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詳的白鴿
次日,黎明時分,珀修因為昨晚熬夜,頂著個黑眼圈就來到了隊伍裏。
不單單是因為憐的樣貌在他心中久久難以散去,更是憐最後一句話——“有些時候,你親如兄弟的人最容易出賣你。”
她在暗示什麽?珀修將自己周圍所有人都想了個遍,但是他發現沒有任何人值得他懷疑。出賣自己?圖什麽?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珀修又有什麽值得別人覬覦的呢?燙金刻印?難不成還能把燙金刻印扒下來給別人安上不成?
或者真如她所說的,她救自己完全是為了對自己不利,那她又圖什麽?她說這句話能有什麽用?挑撥離間?她有必要嗎?
珀修想破了腦袋也搞不清楚各方到底在打什麽算盤,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珀修,你昨晚沒睡好?”卡萊爾從馬車裏麵探出一個腦袋,對在後麵步行的珀修說道,珀修點了點頭,同時還說:“皇子殿下請你把腦袋收進去,要是有刺客給你一鏢怎麽辦?”
“沒關……”卡萊爾皇子還沒有說完,結剛飛起就是一槍,點碎了一個向卡萊爾飛去的飛鏢。
“烏鴉嘴!”凱特佯裝生氣道。
珀修一攤手,說道:“這種情況還需要我說嗎?這不是日常活動嗎?”沒有人去追殺刺客,他們的任務不是殺光所有的刺客,而是保護卡萊爾皇子的安全,任何一個人掉隊都有可能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卡萊爾笑了笑,絲毫不為那些刺殺活動而擔心,大概是他已經習慣這種生活了,也或許是因為他十分信任他的部下們,總之對於那些刺客他絲毫不以為意。
他說道:“說起來,如果我假扮成一名騎士跟隨著大部隊,然後在馬車裏麵裝一個耐打的,會不會好一些啊?”
“晚了,現在誰都知道你是卡萊爾皇子了。你這麽做隻是欲蓋彌彰罷了。”珀修說道,“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
“也不一定!”凱特忽然頓足說道,“刺客隻知道你長什麽樣,卻不知道你實際的身材等等,我學過易容術,隻要我更改你的麵貌,再把結剛的麵貌換一換……”
“好主意!”貝羅斯拍了拍結剛寬厚的肩膀,臉上寫滿了“你可以的”。
“好個球。”結剛當即反對,“憑什麽是我,卓韋弗明明更合適一些!”瞬間他又把*扔給卓韋弗。
“你叫一個火係魔法師去當肉盾嗎?”卓韋弗當即反對。他又不傻,正是因為馬車裏是卡萊爾皇子他們才能這樣盡心保護,自己要是縮裏麵沒準他們會犧牲自己麻痹敵人……
他可不想當那個死人。誠然,每一個士兵都有為卡萊爾皇子獻上生命的勇氣。但是他們想要的不是犧牲,而是活著的榮耀。或者,用他們的犧牲換來驚世的榮耀,而絕對不是死在一個荒山野嶺無人掛念。
“那你們叫一個不會魔法的人去當肉盾嗎?”結剛用相似的理由駁回。
“如果你們非要一個人去的話,或許我可以。”珀修看他們吵了半天,最後還是站了出來。
卡萊爾有些驚訝地從馬車裏麵伸出頭,看著珀修的表情似乎不是開玩笑的樣子,於是他說道:“珀修你難道沒看出來他們隻是在開玩笑嗎?”
卡萊爾並不是那種暴君,逼迫自己的部下為自己送死。他也不願意把對話弄得特別僵,而是假裝不知道他們並不想犧牲,把他們的發言歸為“開玩笑”。他清楚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不願意為他而死,隻是缺一個榮譽罷了。這些士兵都是注定要死的,他們無法改變結局,但是可以選擇“為什麽而死”。
同樣,卡萊爾也覺得他們都是貴重的棋子,他們不能死在這種地方。
“但我不是開玩笑的,我覺得凱特前輩的提議很好。”珀修說道,“我的刻印是燙金色的,能夠獲得兩倍的增益魔法效果,因此如果給我施加聖盾防護,我可以免疫大多數遠程的偷襲,而且就算被攻擊了,我能受到的治療效果也是翻倍的,也就是說我是一個優秀的肉盾。”
珀修的鎧甲也是非常精良的,能夠承受很強的撞擊,綜合他所說的所有,他確實是一個優秀的肉盾。
但是卡萊爾不同意。
“別開玩笑了。”卡萊爾說道,“所有人都把它當一句玩笑話,你為什麽要把它當真?”在卡萊爾心中,像珀修這樣沒有心機的人是十分好利用也十分好做朋友的人,再加上他潛力驚人,更加不能死!
