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我是沒有行醫執照的，上個月還剛被人拿著這點想訛錢。”
“你病人那邊，可得把這事給解決好。”
杜衡當即打包票道：“我有個朋友手眼通天，您老到時候隻需要負責治病救人即可。”
“這話我算看出來了，你確實是個貴人。”
“隨我來吧。”
“既然你說自己不輸嶽濤，那我得先小小考一下你，得確認你沒吹牛，我才好真的請你幫忙。”
陸石斛隨後又喊了他少年徒弟，帶著杜衡，三人一起繼續爬山向上走。
除陳破堅持跟著。
牛發財跟老村長都留在原地。
沒走多久。
杜衡就聞見一片濃鬱的中草藥味道。
往前看。
入眼是一塊塊天然山石，每塊山石上麵都放著竹篩子，竹篩中曬著各種品類的藥材。
“這些都是我自己炮製的中藥，大部分都有去年你師兄嶽濤幫忙的功勞。”
“我一百一十歲了，雖然不想服老，但我各方麵身體機能，尤其嗅覺以及味覺都隨年紀退化了不少。”
“而中藥這東西，采摘收獲再到炮製，講究很多東西。”
“采摘收獲需要正確的培養環境，需要特定的生長時間，年限不足藥效不夠，年限超出可能變毒。我自己種的藥材還好，但有不少藥材隻能野外采摘，我已經沒法靠鼻子和舌頭準確分辨。”
老爺子說到這裏難掩哀傷。
他再怎麽會養生。
也逃不過這從不饒人的歲月！
“再到炮製中藥，我如今也好多因此沒法自己做。”
“舉個例子比如竹貞子，大火猛炒、小火慢烘以及熱水燙過曬幹，這三種不同炮製方式，對應的是三種不同藥性。”
“每種炮製方式所需時間，都要根據藥材本身品質來定，沒個標準定量。以前我是通過嚐藥性定炮製時間，可現在實在嚐不準，隻能放棄部分藥材的親手炮製。”
“藥材對於我們中醫來說，太重要了！是討飯的碗，打仗的槍，少了就活不下去。”
“本來我準備從外麵采購成品中藥的。”
“但我到城裏各大藥房逛了一圈後，哼，太多以次充好的中藥。進他們的貨，我還不如自己采摘並炮製中藥。”
杜衡聽到這大概明白了。
“所以，您老是想讓我幫忙分辨藥材？”
“對，去年也大概是這時節，我給嶽濤一味藥，他就能說出各種詳細信息，比如哪年成品以及有何效用等等這些，他都能準確說出來。”
“若是你也有你師兄這種輔助能力，我明年的藥材肯定又不用愁了。”
“這就是我請你幫的忙，也是我說要考你的地方。”
杜衡這時卻麵露難色。
“可是老爺子，幫你這個忙需要我大量時間的吧？能不能您先去看看我朋友，然後我的時間再任由您支配。”
陸石斛聞言笑了。
然後天經地義道：“當然是先給你朋友看病了，你以為我是借你朋友要挾你幫忙啊？”
“小夥子，人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我都一百一十歲了，哪裏還高興跟你們這些小娃娃玩勾心鬥角的事。”
“我要是真想要挾你肯定直說，不會藏著掖著到現在。”
杜衡臉色微紅。
可能是太陽曬的也可能是羞的：“老爺子對不住，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也是關心則亂，能理解。”
“接下來你就開始進行我的考驗，看在你是嶽濤師弟的份上，不管是否通過，我都跟你下山救人。”
“那您老請說。”
陸石斛少年徒弟全程安靜看著，還拿出個小本本，準備記筆記。
瞧瞧人這學習態度。
能被陸老爺子收為關門弟子不是沒有道理的。
“總共隻考你兩樣藥材。”
“都屬於常見容易混淆的藥材，連我徒弟陸辰砂，學醫天賦世所罕見，若隻憑看，都至今還沒能每次都百分百辨認對。”
“若你身為外行人卻能辨認，那你就肯定能通過考驗。”
“你先背過身去，我混一下藥材。”
等杜衡再次轉過身。
就看見陸石斛將一竹篩子常見的中藥桔梗，放在他麵前。
“這是桔梗，但在中藥裏麵，又分南桔梗和北桔梗。”
“能入藥的是北桔梗，味苦且辛，常用於治咳嗽痰多以及胸悶不暢等症狀。而南桔梗，因地方生長差異，味甜，不可入藥。因為甜桔梗種植成本更低，以次充好之事常有發生。”
“考的是你眼力，所以你是不可以用嘴嚐的，必須隻能用眼睛挑。”
“必須將我混進去的甜桔梗全挑出來，才算過關。”
“這不是我老頭子為難你，中醫用藥相輔相成，一味藥失效或效用不高，就可能導致這整一副藥都沒有療效，容不得絲毫馬虎！”
杜衡點頭表示明白。
天眼看完。
就全部了然於心。
別人看來都是一個樣，但此刻在他看來，就跟從蘋果裏麵挑香蕉一樣，隻要不打馬虎眼，就不會錯漏。
五分鍾後。
杜衡將竹篩子中的桔梗分成一大堆和一小撮。
“這一小撮，全是甜桔梗。”杜衡語氣篤定無比。
老爺子沒自己嚐。
而是讓他徒弟陸辰砂挑了幾片嚐過，嚐完陸辰砂肯定點頭，並對杜衡露出佩服的表情。
這佩服杜衡可不敢當。
畢竟他這某種程度上算是降維打擊的作弊。
“這第二樣藥材，稍微難點。”
“你可曾聽過‘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六月當柴燒’這句諺語，知道都說的什麽嗎？”
“巧了！我確實知道，這諺語說的都是同一種東西。”
杜衡侃侃而談。
“這句諺語我沒記錯的話，最早應該是出自清朝《帝京歲時紀勝四月時品》，青蒿為蔬菜，四月食之，三月則采入藥為茵陳，七月小兒取作星燈……”
“但這個諺語準確講是北方的說法，南方其實應該往前提半個月或一個月。”
“茵陳經冬不死，春則因陳根而新生，故名因陳或茵陳。”
“陽春三月，茵陳經冬而生，此時它是鄉下春天常見的一種野菜，若在三月采摘可以做清熱解毒的藥物，我小時候正巧用過。”
“再生長到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