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破陣(中) 到 第一百一十九章 炸藥(下)
已經過了巳時,主帳中,軒轅逸仍是低頭研究著地形,裴徹則是一杯清茶在手,悠閑自得,其他的將軍也是不言不語的端坐在椅子上,安靜得有些壓抑。
李鳴顯然沒有裴徹的好心情,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杯,有些氣惱的說道:“商君怎麽還不來?”雖然他昨天一人闖陣,還平安無事的回來了,他對他是好生佩服的,可是現在都什麽時辰了,讓大家幹等這麽長時間,真是可惡。
雷翼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來說道:“不如末將過去請莊主過來?”軍中最講究的是軍紀,還有時間,眾將軍雖然口頭上不說,怕是心裏對商莊主腹誹已久,尤其是剛剛護送糧草回來,還不明前因後果的黃將軍,更是一臉的不屑。
裴徹卻搖搖頭,笑道:“不用了,他自會有分寸,大家稍安勿躁,再等等。”商君不是一個不重時間,沒有誠信之人,會遲來,必是有其原因。
雷翼隻得訕訕坐下。眾人又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茶都已經衝泡得無味的時候,商君才緩緩進了營帳,微微拱手,淡淡的笑道:“讓各位久等了。”
沒有更多的解釋,不緊不慢的步伐,幾乎觸怒在場枯坐了近兩個時辰的將軍們,他們哪裏受過這種閑氣。黃錫峰幹脆將手中的茶碗往桌上用力一扔,潑出的茶水順著茶幾流下來,濺了一地。
慕容舒清跟在商君身後,越過她的肩膀,看到了這個英氣勃勃的將軍,脾氣還真是不小,在裴徹和軒轅逸麵前還敢摔杯子,慕容舒清覺得很有趣,軒轅逸的這些將軍好像各個都很有性格。本來他們討論這破陣之法,她是不想來湊熱鬧的,隻是商君的傷,怕有什麽突發狀況,她也好一旁照顧。
商君心裏哀歎,她也不想遲到這麽久,實在是蒼素今天早上才趕到軍營,然後又是針灸又是打通穴道,她勉強能站起來說話就已經是這個時辰了。她也很無奈。不過細細打量著眼前雙眼冒火,卻沉默不語的年輕將領,她不但沒有不悅,倒是一臉的欣賞。
“莊主的臉色好像不太好?”裴徹暗暗觀察商君,雖然他還是這樣笑得閑適,但是他的臉色和精神明顯不佳,再加上今日遲來這麽久,莫不會昨日出了什麽意外?!
好厲害的觀察力!商君搖搖頭,笑道:“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不礙事。”
既然他不願意說,裴徹也沒有再追問,直接問到重點上:“莊主昨日查看,可有破陣之法?”
“有。”
她簡潔的回答,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起來了,沒有人再拘泥於剛才的插曲。軒轅逸也從地形圖中抬起頭來。
李鳴一個擊掌,激動地說道:“太好了,那趕快破陣吧!”最好今日能破了這邪陣。
商君卻慢條斯理的搖搖頭,說道:“還不行。”
“為什麽?”不是有了破陣之法了嗎?!
忽然胸腔湧上一陣疼痛,讓商君有些站不住,站在身後的慕容舒清趕緊撐著她的背後,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商君身上,等著他解答,也就沒有注意慕容舒清的小動作。疼痛一陣一陣的發作,待這一波疼痛過去之後,商君才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簡潔的答道:“破陣,講求天時地利人和。”
裴徹站起身來,讓人新添了一套茶具,才說道:“天時地利人和?莊主請坐下細說。”他果然不對勁,這強忍的姿態哪裏像是睡不好覺。
看來裴徹已經看出什麽,慕容舒清輕拍商君的背,示意她過去休息,既然裴徹已經猜出,那她們也就順勢而為了。坐下之後,商君緩了緩,才淡淡的說道:“地利我軍已失,那麽天時、人和就顯得尤為重要。這陣是一個連環陣。裏邊包含著五行陣,迷心陣,天龍陣。五行陣能將人群分散,讓人被困陣中,分不清方向,且容易被逐個攻擊。迷心陣顧名思義,會讓人迷失心智,互相殘殺,或者自殺。天龍陣裏有很多機關,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至於那些雪狼,隻是他們放於陣中,故意造成恐懼,擾亂士氣的招數。”
聽他侃侃而談,眾人都不禁感慨,原來這陣還有這麽多名堂,對商君也更是佩服,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了,最敬重的,就是有勇有謀之士。
“莊主有何破陣妙法?!”想不到急於追問的,就是剛才最為不滿的黃錫峰。
果然是敢愛敢恨,恩怨分明之人,商君微笑著回道:“破五行陣之人,本身必須對玄門陣法有所了解,且武功高強,就是獨自對敵,也勝券在握。破迷心陣之人不僅武功要高,還必須有堅定不移不被侵擾的意誌。破天龍陣之人,需身手敏捷,對機關甚為了解。積聚這些人,在農曆年三十,也就是七日後破陣,我算過了,那天的午時是這三個月來風關日照最強,正氣最盛的時候,這時破陣,事半功倍。”
她說完之後,帳中卻是久久的無語,軒轅逸和裴徹對視一眼,也未說話,黃錫峰皺起眉頭,說道:“上哪裏找這麽多能人異士?還有,我們知道那天是破陣的最好時機,滄月也一定知道,到時不知道還要弄出什麽花樣來。”
商君卻搖搖頭,回答黃錫峰的問題,隻是卻是對著軒轅逸說:“就是他們知道,這一天也是我軍破陣的最好時機,尤其是迷心陣,那天破是最妥當的。還有,要是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抵禦我軍破陣之上,不是正合了軒轅將軍的意了。”
軒轅逸點點頭,他說的正合他意,但是仍有一件頭疼的問題,沒有想到那陣中竟還有如此多的陣勢,軒轅逸低歎道:“隻是,這些人上哪裏去找?”
李鳴卻是朗聲笑道:“這還不容易,商莊主攻五行陣,將軍攻迷心陣,軍師攻天龍陣。”商君五行術數自是精通,軒轅將軍多年征戰,心智自然堅定,機關暗器,軍師最有研究,這人選有何難?!
他說得激昂,卻被商君一語否定:“不妥,要破陣,一人前往是不行的。最少每陣要有三人帶隊。再者將軍身為軍中之首,不可身陷迷陣之中,而且這破陣隻是三路進攻之誘敵之計,背後強攻才是主要的製勝一方,所以將軍應該率領大隊人馬從後方攻擊。而軍師就更不能入陣。”
李鳴不明白的問道:“為什麽?!”若說將軍是軍中的中心人物,進不得陣中,軍師為何也不行呢?
商君想回答他,可是因為剛才說話太多,讓她忍不住的輕咳起來,口中一甜,一口鮮血直往上湧。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裴徹很快順勢接道:“因為三路人馬需要有人協調,我軍糧草也需要守護,且陣營不可留空。以防敵軍突襲我軍後方。”
眾人聽著裴徹的解釋,慕容舒清趕緊將茶遞到商君手上,商君掀開茶杯,將口中鮮血吐到杯中。寬大的深藍衣袖,輕輕拭去唇上的血跡。慕容舒清才悄悄的退回到一旁的椅子上。
“那怎麽辦呢?”少了他們兩人,這陣要怎麽破?雖然軍中還有其他將軍,但是要兵分三路,還是需要人手,再則,要說武功高強,意誌堅定,軍中還有誰能勝得過將軍呢!
一時間,主帳之中,眾將軍都皺起了眉頭,最後,還是將目光轉向想出此法的商君,但是他也是搖搖頭,忽然,商君卻含笑看向一旁閑閑的撥弄著茶葉的慕容舒清,裴徹似乎也了解他的意思,也將目光調向了舒清。其他的將軍雖然不明所以,但仍好奇的看向慕容舒清。
慕容舒清本來就無心聽他們說那些破陣的事情,她來主要是擔心商君,所以注意力也就放在商君身上,好不容易看她好點了,才坐下來,想喝口茶,卻感覺到眾人的視線莫名其妙的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有些茫然的抬頭,就看到裴徹狐狸似的笑容,還有商君那“溫柔關注”的目光。
她不是被商君給賣了吧!隻見商君輕挑俊眉,笑道:“這就要看清兒肯不肯幫忙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破陣(下)
她?她能幫什麽忙?!她還沒有自不量力的以為自己可以破陣殺敵。迎著嗤之以鼻,或將信將疑,或幸災樂禍的眼光,慕容舒清苦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商君斂下笑容,說道:“隻要你肯借幾個人!”清的手下,能人異士很多,今早上的蒼素,就是不可多得的破陣良才,隻要清肯借,破陣還是很有希望的。
慕容舒清也猜到,君所謂的幫忙不會是讓她去破陣,但是借人——,慕容舒清微微低著頭,慢條斯理的輕撥著茶葉,良久,才輕問道:“裴軍師,請你把前麵討論的話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楚。”
剛才她的心思不在這上麵,也就沒有認真聽君在說什麽,她知道炎雨,蒼素都是些木頭一樣的人,隻要她下了命令,就是明知道是個死,他們也會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去做。所以她必須知道這個陣的凶險情況,不能如此罔顧他們的性命。
商君早就料到慕容舒清會這麽問,她是一個思量周全,會為別人著想的人,尤其是她身邊的人。所以,她很體恤的將解說的任務交給了裴徹,畢竟他現在是傷員,不宜多言。
裴徹好笑的看著商君,他坐著不動如山的看著他,慕容舒清也盯著自己看,這個計謀是商君想出來的,為什麽變成他來解說?!歎了口氣,裴徹還是乖乖的講了起來,商君在一旁不時的補充說明,比剛才跟這些將軍們解釋的更清楚認真。
聽他們說完,慕容舒清想了想,問道:“你是說要找三個擅長奇門術數,三個意誌堅定,三個精通機關暗器的人?!”
“是的。”
慕容舒清搖搖頭,回道:“我恐怕找不到這麽多!”他們當她這裏齊聚天下英豪啊!!
