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看時,這一排六合院黑壓壓相連,幾入天際,而今到達盡頭,卻發現這裏原來有一堵高大的城牆阻擋。

這城牆高有數丈,青磚石牆,矗立在此,其上隱隱透著潮濕的水汽,也不知道牆的那邊是什麽地方。

四人盤膝坐在屋頂上,白英與黛畫魂身披隱身衣伏在暗處。尉遲曉逸一語點破有第七個人在此,氣氛顯得詭異起來。

白衣女子的劍訣、黛畫魂的司南先後指定此地有人,其實他們六人都已經隱隱感覺到此地仍有他人,但是尉遲曉逸點出這人竟然與他們來自同一個六合院,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白衣女子左手微動,背後寶劍“噌”的出鞘,劍身在她頭頂不斷旋轉,女子緩緩起身,但仍舊背對眾人道:“三個人都出來吧,我的劍今天不想染血。”

女子聲音冰冷更甚楚國質子,配上她冷冽的氣質,似乎周圍空氣都在凝固。

白英拉了拉黛畫魂的衣袖傳音道:“這女的好厲害,你能打過麽?”

黛畫魂輕吐舌頭回道:“剛才那苦瓜臉說了,這冰山女是天之嬌女,我們打不過的!”言罷揭起隱身衣,訕笑道:“諸位,我們剛來到此,這裏發生了什麽?”

尉遲曉逸衝二人拱手,算是見禮。楚國質子則冷嗤不理,他與二人交過手,可不會被黛畫魂表麵的人畜無害給迷惑。

白衣女子仍未回身,她舉手握住寶劍,右手輕彈劍身,寶劍被彈得叮叮作響。

“最後一次提醒了,出來。”她言語更加冰冷,加上手中動作,威脅氣息更濃了。

背後五人都未說話,除白英外四人都是經曆豐富的人,看出女子手中的劍絕非凡品,不知道暗中的人有何依仗,仍然無視於她。白英看個熱鬧,隻是注意到這女子一直左手掐訣、持劍,是個左撇子。

白衣女子輕歎一聲,左手高舉寶劍,劍柄置於眉前,道:“劍名長生,盡誅天下宵小,授首吧!”言罷持劍橫劈,劍身上發出七彩光芒,光華流轉卻不外泄,一劍劈出,竟是直接砍在城牆上,劍身與城磚接觸,發出“嗤嗤”的刺耳響聲。這一劍蓄力而發,出去後卻像是凡人持劍劈在牆上一樣,看上去毫無過人之處。

五人在後幾乎感覺不到劍的能量,卻絕對沒人敢小覷這輕描淡寫的一劍,因為他們都明顯感覺到了這一劍劈落時候空氣仿佛靜止,他們的身體都沒法動彈了,好似已被劍芒鎖定,若有動彈這一劍就會劈到自己身上。

氣機引動之下,除了尉遲曉逸外的四人紛紛後退數步,踩的屋瓦“噠噠”作響。白英這才感受到白衣女子的不凡,難怪黛畫魂都說打不過了。

楚國質子麵露怒容,冷哼道:“鼎劍閣真是強勢,這一劍你是要將我們都劈死麽?”

眼見質子發怒,尉遲曉逸打圓場道:“聶姑娘剛才試探,可曾找出第七個人?”

“這不是城牆,這是分界碑。”白衣女子冷冷開口。

尉遲曉逸瞳孔一縮道:“可是傳聞中給新入學弟子分配學院的分界碑?”

白衣女子點頭,仍未轉身,輕聲道:“你打不過我,我

不想殺你。”大家都知這句話是說與質子。她說出這句話時聲音全然沒有給人盛氣淩人的感覺,仿佛隻是平淡的陳述一件眾所周知的事實。

質子怒火更甚,他身份尊貴,即使被仇人追殺,都從未有人敢對他如此輕蔑,左手紫蛇棍再次出現,**的雙手皮膚上竟然浮現出一條條毒蛇紋身的影子,眼見就要出手。

“有膽子欺負女孩子,卻沒膽子去找第七個人!”黛畫魂突然朝他做了個鬼臉,為白衣女子抱不平道。

質子目光如柱,右手也離了質女身側,站起身來,這下身上衣襟都閃爍起了毒蛇紋身,看上去好像是無數條毒蛇在他身上盤旋吐信,讓人毛骨悚然。他身上散發的殺氣已經彌漫在了六人之間。

質女起身,雙手拉住質子衣襟,霧氣朦朧中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動作中的擔心已經掩蓋不住。

白衣女子再次舉劍,仍舊對著城磚橫劈,仿佛對殺氣渾然不絕,繼續視質子如無物。這一劍完全不同剛才,速度快了數倍,與城牆交接時,城磚顫動,牆麵上起伏不停。

見此情景,她再不留力,第三劍劈出。這一劍威勢更勝之前,速度快的幾乎無法捕捉痕跡,出手時隻是見到七彩光芒一閃,白衣女子手已放下,長生劍已經入鞘。

三劍之威下,城牆上被直接劃開了一個口子。然而未等六人看清牆後有何物,倏忽間巨大的水柱從那口子中衝了出來,仿佛牆後本來是一座水庫,水壓摧枯拉朽之下,城牆如決口之堤,不斷倒塌,這排六合院竟然成了洪水施虐之地!

