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也在?”一個人認出了田雨桐,可是她並認不出他是誰,印象中沒有在簡家大宅見過這號人。
那個人看上去有四十好幾,看到她從遊艇上下來,毫不顧忌地皺了下眉,田雨桐分明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不屑。
“孫叔,我們走吧,對了,送她們兩個回去,手都凍僵了,自己開車回去不放心。”簡言說著,又退回去,對田雨桐說:“大嫂,曼曼就拜托你了。”
孫叔看了眼那個睡眼朦朧的女孩,這才舒了口氣。
將一件外套披到簡言身上,幫他打開車門。
孫叔開著車,其他人都在另一輛跟在後麵的車上。
“二少爺,恕我直言,您還是不要和大少奶奶走的太近為好。”
“恩。”
“要是被董事長知道了……”
“如果不想我問遊艇為什麽會出這種事,就閉嘴,我累了,要睡一會兒。”簡言眯著眼睛,將頭向後仰靠著。
“你,真讓人倒胃口……”簡言的耳邊不停地響著田雨桐的聲音,不知不覺輕聲說了出來。
“二少爺,你有叫我嗎?”孫叔聽到了什麽動靜,又不確定,就這樣問著,可是簡言已經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另一邊,田雨桐和程曼靠在一起,天已經快亮了,程曼說回去換一身衣服稍微休息一下還要上班,田雨桐不想影響她,便答應去她家裏。
送她們的終究是簡家的人,她們都沒有說很多話,程曼將頭擱在田雨桐的肩上,眯著眼睛睡覺。
不一會兒,手機響了,本來不想接了,一看是簡濤,猶豫了一下,正打算接的時候,鈴聲停了。田雨桐的心裏突然落了空一樣,這才發現竟然有幾十個未接電話,有家裏的座機,還有都是簡濤的。那麽晚了,他找自己有什麽事?明明知道那個男人的心,是自己要不起的奢侈,為什麽還會有異想天開的不甘心?
過了一會,手機又響了,還是簡濤,田雨桐迫不及待地摁下接聽鍵,生怕一不小心又掛掉了。
“喂……”
“你死哪去了,還玩關機,你是想玩失蹤嗎?如果不想死的太難看,就趕緊給我滾回來。”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簡濤就扯著嗓子大吼起來。
田雨桐隻覺得耳朵被震得發疼,趕緊把手機拿遠一點。
“喂,死女人,我在說話呢,你怎麽都不吭一聲?”
“你一直在說,我哪有機會說什麽?”
簡濤咬牙切齒地說:“你趕緊給我死回來,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不回來就死定了。”
“簡濤,你最好搞清楚狀況,腿長在我身上,我愛上哪上哪,你管不著。”本來簡濤打電話給她,田雨桐還是很高興的,可是那麽生硬的語氣,讓她也倔起來,也一點都不客氣地說。
簡濤差一點就把手機摔了,緊緊地握住手機,說:“昨晚你去哪兒了?居然不接我電話,說,你和誰在一起?我打電話到你家也沒人,你還和我玩夜不歸宿?”
田雨桐本來想大罵一頓,可是
意識到車上還有簡家的人,為了不惹麻煩,還是忍忍吧,索性直接掛斷電話關機。他簡濤愛怎麽吼就怎麽吼,反正她聽不見心不煩。
田雨桐將程曼有點滑下去的頭扶了扶,也閉上眼睛,想睡一會兒。港口裏程曼家有一段距離,估計一時半刻還到不了。可是,一閉上眼睛,那些畫麵就不斷地在她眼前浮現,對她笑的簡濤,拉著她奔跑的簡濤,親吻安雨桐的簡濤……不是她的簡濤。眼淚不知不覺滑落下來,她沒有伸手去擦,那一刻,她突然很喜歡黑暗,可以淹沒一切的黑暗讓她覺得安全。
手臂上的那道口子,在被凍了一晚後又開始有點疼。今天都沒有換藥,不知道是不是發炎了,真是奇怪,那麽大一塊傷口,還纏了紗布,居然程曼和簡言都沒有看見,也可能是看見了,故意不說的吧。
扭傷的腳踝一動就疼,在遊艇上,她都盡量不要走動,可是這時候,在這安靜的車廂裏,疼痛卻在眼淚滑落的時候,越來越清晰起來。
簡濤,這是你留給我的傷口,它們一直努力地疼著,生怕我忘了那晚上的事情。
迷迷糊糊地,田雨桐睡著了。
夢中,自己回到了結婚前幾天,有一個聲音問她:“你真的要嫁給她嗎?”
那個聲音,從來沒有聽到過,遙遠而空靈,近似鬼魅。她四處張望,拚命地找尋那個和自己說話的人,慌亂中對上了簡濤的眼睛,他笑得很好看,問她:“在亂看什麽?”
