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出行 到 第八十九章 尋找
“清兒,你為什麽在這個時候還要去臨風關,那裏正在打仗,你就這麽舍不得軒轅逸。”
一大早,慕容舒清才剛和祈睿說明去意,祈睿就一陣“痛心疾首”的嗬斥。這讓她哭笑不得,看來祈睿是怎麽也不相信她和軒轅逸之間退婚之說。雖然她這次去,確實是衝著軒轅逸去的,但是和舍不得沾不上邊吧!慕容舒清搖頭輕笑道:“不是的,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祈睿可不管她有什麽理由,他就這麽一個妹妹,他怎麽能讓她去那麽危險的地方。祁睿緊緊握著慕容舒清的手,嚴肅而認真的說道:“我不同意。你一個女子,到那戰火紛飛的地方去,你知道有多危險嗎?出門在外,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再說外公也不會同意的。”
手上的溫暖和力度,讓慕容舒清心裏泛著甜蜜的波紋,親人的惦念仍是她心中最柔軟的弦。隻是她已經不是那個不滿雙十,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了,慕容舒清回握著祁睿的手,柔聲解釋道:“大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至於外公那裏,昨天修書過去,他老人家已經同意了。”
外公同意了?祁睿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盈盈淺笑的慕容舒清,一種不尋常的氣息讓他有些不安起來,難道清兒這次去臨風關,真的不是小女兒情懷這麽簡單?祁睿擔心的問道:“清兒,告訴大哥,發生什麽事了?”
看來玄天成對糧草被焚燒之事,目前還是保密,這樣也好,越少人知道她已經給軍營送糧,運送途中的阻礙就越少,相對來說,她也就越安全。
慕容舒清搖搖頭,仍是平靜的笑道:“沒事。放心吧大哥。”
晨光映襯著溫潤平和的笑容,總能讓人不自覺的信任,看一眼遠遠立於她身後的綠倚和那個麵容冷酷卻武功極高的黑衣男子,他的清兒已經是別人的信任和追逐了,有些艱難,卻也十分欣慰的放開手,這就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悟嗎?祁睿輕歎一聲,終於還是點頭道:“罷了,你不肯說,我就不問了,一路上要小心。”
“好。”慕容舒清才剛說完,遠處傳來急速的馬蹄聲,飛揚的塵土中,一縷黑色的閃電飛速行來,一聲長嘶,已經來到慕容舒清麵前。
“冰魄!?”慕容舒清驚呼,她簡直不能相信眼前噴著粗氣,興奮地踏著前蹄的駿馬就是冰魄,她昨日中午才讓炎雨通知馮毅帶冰魄來,怎麽可能今天一早就看見它!!
冰魄的出現顯然也是讓炎雨大吃一驚,是它心有靈犀的早就跑來了,還是真的腳程如此之快?!然而發出驚異之聲的不止他們,還有兩眼閃著激動光芒的祁睿。
“好馬!“那如黑緞般柔滑光亮的體毛,健碩高挑的身形,不可一世的氣勢,真正是匹不可多得的驚世良駒。祁睿正要上前細看,誰知一直膩在慕容舒清懷裏,看起來倒也溫順的馬兒感受到祁睿的靠近,忽然前蹄高舉,用力的踢踏著地麵,力透千鈞,揚起一片塵土。高亢的嘶鳴聲,也警告著想要靠近它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慕容舒清連忙抱著冰魄的脖子,安撫的輕撫著它的鬃毛,良久,冰魄才慢慢的安靜下來。慕容舒清有些詫異,冰魄雖說一向桀驁,可是也不會這樣的狂躁。這是怎麽了?
細細審視它,除了躁動不安之外,並沒有看到什麽外傷,冰魄仍是像往常一樣用鼻子摩挲著她的掌心,難道剛才是她的錯覺?!
祁睿雖然心儀這匹難得一見的好馬,可是看它如此的狂躁,為了生命安全,他還是拉著淨水倒退了幾步。
慕容舒清全部的注意力還放在冰魄身上,忽然感覺炎雨如一陣風般的飛掠而來,立於她的身前,冷凝的氣息排山倒海的襲來。好奇的抬頭,轉過炎雨寬闊的肩膀,她對上了一雙依然冰冷,卻閃耀著興奮和火焰的雙眼。
“莫殘?”慕容舒清輕挑秀眉,她是第一次看見那雙如萬年積雪的冰眸染上其他色彩,能讓他這樣不同的竟是----冰魄。
輕笑的搖搖頭,誰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依她看,是英雄難過駿馬關,這天下,應該沒有哪個女子能讓軒轅逸沸騰,讓霍子戚讚歎,讓莫殘興奮吧,但是冰魄輕而易舉的做到了。輕拍著冰魄的頭,它似乎有感應般,揚起了神氣的脖子,也靜靜的睨了莫殘一眼,然而不以為意的別開,繼續在慕容舒清身上尋找它熟悉的味道。
莫殘的靠近,讓炎雨有些緊張起來,他不會忘記他那把血紅的利刃架在慕容舒清脖子上的景象,他也不會讓那幕重演。
祁睿也驚歎於這個墨衣男子的忽然出現,竟然無人察覺,這人和清兒之間,又是怎樣的糾結?!
莫殘並不理會炎雨一身的冷凝的蓄勢待發的流星刀,走至慕容舒清身旁,冷硬低沉的問道:“你執意要去臨風關?”
慕容舒清隨意的點點頭,回道:“是。”
她等著莫殘接下來的話,可是等了一會兒,仍不見那低沉的男聲再次響起,慕容舒清抬頭,隻見莫殘已經不在她眼前,正翻身利落的上了一匹深棕的烈馬。輕揚韁繩,馬慢慢的向前方走去,在離慕容舒清馬車幾米遠的地方停下。
他怪異的舉動讓慕容舒清低問道:“你這是?”
“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
黑黑的長衫,血紅的長劍,背對著看不見表情的臉,還是那樣冷傲的低沉嗓音,卻震得慕容舒清久久無語。
馬蹄滴滴答答的敲擊著石子路麵,發出清脆的聲音,慕容舒清靠坐在車廂內,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沒有春的生機,夏的繁茂,秋的收獲,留給冬的似乎隻有無盡的蕭索。偏偏,慕容舒清迷戀上了這一份孕育靈性,儲蓄新生的神秘。輕敲著窗帷,看向身後走過的路,總能看見那一襲黑影相隨。已經幾天了,他一直默默的跟隨守護,莫殘,他究竟在想什麽呢?
胡思亂想中,已是夕陽西下,炎雨找了一間還算不錯的客棧,這已經是這兩天來最好的客棧了,一行人決定今晚就在這悅來客棧休息。
下了馬車,慕容舒清在客棧門前居然看到一個淡紫色的身影。不確定的輕喚:“紫鴛?”
紫鴛本就在門口焦急的等待,看到慕容舒清,馬上迎了上去。
綠倚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紫鴛了,開心的拉著紫鴛的手,興奮的問道:“紫鴛姐姐你怎麽來了?”
紫鴛輕笑著回握綠倚之後,向慕容舒清行了一個禮,笑著解釋道:“小姐,馮管事說,你讓辦的事情已經辦妥了,第一批糧食已經運抵軍營,後麵陸續還會送到。這次去臨風關凶險無比,紫鴛希望能助小姐一臂之力。”
已經第四天了,總算有驚無險的送到了一批糧食,慕容舒清鬆了一口氣,看眼前也是一臉風塵仆仆的紫鴛,無奈的笑問:“家裏還好吧?”
紫鴛連忙點頭回道:“很好,少爺小姐有紅袖照顧著。”
看她麵露憂色的看著自己,慕容舒清苦笑的不知道說什麽。早知道會被責罵,還來幹什麽,這些丫頭,真的是被她寵壞了,一個綠倚不夠,現在又來了一個紫鴛,原來以為最聽話的人,現在看來,倒是最不聽話的。輕歎一聲,慕容舒清擺擺手,說道:“好吧,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紫鴛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歡天喜地的拉著綠倚,嘴裏甜甜的回道:“謝小姐。”
懶得理會身後笑得開懷的兩個瘋丫頭,慕容舒清笑著回了房間。
吃過晚飯,慕容舒清打發綠倚和紫鴛休息去了,自己隨意的翻看著隨身帶的書籍。平時愛不釋手的書,今日不知怎的,就是提不起她的興致。索性放下書,慕容舒清出了房間,向馬房走去。這次看到冰魄,總覺得它有些不對勁,總是放不下它。
月光下,這間不大的馬棚一覽無遺,三三兩兩的馬匹正忙著低頭吃草,隻有冰魄仰首對月,輕踏著前足,它身上沒有馬鞍,韁繩等枷鎖,也沒有將它拴住,那仿佛隨時可以飛奔而去的自由顯得更為吸引人。
馬棚邊上,高大的樹木隻剩下枯枝,慕容舒清踏著滿地的落葉,信步而去,隻是在那樹木陰影處,不期而遇上一個暗黑人影。
定睛一看,慕容舒清輕笑著調侃道:“你打算偷我的馬嗎?”
第81章魑魅
“確實有這個打算。”冷漠的男聲認真的回道。
原來他這樣有幽默細胞,慕容舒清聳聳肩作了一個請的姿勢,笑言:“請便。”
莫殘一向冷酷的嘴角輕輕揚起,沒有看向慕容舒清,盯著冰魄的眼裏,滿是讚歎。隻是他並沒有上前,輕靠著身後的大樹,低低的歎道:“它和你很配。”
他說的低淺,慕容舒清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和冰魄會配嗎?人們不是常說駿馬應該配英雄嗎!她別說不是英雄了,就連騎術也隻是勉勉強強而已。風起軒就曾笑言,冰魄很可憐,不能配英雄就算了,至少也該配個傾城美女,跟著她就是浪費。
慕容舒清輕笑著點頭回道:“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很有趣。”
莫殘沒有在意慕容舒清自嘲笑言,向左移了兩步,正好為慕容舒清擋住迎麵吹來的夜風。與她對麵而立,那雙深沉的眼睛裏,除了一貫的冷然之外,還閃耀著難解的光芒。那震動心弦的低吟,在舒清耳邊輕輕響起:“都有一個不被羈絆,渴望自由的靈魂。”
一直淺笑著與他對視的慕容舒清,瞬間如遭電擊一般愣住了,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之所以這樣縱容冰魄,就是想要保有那份她最看重的自由不羈,也是她自己渴望追求的,而這一切,他竟是知道的!