“不,皇子殿下。”貝羅德忽然開口打斷了所有人的說話,“我倒是覺得這個提議蠻不錯的。”
“我說不允許。”卡萊爾側頭注視著貝羅德,“你忘記了我是誰了嗎?必要的時候,我會舍棄一切的。”
“……”恍若雷擊,貝羅德忽然想起了什麽,“啊,啊哦,抱歉皇子殿下,我忘記了……”
卡萊爾轉過頭對珀修說道:“這種幫助我不需要,你們在我身邊護衛好我就可以了,你們……”卡萊爾指了一下所有的人,“每一個人,都是我未來強大的戰力,你們任何一個人的死亡,都將是令我痛心的損失。”
一瞬間,珀修甚至有要投誠的想法,當然這種想法轉瞬即逝。感動歸感動,感動完後回歸現實,這是卡萊爾教他的。
一路無言,到了深夜。
“啪嗒啪嗒啪嗒……”有鳥拍打翅膀飛過,珀修抬頭看上去,雖然是深夜,但是他們這些魔法師依舊能看得很清楚。那是一隻大雁。大雁忽然停下了。現在已經是暮秋,大雁也從北方飛過來過冬了。看樣子這裏就是它們的目的地,大雁群也在這裏停止了飛行。
珀修不由得心生感慨:大雁已經到了,我們的旅途呢?大雁還有一個終點,我呢?
珀修把自己和大雁比了比,然後他發現不能比。大雁知道要飛往南方,也知道到了南方就會要休息,珀修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哪裏,也不知道應該在哪裏停留,他像是一隻離群的雁,迷失了方向。他有燙金刻印,他有天生的光元素親和力,他有教會諸多高手的青睞和培養,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他的人生是由奧利維拉規劃好的,他在走別人給他定下的軌跡。
他厭倦了這種軌跡,但是他不能偏離這種軌跡,奧利維拉就像他的父親一樣,他萬不能悖逆其吩咐。
可是歸根結底,他隻是想要一個家。
自從上一次被憐支配身體以後,珀修就一直在深思。受憐支配的他固然是沒有自由的,但是脫離了憐的魔法以後,珀修就真的自由了嗎?層層枷鎖禁錮住了他,教會,刻印。他獲得了相應的權能,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魔法固然能支配自己的身體,但是其餘的呢?這些枷鎖,又是從何而來,能否擺脫?
想到這裏,珀修忍不住苦笑了一聲,正準備入睡。
“啪嗒啪嗒啪嗒……”又是一陣鳥兒撲打翅膀的聲音響起,珀修以為是一隻離群的雁,就把頭伸出帳篷,想去看那隻“落單的雁”。
像自己一樣的活著的,孤單的雁。
那不是一隻雁,而是一隻白鴿,白鴿落在了凱特的手上,凱特另一隻手取下了白鴿爪上的信函。
“凱特前輩,信上怎麽說?”珀修知道這是朱法諾傳遞過來的書信,信的內容應該就是他們下一步的任務了。
珀修絲毫沒有注意到正常的任務都是通過小冊子發布的,而這次教會的來信卻是通過鴿子送信……是什麽讓教會這次用著連機械文明都看不上的鴿子送信呢?
凱特的臉色有些陰沉,他沒有回頭,而是看著紙張對珀修說道:“兩件事,第一件是教會的事情,法利安·塞倫加重傷……”
“那是哪位?”珀修叫奧利維拉為“奧利維拉叔叔”,稱朱法諾為“朱法諾叔叔”,但是稱呼太陽祭司的時候是叫“太陽伯伯”。他小的時候一度把法利安當成是東邊升起的太陽下凡,到長大了還未改口。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太陽祭司的本名。
“太陽祭司……”凱特眯著眼睛盯著珀修,很明顯他在向連太陽祭司的名字都不知道的珀修表示鄙視。珀修也絲毫不把凱特的鄙視當回事,因為他焦急萬分:“太陽伯伯受傷了?”
“冷靜,珀修。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真正的壞消息是我們不但在第一件事上幫不了任何忙,還要在第二件事上給他們添麻煩!”凱特說道,“結剛。”
“在。”從一開始就不說話的結剛回答道。
“把他們所有人都叫出來,我我這裏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凱特頓了一頓,又說道,“非常不好!”
不用等結剛叫人,他們之前談論得那麽大聲早就把人們都吸引出來了,結剛隻是象征性地叫了一下卡萊爾。畢竟卡萊爾才是決策者。
“我們,”凱特說到這裏,又是一頓,“被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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