商君給了慕容舒清一個稍安無躁的眼神,說道:“我莊中可找到一個擅長陣勢,一個精通機關之人,我看黃將軍也是個意誌堅定的人,修之手下有兩人也很不錯,再加上我,你隻需再找三人就可以。”
商君話音才落,沒等舒清說話,倒是李鳴憤慨的站了起來,說道:“我不能加入破陣嗎?!”黃錫峰可以,他為什麽不行,就算他陣勢機關都不精通,但是他也是個意誌堅定的人!
“你還有其他安排。”李鳴的暴跳,在軒轅逸低沉的一句話之下,瞬間安靜下來,低著頭,老實得不敢說一句話。
一小段插曲之後,眾人又將視線轉回到慕容舒清身上,等著她的答案,慕容舒清卻是不言不語的坐著,一雙秀眉輕輕的皺著,手中的茶杯已經放回了桌上,握著木椅扶手一下下的輕敲著,似乎漫不經心,又好似心情煩躁。眾人等了很久,慕容舒清才抬起頭來回話。隻是說的不是人選之事,而是對著商君問道:“你還要入陣?”
商君點點頭,堅定的眼與舒清對視,說道:“我部署這破陣之法,自己怎能不入?”若是她不入,如何能給眾人破陣的信心,而且上次她挨了一掌,這次,她還想好好和那男子討教一番。再則,他的傷還沒有嚴重到不能動的情況,還有七天,她一定要破了這連環陣。
這人怎麽這麽倔,她傷成這樣,怎麽入,去送死嗎?!兩人互不相讓的瞪著對方良久,慕容舒清手稍稍緊握,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惱意,淡淡的回道:“讓我考慮一下,看誰更適合。”
慕容舒清沒有正麵答應借還是不借,說完之後便不再看向他們,微眯的雙眼看著帳外的白梅,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不想再談的樣子。就連商君也有些錯愕,清這是怎麽了?!
慕容舒清不願多言的看著窗外,商君則是若有所思的低頭不語,軒轅逸則緊緊盯著慕容舒清,看來沒有再討論下去的必要。裴徹站起身來打圓場道:“好吧,莊主你再仔細研究一下破陣的具體方法,等破陣的人都確定下來之後,明日再來討論。”
商君歎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抱拳回道:“那麽商君告辭了。”說完,再看一眼同樣起身,但是不再看她的慕容舒清,商君轉身,步出了主帳。看來要說服清才是最大的工程。很久沒有看見她這樣惱了。
慕容舒清則是連寒暄都省了,直接出了主帳。
待所有人都離開了,隻剩下裴徹,軒轅逸時,軒轅逸走到剛才商君所坐的地方,掀開杯蓋,隻見裏邊應該是淺黃的茶湯,變成了暗暗的褐色,而且還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軒轅逸和裴徹對視一眼,笑道:“看來昨晚的入陣查看,沒有看起來那麽順利。”
軒轅也發現了?!他還以為,他隻顧著看慕容舒清就夠了呢!笑著點點頭,隻是他有一點想不明白,隨即又問道:“可是為什麽他要隱藏受傷的事實呢?”查看陣勢受傷這也是正常的事情,商君看起來也不是沽名釣譽,怕人取笑譏諷之人,那麽他何故要隱瞞呢?!
軒轅逸坐在原來慕容舒清所坐的位置,在這裏看滿樹白梅,果然另有一番風味,怪不得她這樣流連了。軒轅逸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別有深意的說道:“而且顯然清兒知道。”商君和她之間,看來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不然,她聽說他還要入陣,竟是表現出讓人意外的氣惱。
昨日收到家書,母親說京中關於他和清兒的傳言很多,有說他們情深義重,也有說他們貌合神離的,無緣無故,怎麽會忽然有這麽多的流言呢?看來這京城之中,有人要他們和,有人要他們離。
清兒,我們之間似乎也有很多話要說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求婚(上)
出了營帳,慕容舒清便不再隨著商君回營,也沒有和她再說話,獨自走到梅樹下,不發一語的坐著,背靠著粗糙的樹幹,眼睛注視著漸漸西斜的落日。陽光淡金色的餘暉撒在她的身上,沒有讓她看起來柔和些,反倒是添了幾分默然。
商君一路跟著她,也不敢說話。就這樣在她背後站了很久,直到胸口疼的忍不住咳了起來。舒清才輕歎一聲,睜開了眼,轉身麵對著商君。看著眼前幾乎站不住了,卻仍是倔強的在自己身後站了快半個時辰的女子,臉色蒼白的她,那雙英氣的雙目裏,有歉意,有祈求,有保證,更多的,卻是堅持。這樣的她,讓她說什麽好呢?!
舒清長久的不說話,讓商君心裏很沒有底,知道清惱她的不愛惜身體,氣她逞強好勝,但是她有自己的堅持,也有她必須去的理由,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最終,還是商君低聲叫道:“清——”
罷了罷了!舒清抬起手,阻止她說下去,她不想再聽她說服自己的理由。總之,她是去定了,那麽再說也是無意。既然阻止不了她,那就唯有盡全力幫她了。慕容舒清再次依靠著大樹,閉上了眼睛,清幽的說道:“你別說了,我知道勸你也是無用。還有七天,好好休息,我會和修之說借人之事,破陣的人選你就不用擔心了。”
“我——,謝謝。”想要說些什麽,可是這一刻卻是無語,她懂她,還要說什麽呢?!捂住疼痛的胸口,商君慢慢的轉身離開。
就在商君離開的那一瞬,慕容舒清低低淺淺的聲音傳來:“君,答應我,活著回來。”
兩個背對著的人,誰也沒有回頭,商君原來有些僵硬的嘴角,在這一刻微微的揚起,堅定的回道:“好。”說完,踏著緩慢卻愉悅的步子離去,慕容舒清也淡淡的揚起唇角,感受著陽光微薄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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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舒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她竟然在這梅樹下,又睡著了。輕笑著想要伸展一下身體,才發現自己身上蓋著厚厚的紫貂披風,怪不得,已是隆冬的夜,她還能睡得這麽安穩。
“你就那麽喜歡在這天寒地凍的時候賞梅?”
慕容舒清正要起身,身邊傳來的低沉而略帶調侃的男聲,嚇了她一跳,就在她剛才倚靠的樹幹旁,軒轅逸也靠在樹幹的另一邊,仰頭看著並不明亮的星星,對於頭頂上閃耀著清輝的明月視而不見。
難怪她喜歡在這梅樹下看星賞月,透過窸窣的葉子,原來不明亮的星辰在時隱時現中,也顯得撲朔迷離起來。伴著淡淡的梅香,確實讓人神清氣爽。
慕容舒清拉好身上的披風,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緩緩走到樹下,抬頭看滿樹的白梅,在月光的照射下,閃著柔和的光芒,不時還會有梅瓣被風吹落,片片飛舞凋零,這也許是它化作春泥之前,最美麗的一次轉身。攤開手掌,一片潔白的花瓣慢慢的落在了她的掌心。
花瓣飄落的那一刻,慕容舒清輕輕的吟道: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
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
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以前就覺得這首詩很美,但是也僅僅是欣賞,不能領會,總覺得自己每次念起來,都有些無病呻吟的嫌疑。今夜,看著這些紛飛而下的花瓣,竟有了絲絲心疼和憐惜,莫不是自己在這古代待久了,也有了多愁善感的毛病。
一陣風吹來,原來落於掌心的花瓣隨風而起,幾次旋轉之後,悄然的落入泥中。慢慢的收回手,慕容舒清再次倚靠在寬厚的樹幹上,看著一輪明亮的彎月,似笑非笑的回道:“誰讓這白梅最美麗的時候就是在這天寒地凍的夜裏呢?!”
“好——別致的一首詩。”軒轅逸卻震撼於她剛剛似乎隨口吟出的詩句,那能算是詩句嗎?沒有韻腳,不拘的格式,但是她那樣輕輕淺淺的低吟,卻是那麽唯美,聽得人的心都會痛。
慕容舒清輕笑的回道:“是啊,很別致,人生要路過多少風景,走過多少紅花綠樹,有多少花需要憐惜啊!”
慕容舒清話音才落,隻感覺到一個黑影閃過,軒轅逸已經站在她的麵前,他高大寬厚的身體,將她困在了她與樹幹之間。軒轅逸似乎覺得還不夠,抵住慕容舒清的額頭,小聲的說道:“我想憐惜的隻是蓮心湖裏的那一株青蓮。”
不大的聲音卻聲聲的打著慕容舒清的心,好吧,今日就說清楚吧,深吸了一口氣,慕容舒清問道:“這是你要給我的答案。”
“是。”軒轅逸沒有思考,直接衝口而出,他已經思考的夠久了。
掩飾不住的嘴角輕揚,慕容舒清繼續閑閑的說道:“可是青蓮隻可獨自一株。和其他嬌花放在一起,她會枯萎的。”
軒轅逸緩緩的將唇移到慕容舒清的耳邊,一字一句的低喃:“自此一株,不會再有其他。”如果有她陪伴一生一世,足矣。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妻妾成群的人,以前隻是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拘泥於此,但是如果是為她,他願意一生隻此一人。
覺得耳朵很癢,慕容舒清微微偏頭,軒轅逸則順勢吻上了她的脖子。溫暖的氣息深深淺淺的噴射在皮膚上,比他對著耳朵上說話更癢,躲閃著,慕容舒清一邊輕笑著推他,一邊說道:“你可想明白了?你家裏有枝幽蘭,宮裏有朵牡丹。還有——”
忽然,軒轅逸雙手扶住她的臉頰,放大的臉,讓慕容舒清迅速閉了嘴。想要後退的身子卻被軒轅逸緊貼著身體困在樹木之間。他慢慢逼近的唇讓慕容舒清有些不自覺的顫抖,想要逃開,卻又有些期待。
隻覺的唇上一熱,軒轅逸貼著她的唇,低低的說道:“你很囉嗦。”說完,不容她退縮的吻上了她,溫熱的氣息有著他的味道,但是卻異常的溫柔,慕容舒清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適時,撫上腰間的雙臂將她緊緊的抱緊懷裏。
很快,軒轅逸放開了她,抵著她的額頭,軒轅逸低沉的問道:“你還想在確定嗎?!”
