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內容為兩位冤家那時候的記憶。

盛夏的正午,陽光看上去明媚無比,但隻有置身室外的人才知道明媚隻是看上去,曬在身上確是毒辣辣的刺疼。田雨桐站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東張西望。小濤說今天要給她一個驚喜,可是怎麽還沒來呢,已經過了五分鍾了,平時他都會早到的。

“叮鈴鈴……”清脆卻有些刺耳的聲音在田雨桐的耳邊響起。

“喂,發什麽呆呢?你不會事以為我不來了吧?哈哈。”簡濤的聲音很好聽,至少在田雨桐聽來是很悅耳。天氣很熱,兩個人的臉都紅撲撲的,鼻尖上冒著細小的汗珠,簡濤因為騎了很長時間的車,白色的襯衫上濕濕地黏在後背上。田雨桐將手裏的一瓶冰鎮可樂遞給他,簡濤接過來拔開易拉罐一陣猛喝,喉結快速地上下滑動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隻是幾口酒喝完了,打了個氣嗝,精準地將易拉罐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那麽涼你就一直拿在手裏呀?”簡濤擦擦嘴角,問。

田雨桐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說“你都一口氣喝完了,你都不嫌涼,我嫌什麽呀。”

簡濤嘿嘿地笑著,對著單車後座努努嘴,示意田雨桐坐上去。

“快點啊。”

“那麽熱,太陽那麽大。”田雨桐有些不樂意。

“那我也不是過來了嗎?是我在騎車好吧,你隻是坐著還嫌熱?”

“會曬黑的。”田雨桐繼續嘟著小嘴。

“本來就不白。”簡濤想都沒想就接了一句,他已經習慣了拿她開玩笑,因為她永遠都不會真的生氣,大不了就嘟著嘴,但隻要一哄就好了。

“比你白。”田雨桐氣呼呼地說。

“你跟我一男的比什麽呀,就這點出息。快點啊,再不上來我自己走了,你就跟在我後麵跑著去吧。”

看田雨桐還是一點動作都沒有,簡濤真的一踩腳踏板準備走了。

“誒誒誒……你這人怎麽這樣啊?”田雨桐追上去。

簡濤停下來,轉過頭挑著眉毛壞壞地衝她笑著,說:“我怎麽了?快點吧,我這可是準時出發,過時不候。”

田雨桐別別扭扭不情不願地坐上去,輕輕地抓住簡濤的襯衫。

簡濤將她的手拉了一下,抱住自己,說:“扯壞了我衣服我可喊非禮啊。”

田雨桐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他總是這樣,突然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還沒等田雨桐想好怎麽埋汰他,簡

濤就說:“抓緊了,掉了自己負責。”說著加快了車速。

田雨桐從來不敢騎那麽快,況且這條路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緊緊地抱住簡濤,連大氣都不敢出,每過一個轉角,她都幾乎是閉著眼睛的,車體的傾斜度讓她幾度懷疑自己今天會出什麽事。

簡濤不顧田雨桐讓他慢一點的話,張揚地笑著,飛速地穿越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田雨桐幾乎能聽到他們與空氣擦肩而過發出的風一樣的聲音。

那樣的年紀,有著如那年太陽一般炙熱的熱情,也有著那樣無論怎麽揮灑都散不掉的體力。

“你要帶我去哪裏?”

“你去了就知道了。”簡濤賣著關子。

那一年的夏天,那一個中午,太陽毒辣,時光漫長。不知過了多久,感覺皮膚已經被曬得發疼,灼熱的陽光一點點啃噬著地表的溫度,悶熱像毒素一樣蔓延開來。

漸漸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和繁華,這裏雖然也是熱熱鬧鬧,卻感覺很簡單。房屋低矮,大樹濃密,知了的叫聲此起彼伏。

簡濤不再用力地踩著踏板,而是任由單車隨著慣性向前滑動。

“到了。”簡濤穩穩地刹住車。

田雨桐跳下來,整理了一下裙子,說:“這是哪裏呀。”

