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霍老爺子沒想到，不僅霍勇這麽認為。
霍勇他爸也就是大老爺霍景福聽了自個兒子的話後，還特別高興隨後補充：“爸你看，咱家沒損失！還多賺了兩千萬！小勇真是太能幹了！”
“我能幹你麻痹！”
霍康榮氣得直接把手中玻璃杯狠狠砸向其蠢如豬的大兒子。
霍景福沒反應過來。
額頭頓時被砸得血流如注。
這麽狠的一下子，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老爺子這是氣狠了！
“還不快滾出去止血！”
“藥！藥！”
霍康榮氣得又開始大口吞藥。
吞完就繼續開罵！
“霍勇！還有你們，是不是也都覺得咱家沒虧是吧？別說話，看你們表情我就知道你們絕對這樣想的！枉我英雄一世，創出這麽一番偌大的家業！怎麽就生了你們這一幫爛泥巴扶不上牆的狗屎玩意！”
“你們就是一幫豬！不，豬都比你們聰明！”
“你們以為我重點關心吃裏扒外，重點關心錢嗎？我們霍家是做生意的！商人狡詐是沒錯，所以上半場我放贗品進去沒人說什麽，古玩就是憑眼力！但狡詐不代表如此搞黑幕，不代表不誠信！楚渝懷隻給了兩千萬而已，但我們霍家的口碑，我們霍家做生意的聲譽，隻值這兩千萬嗎？？！”
孝子賢孫們都唯唯諾諾低頭受教。
但聽進去多少？
霍康榮眼神中滿是絕望。
“管家！喊人上來，給我打！把霍勇這小王八羔子的腿給我打斷！氣死我了！”
“其他人都跟我走！立刻去給客人們賠禮道歉！”
二樓大廳。
看著剛跟他們許諾全場消費八折並鞠躬道歉的霍老爺子，又領著霍家人急匆匆轉向一樓，準備繼續給其他客人親自鞠躬道歉。
杜衡不由得有些感慨。
“讓一個耄耋之年的老爺子對我道歉，真挺有負罪感。”
李之瑤同樣搖頭感歎：“霍老爺子不容易啊，兒孫輩裏麵沒一個可堪大用的，隻能一直在家主之位死撐著。霍家今天鬧出這麽大個笑話，也有部分原因，要歸根於梟雄遲暮卻後繼無人！”
“李家跟楚家都屬於有曆史傳承的世家，唯獨霍家才崛起五十年不到，一直都是霍老爺子一人拖著全家前進。可如今還能再拖幾年呢？等他一倒，這霍家說不定就沒啥好光景嘍。”
“之前我爸說霍家肯定會忍不住當試探裴教授的出頭鳥，我當時還有些不明白。可這會明白了，霍老爺子這是等不及了，想多給子孫攢點家底，他想盡量延長乃至讓霍家永葆富貴。”
杜衡靜靜聽著。
日升日落，潮漲潮消，這世上哪有什麽永恒不變的富貴。若這世上真有，那利益階層固化，他這種草根豈不永無出頭之日。
而且現在霍家的情況是子孫不肖，攢再多家底有何用？
想想他外公崔家那陡然敗落，想想曆史諸多王朝自開國太祖死後，便與別的腐朽封建王朝沒什麽兩樣。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下半場的拍賣會。
順利開始。
杜衡因為沒看見喜歡的古玩，坐著想打瞌睡。並且場中不僅他一個人興致不高，大部分留下參加拍賣的賓客興致也不高。
雖然八折消費這賠償非常有誠意。
但楚渝懷聯合霍家黑幕的事情，已經留在心裏怎可能輕易揭過。參加下半場拍賣是給霍老爺子麵子，但拍賣競價時，眾人難免因心頭抵觸顯得不太熱情。
而且還有一點。
有三十億的老子騎牛圖元青花瓷罐珠玉在前。
換誰能對下半場這撐死才幾千萬的成交價提得起興致？
因此，任憑霍家的拍賣師在台上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任憑霍家早就安排好的托，表演得多麽入木三分！
台下競拍的氛圍都始終不慍不火。
買下你手中這被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古董又如何？比得過上半場那全球獨一份的元青花嗎？
你也知道比不上啊！
那我們還搶著買幹嘛？在你們霍家麵前體現自己人傻錢多嗎？
這便是此刻大眾的心態。
所以。
原本被霍家寄予厚望預計能獲取豐厚利潤的古玩交易會下半場拍賣會，最終隻落了個潦草收場的結果。
賺其實還是有得賺的。
但對於商人來說，以機會成本的經濟學原理看，沒賺到預期盈利目標，那就是實打實的虧損！
古玩交易會結束後。
霍康榮又親自在碧水居山莊門口送別眾賓客並再次道歉。
眾人看老爺子這強撐道歉的。
都心生惻隱，都承諾說此事今晚就算揭過，也盡量保證不四處傳播霍家黑幕之事。
送別最後一個客人。
一直在深夜冷風中強撐的霍老爺子，就眼前一黑似毫無預兆但又不出意外的直直倒下。
八十歲的老人！
連發心髒病又被不肖子孫氣著，本來就是老弱病軀，還跑上跑下各種鞠躬道歉，這會還站外麵吹了大半天冷風，不出問題那才是見鬼！
霍家自然又是一番兵荒馬亂。
老爺子醒後怕再被這一眾“孝子賢孫”給氣著，睜眼後就立馬讓所有霍家後輩全部滾蛋！
眾人離開老爺子房間。
暫時並未散去，都聚在一起嘀咕。
“我實在不明白，老爺子年輕時發家不就是靠的倒騰山寨貨，他居然跟我們講商人誠信？而且今天這是幹嘛？明明是老大家霍勇的錯，卻朝我們所有人發火？”
“不僅發火還親自跑門口送客人，這下好了生病了，又要天天跟豬圈趕豬似的罵著我們辦事了。”
“還說霍家犯眾怒？哪兒犯了？更何況就算真的犯了又如何，我們霍家可是曲市三大世家之一，用得著怕那些小世家垃圾？老爺子真是越活越糊塗了！”
“少抱怨了，說點正事！”
霍老二製止了大家夥沒用的廢話，隨後道：“這次拍賣會咱們各房可都是投了私房錢的，剛看財報盈利不足預期十分之一，虧損了十億有餘！這咋辦？”
“二哥你這話問的，我也想知道啊！我還等著這筆大額分潤還賭債呢！如今分潤隻有幾百萬，哪裏夠我還錢？等追債人鬧上門，讓爸知道，我就完蛋了！”
“可不是嘛，這咋辦呀？”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但都隻會問咋辦，可到底咋辦，愣是沒一個人能拿出主意。
霍老二問了一圈問不出好法子。
最終不得不承認，這整個霍家也就他一個聰明人。
思忖片刻後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