慕容舒清輕輕的喘著氣,連忙搖頭,今晚的他,像他又不像他。讓她的心狂跳不已。軒轅逸低笑著沒有再為難她,原來隻是將她輕擁在懷裏,就讓他覺的安心和滿足。
慕容舒清靠著他懷裏,享受這難得的平靜。她對軒轅逸有情,她一直都不否認,隻是一直不能確定他是否能達到她的要求,便也不敢傾心相對,今天他既然已經邁出了一步,她為何不能勇敢的也邁出一步呢!
月光把兩人相擁的影子拉的很長,一高一矮,卻是比肩而立。
忽然,慕容舒清抬起頭來,輕笑著說道:“我還想說一句話。”
她還想說什麽?難道他的保證還不夠?!軒轅逸笑道:“說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求婚(下)
“你馬上娶我把。”慕容舒清微昂著頭,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什麽?!”軒轅逸失聲叫道。她要說的就是這個?!回過神來,軒轅逸哈哈大笑起來,他愛上了一個怎樣的女子,總能讓他出乎意料。輕輕挑眉,軒轅逸低低的笑道:“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說把!”
慕容舒清如他一般,也輕輕挑起秀眉,一副請教的樣子,笑道:“有區別嗎?”雖然明知道這時代的女子要矜持,絕不能自己提婚事,可惜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他最好還是慢慢適應的好!嗬嗬!
區別,她還敢問他區別?抓著慕容舒清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前,軒轅逸一副無奈的樣子,回道:“區別就是我的自尊心會受創。”他有預感,他的清兒以後還會讓他有更多受創的時候。
掌中強勁而略帶急促的心跳,讓慕容舒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收回手,隻可惜軒轅逸牢牢的抓著她,不讓她後退分毫。聳了聳肩,慕容舒清隻好點頭笑道:“好吧,那麻煩你盡快請旨賜婚吧。”
“請旨賜婚?!”這到讓軒轅逸有些驚訝,他是朝廷一品官員,又是東隅的鎮國將軍。絕對有資格要求皇上賜婚,可是以清兒的習慣,對於這些皇家的繁冗縟節她該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再則,她也不會稀罕那些皇家尊貴的名號。今日堅持要賜婚,莫非有何隱情?!
對上軒轅逸不解的眼神,慕容舒清輕歎道:“是。你應該知道京城裏的傳言,說合的那部分是我讓人散布的。說散的那部分,你應該知道是誰了!”她也不想要這皇家賜婚,對於別人來說,或者是無上榮耀,對於她來說,反倒是麻煩,可是今日之形勢,卻是不得不為。
請旨?莫不是——軒轅逸將慕容舒清擁在胸前,低低的問道:“你是說,是皇上?!他見過你?”
他和玄天成可以算得上從小一起長大,自古以來,君王都需要和國中將帥有良好的默契。因此,他與玄天成也算是有情誼的,但是君即使君,他本就無意於那些朝堂之上的勾心鬥角,結黨營私,所以大多時候都在巡視邊疆,平定叛亂。玄天成可算得上是明君,處事公正,體恤百姓,但是,君總有其驕傲,清兒這樣的女子,若是被他見到,比心生欽慕,想要納入羽翼之下。
說起這個,她就頭疼,都是西烈月,若不是她,她也沒什麽多麻煩,輕輕點頭,慕容舒清歎道:“見過,但是他不知道我就是慕容舒清。”
軒轅逸將舒清被風吹散的長發輕柔的攏到身後,問道:“那麽說,他目前要你是出於政治目的。”
站得腳有些疼,將身體的重量都依靠在軒轅逸身上,慕容舒清才舒服的回道:“是的,我想他急於要我,是看到了慕容家的實力,而且也聽聞了你我退婚的消息,所以,他必須納我為妃,他不會允許慕容家的勢力不為他掌握。但是你我本就有婚約,你請旨賜婚,他沒有不同意的理由,再者,慕容家與軒轅家聯姻,慕容家的勢力也基本算是掌握在朝廷手上,所以你如果現在請旨,他應該會賜婚。隻要是他親自賜婚的,那麽——”
慕容舒清停著沒有再說下,隻是微笑著看著軒轅逸。
軒轅逸了然的搖了搖頭,笑道:“就算他知道你是慕容舒清,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了。”難怪她非要皇上賜婚不可,一旦賜婚,便是宣告天下,是他玄天成親自做主,許了慕容舒清和他的婚事。君無戲言,他總不能再強搶臣妻吧!
隻是這一定要盡快,若是讓玄天成查到什麽蛛絲馬跡,就遭了。想了想,慕容舒清說道:“這次破陣,我們還是有把握贏的。隻要這次大捷,你就可以趁機請旨賜婚。”
清兒這一招,是讓那個自喻聰明賢明的皇上隻能啞巴吃黃連。隻是,玄天成的性子,到時怕是也不會這麽容易善了。稍稍收緊雙臂,將慕容舒清完全納入懷中,在她耳邊低沉的說道:“清兒,就是皇上也別想從我身邊帶走你。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一遍一遍的低喃,是誓言,也是承諾。
慕容舒清輕笑著回抱著軒轅逸的腰,這個男人,想不到也會說甜言蜜語,隻是這麽的與眾不同,把甜美的誓言可以說的像威脅!
緩緩的站直身子,慕容舒清退出了軒轅逸的懷抱,一陣寒風適時的吹過來,好冷。人永遠都是在獲得溫暖之後,更懼怕嚴寒。深吸了一口寒氣,再次攤開手掌,偏偏飄落的,不是梅瓣,而是細細的雪花。原來又下雪了,在他的懷裏,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握緊手心,雪慢慢在手中融化,慕容舒清轉過身來,正對著軒轅逸,看著他比黑夜更深邃的眼睛,淡淡的說道:“你心中有我,愛我的一天,我就會在你身邊一天。”
這——也是她對他的承諾吧!
“你說什麽?!”軒轅逸輕輕皺起眉,寒風幾乎將她的話吹散在這夜裏,走進她,將她的手心打開,擦掉冰冷的雪水,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裏。這麽大的人了,還玩雪。
寬厚而溫暖的大手為她帶來了溫暖,慕容舒清任他握著,帶著燦爛的笑容,說道:“我隻會為了愛而停駐。你能拴住我的唯一鎖鏈就是愛。我不想聽你現在說,會永遠愛我或者永遠隻有我,因為時間會驗證一切。當你心中已經有了另一個人,就是我離開你的時候。”
這也是她一向的愛情觀,不要輕易說永遠,永遠可以很長,直到生命的盡頭,也可以很短,當他握住另一雙手的時候,永遠也就結束了。她相信,軒轅逸此刻的心中隻有她一個人,這就已經夠了,誰也不能預料未來的事情。不要害怕也許會改變,就不肯說那句美麗的誓言,不要害怕也許會分離,就不敢祈求一次傾心的相遇。
隻是若是真的走到曲盡人散的時候,即便是通,她也會離開。
“你敢!”軒轅逸瞬間收進手臂,將她牢牢圈在自己懷裏,她第一次在他麵前笑得這樣燦爛,這樣的美麗,可是在聽到那句離開的時候,卻好似真的可以翩然而去一般,但是他卻已經無法放手了。
“你不會有機會的。不會!”越收越緊的雙臂讓慕容舒清幾乎無法動彈。心裏苦笑著,她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稍稍掙紮出一點空隙,慕容舒清抬頭輕笑的問道:“你的霸道是怎麽養成的,從小訓練嗎?!”這是她疑惑很久的地方。
“我很霸道?”在他抱著她的時候,她想的就是這樣?!
天~他是她見過的目前為止最霸道的人,難道沒有人和他說過嗎?慕容舒清似笑非笑的把問題丟了回去:“你說呢?!”
軒轅逸竟然真的一副思考的樣子,最後性感的薄唇輕輕勾起,一邊點頭,一邊回道:“既然你說我霸道,那我不能讓你失望。”
他笑的那樣詭異,慕容舒清就知道不好了,可是還沒來得及後退,軒轅逸已經輕鬆地將她橫著抱了起來,這也太丟人了吧!慕容舒清一手環住他的脖子,一邊叫道:“你幹什麽?!”
“我看你還怎麽走!”
軒轅逸一副痞子的樣子,讓慕容舒清很有翻白眼的衝動,她也真的做了。
雖然夜已經深了,可是遠處仍有守夜的士兵來來往往,慕容舒清輕撫著額頭,求饒的說道:“放手啊,會被別人看見的。”
軒轅逸難得看到她這雖然算不上嬌羞,但是也難得一見的窘態,軒轅逸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又不怕別人看。”
受不了的瞪了他一眼,慕容舒清叫道:“我怕啊~喂,你不僅霸道,你還無賴啊?!”
“你說我什麽?”
“無賴~~!”