寒風伴著落葉,在這月光不明的夜裏肆意的旋轉飄搖,就連它們交匯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聲聲都好似落在心裏一般。慕容舒清想要說些什麽,張了嘴,卻又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忽然,莫殘一個近身,攬著她的腰,將她帶進了懷裏,順勢兩人的身影也完全隱沒在樹蔭的暗影裏。他突然的舉動雖然嚇了慕容舒清一跳,可是她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這麽做,於是也默不作聲的隱身於黑暗之中。隻是身後莫殘強勁的心跳震動得她也莫名的緊張起來。
果然,很快兩個黑影鬼祟的靠近馬棚,他們緩緩的向冰魄靠近,就在快要進入馬棚的時候,冰魄似乎也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一記長嘶,衝出了馬棚,在空地前停下,後足猛蹬了幾下,擲地有聲,一雙迥然的黑目圓睜,盯著麵前的兩個黑衣人。
兩人似乎也從冰魄矯健的速度上緩過神來,又被它的氣勢給鎮住,對看一眼後,拔出了隨身帶著的長劍。利劍出鞘的聲音,聽得慕容舒清心驚,冰魄卻絲毫沒有臨陣脫逃的想法,依然是傲然而立,眼中的輕蔑展露無疑。
慕容舒清真是哭笑不得,這時候冰魄要是跑走,這兩人肯定是追不上了,可是它顯然是打算迎戰了,然它麵對的是手執利劍的武林宵小,慕容舒清還是有些擔心,腰間突來的力量讓她回頭,可是黑暗中看不見莫殘的表情,莫殘收緊手臂,將慕容舒清更深的掩藏在黑暗裏,貼著她的耳邊低語:“別急,有我。”
黑暗中,慕容舒清也隻能微微點頭,視線卻是不離空地上的冰魄。
兩個黑衣人也有了動作,揮舞著手中利刃,一齊向冰魄刺去,慕容舒清的心提到嗓子眼。隻見冰魄後退幾步,一個縱身,竟能躍出近丈高,從兩人的頭頂掠過,冰魄後腿猛蹬,踢中的一人的後背。這重力的一擊,被踢中之人當即口吐鮮血。他們顯然沒有想到冰魄這樣的勇猛,馬棚的動靜也已經引起客棧中人的注意,兩人看形勢不利,攙扶著迅速離開。
他們離開後,冰魄才優哉遊哉的回到馬棚,隻是不斷輕踏的前蹄,顯示著它的興奮和躁動。
慕容舒清微微皺起眉頭,看它剛才應付的遊刃有餘,難道冰魄的狂躁是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嗎?不知覺低喃出聲:“他們想幹什麽?”
莫殘已經放開了環著慕容舒清的手,看她苦惱的樣子,不禁低笑的回道:“也看上你的馬了。”
慕容舒清緩緩搖頭,眼中跳動著揶揄的火花,笑道:“我看應該自覺一點,他們是看上我了。所以——”將視線調向莫殘,慕容舒清輕咳了一聲,才故作鄭重的笑道:“你就比較辛苦了,保重。”說完,便輕鬆的轉身,進了馬房。
莫殘輕揚劍眉,似笑非笑的睨著她,這到底是誰的命!她看起來倒是清閑。
冬日的晨光,少有這麽燦爛的,淡淡的金黃色,散發著柔和的熱度,讓人忍不住想要置身其中,感受它的溫暖。慕容舒清在窗台前深吸了一口氣,一早的好天氣,讓她的心情也頗為舒爽。
紫鴛端著水盆,才進屋,就看見慕容舒清麵帶微笑的注視著窗外,將手中的毛巾遞過去,笑著招呼道:“小姐,早。”
平常這些事一直都是綠倚在做,忽然看見紫鴛,她還有些不太習慣,接過毛巾,慕容舒清也微笑的和她點頭。換了衣服,自己也打理的差不多了,仍是不見綠倚,慕容舒清有些奇怪的問:“嗯,綠倚呢?”
紫鴛收拾著床榻,回過身來,輕聲回道:“她好像有些不舒服,我讓她休息了。”
不舒服?怕是這幾天天氣寒冷,她一路上隨著自己顛簸,身體也收不了了吧,也真是難為她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慕容舒清問道:“對了,冰魄為什麽會忽然跑來?”他知道冰魄的腳程很快,可是也不可能僅用一夜的時間就從花都趕到京城。這說明,冰魄最少提前了一天出的慕容家。
紫鴛搖了搖頭,也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道:“我也不清楚,冰魄一向是不栓的,您說讓管事帶它來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來的。”
慕容舒清微微思索了片刻,也不再問,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去看看綠倚怎麽樣了。”
兩人走進綠倚的房間,就看到她已經起來了,正收拾著自己的隨身衣物。慕容舒清細看,她除了看上去有些疲倦外,一切都還好。
跨進屋裏,紫鴛走了過去,輕撫綠倚的額頭,有些不讚同的低語:“綠倚,你怎麽起來了。”
綠倚輕輕搖頭,揚起一抹有些牽強的微笑,回道:“小姐,紫鴛姐姐,我沒事,就是有些頭疼,可能是著涼了。”
身體怎麽能當兒戲,慕容舒清看她連笑都那樣勉強,不禁心疼的說道:“找大夫看看吧。”
綠倚連忙走到慕容舒清麵前,一邊搖頭,一邊保證道:“不用了,我們不是趕路嗎?我真的沒事,待會在馬車上躺一下就好。真的。”她跟來是照顧小姐的,可不能成了累贅。
慕容舒清回道:“好吧,紫鴛,收拾好東西,待會到鎮上再看大夫。”這山野之地,也不會有什麽好大夫,還是到鎮上好好治吧。
“小姐~~”綠倚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慕容舒清有些嚴肅的聲音打斷:“你要是不願意就養好了病,我們再走。”
知道她的堅持,綠倚不敢再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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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豐鎮,是方圓幾百裏中最大的城鎮,相對而言,頗為繁華,商貿流通也比較常見。鎮上最大的藥堂門前,停著一輛純黑的寬大馬車,不奢華,卻是難得一見的大氣。
紫鴛有些著急的拉著老大夫,擔心的說道:“大夫,您給看看,她病了很多天了,吃藥也不見好。”
慕容舒清立於門旁,心裏也很是擔心,綠倚一路上看過不少大夫了,可是都不見好,還越來越疲倦,好像總睡不醒似的。
老大夫把了一會脈之後,一臉的了然,一邊捏著花白的胡須,一邊自信的笑言:“氣血太虛了,又感染風寒,不過別擔心,老夫給她開兩劑藥,回去好好休息,保管藥到病除。”
“是啊。多吃兩幅就可以見閻王了。”
就在老大夫揮毫寫著藥方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句不輕不重,頗為傲慢的嗤笑聲。
門堂的小童最快反應過來,衝到門邊,厭棄的喝道:“哪裏來的臭乞丐,快滾。”
慕容舒清移步,看見光鮮的藥堂門庭前旁,斜倚著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不修邊幅,藏青的長袍讓他看起來卻是有些像乞丐。
男子輕笑著起身,撇著明堂中的眾人一眼,瀟灑的離去。是的瀟灑,雖然他一身的窘迫,可是卻散發著灑脫的魅力,慕容舒清走出兩步,喚道:“先生留步。”
清潤的嗓音挽留了離去的步伐,男子緩緩轉身,上下打量了慕容舒清一眼,也不說話,隻是一直看著她。
慕容舒清有禮的欠身之後,也不多言,說道:“請指教!”
男子仍是盯著慕容舒清猛看一陣,才幽幽的拋出一句:“她中毒了。”
第八十二章醉心
中毒?這是她沒有想過的問題,綠倚為什麽會中毒,如果要真有人下毒,也應該是衝著她來才對,難道是綠倚在無意中帶她受過嗎?慕容舒清在行一禮,說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給綠倚解毒。
“好。”男子倒是也不囉嗦,爽快的便答應了。
一行人回到客棧,綠倚對於自己中毒之說也很費解,她隻是覺得很累,其他的並沒有什麽感覺,怎麽可能就中毒了呢?雖然心裏也很害怕,但是她相信小姐一定會有辦法的。她也慶幸,中毒的是她不是小姐。
才進了房間,慕容舒清有些著急的問道:“她中的是什麽毒,可以解嗎?”
男子細看了綠倚一眼,又為她把了一回脈,確定了之後才回道:“毒倒不是很厲害,就是很奸險。”這種毒已經很多年沒有存在。
“會對綠倚造成很大傷害嗎?”奸險?聽到這個回答,倒叫慕容舒清更為緊張了,雖然男子說的輕鬆,可是她仍是總覺得這毒似乎很不簡單
。
紫鴛坐在床前,雙手用力的握著綠倚的手,也有些六神無主的問道:“是啊,這中的是什麽毒啊?”