可是他似乎隻是問問,並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她用力拉開窗簾,近處的魚兒一哄而散。
這個畫麵很是熟悉,感覺很溫馨,她忘了剛才有人和自己說話的事,她想對簡濤說:“好漂亮。”
可是喉嚨發不出一點點聲音,明明很開心,眼淚卻不停地流下來。
田雨桐睜開眼,天已經微微亮了,這裏的清晨,灰蒙蒙的,她看了一眼熟睡的程曼,整理好遮在程曼臉上的頭發,輕輕推醒她:“曼曼,醒醒,快到家了。”
司機隻知道大概方向,對裏麵的情況並不熟悉。保安很盡職,不讓司機進去,田雨桐搖下車窗,說:“叔叔,是我和曼曼。”
“原來是你們兩個啊,那你們進去吧。”
保安對她們兩個已經很熟悉了,隻是例行公事讓司機簽了字放他們進去了。
“大少奶奶。”一直悶聲不吭的司機突然說話。
“怎麽了?”
“我不知道您和大少爺住哪裏,麻煩您將地址告訴我,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一會兒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知道了。”
到程曼家的時候,程曼還有點迷迷糊糊的,她看了看田雨桐,問:“簡言呢?”
“走了。”
“啊?走了?我們家小言言怎麽可以走了呢?什麽時候走的呀?”
“喂喂喂,又沒有喝酒,不要發酒瘋好不好?”田雨桐鬆開程曼的手,她就不信她還裝的下去,可是程曼咚地一下就倒下去了。司機正準備走,馬上下車來幫忙。
“大少奶奶,她好像有點發燒。”
程曼的臉有點發紅,就像喝醉酒了一樣,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像有點,但應該不是很高。
“你幫我把她扶上去吧。”司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扶住了程曼,二少爺千萬別知道啊,他可不是故意要碰他的女人的。
“大少奶奶,您可千萬別和二少爺說啊。”
“說什麽?”
司機看了看程曼,滿臉淒苦。田雨桐明白了,他們都以為程曼是簡言的女人了,可是簡言到底有多可怕,感覺每一個人對他都是敬而遠之。
兩個人將程曼放到**,田雨桐習慣性地準備給司機倒一杯水。
司機急忙說:“大少奶奶,要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我得趕回去交差。”
“和杯水吧,今天麻煩你了。”
“不了不了,大少奶奶。”
他的臉上有畏懼,還有躲閃,田雨桐這才仔細地看他,年紀很輕,怎麽看也不超過二十,娃娃臉讓他看上去有些稚嫩,可是他的眼神,卻像一個被社會打磨得足夠圓滑的大人。他對田雨桐很恭敬,口口聲聲大少奶奶,嗬嗬,田雨桐突然覺得好笑,任何一個時代都一樣吧,人和人之間,有些距離是永遠存在的。
他一直拒絕,田雨桐也不多說什麽,隻是說了聲謝謝。
程曼打下去便又睡著了。田雨桐找出他們家的醫藥箱,拿出體溫計給她量體溫。
程母大清早就不在家,可能是出差了吧,一開始,程母一出差,程曼就會告訴她,後來次數多了,也就不說了。
剛想接杯水,電話就響了,那麽早,找誰的呢?雖然和她們很熟悉了,可田雨桐始終覺得接別人家的電話不好,可是一直響著,程曼就該被吵醒了,萬一不是找她的怎麽辦?還不如讓她好好睡一會兒。
“喂?”
“您好,請問田雨桐在你們家嗎?額,不對,喂,是你,原來你真的在她們家,幹嘛掛我電話,你現在厲害了,還敢掛我電話……”
田雨桐重重地將電話掛斷,又不是怕有要緊的電話打進來,她真想把電話線都拔了。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會兒,電話又響了起來。田雨桐接起來又掛斷,反複幾次。
他到底是哪裏吃錯藥了,怎麽就像神經病一樣,他不是應該希望自己滾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來才對嗎?這會兒怎麽變成那樣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怎麽了呢。
田雨桐想著這樣也不是個辦法,總不能老是這樣守著電話吧,而且這樣的話肯定會把程曼吵醒的。程曼,對了,忘了看她的體溫計了。
田雨桐剛想走,電話又響了。她一下子接過電話,沒好氣地說:“我一會兒給你打過去,求求你不要發神經病了好嗎?”說完就掛斷電話。
回到程曼房間,她已經醒了,正一臉茫然地揉著眼睛。
“吵醒你了?”
“你忘了我房間也有電話嗎?”
田雨桐看看床頭的電話,笑笑,真是的,怎麽忘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