簡濤隻是笑笑,不說話,將車子停在一棵大樹下,拉著她就走。

這是海城的邊緣,城鄉結合部,自小長在城區的田雨桐自然沒有來過。

簡濤熟門熟路地走到一家店裏,這是一家傳統的小賣部,販售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店裏隻有一個人,躺在躺椅上似乎睡著了,大大的蒲扇蓋在臉上,隻有一架有點舊的吊扇不知疲倦地轉著,發出呼呼的聲響。

簡濤一進去就走到冰櫃前,打開,拿了兩個光明方磚,拉住田雨桐就喊:“快跑!”

田雨桐被他嚇了一大跳,真的撒開腿就跑了。才跑了幾步,簡濤就停下來,指著田雨桐大笑。

小店的老板被他們弄醒了,搖著蒲扇走出來,樂嗬嗬地說:“好小子,又是你。”

“嘿嘿,大爺,錢放在老地方了。”

大爺伸了個懶腰,說:“你以為大爺就差你這幾個錢啊,外麵熱,進來吃完了再走吧。”

“不了,早找好地方了,比你那屋涼快。”簡濤笑嘻嘻地對他揮揮手。

大爺也就笑笑,慵慵懶懶地走回屋,又睡覺去了。

簡濤拉著田雨桐

的手來到大樹下,靠在粗壯的樹幹上,將一個方磚遞給田雨桐。

田雨桐有些生氣,站著不說話,也不接過去。

“怎麽了?嘴噘得都可以掛東西了。”

“你剛才幹嘛呀?嚇死我了。”

“嘿嘿,逗你玩唄。”

“我有什麽好玩的?”

“沒人告訴過你你很好玩嗎?”

田雨桐別過臉去,不理他。簡濤撕開一個,舔了一下,用力地咂了一下嘴巴,故意說:“真好吃呀,又涼又甜。”

田雨桐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簡濤就在轉頭的一瞬間,簡濤將另一個撕開遞到她嘴邊,冰涼的觸感**著她的唇舌,然後,田雨桐很沒出息地原諒了他。

他們坐在大樹下,互相依靠著,邊吃著邊聊著。天氣很熱,雖然大樹下很涼快,可是方磚融化的速度還是比他們吃的快,一大滴一大滴地滴在草地上,滿手都是。

簡濤順手在田雨桐臉上抹了一下,然後看著她的臉大笑起來。田雨桐氣呼呼地看著他,也想趁其不備在他臉上抹一下,簡濤每次都躲閃開了。

“你個壞人,你欺負人。”

“我怎麽欺負你了,我這是資源利用,反正也不能吃了,與其浪費不如進行藝術創作。”

“那我也要進行藝術創作。”

“你不行,你壓根就沒一點點藝術細胞,別瞎折騰了。”簡濤一臉嚴肅地說,還挺像那麽回事。

田雨桐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方磚,也不嫌棄,狠狠地咬下一大口。這次輪到簡濤傻眼了,絕對是凶殘啊。

“你……你……”

“我怎麽了我?我就以粗人,沒什麽藝術細胞,你知道我這是在幹什麽嗎?行為藝術,不懂了吧。”

簡濤也不甘示弱地湊過去在田雨桐的那份上咬了一大口,兩個人四目對視,突然就大笑起來。

簡濤小心翼翼地擦去田雨桐臉上的奶油,說:“快吃吧,不如全化了。”

“你帶我跑到這麽遠地地方來,不會就是為了吃這個吧。”

“不然你以為呢?”

“可是這個的話,到處都有賣啊。”

“我最最喜歡那一家的,從小吃到大,其他地方的,總覺得沒那種感覺。”

大樹下的兩個人,時而說幾句話,時而沉默不語,悶熱的下午越來越近,眯著眼睛,感覺真是睡午覺的好地方。

那一年,她是雨桐,他是小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