洪水衝出時白衣女子首當其衝,這時再顧不得被城中其他人發現,她直接化身一道白光衝天而起。緊接著尉遲曉逸腳踏黑雲,也飛了起來。

黛畫魂顧不得隱藏身形,墨染江山擴大時洪水已經衝到近前,白英雙手撐起一個極大的陰陽陣圖,暫時擋了一下洪水,二人險而又險的升到了空中,渾身衣襟都被打濕了。

飛在空中,白英朝下看去,洪水竟如出洞蛟龍,瞬間填滿了一排排的六合院,仍不停歇,咆哮著往更遠處衝去。浪濤起伏中質子與質女腳踩一條紫色巨蛇,質子渾身濕透,可是背後負著的質女卻滴水未沾。他二人修為不如白衣女子和尉遲曉逸,無法自己飛行,又沒有墨染江山那樣強大到可以自主飛行的法器,隻能靠自身術法在洪水中載沉載浮。

黛畫魂吐了吐舌頭道:“這回玩大了,不知那聶姑娘如何收場。”白英也搖了搖頭,白衣女子實在太過淩厲,三劍劈碎了城牆,致使城外洪水漫入。

凡人世界裏故老相傳,若是遇到洪水來襲,等你聽到隆隆水聲,就隻能閉目待死了,這一下子城內變成一片澤國,不知道要淹沒多少房屋,死去多少修為不夠的修士。

白衣女子飛在四人最高處,寶劍再次擎在手中,七彩光芒流轉,她在高空盤旋一圈,突然持劍飛下,直衝水麵上的一點。

峨眉月光反射下,白衣女子幾如九天神女下凡,渾身散發聖潔光芒,而手中劍芒七彩炫目,淩空刺擊,就要打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

水麵上發出一陣響動,一朵水蓮

花突然開起在水麵上,蓮花亭亭淨植,明明出現的極快,卻好像一直開在那裏一般,毫無突兀之感。

白衣女子一擊掠起,如燕子抄水,隻是輕輕與水蓮碰了一下,甚至連聲響都未發出。長生劍三劍劈開城牆,此時居高下擊,竟然無法砍傷水蓮一點,水蓮的防禦也著實令人驚訝了。

水蓮就著洪水運行的方向遊走,速度極快,等白衣女子第二擊到來時已經到了先前發現兩株奇花的位置。這一次它不再被動防禦,蓮花獨枝搖曳,數片花瓣飛起迎向了長生劍。白衣女子玉臂揮舞,劍芒連點,一一擊破花瓣。但這一耽誤,水蓮遊的更遠,白衣女子繼續追擊,而水蓮且戰且走,兩者追逐著遠去了。

黛畫魂在空中看的津津有味,不住點評,後來居然問白英要不要下注賭誰能贏,白英悟了捂胸前的青蓮,懶得理她,隻是催促追上去看。黛畫魂瞥了他一眼,居然驅筆去找尉遲曉逸,張口就問道:“喂喂,苦瓜臉,我看你是個有趣的人,要不我們下注賭下他們兩個誰贏怎麽樣?”

尉遲曉逸難得的沒有禮貌了一次,沒回她話,苦著臉直接跟上白衣女子。黛畫魂遠遠對他揮了揮拳頭,也跟了上去。

而質子與質女卻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白衣女子和水蓮花在前追逐,三人在後跟隨,洪水竟然已經漫滿了城內,仙府變成澤國,這一路追逐也不知行了多遠,卻並沒有見到其他的城牆。更詭異的是,這城內竟如一座死城,除他們外根本見不到其他人。

“難道都被淹死了?”白英越想心裏越沉,自己二人修為不高,都能逃了出來,沒道理城內都是修為低於他們的人,水漫全城,怎麽會沒人出來。何況這裏是李思南的城池,李思南功力遠超孤鶩宮陳常等人,修為驚天,此時又在哪裏?

地下已經漫滿了水,再看不到任何景物,隻有不住往前的水流顯示出洪水仍在找地方宣泄。到後來白衣女子也已經不再攻擊,而是綴在水蓮花後邊,看它去往哪裏。黛畫魂三人貼低水麵飛行,一邊尋找著這蹊蹺之事的原因。

飛行中水流漸漸聚集,成為了一條河流。周圍也變得平坦,顯出兩岸的景色來。

再飛一段時間,水流陡急,水蓮花也跟著提速,似乎水流前方有了變化。黛畫魂提醒白英他們應該飛出了城內,進入了外邊。白英遠遠看去,水流在前邊匯集,竟好像是在前方入海了。

黛畫魂加快速度,兩人視野中浮現出了一個入海口。滔滔河水匯聚,在此衝擊,多年下來積成了三角洲,洲上建有一座石陣,雖然僅有一座六合院大小,建在這裏,卻有吞吐河水的氣象。

水蓮花登陸三角洲,化成了一團紅霧,飄到三角洲上石陣的石門前,居然一下紮入,仿佛被吸進去了。

白衣女子在後趕到,稍一遲疑,也仗劍進入石門。

兩人先後進入,就此沒了蹤影。

黛畫魂二人也登陸洲上,都摸不著頭腦。

尉遲曉逸在旁皺眉道:“這石陣看著蹊蹺,倒像我以前聽過的一個東西。我有種感覺,這應該才是真正的分界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