落雪在夜裏,當夜守夜的兵士都知道,將軍和將軍夫人喜歡在雪夜裏賞雪談情。
今天是七夕,甜蜜的一章祝大家情人節快樂!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對決(上)
中午的陽光,炙烈而耀眼,營帳的布簾高高的挽起,刺目的陽光折射進來,雖然不似夏日的豔陽般逼人,卻也足夠讓人睜不開眼。窗前,寬大的紅木書桌上,已經疊放著厚厚一層宣紙,占據了桌子的一半。另一半上,一支狼毫還在揮舞著。
綠倚端著新泡好的龍誕進了內室,隻見慕容舒清一身靛青錦長裙,立於木桌之前,不斷的寫著字,今日暖陽高照,脫下了披肩的小姐,顯得更加消瘦了。小姐也經常練字,隻是像今天這般久立桌前,毫不間斷的書寫倒是少見。
綠倚沏好了茶,走到桌前,小聲的說道:“小姐,喝杯茶吧。”
綠倚輕聲的低喚,讓慕容舒清疾書的手停了下來,看看筆下所寫的字,慕容舒清輕笑著搖了搖頭,她都寫了些什麽啊?!雜亂而浮躁。也許這也是她的心情吧,昨日軒轅逸已經出發,繞行屈山,今日君破陣之時,也是他進攻之機。
自從商君他們出營之後,她就覺得心緒不寧,或者說,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到東隅的四年裏,她都沒有這樣正麵的直麵生死。而作戰的人,軒轅逸也好,商君也罷,還有炎雨、蒼素,每一個對於她來說,都是至親之人,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從沒有過的無力和焦慮。
“恩。”輕輕放下筆,結果綠倚遞過來的茶,才覺得手酸疼的厲害,腳也有些微微的發抖。綠倚終於舒了一口氣,小姐這樣一動不動的習字已經差不過兩個時辰了,她的傷才剛剛好些,可別又累著了。
冷熱適宜的茶溫,淡雅清幽的茶香,讓慕容舒清浮躁的心平緩了一些。但是,仍是揮之不去的憂慮,將茶放到桌上,慕容舒清淡淡的說道:“去主帳吧!”或許在那裏,可以最快的知道他們的消息,她會安定一些。
綠倚默默的跟在舒清身後出了營帳,主帳前那塊大石頭上,秦修之半靠著坐著,手中拿著一本書,時而久久的盯著書頁,似乎陷進去一般,時而看著遠方,若有所思。陽光照得他一身的白衫比未融的雪還要潔白,修長的手指心不在焉的翻著書頁。慕容舒清好笑的看著他愣愣的坐在那裏,也不去打擾他,估計他的心情,和自己也是一樣的,這耀眼的陽光下,怎麽看得下書呢!?
進了主帳,隻有留守的裴徹立於軍事圖前,看見慕容舒清進來,笑道:“舒清,你來了。坐!”他還在想,舒清打算什麽時候才過來呢?!
慕容舒清沒有坐下,直接走到裴徹的身邊,問道:“怎麽樣了?”
知道她一定也是急於知道戰況,裴徹把她拉到地形圖旁,講解道:“剛才探子來報,滄月西麵燃起大火,應該是李鳴已經成功燒毀糧倉。軒轅帶領的分支部隊也在迷陣之後與尤霄真麵對決,但是商君帶進去的三千兵士到目前位置,了無音訊。”
慕容舒清的心在這一刻震動了一下,商君這麽久未能出陣,難道是有危險嗎!?按理說,她進去查看過,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才是,但是想起那絳衣男子那雙陰鷙的雙眼,又不由得心神難安。深吸口氣,沒有消息或許也是好消息。慕容舒清繼續問道:“商君未出陣,與軒轅逸做不到前後夾擊,是否會影響到戰局?”
裴徹也一樣擔心,但是久居戰場,生死隻有看開些,輕拍這慕容舒清的肩膀,裴徹安慰道:“破陣實則為誘敵之計,主要是占據尤霄的注意力,讓軒轅有機會攻其不備。若是商君能破陣支援,自然是更好,若是不能,也無妨。”
慕容舒清微笑著輕點一下頭。這時,一道急促響亮的男聲從門外傳來:“報!”
裴徹和慕容舒清對看一眼,朗聲說道:“進來。”
一小將一身風塵的小跑進來,大聲報道:“報告軍師,滄月戰前失利,已後撤十裏,打算退回營城之內,主帥乘勝追擊。李前鋒已趕過去和主帥會師。”
這麽看來,李鳴、軒轅逸這邊都很順利,可是商君呢?一直沒有聽到商君的消息,慕容舒清忍不住問道:“那陣中是否有消息。”
“半個時辰前,裏邊傳出打鬥聲,現在沒有動靜。”
“再探!”
“是!”
有打鬥聲就是還有人活著。商君,你答應我不能死的!
裴徹看她臉色已經有些微白,扶著她到椅子上坐下,輕聲歎道:“舒清,別擔心。”
今日炙烈的陽光,照得雪已經完全融化,幹涸的地麵,因為馬蹄的踩踏,還是揚起了塵土,這次的突襲戰很成功,尤霄一半的兵力都在防止邪陣被破之上,他們的背後突襲,讓尤霄措手不及。他已經呈現敗像。
這時,西方一千騎兵向他們靠過來,軒轅逸微眯著眼看去,最前麵的是——李鳴。
李鳴領隊,一千騎兵很快與大軍相匯,李鳴策馬來到軒轅逸身邊,年輕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叫道:“主帥!”
看他的樣子,軒轅逸就猜到一定很順利,不過還是笑著問道:“怎麽樣?!”
李鳴一副得意的樣子,爽朗的笑道:“滄月西麵糧倉已盡數燒著!”而且十分順利,可能滄月以為西麵群山是比較隱蔽的,而且離主營並不遠,所以守備並不十分森嚴。不過主帥正麵迎戰,沒有士兵支援,他們隻花了半個時辰就解決了兩百守衛,燒了他們五個糧倉庫房。
用力拍了拍李鳴的肩膀,軒轅逸也朗聲笑道:“幹得好!”
一直查看著前方戰況的雷翼說道:“主帥,尤霄想逃!”
商君破陣,尤霄已經派遣了三分之一的人嚴防商君,還有三分之一留守營中,與軒轅逸正麵迎戰,他已經有些抵擋不住,這是軒轅逸第一次正麵攻擊滄月,士兵士氣高漲,尤霄看到戰情不利於自己,已經且戰且退。
軒轅逸抬眼看去,在兩側兵士蝶形陣勢的護衛下,尤霄確實開始向主營撤退。軒轅逸舉起腰間的無塵寶劍,大喝一聲:“攔住他!”說完,加急馬腹,戰魂如離弦之劍一般狂奔出去。身後的一萬兵士也緊跟其後,加入前方的戰局。
看到一直在後方指揮的軒轅逸也加入這戰局,衝殺過來,尤霄忽然改變的陣勢,將蝶形轉變成了半月形,似乎要將東隅兵士包圍其中一般,軒轅逸卻依然無懼的向前衝去。尤霄,你想用已經死傷得隻剩一萬的兵士,以半月陣法圍攻我三萬精兵,也太天真了一點。
軒轅逸策馬直攻尤霄所在位置,半月陣最中央。可是奇怪的是原來和他們戰得正酣的滄月將士,居然紛紛後撤,這半月陣一般情況下,隻會越收越緊,將他們包圍其中,一舉殲滅,可是像這樣向四周越撤越遠的還是十分少見的。
他們目前的陣勢,和前麵淩亂的打發完全不同,難道是——
軒轅逸勒緊韁繩,一個立馬,大喝一聲:“停!”
這次帶來的,都是跟隨軒轅逸三年以上的兵士,在軒轅逸叫停的時候,很快有序的整理隊形,將軒轅逸環在中間。一層一層,呈圓形陣法,對陣滄月擺出的半月陣勢。
軒轅逸與尤霄遙遙相對,兩道帶著較量的眼神交匯,尤霄似有似無的輕輕勾起了嘴角,舉起的手猝然放下,滄月的兵士忽然迅速的將陣勢向兩邊移動,似要連成一個圓,將東隅軍士環在其中。
在尤霄舉起手時,軒轅逸就已經知道剛才的撤退隻是他的誘敵之計,調轉馬頭,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將他們收攏其中時,軒轅逸果斷的下令:“退!”
隨著他一聲令下,將士立刻以正三角的陣法想即將合攏的半月陣法衝去,將滄月兵士幾乎衝散,最後,尤霄未能將東隅兵士圍困在陣中。
兩軍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對壘而立,尤霄輕輕拍著手,不錯,不愧是軒轅逸,手下的兵士居然有這樣強的作戰經驗,隻是一個退字,就知道以怎樣的陣勢退出最好,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留在陣中,這場仗,打得有意思。
軒轅逸立於陣前,與尤霄正麵而立,滄月的人數,隻是東隅的三分之一兵馬,他還能這樣自信,甚至是囂張的與他對立,尤霄,你還有什麽本事,不妨一起使出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對決(中)
“報!”一聲短促的男聲,讓心緒不寧的坐了半個時辰的慕容舒清和裴徹精神都是一震。裴徹有些激動的站起身,朗聲說道:“進來。”
小將進了主帳,也不囉嗦,大聲稟報道:“滄月調遣一萬士兵進入陣中,陣裏殺生一片,但是到目前為止,我軍還沒有人出陣。”
一萬?!慕容舒清和裴徹兩人同時皺起眉頭,尤霄在自己與軒轅逸一戰已是失利的情況下,還派一萬人馬進入陣中,不是對這迎戰軒轅逸很有信心,就是一樣要讓入陣的人有去無回。慕容舒清起身,走到地形圖前,查看了一會,才問道:“陣外滄月還有多少人伏擊?”破陣之後有兩處出陣口,若是尤霄一定要商君死,那麽這裏不會沒有人伏擊。
“大約八千。”
八千!慕容舒清看著眼前的地形圖,在看看旁邊的軍事調配圖,久久的無語。
裴徹緊握的雙手送了又緊,緊了又送,最後,像是下等了決心一般說道:“調五千騎兵,等候差遣。”他留守主營,就是為了保證主營的安全,最重要的是查看戰局,適時的提供支援,本來以為尤霄在知道破陣隻是誘敵之計後,會將士兵用於對戰軒轅上,想不當,他竟會再遣一萬人入陣。
“是!”
慕容舒清沒有抬起頭,眼睛一直不離地形圖,淡淡的問道:“你打算讓騎兵入陣?!”
抬頭看向慕容舒清,裴徹有些奇怪,她在知道滄月調一萬人入陣以後,反而變得沒有那麽緊張了,神色也平靜了一些。走到她旁邊,裴徹回道:“一萬對三千!還是在這樣的連環陣中,幾乎沒有勝算。”他總不能明知他們有危險,卻不予支援吧!