不過是個丫頭,想不到她會這麽緊張。男子起身離開窗帷,走至窗下,才回道:“一種草,叫醉心。”
一聽這個名字,莫殘原本冷硬的眉忽然皺了起來,臉上也瞬間結了霜。
男子看到了莫殘異常的臉色,在心裏笑歎,原來還有人知道醉心,男子不緊不慢的解釋道:“這種毒,發作需要一定的時間,她的沉睡就是毒素發作時的反映,她每天沉睡的時間會一天比一天長,過幾日就會完全昏迷,不省人事。昏迷七日之後就會醒來,這時候她已經完全受困於
施毒者。四十九日之後就會身亡。”
“是否可解?”慕容舒清現在關心的隻是這個。聽他這麽說,最後是要毒發身亡的。
什麽?天啊,男子的話,嚇得綠倚一張俊俏的臉麵無血色,她中了這毒,要是受困於人,在不知不覺中,做了什麽傷害小姐的事情,這可怎
麽得了。這毒若是無解,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的好。悄悄將手伸到枕頭下麵,那裏有一把她昨天本來打算為小姐繡荷包用的剪刀,後來因為實在
太累了,沒有繡完就放在了枕頭下麵。握緊手中的剪刀,綠倚深吸了一口氣,等待這男子的答案。
感受到屋裏的氣氛變得凝重,男子也不做贅言,說道:“沒有完全沉睡之前解毒很容易,它要完全發揮作用,必須要毒素走遍全身,隻要這
位姑娘能三日內強迫自己不睡,那毒素便不攻自破了。但是若毒素已經進入七經八脈,就是無解了。”
原來有人想利用綠倚來殺她,這確實奸險,還好發現的早,不然綠倚就太可憐了。這醉心草如此可怕,難保不會有人再受其傷害,慕容舒清
聽了男子的解毒之法,似乎找到了重點,問道:“也就是說,這醉心草要在人不知不覺中慢慢毒發。”
“對,隻要知道自己中了醉心,有意誌之人都不會受其控製。最怕就是以為自己是風寒,休息就會好,最後昏迷,就是神仙也無解。”這也
是這種毒奸險的地方,既會讓人在毫無所覺下中毒,還是借刀殺人的利器,最後還要賠上性命。
也就是說,隻要有所防備,醉心草是不能超控人的。慕容舒清知道綠倚不會有生命危險,暗暗舒了一口氣,思索片刻,問道:“還有一事請
教先生,這醉心草產自哪裏?”
“冰島。”好個聰穎的女子,思緒這麽快就理清楚了。
冰島?!冰島在燕苪境的最北端。那裏不但常年寒冰,而且因為冰島盛產一些名貴藥材,燕苪是不會讓普通人進入冰島的。用這種毒的,會
是燕苪的人嗎?如果是,她死對燕苪有什麽好處呢?如果不是,那麽蒼月為什麽要用燕苪的毒來害她,是陷害,還是另有所圖?這一切,顯得
有些撲朔迷離起來。
他該說的已經說完了,男子朗聲說道:“告辭了。”
慕容舒清回過神來的時候,男子已經走到客棧中庭的院子裏了,慕容舒清跟了出去,問道:“先生高姓?”
男子瀟灑的回身笑道:“我一個浪**遊人,你就不需費心了。你我今日也算是有緣。”
“有緣?”慕容舒清輕笑,緩步走到男子麵前,笑道:“這緣分,怕是先生創造的吧。”從昨日她們下馬車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她們,今
日尾隨著到藥店,最後出聲引起她們的注意,這也叫緣分的話,她和太多人有緣了。
慕容舒清的直言不諱,男子顯然沒有想到,微怔之後,朗聲大笑道:“嗬嗬嗬,好,不愧是瑞鳳之身,扶國之臣啊!”他當初跟著她,實則
是被她身上的不凡命格所吸引,有鳳凰命數的人他見過不少,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而這明明是女子,身上竟隱含將相之氣這就奇怪了,然這
兩種截然不同的命數竟然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就更是聞所未聞。
男子的話,讓慕容舒清心下一驚,這種命理學說,曆朝曆代都是很敏感的。這話若是讓有心人士聽到,宣揚出去,不管結果是信還是不信,
對她來說,都絕對是一場災難。慕容舒清坦然的直視男子,淡然的說道:“先生,有些話還是不要隨便說的好。”
男子斂下笑意,細細的打量眼前始終淡定輕語的女子,聽了他的話,既沒有欣喜若狂,也沒有驚恐不安,看來,她能身帶異象命格,定有其
獨到之處。就不知道她是不信命理之說,或是不從命理之意。男子也欣然與之對視,細問道:“你是不信還是不願。”
玄天成已動了納慕容舒清為妾的念頭,西烈月也明確表示要用她為相,所以這瑞鳳之身,扶國之臣之說,別人或許覺得不可思議,又或者榮
幸之至,然對她而言,這並沒有什麽可值得驕傲的。
沒有正麵去回答男子的問題,慕容舒清收回目光,看向客棧後院旁的一棵枯木,幹涸的枝幹,完全失去了生命的力量。在這有些紛擾的客棧
中,尤為突兀和蕭索。慕容舒清漫步而去,直到在枯木旁的石凳上坐下,才清幽的回道:“我曾聽聞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也很信服,倒是
可以和先生討論的。”
男子隨著她,來到院後的石凳旁,並未坐下,立於枯木下,笑言:“願聞其詳。”他很想聽聽,這女子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命運的變化如月亮的陰晴圓缺,無損智者大雅。”慕容舒清清清淺淺的低語,似乎是在說與男子聽,似乎隻是自己品評低歎。不大的聲音
,幾乎被寒風吹散。
淡淡的一句話,讓男子隨意觀察小院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這個隻能用清淡來形容的女子身上。她沒有大言不慚的蔑視命運,沒有義正言辭的
宣揚與命運抗爭,隻是隨意的一個比喻,已經說明了命運是會改變的,無需太過於執著在這上麵。他猜想,她該是不凡的,不然不會有這樣的
命數,隻是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她,對於命運就已經有了最簡單也是最明智的回答。緩緩點頭,男子作了一個揖,真誠的說道:“好個命運
無常,智者無慮之說。姑娘高見,受教了。”
男子一身的道骨仙風,也一定是世外高人,慕容舒清見他如此認真的作揖行禮,連忙起身,欠身回禮,笑道:“先生客氣。”
男子輕笑,這難得一見瑰麗女子算是讓他長了見識了,這趟下山,不虛此行!不再贅言,男子抱拳幹脆的說了聲“告辭”,便大步離去。
慕容舒清久久立於院內,看著男子瀟灑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
第八十三章糧食
臨風關的冬夜,更為寒冷些,呼呼的風在空曠的營地上吹著,有些像鬼哭狼嚎一般,讓人聽得毛骨悚然。附近零散的樹木,被風吹得沙沙作
響,更是助長了這冬夜裏鬼魅的氣氛。營區裏大大小小營帳整齊有序的排列著,不時來回巡視的隊伍,讓整個軍營看起來井然有序,也紀律森
嚴。
最大的營帳裏,或坐或站著幾個人,有人悠閑的品茶,有人焦急的來回走著,有人一言不發的沉思。氣氛既可以說是緊張的,也可以說是放
鬆的,隻是偌大的營帳裏,沒有人說話。
這時,帳篷外傳來一聲短促響亮的聲音:“報!”
“進來。”軒轅逸低沉的嗓音響起,隨後進來一個年輕的士兵,小跑進入營帳中,朗聲報道:“將軍,第三批糧食已經運到了。”
“恩。”軒轅逸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風起軒悠閑的放下手中的茶,起身整了整衣服,笑道:“既然三萬石糧食已經全部送到,那麽風某的任務也算完成了,軒轅將軍,各位將軍
,告辭,後會有期。”
悲徹也跟著起身,挽留道:“風公子何必急著走,不如留下來助我軍一臂之力。”這次蒼月的戰術和以往大不相同,焚糧就可以看出,尤霄
此人詭計多端,陰狠狡詐,在戰場上兩軍對壘,他們是勝券在握,就怕尤霄又會出什麽陰招。這時候,有一些武林高手相助,就更有備無患了
。
風起軒拱手笑道:“裴公子太看得起風某了,一介武夫,幫不上各位將軍什麽忙,隻怕越幫越忙。”
風起軒的推脫,裴徹不是沒有感覺到,但是這時候他還是要爭取,裴徹誠懇的說道:“風公子何必過謙,軍中正需要像公子這樣的高手助陣
。”
他的誠懇,讓風起軒也收了那套虛禮敷衍,坦誠的回道:“風某還有要事在身,實在不便久留,見諒。”現在的形勢詭異凶險,他不能不回
慕容家,那裏還有兩個孩子。
“那這次送糧的三十暗士~~~”既然風起軒已經明確表明不可能留下,裴徹將主意打到押運糧草的暗士身上。剛見到那些暗士,裴徹就被他們
身上剛毅傲然的氣勢吸引,這兩天的接觸,更是感覺到了他們紀律嚴明,身手不凡。
一般的江湖人士,都是相互比較,認為自己的武功更勝一籌,就算一起行動,多大都會各顯神通,如一盤散沙。但是這些暗士不一樣,他們
身上有著很好的相互協作的精神,他看重的也正是這一點。
風起軒搖頭笑道:“他們並不聽命於我,我要用他們,就得問——慕容舒清了。”說完有意無意的向一臉冷傲的軒轅逸看去。軒轅逸也不說
話,轉身背對著他們,不知道是在欣賞繁星還是想念伊人。
“慕容舒清?那個野蠻的女人?”營帳裏忽然爆出一句驚異的男聲。
野蠻的女人?風起軒好笑的挑了挑眉,看向裴徹身邊那個壯大像座山一樣的男子,二十不到的年紀,黝黑的皮膚,微圓的臉型,一臉的憨勁
,一看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主。不過他的這個說法還真是有趣,如果她是野蠻的女人,那這世上應該就沒有優雅的女人了吧。
“李鳴!”裴徹嗬斥了口無遮攔的李鳴,餘光查看著風起軒的臉色,現在可不是得罪慕容舒清的時候。還好,風起軒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們,沒有變臉的跡象。
風起軒已經如此表態,裴徹也隻能順著他的話,輕歎道:“既然如此,裴某就不強求了。”
“告辭。”風起軒也不囉嗦,利落的起身,出了營帳。不一會兒,一片整齊強勁的馬蹄聲傳來,很快,聲音漸行漸遠。
李鳴看了沉思的裴徹和軒轅逸一眼,有些不服氣的問道:“為什麽要問那個慕容舒清?”那個女人他幾年前在將軍家見過一麵,無理去鬧,
自以為是,傲慢無禮,一無是處。裴徹居然為了這麽個女人嗬斥他,這讓他咽不下這口氣。
裴徹不在意李鳴的激憤,在椅子上坐下,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就在李鳴得不到回應,就要走過來和他理論的時候,裴徹才不緊不慢的丟出一
個問題:“你以為這次為大軍送糧的是誰?”這茶還真不怎麽樣,還是慕容家的龍誕讓人不能忘懷。
李鳴連思考都不用,直接開口:“慕容家咯!”這次送來的都是慕容家糧倉的糧食,每一包上都打著標記,這還用問?!肯定是慕容老爺怕
將軍不要他那個野蠻的女兒,趁機巴結將軍,雖然這次的糧食及時送到,解了大軍的燃眉之急,可是這樣一來,將軍豈不是欠了慕容家好大一
個人情?
