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給他的,到頭來,還是要讓她的女兒拿走嗎?

不可以,不行,他絕不允許。

那個死女人,她死了還不行,還要讓這個女人來繼承她的一切嗎?嗬嗬……那也要看看他這個作丈夫的願不願意,絕不可以。

顧琳從家裏出來,漫無目的的走著。

這一條路上,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打到車的,但是多年在野外生存的技能,讓她連走這幾公裏的路到公交戰,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其實從小她就知道自己跟小白不是自己的媽媽顧曉的親生女兒,她也知道媽媽好像有什麽事情隱瞞著自己,但是她卻不知道。

直到十二歲那一年,媽媽死去,而她跟小白不得不生生分離。

那時候的仇恨就埋藏在了她的心裏,直到現在,她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有能力可以養活自己和小白了,可是現在媽媽死了,小白也……

不過,她這次回來之前,調查了足夠多的線索,小白有一個未婚夫,找到他,她或許會了解到更多小白的事情。

正想著這些事情,後來駛來了一輛黑色的寶馬車,從擋風玻璃裏,顧琳看到了一張俊俏的臉,還有深邃的眼睛。

陸銘?

哈……真是踏破鐵皮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陸先生有什麽指教嗎?”她看著車子緩緩的停在自己麵前,冷冷的開了口。

車窗落下,男人深沉的側臉露出在她的視錢裏,他回頭,淡淡的看她:“先上車吧。”

冷哼一聲,顧琳上了車,卻是鑽進了後座。

淡淡的掃視了一圈,車子跟他的人一樣,簡潔舒適,黑白相間的皮質椅套摸起來質感非常不錯,連車內的香蕈都用的都是清冷卻帶著幽遠的莫名香味。

顧琳冷哼一聲,心裏卻暗忖,再如何清高也洗不淨你身上的銅臭味,就像她,自從第一次沾上人血,便再也洗不掉了。

那是烙燙在靈魂裏的印跡,不死不休。

“陸銘,你最好是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人還未坐穩,堅冷如冰的聲音便自背後傳來,

字字帶著利劍,射向陸銘的後腦。

陸銘拈熟的打著方向盤,將車子駛入主幹道上,平穩的奔跑在黑色的夜幕中。

他專心的看著路況,聽到她的話,視線落在後視鏡中,與她的眼神交匯錯過,藍眸微閃。

略略思考之後他開了口:“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不辯解,不反駁,連氣息都沒有亂。

顧琳看著他,腦海裏浮現出一個詞:去你大爺的。

隻一麵,她便厭煩他如此清高而又溫和的姿態,他這樣的人,一個奸商,一個手上沾滿了銅臭味的,甚至還沾上了小白熱血的人憑什麽可以在她麵前擺出這樣的一副嘴臉來…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顧琳冷笑一聲,不過一秒,聲音轉而倏變成嬌柔無骨:“銘哥哥,你是高估了你自己,還是低估了我?”

陸銘身子一僵,隻覺血液一下子從腳底板直竄上他的後腦。

“你……”他艱澀的開口,張了張嘴,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是了,齊哥哥,這是小白對他的稱呼,一如她的嬌弱,她總喜歡這樣叫他,好像她是他的全世界,可他,終究無法愛上她。

失去她,對於他來說,也一如失去至親一般痛苦。

“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清楚,她是怎麽稱呼你的嗎?”蘇黑冷凝著聲音盯著灰色盒子上突出的水晶石塊,手指微微動了動,似是要握成一拳,最終卻又放下,複又握緊…

離家八年,血親分離,可是再相見時,卻是生離死別,陰陽相隔,這痛激起她早已被自己掩埋的人性,她的人生腐朽不堪,小白是她心中唯一的美好,是誰讓她凋零,是誰毀滅了她活著的信念?

小白把最後的一滴血流盡在自己的懷裏,她看著她瞳孔渙散,身體冰涼,聽著她到最後都在喃喃的念著:“銘哥哥,銘哥哥。”

陸銘眸眼微睜,滿是痛惜之色,五指微微收攏,平穩著自己的情緒:“她……”

“她死之前還在叫著你的名字……”顧琳打斷他的話,冷媸道:“叫你齊哥哥……”

她又自嘲的重複了一遍:“齊哥哥

嗬。”

陸銘張了張口,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這樣深的傷痛,他要如何撫平?

這世上的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多餘。

顧琳深深呼吸,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她冷眼看他:“現在,該說說,你們是如何相遇,相識,而你娶她的目的又是什麽?”

她眼中微光一閃而過,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冷笑。

她不信,她將小白死前的遺言搬出來,他還能如此這般的冷漠。

陸銘,你千萬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有一萬種的方式,讓你吐出來。

陸銘靜默著,眼中錯綜複雜,一時無話,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顧琳早已在後座等得不耐煩,左手搭在車窗邊上,食指不斷敲扣著邊沿的皮質隔膜。

窸窣的動靜終於拉回陸銘的遊思……

“那一天,我從朱家門前路過,她跌坐在門外,搖搖欲墜,我上前幫了她一把。”他的聲音平靜而無波,話很少,卻是簡潔明了:“將家門一直沒開,我隻好將她先帶回了家。”

細節處處掠過,可顧琳如何想不到,那些傭人是如何把她關在門外,如何推搡著讓她站不起來……

她想起什麽忽的仰起臉看向陸銘,眼中有著質疑:“朱時超肯讓你插手他的家事?”

那個見錢眼開,那個狹隘小人,那個她從來沒有叫過一聲爸爸的負心男人。

她不信他會放任不管,讓自己的家事傳到外麵丟人,當年,自己不過隻是出了那樣的事,他便將自己的一切抹掉,更何況是在他家門口發生的事情。

“我答應了他一些條件。”

顧琳聞言有些詫異:“你會這麽好心?”

陸銘眸光閃了閃,沒有回答。

車內瞬間恢複一片靜謐…

顧琳轉而望向眼前忽明忽暗的道路,窗外掠過一排排白色的電線杆子,在喧鬧的城市中顯得如此突兀,車速太快,就好像一道道鬼魅的影子,從她眼前掠過,顧琳忽然記起那些死在她刀下的人們,心裏卻奇異的再沒有一絲波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