慕容舒清卻輕輕搖頭,平靜的說道:“我卻不是這麽想的,商君花了五日的時間講解陣型及破陣要領,還有帶進去的三千兵士,都是久經沙場,精心選拔的良將。滄月既然要再入一萬人,可見原來置於陣中的人,已經死傷嚴重,不是商君他們的對手了。所以對於這個陣,商君他們要比新進的一萬滄月士兵更了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萬對三千,他們也不一定占優勢。”
她不是不緊張商君,剛才那一刻,她的心幾乎要跳出來,可是這樣一點都幫不了她。她必須冷靜,或者,她和裴徹還能為他們做些什麽!而且她對商君和炎雨他們有信心,她曾聽君說過,在這陣中,他們一樣可以借助陣勢掩護自己,隻要他們解密這個陣法,那這些原來凶險玄妙的陣法,也可以為她所用,所以,她相信君應該可以應付。
“那你有什麽建議?!”聽她分析的也頗有道理,裴徹也來了精神,舒清總能給他驚喜,希望這次她也能說出化解之道。
指著軍事調配圖,慕容舒清說道:“留守主營的三萬兵士,你隻可動用一萬人,我想你貿然讓五千人進入陣中,他們不了解陣型,非但幫不了商君,還會造成無謂的死傷。”
再走到地形圖前,慕容舒清拿起兩麵小旗幟,插在了兩個出陣口上,才淡然而自信的說道:“不如——調入八千騎兵,殲滅滄月伏擊在陣外的士兵,換成我軍伏擊,商君他們出了陣,也一定是精疲力盡了,到時一是可以接應他們,二來,要是滄月士兵追擊出來,你們也可以以箭陣將他們在出陣那一刻就消滅掉。”
說完,慕容舒清停頓了一下,才又冷冷的說道:“再則,若是商君他們出不來了,那麽滄月的人,也別想有一個人可以出來。”
“舒清,你——”裴徹一時有些不太習慣平時淡雅溫文的舒清這樣冷峻的樣子,原來她不是什麽都不在意的,觸碰到她在意的人和事,她也可以是毫不留情的。
輕輕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慕容舒清才微笑著睜開眼,淡笑著說道:“我沒事,最終破陣之後,還可以支援軒轅逸。你覺得呢?”她對於軍事上,確實不怎麽懂,一切還是要裴徹說了算,畢竟他才是經驗豐富的軍師。
裴徹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覺得很好,就這麽做吧。”這樣做雖然很冒險,但是在入陣也是幫不上忙的情況下,也隻能如此了,希望三千將士能夠挺住,突出重圍了。
“來人。”
五行陣中,在商君的指揮還有一千兵士的協作下,這五行陣基本已在他們的掌控之中,炎雨兜到商君身邊,說道:“商莊主,五行陣中的滄月士兵差不多都已經殲滅,但是蒼素和襲慕還沒有任何消息。”
商君點點頭,笑著說道:“沒事,要相信他們,迷心陣和天龍陣破起來不容易,我們隻要保證五行陣中的暢通,破了這陣中的布局機關,讓他們破陣之後不會再陷入陣中,這連環陣也就破了。”
雖然這次進陣中,感覺到陣勢與上次進入時有些不同,但這早在她的預料之中,上次進入被他們發現了,自然會有所改變,但是他們擺的這個陣有一個好處,就是玄妙變化很多,不易化解,但是同時,它也有一個弊端,就是不易更改陣勢,所以,這個陣還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是。”炎雨正要離開將主要的陣法玄妙之處破壞掉,忽然由遠及近的馬蹄及腳步聲讓他停下了腳步。
所有人都聽到這不小的聲響,紛紛問道:“什麽聲音?”
樊峯用心的停了一下,看著商君,平靜的說道:“聽腳步聲,這次進來的不下萬人。”
萬人?!他的話,也讓剛才還在討論的將士安靜下來。他們隻有千餘人,如何對陣萬人,雖然明知道人數懸殊,不過畢竟是久經沙場的精兵良將,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平靜,並沒有因為即將到來的激戰麵露懼色。
商君暗暗點頭,這就是她堅持要精挑細選的原因,破陣貴精不貴多。她帶進來的每一個人,對陣勢基本都有所了解,再看看周邊的情況,商君對炎雨說道:“炎雨,先不要破壞陣中的布局,調整陣勢,利用我們調整過的陣勢,對戰他們新進來的士兵,這次我們要做貓。”
商君輕鬆而自信的話,讓所有將士都忍不住會心一笑,商君朗聲問道:“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一千餘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鏗鏘而嘹亮。
商君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好,開始部署吧。把那些人分來,越少人進到天龍陣對於蒼素破陣越有好處,盡量引他們進迷心陣。”
“是。”
在商君的指揮這將士在短短的一炷香時間裏,細微的調整的陣勢,但是這對不熟悉的人來說,就是天壤之別。迅速隱身與陣後,一場反擊戰迅速開始。
利用滄月新進將士還沒有摸清楚情況的時候,被陣勢分散了隊伍,炎雨帥五百精兵,逐個阻擊,其餘零散兵士也被逐步引到迷人心智的迷心陣之中,眼看這將是一場以少勝多的對陣。
陣中忽然湧進了五十名藍衣男子,顯然他們對這陣勢也是精通之極,他們的加入,打亂了商君的步調,她想要重新調整陣勢和布局,未能邁開步子,一個絳衣男子擋住了她的去路。
夙擎冷殘的眼裏,浮現著淡淡的興致,陰冷的聲音似乎是飄忽的傳來:“我小看了你,商君。”那一掌他竟然沒有死,還能這麽快進來破陣,早就聽聞過這麽一個人物,今天看來,還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是他!她還在想,他什麽時候會在出現呢!微微拱手,商君一派幽然的回道:“過獎!”
手下敗將,他還敢在他麵前這麽悠閑,一記如火焰般刺目的長鞭毫無預警的向商君揮去,商君迅速側身,提氣後躍,才險險的躲過。夙擎手執烈焰長鞭,冷冷的笑道:“可惜你今天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商君輕拍了一下衣袖上的塵土,仍是優雅的立在那裏,淡笑著回道:“我的運氣一向很好,倒是你,運氣有些糟。”
她的話音未落,更猛烈的一記長鞭勢不可擋的向她襲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對決(下)
商君卻並不躲閃,自腰間拔出淩霄軟劍,如靈蛇一般擺動著輕盈銀亮的劍身,與烈焰交纏在一起,也阻擋了它勢不可擋的勢頭,商君仔細看去,這烈焰長鞭幾乎有兩丈長,要靈活的揮舞和操控它,內功修為必定奇高,上次那一掌已經讓她吃足了苦頭。再看長鞭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倒刺,倒刺上幽蘭的光芒顯示那上邊一定萃著致命的孔雀膽。
商君驚出了一身冷汗,被這烈焰纏上,怕是必死無疑。
烈焰長鞭和淩霄軟劍緊緊的交纏在一起,兩人同時催動內衣,強勁的力量讓交纏的利器瞬間分開,也讓兩人不能控製的後退幾步。
上次偷襲他一掌,他也未做停留便緊緊出陣,夙擎微微挑眉,沒想到,他看上去年輕不大,內力卻很精深。難怪這麽快又可以進陣一戰,他有多久沒有遇到對手了,希望這個商君不會讓他失望。再次揮出長鞭,直取商君命門。
呼嘯而來的長鞭,讓商君隻來得及向後昂身躲過這一擊,手中的軟劍險險的插入地麵,支撐著她的身邊,待長鞭從胸前越過這後,商君才借手中之力,一個翻身旋轉,退到長鞭之外。
不敢用力吸氣,商君暗自運功,按下幾乎翻滾湧出的血氣。她的傷雖然在蒼素精心治療這名貴藥石的輔助下,恢複了七成,可是剛才催動內力的時候,胸口還是會疼痛,尤其是夙擎的內力精深,方才被他的內力侵蝕,她的舊傷似乎又開始火燒似的疼。
容不得商君片刻的調息,夙擎飛身淩空躍起,再次催動手中的長鞭似要纏繞上商君一般,環繞式的向商君襲來。
商君提起於胸,揮舞著手中的淩霄,飛快舞動的軟劍,如一條銀色的絲帶,密密實實的保護著商君不受長鞭的侵蝕,軟劍而長鞭上的倒刺碰撞著,發出尖銳的聲音,一連數招,夙擎都未能靠近商君,反而被商君天蠶絲及玄鐵交織打造的淩霄削去不少倒刺。商君一招橫掃千鈞,將長鞭震了回去。
夙擎隻覺得握鞭的手被內力震得手心直發麻,胸口也悶得厲害。商君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剛才不計後果的提足全身內力,如今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的噴口而出。長劍支撐在地麵上,商君重重的喘著粗氣。
夙擎暗暗調息內力,剛才商君那一劍,也讓他受了不輕得內傷,嘴上卻冷冷的說道:“商君,若是你原來沒有受我一掌,今天,你還有可以能和我戰成平手,如今,你也隻有受死了。不過你放心,我欣賞你,會留你一具全屍的。”這一站,也算是這幾年來,打得最痛快的一場,商君,你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練武奇才,隻可惜很快就要死在我的手上。
商君用手抹了一下嘴邊的鮮血,慢慢站直身子,一邊輕咳著,一邊還是一副蔑視的樣子,笑道:“嗬嗬,能不能殺我,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他連站都站不穩了,還這樣狂妄?!夙擎再次揚起烈焰,要給商君致命的一擊。商君不動不閃,隻見她凝神靜氣,翻轉手心,集內力於掌心,掌中鮮紅的血跡,竟然慢慢凝聚成薄片,如冰晶般,商君再次提氣,飛快的執出手中的晶片。夙擎隻覺一道極猛的勁力送著一枚暗器向他飛過來,快的讓避無可避,他隻來得及微微側身,就感覺的右肩劇痛,接下來就是一股麻痹感襲上肩頭,幾乎握不住手中的長鞭,這是什麽暗器,速度奇快,還正好打中他右肩的穴道,再次抬頭看向商君,麵前早已經空無一人。
商君!!這次讓你逃了,下次再見麵時,必要你的命!