偷偷看了一眼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背對著他們,仰望星辰的軒轅逸,李鳴歎了一口氣,要娶那樣的女子,真是為難將軍了,難
怪他一晚上都不說話呢!
李鳴一會皺眉,一會輕歎,腦子裏想什麽,裴徹也猜出了七八分,好笑的搖搖頭,看來他是把軒轅定位在為了大局,委屈自己的角色上了。
懶得打斷他的悲情異想,裴徹轉頭,對著軒轅逸的背影問道:“軒轅,你怎麽看?”
軒轅逸仍是那樣看著頭頂上的星空,對於裴徹的話,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軒轅逸久久不回,裴徹也沒有自討沒趣的繼續問下去。喝完杯中最
後一口茶,裴徹瀟灑的起身,對身邊還愣愣的等待軒轅逸回話的李鳴說道:“我們走吧。”
“可是~~”將軍還沒有說話啊?!
“走。”裴徹拉著他,出了營帳。
偌大的營帳,隻剩下軒轅逸一人,他的心情是複雜的,清兒此次送糧,是被朝廷所逼,還是出於自願,他可以認為,她這麽做,是為了他嗎
?想起那張淺笑清吟的臉,軒轅逸又有些自嘲的搖搖頭,他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患得患失起來。不管她這次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他都應該好
好的謝她,至於他和她之間的事,她答應等他,而他也答應給她答案。
軒轅逸鷹般桀驁的雙目,在繁星明月中穿梭,這場仗,怕是沒有這麽快結束了,尤霄的奸險,也成為他目前為止,遇到最棘手的敵人,這樣
也好,好久沒有這麽痛快的打上一仗了。回身來到兩軍對壘圖前,軒轅逸的思緒也陷入了眼前的地形圖中,窗外的月亮已經偏西了。
月光已經偏西了,今夜的月很是明亮,又是十五了嗎?!慕容舒清站在院前,久久的凝視著這一輪明月。月光灑落一地,為原本平常的青磚
也鍍上一層熒光,就連那已經失去生命力的枯木,也顯得柔和嫵媚起來。難怪,古今中外,文人騷客,對著明月都寄寓了無限的柔情和溢美。
紫鴛拿著披肩,站在慕容舒清身後,柔聲說道:“小姐,夜深了,您也早點睡吧。”
慕容舒清輕聲的問道:“綠倚怎麽樣了?”
紫鴛回道:“三天已經熬過來了,應該沒事了,這三天您也每天休息好,小心身體。”綠倚三天三夜沒有睡,她也幾乎三天三夜也沒有睡過
。
“我知道,你先去睡吧,我一會就睡了。”綠倚沒事,她也算放心了,不過這樣的凶險,接下來應該還會有很多,她開始懷疑自己當初讓綠
倚和紫鴛留下的決定是否正確。
“恩。”紫鴛將手中的披肩為慕容舒清披好,知道自己再勸也是無用,悄悄的退了下去。
紫鴛剛剛退下,一抹暗黑人影隨後出現,恭敬的遞上一個黑色的密函,說道:“主子,風雨樓的密函。”
慕容舒清趕快接過來,她讓沈嘯雲查的事,有眉目了?!快步走回房中,借著燭光,慕容舒清展信閱讀。
寥寥幾行字,卻讓慕容舒清本就糾結的眉頭更是緊緊地皺在一起。
他果然也來湊這場熱鬧!
第八十四章蓉城
黑色的馬車行駛在熱鬧的街道上,兩邊的叫賣聲絡繹不絕,馬車走走停停。綠倚休息了幾天身體已經見好,輕輕揚起布簾的一角,有些好奇
外麵的熱鬧。慕容舒清也往窗外望去,這裏應該隻是官道必經的蓉縣,說大不大,隻是地理位置好,所以周邊的小村落都會到這趕集。道路兩
邊,是青磚砌成的房子,路邊,都是鎮上人家擺的小攤點,賣什麽的都有,人們爭相選購,人聲鼎沸,倒未見得多這麽繁華,卻是一派祥和。
綠倚看到外麵還掛了些花燈,人們臉上也洋溢著溫暖的笑容,不禁被這樣喜慶的氣氛感染,笑問:“小姐,這裏怎麽這麽熱鬧?”
“今天是冬至啊!”紫鴛一邊笑著回答,一邊將竹簾放下,這樣既可以看見外麵,寒風也不會這麽直接的吹進來。
“冬至?”慕容舒清輕歎:“一年又過去了嗎?”不知不覺,這已經是第四年了。習慣性的撫上腕間的鐲子,她真的還有機會回去嗎?!爸
爸媽媽還有哥哥們的身影那麽清晰的印在腦海中,可是也那麽遙遠,仿佛永遠也觸及不到。
“小姐,到了。”紫鴛的輕喚讓慕容舒清回過神來,馬車已經停了下來,慕容舒清輕點了一下頭,下了馬車。
眼前一座青磚小院,門前已經站了十幾個人,都是恭敬的候著,這是慕容家的產業,在鎮上有幾間布藝繡房,一間茶樓,當時是看在這裏是
交通要道,人流大,貿易交換比較頻繁,所以在這裏置了產業,她還沒有來過呢。
這時,人群最前麵迎上來一個布衣男子,微壯的身材,三十出頭的年紀。畢恭畢敬的向慕容舒清行了個禮,聲音洪亮的說道:“小姐,房間
已經準備好了,您梳洗一下就可以用餐了。”
“嗯。”慕容舒清輕笑的點了點頭,隨他走了進去。這人還是這樣,當年給她做車夫的時候就是這身布衣,這把嗓子,三年了吧,還是沒有
變。前兩年聽說娶了妻,還以為會沒有這麽木杵,結果還是一樣。
一群人梳洗完畢,已經是華燈初上。
慕容舒清和綠倚、紫鴛走進飯廳的時候,莫殘已經坐在那裏,冷漠的眼注視著已經被黑暗吞噬的晚霞,麵無表情的冷臉,讓家丁侍女們不知
如何應對,之得遠遠的站在旁邊。
一桌人落座之後,菜也很快上齊了,雖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是做的倒是很精致討喜。慕容舒清看周荊垂首謙恭的站在旁邊,笑著說道:“周
荊,讓夫人孩子們也一塊出來吃吧。”
周荊連忙搖頭說道:“這可使不得。”
這個周荊什麽都好,就是一塊木頭,慕容舒清仍是輕鬆的笑道:“今天過節,人多熱鬧。”
“這——”周荊一臉為難,腳還是不肯挪動一下。
綠倚知道他的顧慮,自古主仆之分,貴賤有別。身份不夠,連話都不能說的。更別提同桌吃飯了,隻是這條規矩到了小姐這,就廢了,她也
是三年了才漸漸適應。
綠倚笑著勸道:“好了周掌櫃,您就別別扭了,小姐出門在外,您就讓她出來陪陪她,熱鬧熱鬧。”
周荊不為所動,甚至還皺起了眉頭,想了想,有些無奈又坦然的說道:“可是拙荊她-----”
“別可是了,她這個人我聽說過,就是沒見過,既然來了,當然要見見的。我還餓著呢。快去!”慕容舒清笑著打斷他接下來的話。他的妻
子她聽說過,是這蓉城的名妓,周荊幾乎傾盡所有,才將她贖出,並娶她為正妻。這民俗中,娶妓為正妻,是要被笑話的,有些所謂名門,更
是稱之為敗壞門風之事。因此,很多人都勸他放棄這門婚事,不然以他慕容家掌櫃的身份,娶那女子為妾,也未為不可。
隻是這周荊的硬脾氣還真是倔,不理會所有人的反對,執意娶那女子為妻,為此還得罪了不少人。那時候還有人報到她這來了,讓她阻止周
荊的“執迷不悟”。這讓她哭笑不得。
她當時既不表示支持也不反對,若是周荊受不了人言可畏,那麽那女子不嫁他,也是萬幸,若是他心若磐石,無需任何人多言。
“好吧。”周荊最後還是點頭,向後院走去。娶穆兒為妻,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福分,他之所以不讓他出來迎接小姐,是怕小姐千金之軀,到
時怪罪下來,也委屈了她。既然小姐不是俗人,他周荊更是希望天下人都知道穆兒的好。
不一會兒,周荊手上抱著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小孩,身後跟著一女子,素色的鵝黃棉袍,身材嬌小,卻也看得出玲瓏有致。進了廳來,女子得
體的走到慕容舒清麵前,半跪欠身行禮道:“景慕見過小姐。”
慕容舒清起身,扶起她,微笑道:“不必多禮。”這跪拜的禮節她想她怕是永遠也不會習慣。
女子終於抬起頭來,慕容舒清細看,果然是個美人,雖不能說是國色天香,傾城之貌。但是那溫柔婉約的氣質,水靈秀氣的樣貌,落落大方
的舉止,已經足夠擔得上美人這一說。
一群人才剛落座,綠倚就看見周荊懷裏的小孩,讚道:“好可愛的娃啊!紫鴛姐姐你快看。”說著迫不及待的抱在懷裏。
紫鴛細看這下,這小孩子五官柔和,皮膚晶瑩,在綠倚懷裏甜甜的笑著,一點也不怕生,心裏也喜歡的不得了,一邊逗弄著小孩的手,一邊笑
問:“周掌櫃,她叫什麽名字啊?”
