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茵陳雖模樣隻是長大，但就不能再算做藥材，隻能當做菜吃。此時又叫做青蒿，常吃對春困有很好改善作用。”
“再長大到五月之後，就吃也不能吃了，隻能伐了當柴火。”
陸老爺子聽完微微驚訝。
“你不是中醫界的人，可你這雜七雜八的知識儲備，倒是頗為充沛。”
“閑來看的，因為用過吃過，覺著很有意思就記住了。”
“那我這第二樣藥材，就是茵陳辨認。”
“你過來看，這個竹篩子中都是曬幹炮製好的茵陳，但你挑一挑，其中是否有青蒿葉混入？”
“辰砂，你也一起找找，你上周剛認錯過，今天再看一看嚐一嚐。”
陸辰砂是認真仔細辨認。
可杜衡天眼看完，就已經頃刻間有了答案。
“老爺子，我看完了。”
“倒是跟嶽濤一樣的速度，但我提醒你一句，去年我也用這個考過嶽濤，他過關了。但他徒弟青羽沒仔細看，都是當做了茵陳，並未過關。”
“等你徒弟看完，我就將青蒿全挑出來。”杜衡依舊篤定。
等陸辰砂看完起身。
杜衡上前撥出幾根同樣白綠色的葉子，然後全拿到手上遞給陸石斛。
陸石斛反而是辨認了好長時間才給出結論。
“確實沒錯！所有青蒿都挑出來了！”老爺子話音頗為振奮。
那邊少年又開始奮筆疾書。
也不知都記了什麽。
而陸石斛則是歡喜得像個老小孩，越看杜衡越欣賞。
“說實話，我都想讓你先幫我進山采摘並炮製藥材，然後再去給你朋友治病了，不然我怕看完病你過河拆橋。”
杜衡猛地一激靈立即道：“老爺子，這可不帶反悔的啊！”
“逗你玩的，哈哈。不過你可得給我個保證，甭管是否能治好你朋友，你都得抽時間過來幫我分辨藥材。我不是活神仙，沒診斷前沒法保證能治好。”
“老爺子你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答應過的事，絕對會做到！”
“好！”
“那等外麵那路修好了，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這要是換兩年前，我現在就能跟你走。可惜腿腳是越來越差，現在爬山采藥都歇好久才能走兩步，今年都是讓我徒弟去的，估計我大限也就這兩年嘍。”
少年陸辰砂眼中露出哀傷神色。
“老爺子您……”杜衡也不知該如何勸。
陸石斛卻是坦然而笑：“我就是感歎一下而已，你們都這副神情幹嘛？千年王八萬年龜，百年兔子無人追，我都活成精了，早活夠了！就是可惜身子骨給自己養得太好，一直想下地府瞅瞅，卻一直沒能如願啊！”
這話就凡爾賽了。
杜衡就當沒聽見，跟一壽星老談壽命，兩人生命觀是不可能一樣的。
“來，幫我收下藥材，然後一起下山。”
“今兒周家老弟約了我參加他九十八歲壽宴，我還得給他準備個禮物。”
“老爺子，我好奇問一句啊，桑枝村這麽小卻這麽多長壽老人，應該跟您幫他們調養身體有關吧？”
“這當然嘍。”
“不多留幾個人跟我一起活成老人精，那我閑來無聊想說話豈不是找不到人。跟你們這些小娃娃，我可一點都聊不來。”
這理由粗聽沒什麽。
可杜衡細想後還是覺得有凡爾賽成分。
什麽叫留人聊天才如此？
咋地，一個人想長壽，您老說做就能做到啊？
可事實又擺在眼前。
這老爺子的解毒以及調理內腑醫術暫且不知，但調養身體延壽的本事，確實杠杠的。
八個百歲老人的小山村。
一整個華國怕是都找不到幾個。
一起下到山腰後。
老村長桑柏就趕快過來打聽，事情是不是都商量好了。
聽杜衡簡單說了後續。
他總算放下了心。
“出診時間不長就好，我們村可不能離了老爺子。”
“對了杜老板，剛有村民打電話給我，說他找到那個自媒體記者留的名片，已經送到我家裏了。”
“行，我現在就去拿。”
杜衡先行下山回村。
而陸石斛則是由徒弟陪著，在草棚裏不知搗鼓什麽當壽禮的東西，說搞定後會自己下山。
從村民手中拿到自媒體記者的名片。
對方名字叫王德。
也不知是真名還是假名。
杜衡讓牛發財立刻撥通對方電話。
陸老爺子這麽給麵子鬆口答應他下山出診，杜衡覺得作為小小回報，他必須從速從嚴幫老爺子把這糟心事給解決嘍。
牛發財很快撥通。
“喂，誰啊，今兒我不上班！”
“我是桑枝村的人，有關陸老中醫無證行醫的事，願意聊聊嗎？”
一聽這話電話那頭聲音陡然亢奮起來。
“喲，我剛洗好照片要找你們呢，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了？鼻子挺靈啊！但我告訴你們，雖然可以繼續談，但這次價碼你們可就得有個心理準備！”
“等路修好，我會再到你們村跟你們好好談談！鐵證在手，這次我倒要看看你們誰還敢驅逐我！”
說完那頭電話掛斷。
杜衡則是疑惑。
老村長不是說對方沒有陸老爺子無證行醫證據嗎？可現在對方這話裏意思，底氣十足啊！
“老板，我覺得這不像是唬人，估計是真找到鐵證了。”
“但咱也沒必要這會使勁猜，反正都得等明早路修好通車，明天我們就能知道。”
“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喪良心的小記者而已，翻不起什麽大浪，不值得我為之耗費精神。”
接下來。
自然就是反正沒法出村，倒不如在周家民房住下，然後安心參加周家老太爺的九十八歲壽宴。
杜衡三人也都分別各自送了禮金。
不圖別的。
沾沾壽星的喜氣。
三人都被當做貴客招待。
一是因為他們提出要幫忙解決煩人記者的事，二是他們都包的兩千塊紅包，換誰不把他們當貴客。
“百壽將近，兒孫滿堂，要是等我老了也能這樣，也就沒啥追求了。”
牛發財喝得半醉悠悠感歎道。
杜衡也有些醉意。
聽著笑笑不說話，幾十年的時間距離現在太過遙遠。想那麽長幹嘛，活在當下才最重要。
宴終人散。
一夜好夢。
翌日上午八點多，杜衡就聽見客房外麵一陣吵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