商君用手按著前胸,劇烈的疼痛幾乎讓她眼睛看不見東西,隻能摸索著前進,但是她現在必須離開這裏,她再也沒有能力對抗夙擎了,若是他這時再追過來,她必死無疑。
最後的雲手冰晶掌,她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會使用,這是她父親的獨門絕技,以獨特的內功心法將勁力集於掌心,可將空氣中的水氣凝結成冰,再用獨門雲羅手打出,不僅一次可多發,速度奇快,且擊中人體重要經脈還可讓人麻痹甚至死亡。當年憑借這一絕技還有軍師指揮才能,父親曾是四海最具盛名的將軍,就連軒轅逸的父親,當年也是手下敗將。隻可惜她並未學成父親的絕技,隻領略了皮毛,今日也唯有化血成晶,逃過一劫。
摸索了一段路程,前麵的細微動靜,讓商君提起精神,靠著身旁的岩石,稍作調息之後,商君才偏過頭去查看,前方不遠處,是炎雨和樊峯。看見他們,商君才稍稍緩了一口氣,慢慢的走了出去。
她剛踏出石後,炎雨和樊峯都發現了他,炎雨走過來,看他一身的狼狽,嘴角未幹的血漬,蒼白的臉色,都顯示這他受了重傷。
炎雨微蹙眉頭,問道:“你的傷怎麽樣?”主子今天刻意交代過,說他身上有傷,讓他多注意,可是一直好好的,誰想才不到半個時辰,他就傷成這樣?!
商君微微喘著氣,輕聲問道:“沒事。現在怎麽樣?那些藍衣人呢?”
炎雨一邊擔心的看著他,一邊回道:“滄月士兵在五行陣中已經殲滅了一部分,其他的引到迷心陣中了。藍衣人雖然對陣勢非常了解,但是我們也派出了二十個暗士逐個伏擊,他們已經不能在造成影響。”
這時,從東麵忽然湧出一對人馬,領頭的是蒼素。
蒼素來到商君麵前,說道:“莊主。天龍陣已破。”雖然語調很平緩,但是難掩的好心情。
商君有些站不住的扶著一旁的岩石,聲音很輕,卻仍是堅定的說道:“很好,樊峯,你去接應襲慕,炎雨,破壞五行陣的布局,破陣。蒼素,帶你剩下的五百士兵出陣,小心,陣外一定還有伏擊!”最後,聲音越來越弱,蒼素聽她說話的石後,就知道她不對勁,右臂扶住她的腰,正好接住她下落的身子。
“莊主?!”商君的忽然暈倒,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驚。蒼素立刻扶著她靠在岩石上,為她把脈,久久的不語,緊皺的眉頭,讓炎雨也不放心的問道:“怎樣?蒼素。”
蒼素並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頭幾不可聞的搖了搖,這次的傷,比上次要嚴重的多,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他以為這世上,慕容舒清就已經是一個夠奇特的女子了,想不到她結識的,還是更其奇特的。一直以來,都以為這個豐神俊朗,足智多謀的一莊之主是個男子,上次為她治傷,才知道,她竟是女子,他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足以令天下男兒汗顏。
蒼素喂她吃下一枚護心丹,才對著炎雨樊峯說道:“按剛才莊主部署的去做,我帶她出去。”兩人利落的點頭,帶著兩隊人馬而去。
蒼素輕鬆地將暈倒的商君置於馬上,自己也翻身上馬,扯下腰帶,將她與自己捆綁在一起,如她算說,外麵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他定要護她周全。拉好韁繩,蒼素對著身後的五百精兵,大聲的問道:“外麵至少還有上萬伏兵,你們可懼怕?”
“不懼!”經過這一天的激戰,這些原來並不是編在一起的精兵,從互不認識,但相互欣賞認同。這一站,打得過癮,將士紛紛上馬,蓄勢待發。
蒼素滿意的點點頭,用力踢了一下馬肚子,喝道:“好,衝出去!”說完,驅馬衝在最前麵。
五百精騎喊著洪亮的“衝!”緊跟其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驚
懷著必戰的信念,蒼素一手握緊紫銀鞭,一手抓緊韁繩,讓商君靠在自己肩上。由於炎雨已經將陣法破除,蒼素一隊五百人,很快的出了陣來,眼前的景象卻讓蒼素一怔,隻見離出陣口三十丈開外的地方,一排排的弓箭手已經拉了滿弓,箭陣直指出陣口,而迎風飄揚的卻是火紅的寫著“東”的旗幟!
緊跟著蒼素身後的五百精騎也是勒緊韁繩,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嚴正以待的隊伍,本來以為,出來後,要麵對的是一場必死之戰,雖然無懼,心中總是悲壯的,可是現在看到的,卻是自己的隊伍整齊威武的站在那裏,一瞬間,那迎風飄揚的紅色旗幟,仿佛點燃了他們的血液,這樣絕處逢生,有人與自己並肩作戰的感覺讓他們沸騰,口中歡呼著,五百精騎向大部隊湧去。
“王將軍!”蒼素駕馬來到大旗下,此次帶兵的是副將王紹,他本是留守主營的,會出現在這裏出乎意料,但是這次的成功調兵,這破陣之戰必勝無疑了。
王紹點點頭,可是看到靠在蒼素肩上昏迷不醒的商君,連忙問道:“莊主他怎麽樣?”前幾日,他對陣勢的了解和精妙的解說,都讓人佩服不已,這樣的能人,別出了什麽是才好。
蒼素扶正商君因為顛簸而滑落身子,說道:“她的傷很重,我先送她回主帳,天龍陣、五行陣已破,待迷心陣破陣了之後,他們應該就會陸續出來,裏邊大約還有五千滄月士兵。”
王紹信心滿滿的說道:“這裏交給我吧。你趕快送商莊主回去。”
蒼素也不囉嗦,回道:“好!駕~!”她這傷,不及時救治,性命都要難保,收緊手臂,將商君牢牢的抱在胸前,快馬加鞭的往主營趕。
已經過了申時,眼看著耀眼的陽光已經不再炙熱,漸漸偏西的太陽,讓慕容舒清的心也高高的懸了起來,已經三個時辰了,還沒有結束,裴徹也有些坐不住的在地形圖邊上走來走去。
“報!”一聲響亮的男聲,讓慕容舒清的心一震,每次聽到這聲通報,心跳都會加速,聽不到又擔心的很,這樣的心情還真是矛盾。
“進來。”裴徹也趕緊走到正廳。
小戎小跑進來,朗聲報道:“商莊主和蒼素已經回營。”他剛才看見商莊主和慕容小姐的侍衛一起回來,還昏迷不醒,就立刻過來通報了。
回來了?就算陣破了,他們也應該去和軒轅逸匯合,就算不去,也該到主營,難道是——慕容舒清臉色有些微白,連忙問道:“他們人在哪裏?”
“商莊主好像受傷了,蒼素送他回營帳了。”小戎話還沒有說完,慕容舒清已經跑出了帳外。裴徹也緊跟了上去,商君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商君帳外,秦修之已經站在外麵,一向清雅冷靜的他,也擔心的眉頭緊皺,來回的在帳前走著,剛才商君麵色慘白,唇邊流淌著鮮血讓他的腦子瞬間像是炸開了一樣,不想追究自己對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心情,隻希望他能平安無事!
慕容舒清跑到帳外,微喘著氣,問道:“修之,怎麽樣?!”
秦修之輕輕的搖搖頭,回道:“蒼素說他要救治,不許人打擾。”
有蒼素在,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慕容舒清待呼吸平順一些,左右卻看不見商笑的身影,問道:“商笑呢?”一整天都沒有看到她。
“在裏麵幫忙。”蒼素不讓他進去,隻叫了商笑進去,雖然說兄妹,到底男女有別,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有人計較這些了。
裴徹站在慕容舒清身後,看她不斷交握著雙手,知道她心裏擔心,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舒清,你別太擔心了,我在讓軍醫一起幫忙。”
正要叫軍醫,慕容舒清轉身麵對著他,歎了口氣,說道:“裴徹,不用了,商君受的大概是內傷,軍醫來了,也幫不上什麽忙,有蒼素在裏麵應該沒有問題,商君出來了,那麽陣應該已經破了,後麵還會有很多傷員,讓軍醫好好準備吧!”
軍中隻有四名軍醫,她說的也有道理,裴徹點頭回道:“這也好。”
“轟~~~~轟~~~~”看她的情緒還算平穩,裴徹正打算回主帳安排後續的事情,忽然幾聲連續的震天悶響由遠處傳來,位置大概是正西邊,這響聲奇大,似乎地麵都隨之震動了一般。
這樣不尋常的響聲,當將士們都麵麵相覷,討論著這是什麽聲音。
裴徹也有些納悶道:“這是什麽聲音?!!”還是從戰場方向發出的,這種不在預料中的事情,讓他的心有些不安起來。
“打雷嗎?!”將士們討論著這奇怪的聲響。慕容舒清眉頭卻是越皺越緊,本就懸著的心,被這幾聲悶響震得更加不安。這個聲音絕不是打雷!不說現在是正月的雪天,不會有這樣大的悶雷,就是有,也不應該是這種或連續或重疊的響法,這是最原始的炸藥爆炸的聲音,在現代,炸山就常常會發出這樣的響聲,可是據她這幾年看來,這個時代還沒有炸藥!如果滄月真的已經研製出炸藥,那這場仗就更難打了。
裴徹卻不想做無謂的猜測,立刻朗聲說道:“來人,速去查看!”
“是。”
濃重的硝煙彌漫著戰場,滄月擲過來的黑球究竟是什麽武器,不僅響聲震天,還會炸開,威力巨大,前排的將士或被炸傷,或被受驚的馬匹拋下,原來嚴正以待的隊伍瞬間變得雜亂了起來,就連身下久經沙場的戰魂也不安的嘶鳴著。看向慌亂的隊伍,軒轅逸大聲叫道:“不要亂,退!”
一路向後退,馬驚得狂躁不安,李鳴大聲問著一旁的軒轅逸:“主帥,那是什麽東西,好厲害!”
