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秤之憐
“老大,那兩個家夥不願意說,現在已經自殺了。”一個名叫“卓韋弗”的士兵向貝羅德報告。卓韋弗是火係的魔法師,他對於拷問有著很深的研究,如果他都不能套出話來,別人就更不可能了。
貝羅德皺了皺眉,說道:“怎麽回事,那個矮個子還會自殺?”在他看來,就算那個高個子不願意說,英勇就義,矮個子也會將一切都暴露的。沒想到那個看似猥瑣膽小的矮個子刺客竟然也能做出這樣慷慨赴死的舉措,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報告老大,他們剛想說出來,就突然因為不知名原因失去意識,等到我們靠近查看他們是不是在裝死等待反撲的時候,才發現他們已經死了。”卓韋弗回答道,“安騰還罵罵咧咧地打算上刑,得到這個結果他真是鬱悶的不行。”
原來如此,看來我還是高估他們倆了。貝羅德苦笑著想。誠然,能夠接受刺殺本國皇子任務的人本來就沒有什麽道德準則,約凡爾賽也自然是知道這一點,除了重金利誘以外,他還在這些刺殺者身上布置了詛咒,一旦他們企圖說出約凡爾賽的身份的時候,就會死亡。
所有人都知道是約凡爾賽下的手,但是唯獨找不到把柄。如果能找到約凡爾賽下手的證據,那樣再拉攏一些朝中重臣,就能一錘定音,直接在宮廷政變中擊殺約凡爾賽,來一個先斬後奏。約凡爾賽固然是毒蛇,但是他本身實力不強,如果在大殿上一舉擊殺,並且有理有據,那麽直接樹倒猢猻散,卡萊爾完成逆襲。
就算約凡爾賽的手下想要作亂,擁有證據的卡萊爾也能利用那些重臣的力量阻止他。
但是狡猾的毒蛇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的,一擊不中,立馬遠遁,約凡爾賽的把柄,卡萊爾根本抓不著。
是夜。
“珀修呢?”卡萊爾問道。
旅途的時候不方便問,他們的隊伍搭好帳篷以後,卡萊爾就來到了珀修等人的帳篷旁,想要詢問珀修一些情況。
“他已經出去了。”結剛答道,“在你來之前一小會,他就出去了。看樣子他好像對自己的身體被控製很不爽。”結剛不會說什麽漂亮話,他說話一向很平直,這也就是他能在日常辯論中擊敗凱特的一個原因。
“真是不巧。”卡萊爾目光陰沉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事情,“那麽打擾了,再會。”
一瞬間有些想通了的卡萊爾表情很可怕
“慢走啊皇子殿下。”毫無誠意的尊稱更顯得結剛這個人很輕浮,他也想像珀修那樣和皇子拉近關係,但是很可惜,皇子隻消一眼就能看明白他們打的什麽算盤。皇子隻信任白紙一般的珀修,任何企圖利用他的人都將被他輕視。
而皇子殿下那邊則是沒有回音,他想著自己的心事——“他們終於忍不住開始向我示威了嗎?珀修這個人……應該不是他們的人,如果是他們的人偽裝的,那樣就起不到威懾作用了。”
“珀修這麽強大的戰力,他們都能掌控,他們是想表達這個吧……”卡萊爾低聲喃喃,“又或者是……我的劍法?”
卡萊爾雖然曾經也以自己的智慧卓絕而驕傲,但是如今他卻有些害怕了,他頭一次明白,有時候力量真的能夠碾壓自己智慧,真正的智慧絕對不是坐井觀天!
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選擇屈服呢?完全拋棄掉自己引以為傲的智慧,選擇對暴力的虔誠?
