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嫁!第91章 包庇
朱子秋之案讓慶帝龍顏大怒,也讓朝臣們心懷忐忑,更讓麗京城的人們議論紛紛。因為朱子秋不光是朝中重臣,而且還是安陵王顏夙在刑部勢力的重要人物,他的倒台無疑會影響安陵王的勢力。同時,眾人也都在猜測著,刑部尚書這個空缺,會由誰頂上。
說起來,今科的狀元秦非凡此次破案迅速,其思考事情縝密,表現出了超乎常人的機敏和冷靜,若非是沒有官場曆練的經驗,倒是一個好人選。
就在人們對此事議論紛紛的時候,秦玖正在自家府中的院內曬太陽。
日光在花葉上閃爍,明媚而溫暖,讓人懨懨欲睡。
秦玖也確實有些困倦,最近她覺得自己身體有些異樣,雖然功力增進迅速,但身體似乎卻越來越弱,嗜睡怕冷,這真是讓人十分憂傷的一件事。
更憂心的是,今日她感覺格外的不舒服,雖然暖風熏人,她卻感覺到手腳冰涼。她雖然躺在竹椅上曬太陽,身上卻蓋著一條錦緞棉被,手中執著花繃子,半天都沒有繡出來一片葉子。
荔枝半跪在她身側,為她捶著腿,看到秦玖懶洋洋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九爺,要不要歇息一會兒,我扶你到屋內吧。”
秦玖睫毛閃動了下,放下手中的刺繡,打了個哈欠道:“也好,這太陽曬得我總是犯困。”
荔枝蹙了蹙眉,忽然道:“九爺最近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原本懶洋洋的秦玖,聞言漆黑的鳳目中像結了一層冰,嫵媚中透著一絲寒意。
“沒有啊,我覺得好的很。不過,今日有些犯困。荔枝啊,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大驚小怪去稟告宗主,他如今正在閉關,若是因此打擾了他練功,你也知道宗主的脾氣,恐怕你沒有好果子吃!”秦玖淡淡說道。
荔枝抿唇不語。
“何況,又不是我一個人春困。”秦玖說著,朝著在架子上打盹的黃毛指了指。
隻見黃毛垂著頭,顯然剛睡著,頭一點一點的,虧得它是鳥,早習慣了在架子上睡,倘若是人,這樣非得從架子上栽下來不可。
荔枝瞧著黃毛的睡相,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慢慢點了點頭。
秦玖唇角的笑意卻慢慢消失,她忍不住搓了搓手,再明媚的日光似乎也溫暖不了她冰涼的手,她不知自己還能撐多久,沒有時間浪費了。她歎息一聲,慢慢坐直了身子,身上錦被滑落,荔枝去拿錦被時,觸到了秦玖的手,頓時好似摸到了冰塊上。
荔枝心中一驚,失聲道:“九爺,你是不是感染風寒了?”
秦玖眉頭一舒,修習補天心經讓她的身體越來越差。不過,今日的異樣,感覺似乎確實是感染了風寒。
“荔枝,你讓枇杷去請一位郎中過來。算了,你先扶我到屋內,……”秦玖眉頭一凝,“你去叫枇杷過來,讓我自己說吧。”
枇杷聽說秦玖犯了風寒,匆忙過來問道:“怎麽又感染風寒了?”
秦玖裹著被子,隻露出一張燒得紅豔豔的臉,有氣無力地說道:“人吃五穀雜糧,怎能沒個病。你去宮裏,請蔡供奉過來為我瞧瞧病,對了,記得托惠妃的門路,別讓人知曉我們和蔡供奉的關係。”
枇杷一皺眉,“九爺,為何要蔡供奉來?是不是病的很嚴重?”
秦玖撫了撫發燙的臉,慢悠悠道:“不是,我找蔡供奉另外有事。”
枇杷飛身去了。
於是,在午後明媚的日光裏,一頂紅呢小轎停在了府門口。一直在門口等候的荔枝快步上前,將轎簾掀開,一個宮裝婦人從轎內緩步走了出來。
她身材高瘦而平板,既沒有女子的豐腴之美,也沒有女子的削瘦之美,乍看就如一根竹竿戳在那裏。她梳著光滑的發髻,臉上隱約有細細的皺紋,看上去有四十多歲。她站在轎子旁,將背挺得筆直,睥睨著荔枝,慢悠悠道:“除了皇族之人,我從不給別人看病,今日看在惠妃的麵子上,我來給你家主子看病,怎麽她竟如此不知禮數,隻讓你一個丫頭來接我。”
荔枝忙道:“蔡供奉,我家主子實在是病得厲害……”
蔡供奉冷笑著打斷了她的話,“怎麽,是快死了嗎?”
