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此刻才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

別說十萬！

他這會身上連一百塊都沒有！

所以，想要掙錢還得自己先有錢是嗎？這尼瑪死循環的，杜衡神情恍惚，忽然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杜衡！”

“你不上班在這幹嘛呢？”

被訓斥聲喊醒。

杜衡抬眼向前望去。

是店長任遠航還有富二代老板李之瑤。

今天老板依舊漂亮。

珍珠白綢墨花旗袍，淺黑風衣披肩，似高嶺之花。以前每次杜衡看見，都感歎“可遠觀不可褻玩焉”，但每次都艱難才能移開視線。

可今天杜衡一點看美女興趣都沒有。

找了半天才找到個漏。

可這他麽的居然要十萬！他一時間哪來那個錢？借高利貸他也得先找門路啊！

“杜衡，你想買這雞血石印章？”

李之瑤作為老板反而跟店長不同，對員工向來和煦，從不輕易責罵。

杜衡落寞點頭。

“沒錢買。”

“喲，瞧這失望樣子。我剛聽見說賣十萬，你不會以為這是真品，想撿個漏吧？”任遠航嘲笑譏諷道。

李之瑤雖然也覺得杜衡自不量力。

但她向來欣賞杜衡。

在店裏這麽多銷售中，唯有杜衡一有時間就翻書學鑒定。不像其他銷售隻要沒客人，是寧可發呆也絕不學習。

“老任，少說兩句。”

“杜衡你才學半年，不要好高騖遠，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李之瑤真心勸道。

而杜衡此刻看著老板。

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老板，要不你借我十萬！這印章絕對是真品，我轉手賣掉，錢馬上就還你！”

“小子你瘋了吧？”

任遠航難以置信看向杜衡。

周圍人也都嘖嘖搖頭，不僅愣頭青，還不撞南牆不回頭那種。

借錢上趕著被套路。

人生罕見！

“老板你可千萬別借！這小子是個月光族，他買個贗品欠十萬，這輩子估計都不可能有錢還你！”任遠航連忙阻止。

李之瑤看杜衡焦躁失措樣子。

卻是看出點什麽。

“杜衡，你是不是缺錢用？還是缺大筆錢？”

杜衡驚訝看向美女老板。

您會讀心術嗎？

“缺錢我可以借你，但是你拿十萬買贗品打水漂，這是不對的！”

“可老板，這印章確實是真品！”

李之瑤聞言皺眉：“你這樣子……本來我是想借錢給你應急的，可現在看來隻要拿到錢，你轉頭就會買這印章對吧？”

杜衡沒反駁。

要是美女老板肯借錢，他確實會這麽做。

“老板，要不我證明我的鑒定能力。你要是認為可以，就借錢給我如何？”杜衡靈機一動提出建議。

“你才學半年還是自學，你有個屁鑒定能力！”

任遠航說話刻薄尖酸。

雖然也算事實，但就跟他平常給銷售們訓話一樣，怎麽聽怎麽讓人不爽。

李之瑤卻好奇打量杜衡。

來了興趣。

“你還挺自信？想怎麽證明？說說。”

“我可以現在就去店裏，一件一件古董的報名字報估價，然後老板你拿著定價清單核對就行。”

李之瑤微微頷首：“方法可以但麻煩。”

“這樣你先給我這手鐲估價，我再考慮給你機會。”

杜衡看向李之瑤右手腕。

膚如凝脂，一隻古色古香的白玉手鐲，與皓腕互凝霜雪。

“仿明團鳳玉鐲，今年成品，價值5000。”

杜衡說完。

一旁的任遠航眼中頓時閃過慌亂，然後便立馬故作誇張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杜衡。

“真是笑死我了！”

“杜衡，沒能力就不要裝相！真是一裝一個洋相！”

任遠航極盡嘲諷。

“這隻明朝玉鐲是老板朋友，梁家二小姐在外國保利拍賣行，花兩百萬拍下再轉賣給老板的。”

“我也鑒定過，是明朝泰昌年間玉鐲！上麵還有皇室禦製印記！”

“你居然說這是贗品，還估價五千？就你這鑒定能力，再滾去修煉一百年吧！”

李之瑤也失望搖頭。

“杜衡，我一直很欣賞你。你要是不固執買這印章，我還是能同意借錢你應急的。”

“這手鐲經曆了我朋友跟老任兩道程序的鑒定，不可能是贗品！

杜衡先是沉默片刻。

然後便傲然抬頭。

“那就是他們鑒定錯了！我沒錯！”語氣斬釘截鐵。

“你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還敢跟老板頂嘴？老板，把他開除得了！不知天高地厚，真眼瘸玩意！”

“我看你才眼瘸！”

任遠航正罵得起勁，一名唐裝老者走進人群。

“是國家一級鑒定大師習老！”

“今兒運氣真好，居然又在古董街碰見習老了！而且看樣子，這是有人要被打臉啊！”

“習老就這暴脾氣，最看不得人把贗品真品混淆。”

圍觀眾人們都因習老興奮起來。

李之瑤也恭敬早安後問道：“習老，你剛剛說這話意思是？”

“你這玉鐲，就是贗品！”

習老直接給出論斷。

並立即講解。

“你這玉鐲圖案本身就不對，明朝泰昌帝不喜團鳳圖案，當時的宮廷禦製手鐲上根本不可能有團鳳！隻是明泰昌帝在位僅一個月，所以此事罕有人知。”

“這位小姐，不介意我上手鑒定一下吧？”

隻看半分多鍾。

習老便冷嗤一聲。

“造假手藝非常拙劣，鳳首下這處微雕，明顯是機器直刻，這就是贗品中的次品！”

習老這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啊！

圍觀眾人暗自感歎。

可更毒的習老還在說：“如此明顯瑕疵，新手看錯情有可原。”

“可如果是老手鑒定的，要麽是這人眼力出了問題，要麽是這個人本身出了問題！”

習老這話是看著任遠航說的。

別躲！

說的就是你！

捕捉到任遠航驚慌神情。

李之瑤神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

她再傻這會也能看明白，被她全權信任並委以重托的任遠航，極大可能出了問題！

“習老能不能請你到我店裏幫個忙。”李之瑤神情懇切。

“哪家店？”

“桃李齋。”

“哦，就那家贗品占一半的古董店？”

“習老看過？”

習老大袖一揮：“這古董街我哪兒不熟？你們桃李齋我印象最深，古董最多，贗品也最多。”

聽到這裏。

李之瑤深吸一口氣保持冷靜，對任遠航再不抱僥幸。

但事情一件件來。

“杜衡，這印章我給你買下來。真品算你的，贗品算我的！這十萬，算我的謝禮！”

李之瑤雷厲風行將雞血石印章買下。

“杜衡、任遠航，現在立刻跟我回店裏去！”

剛走進桃李齋。

當著所有員工麵，李之瑤就立馬拍桌子發作！

“任遠航，說！梁曉莉給了你多少好處？居然讓你如此吃裏扒外，用假貨從我手上騙錢！”

“還有店裏這些贗品，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啊？”

任遠航裝作沒聽懂樣子。

“什麽好處？贗品什麽的，老板您千萬別信剛才那老頭胡說啊！”

李之瑤卻壓根不聽他狡辯。

直接把梁二小姐的手機號碼調出來，手機拍在桌上。

“任遠航，你覺得以我的能力，雖然可能很難，雖然可能要忍著惡心白虧錢，我能不能讓梁曉莉說實話？”

聽到這釜底抽薪的話。

任遠航當場豆大汗珠，從額頭如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