珀修確實出門了,結剛並沒有說謊。
看到別人身體被支配固然可怕,但是他們都隻看到了表象,未曾受到支配的人永遠不能體會那種真實的恐怖的感覺。
珀修畏懼那種感覺,更畏懼自己當時的心情。當時他莫名其妙就放棄抵抗,直接導致後來他全程被控製,那不僅僅是身體的控製,還有心靈的控製。他現在想來都在後怕。如果對方帶有一絲惡意的話……
無力感籠罩在珀修,珀修決定出去散散心。
“人不可能永遠活在陰影下,必須要克服恐懼。人生百年,不可能永遠是恐懼,你需要學會克服自己的恐懼,然後把恐懼的根源擊倒!”奧利維拉不僅僅是珀修的魔法導師,更是他的人生向導,珀修在這一瞬間,就想起了奧利維拉的話。
他要從這個陰影中掙紮出去,然後重新振作起來。
月光像雨一樣透過稀疏的葉片,撒在了珀修的身上,他向叢林更深處走去。走著走著,他感覺到了腳底一股潮氣浮上來。
“前麵有湖?”珀修喜歡水,因為他在海邊長大。他玩伴不多,而且大家常常都有任務,閑下來的時候珀修就會一個人站在中轉小島上,看著潮起潮落。看海可以幫助珀修平穩心情,同時可以讓珀修緩緩恢複魔力。
當然他魔力多得可怕,本身恢複速度也強得嚇人,海更多的是給珀修一種寧神的幫助。
珀修帶著驚喜的心情向湖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麵清綠色的鏡子,鏡麵上倒映著月光,比海平麵更加平靜的湖麵更能讓珀修靜下心來,他望著湖水默然不語。靜謐和諧的境界裏,珀修恍惚間似乎有了一些明悟。
靜能生慧,果不其然。珀修在這一個恍惚間,似乎捉摸到了今日白天他所用的劍法的一絲影子。
隻是一絲影子,就能讓他頓悟,那種劍法究竟是多麽的高深?隱藏在背後的人是有多強大?珀修無暇去想,他隻能用自己最敏銳的思維去捉摸拿一絲劍意的影子——恐怕有劍聖級別的劍法所遺留下來的影子。
眾所周知,劍聖一共有四個,每個人擁有一個基本元素刻印,因此他們也有了對應屬性的稱號——風劍聖虛影疾風劍、火劍聖熾焰灼心劍,地劍聖峰壑峭岩劍以及四大劍聖之首冰劍聖極寒耀冰劍。
如果真的是四大劍聖的劍法,那麽這種飄逸靈動的劍法應該屬於虛影疾風劍了。心裏想著,珀修忍不住比劃了一下之前的劍法。但是劍法太過高深,珀修隻能模擬出一個大概,似模似樣已經是極限了,還要再精進,這是珀修力所不能及的。
畢竟他劍法也才剛剛入門,比劃過幾年的劍,卻沒有精修。
“啪啪啪啪……”一串掌聲響起,珀修一驚,連忙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隻是一瞬間,珀修就看呆了。
如水的月光溫柔地揮灑著靜謐,簌簌輕風微微地吹拂著水麵,**起的漣漪向四周擴散,漣漪中模糊著一個倒影,珀修順著倒影向上看去,一個與整個景色格格不入的身影映入了珀修的眼睛。
焰火般紅色長衣,籠罩著嬌小的身軀,銀白如月的長發也肆意地撒在水麵上**起漣漪,一切色調都和景物相衝突,當珀修將目光聚焦到那個人的臉上時,卻覺得一切都是那麽自然,那麽和諧。
珀修沒有見過希瓦茜爾維亞,但是如果讓他說描述一下希瓦茜爾維亞的樣貌,他會照著眼前的美景來說。
少女卻沒有像珀修這樣發呆,隻見她伸出自己的腿,踩在了水麵上,不知道是什麽魔法在幫助她,她竟然能夠踏著水前行。她腳步很輕,很快,陣陣波紋還沒有傳到岸邊,她就已經到了珀修的身邊了。
“盟主當初就說你有天賦,我還有些不信,不過檢驗了一下,你還真不錯。隻是用過一遍的劍法就能記住並且還有所掌握,在你這個年紀真的很優秀了。”少女說道,“對於你來說,初次見麵,我叫憐,天秤之憐。”少女伸出手,珀修卻沒有動,他覺得伸手和麵前的少女握手都是對她的一種褻瀆,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敬畏的感覺他不曾對任何人起過,哪怕是貴為皇女的伊蘇爾。
“噗哧,看呆了?”看到珀修這樣,憐反而是一笑,聽到她這麽一說,珀修連忙轉過頭去,月色照不出他的臉紅,也算是緩解了一下他的尷尬。珀修連忙轉移話題:“那個……我好像不認識你吧……”
“是這樣沒錯,但是……”少女微微一笑,珀修不寒而栗。
那種被支配的感覺再次作祟,珀修再一次被怖懼籠罩。
“你……你是……”這次操縱時間不長,珀修很快就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憐微微一笑,說道:“那隻是一個簡單的人偶術‘靈魂支配’,既然認出我來了,要對你的救命恩人道謝嗎?”