軒轅逸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是這個武器應該就是尤霄敢如此囂張的與他對敵的原因吧。確實厲害,他們隻擲出了不到十枚黑球,就讓他損失了數百精騎,還好剛才沒有被滄月包圍在陣中,不然滄月隻需向內擲這黑球,退無可退的情況下,他們就要全軍覆沒。
雷翼也沒有見識過這樣厲害的暗器,被這硝煙嗆得一邊咳,一邊問道:“主帥,我們現在怎麽辦?!”
軒轅逸微微眯起眼,穿過層層煙霧,隻見尤霄帶著輕慢的笑,指揮這隊伍向前壓緊,前排將士每人手中握著一柄特殊的箭,可將黑球送出。
軒轅逸轉身對剛才派去查看的將士問道:“陣是否已經破了?”
駕馬來到軒轅逸身邊,小將回道:“已破,出陣兵士和主營派遣過來的八千人還在與剩餘滄月士兵作戰。”
軒轅逸微微思索片刻,在抬頭看向前方的滄月,果斷的說道:“撤軍!”
“為什麽?!”李鳴不明白的叫道。一路上,他們都是**,現在陣也已經破了,馬上就可以過來增援他們,就為了幾個黑球,他們緊要放棄勝利,落荒而逃嗎?!
軒轅逸一臉嚴肅的看著李鳴,冷冷的大聲喝道:“這是軍令!”
李鳴深呼氣了幾下,壓下了滿心的不甘,大聲吼道:“是!撤軍!”
得了軍令,軒轅逸率領的三萬精騎從新列隊,很快有序的撤離。
滄月城樓上,一個悠閑的身影立於城牆之上,臉上帶著和煦溫暖的笑意,眼底卻流淌了不易察覺的陰冷,麵無表情的女子將一杯清茶遞上,淡淡的說道:“主子,您的茶。”
宏冥接過茶,優雅的輕撥著茶葉,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平靜而溫暖,他身後的女子卻看出裏麵隱藏著狠狠的殺意。
看著整齊有序撤離的隊伍,宏冥不得不承認,軒轅逸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帶兵奇才。一路上**他進軍,可以說是**。他居然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乘勝追擊,最後也未魯莽迎戰,不逞一時之氣。東隅有此人,絕對是燕芮稱霸天下的大患!!
第一百一十八章 炸藥(上)
夕陽被最後一絲雲彩淹沒,隻留下漫天的紅霞,今夜是除夕,慕容舒清看著天邊那片殘紅,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第一次過年過得這樣心驚膽顫,商君重傷,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而那幾聲驚雷一般的爆破聲,也讓她為軒轅逸擔心不已。
已經站了快一個時辰的腳有些發麻,慕容舒清走到原來秦修之坐的那塊巨石旁,靠著石頭,讓腳得以休息。石頭上,還有一本被遺棄的書,慕容舒清隨意的翻閱了一下,是一本琴譜。抬眼看去,隨著時間的流失,修之也顯得越要越煩躁,一向風雅的他也不自覺的來回走動著。
將琴譜輕輕放下,隻聽得一陣響亮的馬蹄聲朝主營跑過來,慕容舒清微眯著眼,看向營門,不一會兒,塵土飛揚中,行進大隊人馬,炎雨和王紹跑在最前麵,整個隊伍精神抖擻,各個氣勢高昂,看來這破陣之戰是勝了。
炎雨駕馬行至慕容舒清麵前,利落的翻身下馬,抱拳道:“主子。”
慕容舒清微微點頭,笑問:“怎麽樣?”很久沒有看見蒼素和炎雨臉上這種興奮的樣子,跟著她,確實為難了他們這兩個當年馳騁江湖的高手,其實她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跟著她,隻因為那雨夜的一席話?!
炎雨依然冷傲的回道:“破陣很順利。軒轅將軍命令撤兵,所以破陣之後我們就趕回來了。”
“已經撤兵了嗎?”聽到這個消息,慕容舒清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了一些,軒轅逸果然沒有讓她失望,能進能退,審時度勢方為將帥之才。
炎雨點頭回道:“恩,大隊應該馬上就到了。”原來他就不明白為什麽軒轅逸要在這樣好的形勢下撤軍,但是看主子這如釋重負的樣子,莫不是中間還有什麽隱情?想到商君在陣中嘔血的樣子,炎雨擔心的問道:“商莊主的傷?”
慕容舒清淡淡的搖搖頭,回道:“蒼素在裏麵給她療傷。”她也不知道君到底怎麽了。想到今天這場仗,慕容舒清細細看了一眼炎雨,有些擔心的問道:“炎雨,你有沒有受傷。”這時候,有些事情,需要炎雨馬上去做,可是這一天的征戰,她又擔心他身體受不了。
看她掙紮的樣子,炎雨輕輕的勾起嘴角,她總是這樣,仿佛他們是泥捏的一般,沒跟在她身邊之前,為了完成任務,他曾經五天五夜沒有合過眼,炎雨讓她仔細查看了一遍,才笑道:“我沒事,你說吧。”
看他確實隻是些皮外傷,慕容舒清才說道:“我想盡快知道燕芮國內目前的情況,還有——你幫我找三樣東西。硫磺、硝石、木炭,越多越好。”
雖然不明白她要這些做什麽,但是炎雨還是低聲回道:“是。”說完立刻翻身上馬離去。
炎雨走之後,慕容舒清還是有些擔憂,不能確定下午的巨響是不是炸藥造成的,如果是,那麽滄月製造炸藥的水平達到什麽程度,這些都讓她很頭疼。輕撫著額頭,想要去主帳,卻看見蒼素從商君的帳中走了出來。
秦修之最先迎上前,慕容舒清也著急的小跑到蒼素麵前,在這大冷天,他額間竟冒著汗,從袖中拿出一塊棉錦,遞給他,慕容舒清才焦急的問道:“蒼素,她怎麽樣。”
蒼素握著棉錦,也沒有擦,馬上回道:“還沒有醒,但是她的幾處靜脈都被震斷,內傷很嚴重。”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秦修之擔心的一直往帳內看,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蒼素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回道:“我已經護住她的心脈,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就是醒來時候,武功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也有可能經脈受損,武功恢複不到以前。”
看蒼素臉色也有些不好,一定是救治商君是廢了很大內力吧。拍拍他的肩,慕容舒清輕聲說道:“我們知道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晚點再來看她。”
看一眼身後的營帳,在看看慕容舒清和秦修之,蒼素點點頭,轉身離開。
慕容舒清正要進去看商君,就看到秦修之一直盯著營帳的門口 ,似乎想要進去,又怕不妥,躊躇了一會,終於還是對慕容舒清說道:“我想去看看他。”看不到他,他的心就平靜不下來。
慕容舒清輕笑的說道:“好吧,一起。”若是今晚不讓他見,估計他一晚上也誰不著了。
進了帳中,在屏風前,慕容舒清輕聲說道:“笑笑,我和修之想來看看君。”
聽到慕容舒清的聲音,商笑趕緊將床邊的紗帳放了下來,姐姐現在的樣子,可不能讓秦修之看見。收拾妥當了,商笑才低聲說道:“進來吧。哥哥他還沒有醒,你們就這麽看吧。”
兩人進了內室,雖是隔著紗帳,看不真切商君的樣子,但是朦朧間,還是可以看見她的身影。修之遠遠的站在屏風旁邊,注視這紗帳裏那個不真切的身影,雖然沒有看見他的樣子,但是心裏還是覺得安定了一些。他這是怎麽了,難道他真的有斷袖之癖不成,這怎麽可能。不過如果是商君——或許——他在想什麽呢,商君還在受傷中,他還有心思胡思亂想!
看他一會平靜一會自厭,一會又是歎氣的樣子,慕容舒清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說道:“修之,我看君會沒事的,你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好。”
秦修之回過神來,看到慕容舒清擔心的看著自己,他似乎也沒有什麽再留下去的理由,看一眼商君,秦修之點點頭,緩緩的走出營帳。
確定秦修之出了帳外,慕容舒清立刻走到床邊,坐在床沿,輕輕掀開層層輕紗,商君麵無血色的躺在那裏,緊閉的雙目毫無聲息。雪白的貂毛氈子緊緊的包裹著她,沒有了平日的朗朗氣勢,一頭散落於枕間,常年束起的青絲,讓她看起來脆弱而單薄。慕容輕輕的撫上商君消瘦而有些冰冷的臉,不知眼中何時,蓄滿了淚水,慕容舒清為這不滿雙十,卻肩負著太多太多的女子心痛!
一直強忍的淚水,自商笑眼裏滴落,趴在慕容舒清腿上,商笑盡情的哭泣著,或許是怕吵到商君,她用手捂著唇,不讓哭聲太大,但是這時時抽泣哽咽的哭聲,卻讓慕容舒清更為揪心。
扶著商笑的肩膀,輕輕的為她抹去眼周的淚水,慕容舒清用著無比肯定的語氣和堅毅的眼神,對她說道:“沒事,別哭。我剛才問過蒼素了,他說君沒有什麽危險,醒了好好養著,就會好的。”她答應過君,好好照顧笑笑,要是商君還沒有好,笑笑又哭出問題來就不好了。
“真的?!”像是急需保證一般,商笑坐直身子,一雙哭紅的眼直直的盯著慕容舒清。
慕容舒清用力的點了點頭,肯定的回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別哭了。”
得到保證,商笑也用力的點點頭,做到商君身邊,拿著毛巾不時為她擦拭額間的薄汗。也不再哭泣,眼睛一直不離與她相依為命的姐姐。
慕容舒清輕輕歎了一口氣,悄悄的出了營帳。
月亮在灰蒙蒙的天上,顯得也不明亮,剛才在營帳裏的時候,她就聽見了震耳的馬蹄聲,該是軒轅逸回來了。5她急需要知道,那是不是炸藥。慕容舒清走到主帳之外,這是第一次,沒有人邀請,她自己到了主帳。
帳外兩名小將攔住了她進去的步伐。小戎看清是慕容舒清,叫道:“慕容小姐。”
借著月光,慕容舒清也看清了這名小將的麵容,微笑著說道:“小戎,麻煩你幫我通報一聲,我有事情和將軍說。”
“這——”小戎躊躇著不知怎麽回答才好,雖然是將軍夫人,可是將軍在討論軍情的時候,誰也不能打擾窺視,若被發現,是要軍法處置的。
看他一臉為難,慕容舒清也知道這軍中自有軍紀,可是按照今晚的情況,他們估計要討論到深夜或者明日也說不定。想了想,慕容舒清隻得說道:“是關於軍情的。很重要,麻煩你了。”
小戎一咬牙,答道:“行,您等會。”說完便鑽進帳中。
沒有等多久,小戎就跑了出來,一臉笑意的說道:“慕容小姐,將軍請您進去。”
微笑著道了謝,慕容舒清邁步進了帳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炸藥(下)
慕容舒清走進帳裏的時候,軒轅逸正在地形圖旁講解今天的主要情況,其他的副將,先鋒,將領都圍著圖前,聽著軒轅逸的分析,他們討論的入神,也沒有注意慕容舒清進來。
看來小戎並不是大聲稟報她的到來,既然如此,她就在這裏聽好了,她隻是想要確定一下滄月用的是不是炸藥而已。慕容舒清靠站在營帳門邊,耳邊聽著軒轅逸說話,眼睛卻盯著懸於正中的一副字畫,好漂亮的字,字體瀟灑利落,一筆一劃都恰到好處。前幾次來她怎麽沒有注意過呢!