“還沒取呢。”周荊無奈的搖搖頭,他自小父母雙亡,穆兒也是無父無母。他又是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粗人。偏偏穆兒說這名字要當家的取
,他怕誤了這娃兒,一直不敢取名字。看一眼一直微笑的看著娃兒的慕容舒清,周荊一個抱拳,誠懇的說道:“周荊鬥膽,請小姐賜一個名
字。”小姐是有學問有本事的人,讓她給娃兒取名字,再好不過了。
“我?”慕容舒清一愣,她可不會取什麽名字。但是眾人熱切而期待的眼神,讓慕容舒清不知如何拒絕才好,尤其是對著周荊那憨實淳樸的
眼睛,她更是說不出話了。罷了,慕容舒清點頭回道:“好吧。”
再次細看綠倚手中的孩子,眉清目秀,靈氣逼人,叫什麽好呢?希望她可以永遠保持這一份清靈美好,慕容舒清想了想,淺笑道:“叫若水
吧。”
一直不語的景穆忽然開心的讚道:“上善若水?!好名字。”夫君常和她提起,這慕容家的小姐多麽的能幹,多麽的不俗。今日初見,隻覺
得是個相貌平平,溫柔祥和的女子。除了那淡然的氣質外,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現在看來,會想到取上善若水之意為名者,心胸定是寬大,
性情必是堅韌之人。
慕容舒清也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快明白她的意思,兩人相識一笑,都為這默契感到愉悅。
“夫人也說喜歡!那就這個吧!”最高興的,莫過於周荊了,這名字是小姐取的,難得的是,穆兒也讚同,實在是太好了,若不是今天小姐
剛巧來了,這娃兒的名字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取上。
皆大歡喜,這飯也吃得愉快。周荊忽然想到今天是冬至,難得的燈會,於是提議道:“小姐,今晚有燈會,很熱鬧,您也去看看嗎?”
燈會?不外乎就是幾盞燈和一大堆的人吧。剛想回絕,就看見綠倚和紫鴛都是眼睛一亮的樣子。慕容舒清不禁好笑,她怎麽忘了,這時代沒
有什麽娛樂,尤其是女子,青樓又去不得,這燈會、廟會什麽的,就是她們難得的娛樂時間了。綠倚身體也好些了,就讓她們出去走走吧。
慕容舒清笑道:“好啊。吃了飯就去。”再看一直冷麵不語的莫殘,慕容舒清揚起一抹微笑,說道:“莫殘,你也一起吧。”
莫殘握著筷子的手停了一下,久久,才幾不可見的清點了一下頭。他討厭這樣人多的地方,可是不跟著她,他又不放心,他這是怎麽了!
第八十五章燈會(上)
蓉城不大,卻因為它的交通樞紐位置,這看燈的人倒是不少,各地的方言也都匯集在這裏。其實沿街的花燈並不是很多,也不見得多麽精巧
,隻是剛好是冬至佳節,圖個氣氛,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一切也就自然顯得格外的融洽。
慕容舒清一行人一路上走走看看,漫步在這淳樸而熱情的小鎮,感覺上卻比徜徉京城繁華的大街來的愜意。路邊的小攤上賣的都是些粗糙的
手工藝品,或者是從附近交換來的各色擺件,雖然沒有昂貴的精品,慕容舒清卻看得有興趣,還會選一些特別的樣式送給綠倚和紫鴛,惹得兩
個丫頭開心不已。
綠倚看見路邊掛著的一個蓮花彩燈,笑著對慕容舒清說道:“好漂亮的燈啊,小姐你快看。”
慕容舒清細看,確實很精細,做成六瓣蓮花的形狀已是創新了,還在這盞燈每一瓣燈葉上寫了一首描寫蓮花的詩,在配上或萬全開放,或含苞
未綻的蓮花圖,更是相得益彰,錦上添花。慕容舒清點頭真心讚道:“恩,很漂亮。”
這時,前方一群人圍在一起,不時發出陣陣驚呼和喝彩聲,看不見裏邊在表演的是什麽,不過從觀眾們的掌聲中,可以猜到表演應該很精彩
。綠倚拉著慕容舒清的衣袖,輕輕的搖晃著,小聲問道:“小姐,前麵有耍雜耍的,我們去看看吧。”
慕容舒清輕輕點頭,綠倚等到她的首肯,拉著紫鴛就往人群裏鑽。這丫頭很少這麽興奮,看來這段時間還真是悶壞她們了。看她們像條魚似
的在人潮中穿梭,慕容舒清稍微揚起聲音,說道:“別走散了。”
“好。”嘴上說著好,身子還是使勁往裏邊擠。慕容舒清無奈,隻得跟著她們往前麵走,莫殘一直站在慕容舒清身後,如磐石般的立在那裏
,用身體和雙手,擋住了人群的推擠,慕容舒清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對於這樣擁擠的人潮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以前她是家裏和圖書館兩頭
走,人多的地方她從來不去。今天為了這兩個丫頭,她也隻好湊一回熱鬧了。
慕容舒清好不容易擠進去,才站穩,就聽見綠倚的驚歎聲:“好厲害哦,他是怎麽變出來的。”
往場內空地看去,裏麵站著兩個男人,一個四十來歲,一個二十出頭,和一般耍把式的不一樣,既不是打拳雜役,也不是耍猴唱曲,隻見年
輕男子將一塊黑色的錦緞蓋在空空的手上,再掀開時,手中卻握著一朵花,將手中的花送出去之後,再蓋上,又是一朵,這仿佛源源不斷的鮮
花惹得所有看客驚呼不已,還不停的拍手叫好。
綠倚轉頭看向身後的慕容舒清,疑惑的問道:“小姐,他是怎麽做到的?”
慕容舒清輕笑,她怎麽解釋呢?這應該是最初級的魔術表演吧,雖然技法還比較拙劣,但勝過這個時代沒有過,物以稀為貴。想了想,慕容
舒清說道:“其實這些東西早在他身上、袍子裏藏著,用布蓋著的時候動作要快,將花拿出來,隻是一些障眼法而已,這花也不會真的變不完
。”
綠倚了然的點點頭,這時一個幹瘦的布衣男子忽然用力的朝綠倚撞了過來。拚命的往外擠,經過慕容舒清麵前時,被莫殘一把抓住,提著他
的後衣領,莫殘一雙冰眸冷冷的盯著他,從男子寬大的袖袍下拿出一個繡著精致荷花的淡綠錦袋。
綠倚摸了摸腰間,臉色忽的一暗,接過莫殘手中的錦袋,說道:“是我的錢袋。”
慕容舒清輕撫腰間,暗暗鬆了一口氣,楚吟交給她的玉玲瓏還在。這玉玲瓏對於楚吟來說,是無價之寶,對於解開莫殘的身世之謎,也是一
條重要的線索。所以她一直以來都是隨身攜帶,實在是不知道放在哪裏更好些。慕容舒清輕歎,這世道,不管在哪裏,都有小偷強盜的存在。
布衣男子已經感受到莫殘那冷凝的寒氣,在市道上混了那麽久,什麽人可以惹,什麽人不能惹,他還是知道了,當下不敢再掙紮,立刻哭喪
著臉,痛哭道:“大爺,我,我錯了,我家裏還有八十歲的老母,我-----”
那男子估計是經常上演這樣的戲碼,所以說的也很順口,後麵一定還有更加淒楚可憐的身世,可是慕容舒清卻很想笑,這人編故事也要結合
實際吧,他看樣子最多不到二十歲,哪裏來的八十老母啊!?莫殘也是一臉的不耐,冷冷的丟出一句“滾”,就將男子扔到一邊。
男子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呐呐的說道:“謝大爺,我馬上滾。”一邊連滾帶爬的往小巷子裏衝去,很快消失在他們眼前。一場鬧劇落幕
了,一旁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慕容舒清看著綠倚和紫鴛,輕問道:“不早了,回去了吧?”
“好。”兩人齊聲回道。被小偷這麽一攪和,她們也沒有了再逛下去的興致,好在也逛的差不多了。
今天是節日,街道上人很多,不大的道路早就被人潮堵滿了,慕容舒清並沒有乘馬車出行。幾人說說笑笑的往回走,慕容舒清一路不語的與莫
殘並肩而行,耳邊聽著兩個丫頭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不禁揚起一抹笑容,有時人真是一種感性的動物,在這樣祥和喜慶的節日裏,就連平時冷
冽的寒風,似乎也被人們的熱情驅散,變得和煦起來。
莫殘有些不解的看著笑得幸福的慕容舒清,他感覺的出來,她和他一樣,並不喜歡這樣擁擠繁雜的環境,但是為了兩個丫頭的喜好,她就欣
然前往?!他從來不覺得什麽人是重要的,就連他自己,也一樣可有可無。心中有所牽絆,是否也是一種幸福?!
感覺的身邊的目光,慕容舒清轉頭與之對視,隻見莫殘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頭,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隻是透過她看別的東西,輕輕拍他的肩
膀,想問他這是怎麽了,可是還沒有開口,莫殘眼中忽然閃現一股殺氣,手臂迅速攬著慕容舒清的腰,一個閃身,來到道路的最邊上。
慕容舒清剛站定,就看見炎雨也迅速飛身而出,將綠倚和紫鴛帶離道路中央,這時,一群暗黑的影子由遠及近,速度飛快,步伐輕盈,放眼
看去,將近十人,但是卻沒有什麽聲響,如鬼魅般閃動的身影,不斷逼近。
慕容舒清有些驚歎於他們的詭異武功,感覺上像是東瀛的忍者,若是衝著她來的,那麽這一仗,怕是會很辛苦。身後的莫殘瞬間繃緊的身體
和那已經撫上赤煉的手告訴她,她的認知沒有錯,這群人會很棘手。
隻是容不得她多想,他們已經逼近眼前,莫殘、炎雨嚴陣以待,慕容舒清靜觀其變。
就在要與他們交匯時,慕容舒清才看清,那群全身隱沒在黑暗中的人影,是在追逐一個人,那人與他們一樣,也是一身的黑衣,隻是臉上沒
有罩衫麵巾,同樣詭異和迅速的身影漸漸被身後的鬼魅影子逼近,就在與慕容舒清他們擦身而過時,被那群暗黑影子包圍在中間。
暗黑影子包圍著黑衣人站定之後,在發現道路邊上,居然還站著另外一行人。瞬間有些遲疑,不過很快,他們分成兩組,大部分人依然圍著
黑衣人,其他三人緊緊的盯著她們。
莫殘、炎雨將她們三人護在身後,兩人本就冷傲不羈,這時更是將自身冷殘氣勢釋放了出來,尤其是莫殘,麵無表情,冷凝平靜的雙眼,還
有月光下泛著猩紅的長劍,他猶如死神一般的立在那裏,就連站在她身後的慕容舒清都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黑衣人也明顯感覺出了莫殘和炎雨的殺氣,戒備的後退兩步,不敢輕舉妄動,莫殘也隻是以守為攻,這群人不好對付,慕容舒清她們不會武
功,真要動起手來,難免受傷。
被包圍在中間的黑衣人也看出了形式的詭異,喘著粗氣,以不變應萬變。
就這樣,三方人馬,在這不大的官道上對峙!