“……”珀修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又抬起頭,鄭重地說道:“謝謝。”
“咦?”憐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很驚訝的表情:“你真的向我道謝?你難道不知道我救你是有什麽企圖的嗎?”
“知道,我並不是傻子。”珀修回答道,“但是正如你所說的,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必須向你道謝。”
“如果我圖謀的事情對你們不利呢?”憐說道,“你們耀華騎士果然一個個都是木頭腦袋。”
“第一,一碼事歸一碼事,你救我,我感謝你,但是你想傷害我的朋友,就要踏過我的屍體。第二,你既然將我們從必死的局麵中救了出來,還能圖謀我們什麽?我們再不濟就是被一個更強的人殺了,能有什麽?第三,順便說一下,我不是耀華騎士。”珀修說出了自己的簡要分析。隻不過他還有一點沒說,他在對方的眼中讀不出殺意。奧利維拉曾經教過珀修讀別人的眼神,並說:“眼睛是唯一不會說謊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長時間控製自己的眼睛讓它不暴露出來內心”,而珀修方才無禮地盯著憐看,憐的眼眸裏從來沒有閃過一絲殺氣。
不過在這之後,卡萊爾還教過珀修“眼睛才是最會騙人的,不會拿眼睛騙人,隻能說明修為不夠深。”當然珀修現在是不會明白的。
“可笑。按你的邏輯,第一點,假設我真的要加害你們。我救了你,你口頭上道謝,卻又還要阻攔我的計劃,虧你還自詡正義呢。至於你說的第二點更是天真,你以為死是最慘的結局嗎?有時候死都是一種奢求!”憐用著長者的口吻,卻仰視著珀修說道。她那個嬌小的身材實在是難以讓人覺得有一分大人的感覺。
珀修搖搖頭,說道:“正義並不是要絕對地講義氣講誠信,為了大義舍棄自己的個人義氣乃至個人尊嚴都是在所不辭的。奧利維拉叔叔說過,死亡是一個終點,在終點之前,你永遠無法預料你人生的軌跡將會如何運轉,因此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所以死亡才是最慘的結果,隻要還活著,哪怕隻有一口氣,也是能做一些什麽的。”
“嗒!”憐用力地拍了一下珀修的腦袋,“木頭!”她憤憤地說道,隨後轉身向湖的深處跑去了,珀修剛想上前一步說些什麽的時候,憐停下來了,她靜靜地站在水麵,說道:“你千萬小心你身邊的人,有些時候,你待他親如兄弟的人最容易出賣你。這是星星告訴我的,我們星辰聯盟,掌握著占星術的力量。”
說完,她就跑入了大森林。
珀修被拍的地方還有些麻麻的,這絲微的感覺告訴他剛剛的一切不是夢。
在不是夢境的環境中,他卻邂逅了夢境中的女孩。
女主角終於出場了,灼零不太會描寫感情戲所以還請各位湊合看!再寫幾個字湊足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