荔枝一下子被噎住,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不是快死,就請她來接我吧!”蔡供奉仰頭望天道。
荔枝曉得,醫術高的人,總是有些怪癖的,正要回去稟告秦玖,就聽得大門內傳來秦玖的輕笑聲:“多謝蔡供奉屈尊前來為我看病,失禮了,請蔡供奉進來。”
秦玖站在門洞內朝著蔡供奉微笑。
一陣清風,將她的衣衫吹得隨風飛舞,越發顯得身子單薄。
蔡供奉眨了眨眼,犀利的目光在秦玖身上打量了好久,久到荔枝以為她是不是有毛病。最後隻見她伸出手指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冷笑著說道:“原來不是快死啊。”
秦玖唇角劃過一絲苦笑,“若是蔡供奉不來,大約就離死不遠了。請!”
蔡供奉麵無表情地明亮自己的兩名醫女上前攙扶了秦玖,幾人一道入了府內。
蔡供奉醫病一向不喜人打擾,所以閑雜人包括兩名醫女都被請了出去,屋內隻剩秦玖和蔡供奉兩個人。
“躺下吧!”蔡供奉語氣平板地說道。
秦玖依言躺在床榻上,蔡供奉伸出手指,按在秦玖的手腕上。
屋內光線黯淡,秦玖抬眼隻能看到她漠然的神情和緊抿的唇角,她半垂著眸,眉頭蹙得越來越緊。秦玖心中一沉,臉上綻出一抹輕笑,用討好般的語氣道:“蔡姑姑……”
“閉嘴!”蔡供奉冷聲喝道。
蔡供奉和她的姑母雖然情同姐妹,但她為了隱蔽身份,常常裝作和白皇後關係不和。私下裏,她曾為秦玖看過病,但都是偷偷摸摸的,秦玖若是不配合,為了節約時間,她常這樣命令她。
時隔三年,她終於再次聽到了這種熟悉的語氣。秦玖不敢再說話,隻能任由蔡供奉為自己把脈。過了一會兒,她的手指離開了她的手腕,伸指到她胸前,將她身上的衣衫解開了。
秦玖忙按住蔡供奉的手,道:“蔡姑姑,你幹什麽?”
蔡供奉冷聲道:“我要看看,你將自己糟蹋成什麽樣子了。”她說著,便將秦玖的衣衫褪了下來,看到她後背和胸前的疤痕,她眸光一凝。
“這是什麽?”蔡供奉問道。
秦玖掩住衣衫,漆黑的鳳目中閃過若無所有的痛楚,她半垂頭,低聲道:“連玉人很可怕,為了免於他的荼毒,我才,故意留了這些疤痕。因為這個,他才沒有碰我。”這些事情,她知道瞞不過蔡供奉,所以,索性實話實說了。
“因為這些疤痕,我保住了自己的清白,是不是很合算!”秦玖低垂的眼瞼內閃過一絲哀怨,當她抬起頭時,那抹哀怨已消失無蹤,臉上重新又掛上了溫婉的笑意。
蔡供奉聞言,伸指抹了下眼睛,沒有再說話。
天宸宗的宗主連玉人究竟多麽可怕,她也是有耳聞的。秦玖能在天宸宗混到蒹葭門主的位子,付出了多大的艱辛,她恐怕是想象不出來的。
“你是修習了邪功吧?”蔡供奉眯眼道,“如果還想要命,就趁早停止修習。”
“恐怕已經晚了。”秦玖微笑著道。
蔡供奉站起身來,轉身不再看秦玖,無數的波光閃過她的眼底,化作深深淺淺的痛楚,她仰高了頭,慢慢道:“風寒的病好治,今日來,你不光是讓我來治病吧,還有別的什麽事,趕快說吧!”她的聲音依然冷凝,但是語氣卻微微顫抖,顯然是心情格外不平靜所至。
“我聽說,袁霸的夫人最近也感染了風寒,我想請你去為她醫治,順便,將十五年前的那件舊事抖出來,讓袁霸知曉。”秦玖慢悠悠說道。
“你要做什麽?”蔡供奉心中一驚,轉身問道。
袁霸驍騎統領,同時也是慶帝的心腹,這個皇城的安危都握在袁霸的手中。倘若秦玖要招攬袁霸,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謀反而準備。
“姑姑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我一定要用最堂堂正正的法子,洗清我白家的冤屈。我另有目的,你不必擔憂。”秦玖細致的眉微微蹙了起來,慢慢說道。
這些年慶帝也過得夠好了,就讓他最信任的臣子與他離心,讓他的兒子們為了奪嫡而互鬥,讓他也嚐一嚐寢食不安的滋味。
“姑姑,禦膳房的那個翠蘭,可查出是何來曆了?”秦玖問道。
“她的來曆很清白,進宮也有五年了。如今,她在牢中,所以不好跟蹤查探。不過,我聽說,她刺殺三公主的罪名,如今已經查明是抓錯了人。可能不日,就要被從牢中放出來了。”
秦玖聞言一愣。
顏夙包庇翠蘭?
這太不可思議了。
她了解顏夙,他不會放走任何一個罪人的。刺殺雲韶國三公主這麽大一件事,他竟願意將凶犯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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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的舊事,指的是先帝,也就是顏聿的父親被顏聿毒死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