第八十六章燈會(下)
無風的夜也讓氣氛顯得更為緊張,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就這樣維持著詭異的平衡。暗黑人影中的一個男子忽然舉起右手,做了一個手勢,其
他的人迅速有了動作,中間的幾人向被圍著的黑衣人攻去,招式迅速卻變化多端,幾乎看不見他們是怎麽出手的。圍著慕容舒清的三人並沒有
動,隻是緊緊的盯著他們。莫殘將身後的慕容舒清推到炎雨身旁,一改剛才以防為首的姿態,手執赤煉,向麵前的三人攻去。
慕容舒清輕歎,莫殘這麽做很冒險,可是卻是最好的方法,這群人功夫奇高不說,而且還有很好的默契。若是讓他們對付完黑衣人在聯合起
來,到時候就更沒有勝算了。不如趁現在解決眼前三人,早些離開的好。
莫殘與三人糾纏在一起,劍的碰撞擊打出陣陣火苗,雖然他們動作迅速,配合默契,但是以莫殘的武功,應付起來仍然遊刃有餘,慕容舒清
並不擔心,轉而看向激戰的一邊。
被圍在中間的黑衣人四十來歲,身形壯實,一雙虎目在夜色下依然熠熠生輝。一人麵對多個對手,依然能夠鎮定自若,隻可惜,他額頭不斷
滲出的汗珠,粗喘的呼吸聲,還有空氣中彌漫的濃濃血腥味,都顯示著他已經深受重傷,現在幾人一起圍攻,他漸漸招架不住了。幾個暗黑人
影占了上風,才幾招下來,黑衣人已經被擊中多處,血濺了一地。
結果已經擺在眼前,黑衣人已無力反抗,幾個暗黑人影也停止了攻擊,正要上前將他擒住,黑衣男子忽然口吐黑血,倒在了路中央。
慕容舒清暗叫一聲糟糕,這人服毒自盡了。那麽莫殘就危險了。果然,幾個人檢查黑衣男子確實沒有生息之後,立刻向莫殘攻去。隻是莫殘
武功高強,他們一時沒有討到什麽便宜,看出慕容舒清她們似乎沒有武功,其中幾人調轉身形,向她們攻過來。莫殘分身無數,雖然著急,卻
擺脫不開多人的糾纏。
炎雨也嚴陳以待,盡力護著她們,隻是一拳難敵數掌,還是讓暗黑人影有機可乘,其中一人一個閃身,捉住了紫鴛的肩膀,紫鴛驚叫一聲,
努力的掙紮,可惜仍是被黑衣人牢牢的抓在手裏,並將她的手反剪到身後。慕容舒清拉著綠倚迅速的退到炎雨身後,對莫殘喊道:“莫殘,救
紫鴛。”
她這一聲叫喚讓圍著莫殘的人更是使出渾身解數纏住他,讓他不能脫身,已經擒住紫鴛的黑衣人也緊張的看向莫殘,提高警惕,就在這時,
誰也沒有想到,慕容舒清和綠倚同時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黑衣人身邊,綠倚手中拿著剛才慕容舒清遞給她的一塊鋒利的石頭用力的向黑衣人後腦
勺砸去,慕容舒清一手拉著紫鴛,使勁的狠踹了黑衣人重要部位一腳,紫鴛也配合的用力踩了黑衣人一腳。黑衣人的心思全放在莫殘身上,忽
然的腹背受敵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而且那錐心的疼痛也讓他不得不放手,等他緩過勁來時,慕容舒清她們已經逃回炎雨身後。
三人喘著氣,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慕容舒清拉著紫鴛上下查看,焦急的問道:“紫鴛!你怎麽樣?”她知道自己這次冒險了,一個疏忽,
她們三人都有可能沒命。可是不這樣,莫殘和炎雨都分身乏術,難道她要看著紫鴛受傷!
紫鴛看著慕容舒清的眼閃著異樣的火花,不知道是被嚇壞了還是怎麽的,有些愣愣的回道:“我沒事。”
想到剛才她被絞到身後的手,慕容舒清執起她的右手,輕撫檢查,忽然,她皺起眉頭,問道:“你的手?”
紫鴛好像終於緩過神來,收回手,笑著回道:“小姐,我沒事。”
慕容舒清沒有再說話,這才注意到,黑衣人已經不打了,隻是那一群人都注視著她們腳邊,慕容舒清低頭,綠倚正好撿了起來,擦了擦,遞
給慕容舒清:“小姐,您的玉。”
是楚吟給她的玉玲瓏,一定是剛才不小心掉出來的,還好沒有碎,不然她可不好和他交代。隻是這群人眼神怪異而炙熱的盯著這塊玉,難不
成,他們知道這塊玉的線索?!
眼神怪異的不止是他們,還有已經來到慕容舒清身後的莫殘,他知道這塊玉,是楚吟不離身的心愛之物,可是為什麽會在她這?難道——
還是那名發號施令的男子,精銳的眼在盯著慕容舒清看了一會之後,低低的說了一聲“走。”十幾個黑影在一眨眼的時間內,竟消失的無影
無蹤。
炎雨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也快走吧,這群人武功其高,而且詭異。”
握緊手中的玉玲瓏,慕容舒清點頭:“恩,走吧。”
在精心裝飾的院落裏,即使是冬天,也依然看不出蕭索的痕跡。院落邊上,植著幾棵常青的喬木,雖不是鬱鬱蔥蔥,但相較於外麵到處飄揚
的落葉,已是充滿了生機。月影下,一道素白的身影顯得格外的紮眼。未梳的長發垂到腳下,如鍛般的黑亮柔順,與那瑩白的長袍形成了鮮明
的對比。月華為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慕容舒清握著手中的玉玲瓏,對月觀望,淡淡的紫光很是熟悉,和她腕間的鐲子交相輝映。
這玉玲瓏和她的鐲子越看越像是同一種材質所製,它也有穿越時空的功能嗎?那麽怎麽樣才能讓他發揮作用呢?要集齊上下闕嗎?若是通過
它還能回去,她是回還是不回?還有今天那群詭異的人,他們是什麽人,竟是炎雨和莫殘都未曾聽說過。他們又為什麽看見這玉玲瓏就走了,
這下闕和他們有關係嗎?他們是敵是友?
這一大堆的問題堆在她腦子裏,讓她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每當這個時候,她就喜歡獨自在這暗夜中賞月,這會讓她的心平靜,隻是今晚
,似乎未能如願。慕容舒清走到小院中間的石凳上坐下,將手中的玉玲瓏輕放在石桌上,慕容舒清對著已經在她身後站了很久的人說道:“坐
吧。你找我有事?”
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莫殘的視線都沒有離開桌上的玉玲瓏,低沉而肯定的說道:“這是他的隨身之物。”隻是而今,它卻在她手上。
慕容舒清坦然的點頭,回道:“是的。我受托找到它的下闕。”她給自己找了件苦差事。
莫殘低問:“這塊玉和我有關?”從他有記憶以來,楚吟就一直帶著這塊玉,經常出來撫摸,在他小的時候,有時候還會一邊摩挲著玉,一
邊盯著自己看,隻是眼神散亂,不知道在看什麽。他一直知道,這塊玉應該和他的身世有關,隻是沒有想過,它還有下闕。聽到這玉玲瓏不是
楚吟送給慕容舒清的,他一晚上不安的心似乎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那下闕是他母親之物,也可能與她的死有關,確實與他有關。可是這都是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又與他何幹呢?
楚吟這麽多年來未與他說,應該也是這麽想的吧。
慕容舒清看向身邊的莫殘,笑問:“你想知道。”
莫殘冷冷的聲音無所謂的回道:“沒興趣。”身世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他自己是誰,他更是不在乎。
慕容舒清輕笑,這人永遠都是這麽酷,她似乎還沒有見他笑過。不過從小跟著楚吟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她最好也別奢望莫殘有溫情的一
麵。算了,難得今晚無風,坐在這小院裏,也不覺得冷,仰頭看向天空中明亮的皎月,慕容舒清淡淡的說道:“那就陪我賞月吧,難得今晚天
氣好。”
莫殘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坐在她身邊陪伴著她。
第八十七章危機
“小姐,您快看,下雪了。”綠倚的驚呼聲,讓隨意翻動著書頁的慕容舒清也抬起了頭,掀開竹簾,外麵已經是一片銀白,慕容舒清笑道:
“恩,這是附近最高的山,過了這座鳳山,就是鳳城,離臨風關很近了。”
他們上山之前,山下還沒有下雪,想不到這山上山下的溫差這麽大,可見這山有多高。鳳山附近山體眾多,層層疊疊,官道建設的難度也很
大,所以要到臨風關,走鳳山是最快也是唯一的路徑。
綠倚正想叫紫鴛也來賞雪,可是一回頭,就看見紫鴛臉色有些蒼白的閉著眼睛,綠倚馬上來到她身邊,擔心的握著她的手,問道:“紫鴛姐
姐,你不舒服嗎?”
