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輪到公證團出場。
隻聽呂老拿著話筒悠悠開口。
“這一幅《白描十八羅漢圖》，在之前選為參賽用古玩時已經送檢以判定畫墨年份，而且也親自跟冷老確認過，百分百認定這幅畫的確是出自冷芝山老先生之手！”
聽見呂老這個一錘定音，無論古玩內行或外行都沒話說了。多方麵甚至連作者本尊都證明這是贗品，那就沒什麽好繼續質疑的了。
但沒有質疑，不代表沒有疑問。
尤其是對杜衡的疑惑。
“杜小友，這些鑒定方法都不是單憑人眼能做到的，那你提交贗品名單時，是怎麽就認定這幅畫是贗品呢？若隻憑尺寸短了來判定的話，你這算是賭運氣了吧？”
杜衡毫不猶豫理所當然點頭：“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但我賭贏了！”
“當我鑒定發現這《白描十八羅漢圖》尺寸異常時，我也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但到了最後時間點，我知道自己用時已經超出了專家組，我想贏就隻能賭這畫是贗品了。所以這第二局，我到現在都額頭滿是汗啊，贏得太僥幸，太驚險了！”
呂老一看杜衡這年輕人又開始謙虛低調。
他就偏看不慣杜衡這臭脾性。
隨即拍拍話筒插話道：“杜小友啊，你今天想低調，那是完全不用想的！你說你最後賭這畫贗品贏了屬於運氣，但在我看來，你若沒有硬實力，也撈不到這個所謂運氣！”
“作為世家老人兼半吊子古玩鑒定師，我就倚老賣老問一問現場所有三十五歲以下的古玩鑒定師小輩，你們有多少知道冷老仿畫舊事的？舉個手我看看。”
場中稀稀落落舉手不超過五人。
“那有多少人知道，冷枚宮廷畫的紙張篇幅從未出現過非正常尺寸，也舉手給我看看。”
場中無人再舉手。
“這不就對了！冷枚宮廷畫並非熱門收藏，杜小友你說自己運氣賭了一把，那你讓現場這些小輩都鑒定看看，給他們三天三夜看，他們也都得指著這幅《白描十八羅漢圖》說，這就是真品！”
“因為！他們壓根不知道這其中尺寸問題所在，又談何鑒定真假？”
“別人都說運氣也是一種實力，但我今天希望在場所有古玩圈小輩知道，在古玩鑒定中，就算你想碰運氣，你首先也得有碰這個運氣的實力！”
“不然你們就會像今天這樣，沒有知識儲備做基礎，隻能鑒定此贗品為真！”
不少小輩都若有所思。
古玩圈老爺子們也都讚同點頭，若非杜衡博聞強識，還想碰運氣發現尺寸不對從而推測贗品？碰鬼呢！
緊接著大家就又都讚歎起杜衡來。
說他博聞強識，說他太謙虛，說他今天這一堂所謂“碰運氣”的課，上得非常有教育意義！
杜衡能說什麽呢？
不可能自曝天眼，又反正低調不了，本身也確實喜歡聽好話，那就甘之如飴聽著唄！
但以和為貴的主題還是不能丟的。
所以他又安慰性的為書畫專家組開脫道：“五位前輩肯定是也已經發現尺寸異常了，隻是可能不確定沒敢賭。而我卻是被迫破釜沉舟賭一把，所以才讓我第二局又僥幸贏了。”
“杜小友謙讓了，輸就是輸，這沒什麽好開脫的。今天能聽杜小友上這麽一堂課，我們五人輸得心服口服！”
最後有人還有個疑問。
為什麽杜衡從一開始說這一幅《白描十八羅漢圖》也能算作是真品？
這問題不用杜衡親自講解，自有人提醒：“之前汪老那話你沒聽全嗎？冷老畫作收藏價值不低，他的仿畫相比於先祖冷枚真品自然是贗品。但若是你要收藏冷老本身畫作，那就可以把這畫當做冷老的真品收藏了。”
“其實可惜了，若非這畫是裁剪並重新裝裱了確實想以假亂真，不然這畫到底算冷老真品或仿冷枚贗品，還或許有得爭論。”
在大家繼續議論紛紛的同時。
杜衡已經回到中央主。席台坐下歇息。
但他第一時間並未繼續找美女主持閑聊，而是用他那變態視力，看向了洪家所在的貴賓席區域。
果不其然，他看見洪誌洲在那臉紅脖子粗的罵罵咧咧！
罵什麽杜衡不懂唇語猜不到。
但想必跟他有關，而且肯定也不是什麽好話。
洪誌洲這會其實不止是罵杜衡，還在罵前兩個專家組，還罵了在場所有古玩圈之人，連帶呂老他也一起罵了！
“這他瑪德到底誰的主場？！”
“這是我洪家花大代價舉辦的古玩鑒定比試，丫的現在卻搞得就好像杜衡這狗東西舉辦的了！”
“呂家這老不死的！還有古玩圈這個破圈，杜衡這麽出風頭你們不嫉妒使絆子也就罷了，還擱這想著法換著花樣的要給他揚名，腦子都被驢踢了！”
“我看你腦子才被驢踢了，你給我閉嘴！”
有何峰這個曾經同樣的浪**子現場做對比，再聽著兒子這些可能沒過腦子，也可能過了腦子等於沒過的話，洪家主是越看自家孽障越不爽！
“你個蠢貨！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古玩圈這些人這麽做其實不是犯蠢而是聰明嗎？”
“什麽意思？”
看著兒子眾人皆醒我獨茫然的眼神，洪家主是一口氣憋住差點就上不來。
長長歎了一聲緩過氣後。
洪家主認命解釋道：“當你比他人隻強大一點，或許他人會嫉妒、會不服、會恨到給你使絆子。但是，當你足夠強大，強大到他人連嫉妒的勇氣都沒有！別人對待你，剩下的便隻有仰望，和深深的敬畏！”
“杜衡今天在場中怎麽算都算是最年輕的那一批古玩鑒定師。”
“但他卻兩局都以一敵五勝利，這五人還都是專精一項的老專家！險勝又如何，那也是連贏兩局！”
“這種碾壓性的優秀，這種讓同齡人絕望的強大，古玩圈把他的地位捧高，才是最明智之舉！比方說古玩圈根據杜衡師兄嶽濤給杜衡論資排輩，這是他們集體都守規矩講輩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