“清兒。”雖然欣賞著字畫,但是慕容舒清還是用心的聽軒轅逸說話的,聽到他說到一半就停下來叫她的名字,不用說,自己又成了這營帳中的焦點了。
慕容舒清慢慢轉過身來,果然不出她所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她看,畢竟她這時候出現在這裏確實不合時宜。軒轅逸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過來。”剛才小戎在他耳邊通報她有軍情要報,想不到她進來之後,倒是悠閑的賞起了字畫來了,若不是看見她不自覺的輕柔自己的腿,他也不想叫她。
慕容舒清直接掠過那些或驚訝,或不偷笑,或譴責的眼神,走到軒轅逸身邊,打算在軒轅逸耳邊問完她想知道的事情之後趕快離開,可是才到他身邊,就被他拉著在身後原來是他的主帥椅子上坐下,輕握著她的手,發現還算溫暖,才準備走回地形圖前。
慕容舒清忽然拉著他的衣袖,軒轅逸的不解的回頭看她,慕容舒清輕輕抬手,示意他把頭低下來,軒轅逸有些微怔,心裏卻滿是歡愉,這是清兒第一次讓他靠近她,而且還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
慕容舒清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女子,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軒轅逸更是樂於靠近她,同時他也很好奇,她要和他說什麽?!自然是順勢俯下身子。其他的將帥雖覺得不妥,但是也不便說什麽,隻得紛紛轉頭,尷尬的看向別處。
知道軒轅逸將耳朵輕輕的貼近她,用著低低的聲音問道:“什麽事?”慕容舒清看著前麵一群故作忙碌左顧右盼的將軍們,她才覺得這個動作似乎有些曖昧!不過已經這樣了,算了,早點問完才是正事,於是慕容舒清在軒轅逸耳邊輕聲問道:“我想知道,今天那幾聲巨響是不是滄月的武器造成的。本來一種會爆炸的東西?!”
本來清兒輕輕淺淺的輕聲低喃,耳邊上的酥麻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可是聽清了她問的話之後,軒轅逸卻驚訝的看著她。
沒等軒轅逸說話,李鳴就已經忍不住問道:“慕容舒清,你怎麽知道的。”
舒清一愣,抬起頭來,之間所有的將領都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看著她,尤其是這次與滄月有過交鋒的。將軍剛才隻是講了這次失利的原因是滄月有了一件新武器,並沒有說是什麽,她怎麽可能知道?!
慕容舒清撫額輕笑,她怎麽會忘記這些都是武功高強的人士,在這樣安靜的主帳中,她說的再小聲也是無用。而且顯然,他們雖然頭是轉過去了,耳邊卻十分關注著她和軒轅逸的對話,看來,男人八卦起來也不遑多讓。
好吧,既然大家都聽見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小聲說了,慕容舒清對上軒轅逸帶著疑問的眼,問道:“那東西是什麽樣子的?!”
看她一副急於知道的樣子,雖然心中有疑問,軒轅逸還是回答道:“類似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球,落地就會炸開。”這也是他從未見過的暗器。
“它的威力有多大?滄月用什麽把他們打出來?”她要知道滄月製作炸藥的水平達到什麽程度了,若是已經製造出了類似大炮一樣的東西,那就真的是糟了。
軒轅逸想了想,回道:“那個黑球炸開之後,可以讓附近的五六個人落馬,那些硝煙和響聲能讓附近的馬驚。至於送出黑球的,是箭!”
“箭?!”慕容舒清驚訝的問道:“確定?”
李鳴對於她的質疑很不滿,大聲回道:“當然,當時我們看見的就是箭,隻是用的弓特殊些。”是一種尾部帶著一個托的弓。
是箭!那就太好了,看來目前炸藥的水平還不高,殺傷力也不怎麽大,慕容舒清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一半。如果是這樣,東隅還是有機會贏的。
慕容舒清低頭不語,卻急壞了在場的將領們,軒轅逸輕拍著舒清的手,叫道:“清兒?”她在想什麽這麽入神,有一幅如釋重負的樣子,她應該是知道這黑球是什麽東西吧!待慕容舒清回過神來,軒轅逸才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清兒,你知道那是什麽!”
慕容舒清淡笑著點頭回道:“知道。它的名字叫——炸藥。”
“炸藥?!”眾人麵麵相覷,軒轅逸 朝裴徹看去,隻見他也微微搖頭,並不知道這所謂的炸藥是什麽。
李鳴第一個問道:“什麽是炸藥?”從來沒有聽說過。
慕容舒清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她該怎麽去解釋呢?!想了想,慕容舒清回道:“其實差不過就是一個大鞭炮。”這樣應該比較形象吧。
她的話一說完,李鳴立刻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說道:“這怎麽可能,鞭炮不會有這樣的威力。”他又不是沒有見過鞭炮。
裴徹卻忽然皺起了眉頭,舒清的意思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可是又有些想不通的地方。裴徹虛心的問道:“舒清,你能在說清楚一些嗎?”
慕容舒清輕笑著點頭,她終於知道,裴徹為什麽年紀不大,卻也算通古博今,位列軍師了,實則是他有一種永遠求知求教的精神,不會因為自己的成就和見識,就隨便否定其他事物的存在。
慕容舒清提起一旁的筆,輕蘸墨汁,說道:“他們的原料都是一樣的,火藥。”說完,便在紙上寫了火藥兩字。
眾人看著這兩個字,還是不明白,一會是炸藥,一會是鞭炮,一會又是火藥?!那個黑球到底是什麽?!
看他們還是一臉的茫然,慕容舒清放下筆,又解釋道:“將大量火藥放進一個密閉的空間裏,點燃之後,熱能膨脹,它就會包爆。鞭炮的威力不大,是因為它的配比量和炸藥有些不一樣,而且鞭炮大多數是用紙包裹在外麵,量也很少,所以看不出它的威力。”
雖然還是不太明白所謂的熱能膨脹,但是大概什麽意思,他們還是懂了的,主帳內一時間格外安靜,知道黑球是什麽,接下來要怎麽破解呢?李鳴忽然一拍大腿,興奮的說道:“一枚小小的鞭炮都可以爆,那麽很多在一起,威力可想而知。要是我們也有了這種炸藥,就不怕滄月了。我現在就去找做鞭炮的師傅。”
按住李鳴的肩膀,裴徹冷靜的說道:“李鳴,等等,讓舒清說完。”若是這麽容易,東隅也不回到現在都沒有聽說過這麽厲害的暗器了。
慕容舒清讚許的看著裴徹,點頭說道:“做鞭炮的師傅是做不成炸藥的。”
“為什麽?”前麵不是說原來是一樣的嗎?!
這李鳴腦子怎麽一根筋呢?慕容舒清歎道:“首先,炸藥的火藥配比量和鞭炮並不完全一致。還有就是裝火藥的東西,和鞭炮也不一樣。”
一直聽她說火藥,軒轅逸好奇的問道:“火藥到底是什麽?”
“硫磺、硝石、木炭按比例調配,就成了火藥。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慕容舒清回到椅子上坐下,把茶端在手裏暖手,才自信的笑道:“雖然鞭炮師傅自己做不成炸彈,但是也是必不可少的,對了,我們還需要鐵匠。明日你們找齊無味鞭炮師傅。三名鐵匠。”
“清兒,你打算怎麽做?”看她對這件事,似乎特別急切。
“明天馬上開始做,我們沒有時間了。”她也不想這麽急,隻怕有人更急,她不急不行。
軒轅逸拿走她手中已經漸漸冷掉的茶,把士兵重新沏好的熱茶遞到她手裏,問道:“怎麽說?”她似乎很確定滄月會馬上出擊。
“我懷疑滄月會在這兩天進攻。他們需要速戰速決。而且他們有這樣的武器,也有速戰速決的機會。所以,我們要更快。”
部署了兩個月,燕芮國應該已經有所異動,以宏冥這樣的人,他應該也已經接到消息,他不可能在留在臨風關多久,而尤霄的炸藥應該也是剛研製出來不久,不然前段時間他也不會一直避而不戰。有了這樣的利器,再加上尤霄想要打敗“戰神”已久。這一戰對於尤霄和宏冥來說,都是越快越好。
“可是,誰會做炸藥呢?!”黃錫鋒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所以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慕容舒清。
慕容舒清不緊不慢的喝下一口熱茶,才聳聳肩說道:“我也沒做過——試一試吧。”希望當年書裏說的,沒有騙她,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做這樣沒有把握的事情,可是這次,是趕鴨子上架,沒辦法。
“啊——!”眾人傻眼,她如此自信的說的頭頭是道,原來隻是會說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