紫鴛靠著車壁,笑著搖搖頭,聲音有些虛弱的說道:“沒什麽,可能是太顛簸了,有些暈。”
慕容舒清淡淡的說道:“那就在前麵休息一下吧。”
紫鴛小聲回道:“謝小姐。”
馬車在靠近山頂的一塊較為寬闊的空地上停了下來,慕容舒清率先下了車,雪並沒有停,隻是小了很多,接下一朵緩緩飄落的雪花,看它在
手心中漸漸融化,慕容舒清深吸了一口氣,寒風和這雪氣,讓她有些受不了的輕咳起來。
最為興奮的就是冰魄了,這樣的天氣是它最為喜歡也是最習慣的,所以從進入北邊開始,它就一直處在激昂的情緒中,尤其是今天下了雪,
它就跑得更歡了。在附近繞了一大圈,冰魄終於安靜了一會兒,在慕容舒清身邊停下來,不停地用前額婆娑著她的臉頰,慕容舒清無奈的閃躲
,冰魄鼻子裏噴出來的熱氣弄得她好癢。最後隻得拍拍它的頭,接過綠倚遞過來的人參喂它吃,才讓它老實下來。
“小姐,您加件衣服,好冷。”綠倚一邊哆嗦著給慕容舒清加衣服,一邊看冰魄吃得歡暢,這大冷天的,它就那一身短毛,一點都不怕冷,
真讓人羨慕。
綠倚一直生活在南方,一時還不能適應北方的天氣,已經穿了裏三層外三層的棉襖,還是不停的摩拳擦掌。慕容舒清輕拍她被凍得發紅的臉
,笑道:“你到馬車上去吧,別著涼了。”
綠倚連忙搖頭,把脖子縮進慕容舒清送她的紫貂圍脖裏,伸手接著不斷飛落的雪花,開心的說道:“這裏好美,我想看看。”她從來都沒有
見過這樣天地間一片雪白的景象,沒有其他的色彩,純淨而單一,原來壯觀也是種美,讓人莫名的敬畏,她覺得自己在這天地間好渺小。不自
覺的上前一步,想要融入這片雪白當中,可是她忘了自己已經站在了邊緣,這一步,差點踏進深淵裏。
慕容舒清眼明手快的拉住綠倚的手臂,將她帶離懸崖的邊緣,擔心的說道:“小心,這鳳山四周群峰疊嶂,從這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
綠倚也是驚魂未定,看了看剛才自己站的地方,被她踩落的石塊掉下去都沒有聲響,不禁咽了咽口水,再往後退了一步,躲在慕容舒清身後
,愣愣的點頭回道:“哦。”
慕容舒清輕笑,看來這次把小丫頭嚇壞了。不過她很理解那種感受,就是仿佛不受控製般的想要靠近那似乎在眼前的銀裝素裹的世界。
“紫鴛姐姐,你好點了嗎?”綠倚看紫鴛一直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們,不舒服應該在馬車上多休息才是,這天寒地凍的,紫鴛姐姐和
自己一樣都沒有來過北方,還穿得這麽少,難怪生病了。
綠倚平複了一下剛才被嚇得快要跳出來的心髒,深吸了一口,從慕容舒清身後走出來,正想到馬車裏給紫鴛一件衣服,慕容舒清卻抓住了她
的手,綠倚疑惑的看著她,隻見她隻是拉著自己,眼神卻是眺望遠處的群山。久久,慕容舒清才如歎息般的說道:“看來,我們沒有這麽容易
下山了。”
她的話剛落,原來頗為空曠的山道上,躍出了二十多個黑衣人,出現的這樣無聲無息,該是早就埋伏在這裏的。
原本就不是很寬敞的山間變得有些擁擠,莫殘站在慕容舒清身後,默默無語,並不是看向這些黑衣人,一雙比這漫天風雪更為寒冷的眼,流
連於重山峻嶺間,但是沒有人敢忽視他的存在。冰魄感受到黑衣人的殺氣,鼻子不斷噴著粗氣,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炎雨也似乎早有準備般
,與冰魄並排而立,神色不變。
形勢一下變得緊張起來,綠倚自覺的退到慕容舒清身後,她不會武功,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別給小姐惹麻煩是她現在最應該做的。紫鴛還
站在馬車旁一動未動,綠倚以為她是嚇傻了,著急的對她說道:“紫鴛姐姐,快過來。”
紫鴛久久沒有動,隻是平常溫婉帶笑的眼正犀利的盯著還在賞雪聽風的慕容舒清,她這樣詭異的眼神,讓綠倚覺得可怕,不自覺的抓緊慕容
舒清的衣袖。
慕容舒清回過頭,握著綠倚的手,微涼的手掌沒有能夠帶給綠倚溫暖,但是緊握的力度,卻能讓她安心。安撫了綠倚不安的情緒,慕容舒清
環視了一眼將他們包圍起來的黑衣人,才將視線移到紫鴛身上,淡淡的說道:“你選了這麽久,才決定在這裏動手,看來是有了萬全的準備了
。”
紫鴛一邊搖頭,一邊笑道:“我這麽小心,看來還是被你看出來了。”語氣中透著無奈還說一點說出是欣賞還是興奮的情緒。
完全不同於紫鴛清潤柔和的嗓音卻從紫鴛身體裏說出來,讓綠倚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低喃:“紫鴛姐姐~~~!”
“她不是。”慕容舒清小聲的解釋著。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一般,紫鴛素手輕揚,一塊薄如蟬翼的臉皮被掀開。
麵皮下,是一張蒼白而平凡的臉,麵無血色的臉上,幾乎沒有表情,毫無特色的五官,若是在街上遇見,如不會給人留下什麽印象。如果一
定要說出一樣特別的地方,還是那雙眼睛,無情而犀利。
“紫鴛在哪裏?”她曾修書回去問過馮毅,他隻是說紫鴛是忽然失蹤的,並沒有和他提過要去找她,紫鴛不是這樣一個沒有交代的人,這讓
她起了疑心,再則,紫鴛和慕容舒清一起長大,小的時候,被慕容舒清用力關門時夾斷過右手,紫鴛的右手是沒有力氣的,隻是她平時不願提
起,也不常用右手,所以沒什麽人知道。
那夜遇襲,她查看紫鴛右手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這女子的易容術也算是登峰造極了,不僅把紫鴛的麵貌描摹的分毫不差,就連神態說話
也毫無二致。
“死了。”女子冷漠的丟出一句話。
她的話,讓慕容舒清皺起了眉,也把綠倚驚得臉色慘白,慕容舒清並沒有失態,依然從容的說道:“她沒有死,而且你還把她藏在附近。”
“何以見得。”女子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挑釁的笑意。
慕容舒清用著平靜的聲音淡淡的說道:“你做事小心謹慎,力求完美,所以你一定會留著紫鴛,從她身上知道更多,不讓自己露出破綻,不
一日未成功,她就一日不會死。”她的心很緊張,希望她的猜測沒有錯,這女子會留著紫鴛以防萬一。
女子輕拍手掌,滿不在乎的表情,仿佛人命在她眼中多麽的不值一提,“精彩,不過是個丫頭,死了就死了,就算不死,也隻剩半條命了,
要了也沒用。”
紫鴛沒有死,她的話已經透露了這個信息,隻是那丫頭一定受了很多苦,想到紫鴛會受到的磨難,慕容舒清一直淡然清雅的臉,也蒙上一層
寒霜,聲音不大,卻是字字清晰的問道:“她在哪裏!”
慕容舒清突變的臉色,卻換來女子可以說是有些放肆的大笑,笑聲中,竟有些淒厲。終於收了笑,女子並沒有說出紫鴛的所在,那張一成不
變的臉恢複了原有的默然,隻是眼裏的犀利換成了淡漠,良久,她才低低的說了一句誰也不明白的話:“為什麽沒有讓我早點遇到你?!”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輕揮右手,黑衣人有了動作,一把把長劍森冷而無情的指向慕容舒清。
第八十八章心傷
隻是他們才剛要衝向慕容舒清,未近得她身邊,已經被利箭穿胸而過,忽然而至的箭雨,將他們逼退回去。女子猛的睜開眼,隻見他們的上
方,站著數十個蒙麵的黑衣暗士,他們手中的弓箭正滿弓的指向他們。
暗士的出現,讓形式瞬間逆轉,黑衣人及女子被包圍在中間,慕容舒清正打算再問紫鴛的所在,一聲悠揚清潤的男聲朗笑道:“我早說過,
她如果這麽容易對付就不叫慕容舒清了。”
慕容舒清抬頭看向聲音的出處,在群山環繞白雪皚皚的山石後麵,瞬間出現了幾十個人,這些人沒有故弄玄虛的穿著黑衣,隻是一般家丁穿
著深藍布衣,但是能如此靜默的出現在如此多的高手中,可見也是不凡。他們的中間,最為惹眼的,是兩個男子,一人著淡藍錦袍,長發用白
玉冠別著,臉上是溫文爾雅,如沐春風的笑容,他身邊,是一個著絳紅布衣的男子,精瘦的身材,生人勿近的氣息,那雙眼已經不能用冷來形
容,仿佛與之對視,都會被吸魂攝魄一般。
慕容舒清苦笑的看著這忽然冒出來的一群人,眼前的一切還真是印證了一句老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來今天是真的不能善了了。莫殘
在察覺這些人後,就將她拉到了身後。慕容舒清從莫殘身後走了出來,和他對視一笑,與他並肩而立,看向藍衣男子時,仍是那樣的淺笑道:
“燕王大駕,還真是難得。”一別三年,她以為和他不會再見,誰知今日還是對上了,如果對手是他,她沒有把握,這人城府心機太深了。
宏冥輕輕挑眉,她竟還記得他,三年前的那一眼,他算是錯看了這個平凡青澀的小丫頭了。溫潤的聲音有禮的笑道:“為了慕容舒清小姐,
值得。”
不愧是萬民稱頌的賢君啊,永遠都是那樣溫潤有禮,若是那雙眼也能平靜仁慈,才真是百姓之福吧。慕容舒清淡然對道:“燕王如此勞師動
眾,倒叫舒清受寵若驚了。”
“慕容小姐還真是客氣。見你一麵可不容易。”
慕容舒清笑著環視了一眼這幾乎布滿山頭的人影,似笑非笑的調侃道:“那麽今天燕王這麽大陣勢,還親自出麵,是來和我聊天賞雪的了?
!”
宏冥對於她近乎諷刺的輕笑也不惱,隨意的捋了捋袖子,笑道:“有何不可?”
他們如老友相聚般的自然閑聊,似乎完全不被周邊詭異的氣氛和明顯的殺氣所阻,隻可惜有人看不順眼他們這樣的笑裏藏刀,暗潮洶湧,不
耐煩的說道:“你們囉嗦夠了沒有?”
這人的聲音和他的外形倒是很配,一樣的如冷風過境,相較起來,慕容舒清覺得還是莫殘的冷凝來的可愛些。人類性格的形成,與環境和際
遇有著緊密的聯係,慕容舒清不得不歎息,難道這噩運都讓他們給撞上了?!不過這人也真厲害,宏冥好歹也是一國之君了,他說話還真是不
客氣。
“慕容小姐意下如何?!”
