猝不及防的蕭雲忘唯有長空興歎,誰料有此變故?彈指收起劍勢,不及多想追了下去。

「老妖怪,快點,水都快煮熟了。」

在深不見底的湖水中,妖皇下潛了盞茶工夫,越往下越是幽暗,四周深水處不住地冒起珍珠串般連綿的氣泡群,翻滾不休,將湖水攪得混沌一片。

尤其他身後被熔岩燒熟的湖水,波光橙紅一片,水暈泛金如鱗,常年冰寒的湖水,不住地被汽化翻騰,卷起一道道巨大的灰白氣浪水柱,滾煙一般奔湧著飄向水麵。

「老妖怪,連水遁都不會麽,這湖有百丈多深呢。」

「小鬼,敢對本皇呼來喝去。」

一直行動遲緩,似在思索著什麽的妖皇,聞言韌極的兩條長腿一擺,一陣水波浪湧就無了蹤跡。在妖族九部中,女媧族與氐人一族皆與水親,水中自有無可比擬之能。

這一遁,就潛入到了水底至深之處。

在漆黑的湖底,本該伸手不見五指,卻有一處微光**漾,透露著古怪,楊真頓時知道來對了地方,在心海中大嚷道:「老妖怪,就是那裏了。」

妖皇聞言卻停住了行動,漂在深水中,陷足柔軟的泥沙中。

「小鬼,你老實交代,有何圖謀,本皇雖急於恢複元氣,重塑妖身,那也不是爾等可以欺辱的,逼急了本皇毀你肉身,任你其奸似鬼,也落不得好下場。」

隨著神念遊弋到前方,一座古老的巨石陣映入兩個意識之中,三十六根齊整的方石柱,以奇門陣列排布,光滑的青石柱身上,不含分毫附生雜物。

楊真沉默了下來,自妖皇與他共居一體以來,其所為所觀所察,他都一清二楚,更知妖皇雖看似威風,卻是畢生最脆弱的時刻,所以對他這樣微末的道行也戒備甚嚴。

按莫問天所示,以乾坤印守身,伺機幹擾百脈元力;同時想盡一切辦法將妖皇送到昆侖山,麵見一元祖師,如此自己方可得救。

莫問天在封印中危機時刻對他的種種安排,現在想來卻處處透著玄機。

自萬獸穀以來,他一直雖看那老頭子不甚順眼,內心卻是敬佩有加,也一直以為他不會算計自己,如今他還是這樣認為。

可為何,他被妖皇一問,回想起早前驚心動魄的經曆,卻有些不妥之處?

「我要活下去,你要做回舉世無敵的妖皇,還不夠麽?」楊真最後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舉世無敵的妖皇。」妖皇念叨了一遍,驀然狂笑了起來,他突然發覺自己變得膽小了,這是不可以忍受的!他是妖皇,縱橫天下,不可一世的九部眾之王,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一陣隆隆聲傳來,水中暗流激**,凝固的熔岩已經滾落到了湖泊中心。

這時,湖心深處一道紫色光華也追了下來。

妖皇佇身石陣中心,按楊真所傳陣靈訣,一道道乳白色光華在石柱上下流轉,很快整個石陣被一團白色漩渦狀光華籠罩。

蕭雲忘趕到之時,石陣一陣白熾光芒大放,瞬間整個湖泊都通明一片。

而後,一切歸於沉寂和黑暗。妖皇已經遁走了。

玄湖外,除了八名心有不甘繼續追蹤應龍的長老,餘下昆侖派一行全齊聚在湖畔,無不頹喪地遙望這麵目全非的陽岐山。

此行他們已告完全失敗,不僅封印被破,且封印之中的萬妖為人全數救走,連眼皮子底下的妖皇也走脫無影。

窺伺在旁的鬼尊在龍胤被圍攻之時,突然再次出手,令陽岐山大變的禍首得以輕易走脫,昆侖派落得兩手空空,且有五名長老為此受了不輕的傷勢。

蕭雲忘看了紫幹真人手裏昏迷不醒的樂天一眼,道:「西荒之事已成定局,我等先回昆侖山再作計較。」

伴在蕭雲忘左右的蕭月兒嘟嚷道:「那師弟他怎麽辦?」

紫幹真人突然插口道:「水底那座石陣當是上古失傳的傳送仙陣,至於傳送到何地就難說了。」

蕭雲忘愛憐地看了一看滿臉期盼的一雙女兒,搖頭道:「此陣當是我玄門之遺,也許一歧師伯他知道詳情,隻可惜……」

「一歧老頭子是狐族人,又跟那個什麽龍胤的妖怪稱兄道弟,師弟定是給他算計了。」蕭月兒說著看了看懷裏的九尾小白狐,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來。

「休得胡言!」蕭雲忘臉有慍色。

識相的蕭月兒趕緊閉口,躲到姐姐一旁去,再不敢搭話。

「這傳送仙陣會否與昆侖仙府相通?」默然站在一旁的楚勝衣突發奇想道。

蕭雲忘與紫幹真人交換一個眼色,突然齊聲驚呼:「糟了。」

半刻工夫後,楊真擺脫了那天旋地轉的難受感覺,發現再次來到了一個湖底天地。

同樣的石陣,隻是水要比玄湖溫暖許多,且要清澈幾分,而他正**躺倒在陣心石坪上。

正在思索來到何地之時,一聲低沉的龍吟聲在水中轟鳴而來,石陣附近急流暗湧,令剛立身的他東倒西歪,勉力立足,抬頭望去,碧幽的水波深處一個巨大的黑影遊弋而來。

是萬獸穀!楊真心中大叫。

突然間,他醒悟過來,眼前這來襲的怪獸,正是守護在穀內唯一湖泊的千年青蛟。

「老妖怪,該你出手了!」

楊真接連呼喚了幾遍,始終不見動靜,那頭蛟龍轉眼逼近五丈開外,身前暗潮澎湃,如山壓力迫來。而他此刻周身百脈全不在掌握之中,除非開禁乾坤印,讓金丹歸位心海,再主紫府。

妖皇這是在故意放縱他,作引蛇出洞之計,電光火石間,他驚駭地想到。

「嗷——」一陣水流急旋卷來,楊真不及反應就翻滾了出去,同時一道的猙獰黑影迎麵撲來,迅速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