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吟在渾身酸痛中起來,不用想也知道到瑞熙琰已不在。
說起來,自己隻真正見過一次他的睡顏。
柔和而美好。這是她對那一抹睡顏的印象。他骨子裏,會不會也是那樣柔和的人呢,是什麽,讓他變成今日這副霸道冷漠的樣子?
手一動,觸及一個冰涼之物。淺吟低頭,發現是一把金色的華麗小刀,上麵的花瓣以藍寶石砌成。真是好生美麗的花朵。她歎道,卻不知瑞熙琰留這把刀寓意何在。本來昨日想等他平靜點再求求他的,不想自己竟累得睡了過去。
還是等下過去找他吧,玉王之事定是不能再拖了。
準備穿衣服,淺吟無意又看到身上昨晚一夜歡愛的嫣紅愛跡,於是指上加快,不顧身間的疼痛快速將衣服穿了上去。到底還是難於接受這樣的事,盡管她是自願。難怪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其實,昨夜也還好,算不得地獄那般恐怖。隻是很累很酸痛罷了,兼有小小羞恥。
待穿戴完好後,淺吟輕輕走了出去。
“娘娘,皇上今晨跟奴婢說,批準娘娘出宮,皇上已撥了大內高手去公主府,娘娘等下就可以過去,與公主一同出宮了。”皖月見她走出來,迎上去道。
“啊?”淺吟驚喜瞪大眼睛,“那真是太好了。我現在就過去!”顧不得想他為什麽突然換了心意,她急匆匆走回房內,將金刀揣在懷內就走了出去。
“她和小苡已經出去了?”瑞熙琰看著麵前的紫金香爐,似是漫不經心。
“嗯。”小寧子在一邊畢恭畢敬。他已發現皇上一早回來的異樣。那種心灰意懶的氣質明顯的自他身上擴散開來。
瑞熙琰聽到答案後,執玉璽在一張聖旨上蓋了下去,然後緩緩將之係起。“替朕放好,待靜妃歸來時宣與她聽。”說罷,竟是極其疲憊的樣子,不願再多說一個字。
“是。”小寧子小心翼翼將之放進檀木架子裏。
想去守護一樣不需自己守護的東西,本就是件可笑至極的事。自己一生孑然,竟也會動這樣可笑的念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許是她那種與世無爭的柔軟,許是她那一場韶華盛極的蝶舞,許是她純真的善良,所以自己才會心念橫生吧。
靜妃,就當是你昨晚自願陪伴朕的報酬,朕許你一個完滿的結果。
深宮之中,另一處門庭冷落的院落中,一抹杏影自一間閨閣裏迅疾飛出,看到的婢女以為是一時眼花,隻當被夏日的生機灼了眼。與此同時,另一抹黑影也向另一個方向離去。
杏影飛出的閨閣內,慕子翎酥胸半露,欲眼迷離,似嗔還怨的臉色中竟有春宵苦短的遺憾。
那個人,骨子裏就有讓人為之瘋狂的魅力呢。細細品味昨晚的纏綿,以及那人慵懶妖魅的眼色,慕子翎幾乎又要酥軟過去。
待沉醉半晌,慕子翎臉色突然發白起來。隻見過皇帝一麵的她,已然忘了自己的婕妤身份,竟輕易將自己給了別人!他日若皇上……念及後果,慕子翎霎時覺得天旋地轉。怎麽會?怎麽會!她猩紅的指甲狠狠紮進床單,滿是悔恨。
怪隻怪,那人太過妖魅,言語太過親佻甜蜜,自己被迷得七暈八素還不自知。不行!得將他找回來一起麵對。同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諒他也不會撒手不管。想到這裏,慕子翎終於不再慌亂。
琉璃蘇瓦之上,那抹花下肇事的杏影依舊散漫穿行著,想到昨晚,瑞熙珣豔絕的薄唇勾出一絲殘酷的笑意。慕婕妤,昨晚好玩麽?真想看看到時肚子出賣你時,你會怎麽自圓其說。定會很好玩吧。
原來,美人的一廂情動,隻是他玩樂之下的產物。
酒紅的發絲淩亂在風中,瑞熙珣瞄了瞄另一個方向,那個黑影消失的方向,窺視他與慕子翎一夜,定然與安王瑞熙茈有聯係。安王,你蟄伏多年,終於蠢蠢欲動了啊,我都等不及了呢。
琉州郡那怪病,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不就是那日自己紅色蔻丹的傑作。不過人的抵抗力到底比知了強,所以不會立時死去。隻是會心血耗盡才不甘死去而已。
聽說那白衣天人也染了這怪病?
“哧——”瑞熙珣輕笑一聲,綻出絕世璀璨。也好,不然真的看著他礙眼。窮盡一生,隻為那些內心醜陋的萬民,瑞熙珽,你知不知道你很蠢,倒不如死了好,早日登得你的極樂,不再做那些無謂之事,看盡那些肮髒的內心。你應該也很累了吧?
正想著,他低頭瞥見一行秘密出宮之人的身影。
是那個想要感化自己的女子呢。瑞熙珣無奈搖了搖頭。
這個慵懶的人居然也會有這樣可愛的無奈。
她不就是和玉王一樣的人麽,可是,卻舍不得讓她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