他言下之意和眼中跳動的火花,明白的說明了他的企圖,慕容舒清輕笑著搖頭,難道他們以為占有了她的身體或是隨便給個名分,就能困住
她嗎!隨手拍下肩頭的雪花,慕容舒清回絕道:“你的合作條件不是很吸引我。”
她真的以為自己還有資格和他談條件嗎?!宏冥裝似隨意的掃了慕容舒清身邊的人一眼,身後的弓箭手立刻將箭指向他們。語氣輕柔,卻讓
聽得人覺得陰森:“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他們的命你也不在意了嗎?!”
“燕王早用他們威脅我,也許已經事半功倍了。隻是你真當我讓是未經世事的孩子嗎?你來東隅不能讓人知道,我去燕苪更不能讓人知道。
所以,不管我的答案是什麽,他們都一定要死。”若是她的屈從,可以換得他們的性命,倒也無所謂,反正去那裏也沒有什麽區別,而且以莫
殘和炎雨的能力,有了完全的準備,自然可以救她,隻是這宏冥又怎麽可能放著這些隱患呢!
“慕容舒清,你身為女子倒是可惜了。既然你知道,那又何必做無謂的抵抗。不能為我所用,就隻有死路一條。”
隨著宏冥一聲令下,場麵變得有些混亂,原來跟著女子的黑衣人紛紛向她們衝過來,和炎雨、莫殘交起了手,而她原來埋伏在山嶺間的暗士
也和宏冥的手下較量著,但是他們人更多些,占據的位置也更好,暗士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不時向她和綠倚射過來的利箭都被莫殘一一擋回去
了。
慕容舒清看著眼前的形勢,不由得再次皺起了眉,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完全沒有勝算,她要打破僵局才行。風雪中,慕容舒清讓自己
盡量不被眼前的刀光劍影所影響,思索著該怎麽突出重圍。
宏冥不得不在心裏承認,慕容舒清確是他見過的最為出色的女子,這天下間的女子足智多謀者有之,堅強勇敢者有之,臨危不懼者有之,然
,如她般心懷溫情,心清智明者,他還未曾見過。漫天飄落的雪花中,孓然而立的她。看起來竟然美得驚心。他還真不舍得她死。隻是他身邊
的男子似乎並不樂見慕容舒清活著。隻見他對一直立於身後的兩個藍衣男子微微示意,兩人如鬼魅般的身形迅速的飛身而出,直奔莫殘而去。
兩人的功夫都很高,在他們的糾纏下,莫殘無暇分身,就在這時候,一支力體透千鈞的長箭以讓人避無可避的速度射出,握箭者是一臉冷殘
的絳衣男子,而他的目標,是被逼到懸崖邊上的慕容舒清。
第八十九章尋找
夜幕漸漸降臨,吞噬了光明,盡情的展露著它的魔魅,一間景致華美的房間裏,點著一盞小燭台,柔弱的燭光,未能看出房間的全貌,隱約
可見,一張雕花梨木**,躺著一個身穿白衣,臉色蒼白,不是如被夢魘糾纏,不斷低喃的女子,床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寧靜清雅,如玉般
溫潤,如水般清澈的男子。男子借著桌上並不明亮的燭光,隨意的翻動著書頁,每當女子輾轉呢喃時,他都會為她擦拭汗珠,輕拍她的手背,
直到女子安靜下來,他才又回到椅子上,翻閱他的書。
慕容舒清身邊,是一片的黑暗和寒冷,她交替的輕搓著手臂,希望能夠暖和些,沒有方向的往前走著,前邊,隱隱約約有個身影,慕容舒清
雖疑惑,還是走了過去,就要走進了,身影回頭,是莫殘,慕容舒清開心的抓住莫殘的手,剛要說什麽,莫殘卻對她笑,還是那樣純淨而熱
烈,依然讓她的心如被揪著一般的痛。慕容舒清一手捂住疼痛的心髒,一手抓住莫殘的手,可是莫殘卻一直往黑暗中隱退而去,慕容舒清拉不
住他,再一次,他帶著那令她心傷的笑容消失在她眼前。
“莫殘~~”慕容舒清叫著他的名字,卻再也得不到回應。
“莫殘!”慕容舒清忽然呐喊著睜開眼。額間的清涼讓給她看向為她拭汗的人。一個麵容俊秀,一身清朗的男子正坐在床邊,看她醒來,對
她揚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如釋重負的笑道:“你醒了。”
“你是?”慕容舒清疑惑?剛剛清醒的腦子還沒有恢複過來。
男子不語,隻是笑看著她。
那雙清澈寧靜,燦若星辰的眼,還有那副畫卷!!是他!“秦修之?!”慕容舒清有些不敢確定的問道。他的長相和她上次看到的大相徑庭
,要不是那雙眼睛,她根本認不出他。
“你還記得我。”秦修之平靜如湖的眼蕩起了一陣微波,一別大半年了吧,她竟記得他。
慕容舒清有些痛苦的想要揉一揉混沌的腦子,可是劇痛的左肩仍是未能動彈,肩上的傷,還有剛才那奇怪的夢境,讓慕容舒清忽的想起了那
落崖的一瞬間,還有莫殘的舍身相救,緊緊抓住秦修之的手,慕容舒清激動的叫道:“莫殘,莫殘在哪裏??”
秦修之任她抓疼自己的手,為了不讓她太激動而弄傷自己,他扶住她受傷的肩膀,溫和的問道:“什麽莫殘?你叫了兩天的人嗎?”
慕容舒清一愣,急忙問道:“兩天?你是說我昏迷了兩天?”
“嗯。”
慕容舒清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現在這樣的她不能思考。好不容易緩了緩。她讓秦修之幫助她坐了起來,慕容舒清誠懇的
看著他,說道:“我求你一件事情。”
“你說吧。”秦修之找來靠墊,讓她坐得舒服些。她的要求,隻要他力所能及,他會做的。
“到鳳山北麵懸崖下,還有附近的山澗幫我找一個男子,他著黑衣,大概身高八尺,身受重傷。”兩天,她錯過了救他最重要的時間,就算
莫殘武功高強,掉下去沒有死,可是他那一身的傷,還有這兩天的日子,慕容舒清有些不敢想下去,可是她不能放棄尋找他的機會,她相信他
也不會放棄的。
秦修之朝窗外喚道:“襲慕。”
很快,屋裏走進一個玄衣男子,碩長而健壯的身形,俊朗的麵容,傲人的氣勢,目不斜視的在秦修之麵前停下,抱拳行禮道:“主子。”
秦修之點頭過後馬上說道:“你帶十人到鳳山北麵懸崖下,找一個黑衣男子。分頭行動,明日申時前來報結果。”
“是。”男子領命後,迅速離開。
慕容舒清驚道:“他們是你的人?!”那個襲慕分明就是那日蓉城之中,冬至之夜,與她們交過手的那群如忍者般詭異的神秘人士的領頭人
,他的聲音和他的眼她都不會錯認。可他們是秦修之的人?!那麽他們為什麽會看見玉玲瓏就走了呢?還是秦修之和莫殘的身世有什麽關聯呢
?
還有她明明是被莫殘拋上懸崖,為什麽會在這裏,宏冥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放過她,炎雨,綠倚,紫鴛呢?他們在哪裏?是生是死?!
天啊,腦子裏一堆疑問,如纏繞的線頭,找不到一個頭緒。本來就疼痛不已的頭,現在更是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用沒有受傷的右手輕拍
腦袋,慕容舒清痛苦的低吟著。
秦修之抓住她有些自虐的手,不許她再這樣折騰自己,讓她靠在軟墊上,秦修之安慰著歎道:“你才剛醒,就別太傷神了,先養好身體吧。
”
這時,一個麵帶青澀的青衣小童端著一碗粥,走到秦修之身邊,小聲說道:“公子,粥到了。”
接過小童遞過來的粥,秦修之一麵吹著還很燙的粥,一麵勸道:“你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先喝點粥。”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不習慣別人的喂食,慕容舒清輕輕別過臉,伸出未受傷的右手,想要接過粥碗。秦修之卻沒有給她,她左肩受傷,
左手行動不便,這粥又非常的燙,拖著粥碗,他也沒有一定不讓她動手,將勺子放到她手中,歎道:“你的手受傷了,自己吃可以,但是讓我
幫你拿著吧。”
慕容舒清點頭,沒有再和秦修之較勁,他說的本就是事實,而且她現在急於知道很多事情,她要從他口中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才能決定接
下要怎麽做。而在做這些之前,她都必須有好的身體。雖然她現在還是毫無胃口,不過二話不說,她拿起勺子,將粥往嘴裏送。慕容舒清平複
了有些紛亂的思緒,她回了一直溫柔的看著她的秦修之一個微笑,說道:“我還好,我一邊吃,你一邊告訴我,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我身邊的
人呢?”
眼前的她雖然臉色依然蒼白,但是他在她眼中又看見了那如初見時淡定而睿智的光芒,這樣的她終於讓秦修之放心的點點頭,知道她現在迫
切的想知道她關心的人和事情,秦修之說道:“我在上個月接到太女也就是月兒的信,讓我在半月內趕到東隅,說她找到了你,還說你需要幫
助,你想盡快見到我。所以我就趕來了。”
慕容舒清拿著勺子的手一頓,她有些哭笑不得,這西烈月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可是現在她還真得謝她,雖然她還不知道她昏迷這段時間發生
了什麽,但是她現在能安然的躺在這裏,秦修之一定出了很大力氣。慕容舒清放下勺子,輕輕搖頭,將秦修之的手推回,示意不再吃了。調整
了一下坐姿,慕容舒清專心的看著他,說道:“說下去。”
秦修之看了一眼已吃了過半的粥,也不再逼她吃下去。將碗遞給一直侯在一旁的小童,繼續說道:“母皇擔心我的安全,將國中最好的一直
暗軍派來保護我。我到了東隅後,月兒告訴我,你已經不在京城了,我就沿著北行的路線找你,可是一路上也不太平,我到東隅並不久,不知
道是什麽人一直跟蹤著我,但是又不像要殺我,倒是像是在找東西。有一天一個刺客被襲慕發現了,就一路追了出去。回來之後,就告訴我他
看到有一個女子手中拿著和我一樣的玉玲瓏。他描述了一下女子的身形樣貌,我猜那人是你。”
“你說什麽?下闕在你這裏??”慕容舒清驚問。她找了很久,和莫殘身世息息相關的下闕居然在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