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門之內,獨孤劍辰端坐在蒲團之上,手中的黑子卻是遲遲沒有落下。
而對麵的白子,卻是幾乎占滿了棋盤。
令人吃驚的是,嚴子卿此時並未坐在對麵。
蒲團之上空無一人,卻能夠見到白子一顆接著一顆落在棋盤之上,如同長龍一般,直搗天元!
而五位棋聖卻是都站在獨孤劍辰一側。
手中各自捏著一枚黑子。
“我等如此做法,是否有些太過殘忍?”
嚴子卿似乎有些不忍看著獨孤劍辰如此下去。
此時的獨孤劍辰,手中執的黑子遲遲沒有落下,臉上卻是冷汗連連,麵無人色。
“無所謂殘忍不殘忍,若是沒有這等曆練,如何應對以後?”
黃龍士磕了磕煙袋,開口說道。
隨後單手一揮,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之上,距離天元之位更加接近。
若是獨孤劍辰尚且清醒,便可以發現,竟然是五位棋聖在合力與他對弈。
以他一個棋力不深,甚至說的上是小白的後輩,如此陣仗,足堪榮幸。
棋盤散發著瑩瑩白光,棋盤之上,映照著獨孤劍辰所在的內部戰場之上的場景。
此時的獨孤劍辰眉心之中,一道冰藍色光芒閃過,一位冰藍長袍的老者立於虛空之上,神色淡然。
“四問,天作棋盤星作子,何人敢下!”
白子再次襲來。
冰祖須發飛揚,瞬間化作萬丈冰龍,咆哮不斷,朝著白子衝去。
隨著一聲巨響。
白子與冰祖的身影一齊消失在天地之間。
“冰祖!”
獨孤劍辰雙目通紅,兩行血淚從雙目之中流出。
可此時的他卻無能為力。
眼下以他的狀況,根本沒有絲毫實力與這白子對抗。
方才十條五爪天龍魂被白子一擊廢去。
鳳來琴以及紫雲劍也盡皆被毀,此時的他,已經與廢人無異。
眼睜睜看著冰祖消散,他卻無可奈何。
而此時,天空之中,範西屏的身影浮現,一句“雷為戰鼓電為棰,唯我敢擂。”
再次通過仙光少年的考驗。
“可入仙人局!”
等到範西屏的身影消散。
一枚白子襲來,仙光少年的問話再次傳來:“五問,天作棋盤星作子,何人敢下?!”
白子尚未臨近,無盡混沌光彌漫,隨後化作遮天蔽日的金光長龍,麵目威嚴。
下一刻,一道煌煌劍光威壓天地。
而後一柄金光耀世,金銀光芒閃爍的龍頭巨劍出現在半空之中。
這一柄神劍,似乎是天地辟易之初的第一柄劍,混沌氣息彌漫。
甫一出現,整片空間便開始迅速崩毀,直到化為齏粉。
整片虛空之中,隻剩下無力漂浮在虛空之中的獨孤劍辰,以及那遮住獨孤劍辰視線的混沌金龍。
還有一柄神劍懸浮在那混沌金龍的龍頭上空。
仙光男子直到這時,方才轉過身來,正麵混沌金龍,可那麵龐卻是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到少年的模樣。
“不過多出一顆白子而已。”
仙光少年冷漠開口。
隨後再次有一枚白子襲來,與先前的那一枚白子相撞,二者相融,無盡虛空似乎都被這枚巨大的白子吞噬。
這枚白子瞬間化作黑白兩色,如同太極圖案,急速旋轉著,朝著混沌金龍衝來。
“小家夥,好好想,不著急,這不過是……”
混沌金龍突然回頭,龍目之中滿是祥和,隨後便是一聲龍吟,整片虛空混沌光彌漫。
龍頭上方的金光重劍瞬間落下,與混沌金龍融為一體,化為一道平平無奇的劍氣。
這劍氣之中似乎有浩瀚星海,星海之中的那些星辰上麵,似乎有無數的小世界存在。
這一劍,似乎超脫了時空。
一道劍氣,便是一方宇宙!
二者相撞,獨孤劍辰的身體瞬間化作虛無。
隻有一道殘魂在虛空之中遊**。
等到餘波散盡,不見混沌金龍的身影,還有那一柄神劍。
隻有那彌漫仙光的少年,依舊安然無恙。
便在此時,手中拿著煙槍的黃龍士,佝僂著身子,來到仙光少年麵前。
“地作軟榻天為被,我主沉浮!”
仙光少年聽了這話,麵色首次動容,浮現出清晰的麵容刹那。
可此時的獨孤劍辰隻剩一縷殘魂,已經無法知道這些。
殘魂之中,隻有這麽一個念頭:“四方上下為宇,古往今來為宙!”
“絕對,可入大道局!”
“多謝。”
黃龍士微微拱手,消失在虛空之中。
仙光少年身旁再次有白子浮現,看著無盡虛空,再次開口:“六問:天作棋盤星作子,何人敢下?!”
隨後,白子再次朝著虛空之中的一個方向衝去。
那個位置,赫然是獨孤劍辰所在的方向。
可如今獨孤劍辰已是殘魂,哪裏還會意識到這危機?
此時的他,腦海之中混混沌沌隻有“宇宙”、“眾生”、“天道”這麽三個詞語不斷反複。
就在白子剛剛臨近獨孤劍辰之時。
不知怎地,殘魂迸發出一股神光,在這一瞬間,清醒了片刻。
獨孤劍辰眼中仇恨之色盡顯,混沌龍皇等人的身影在他的雙眼之中不斷閃爍。
接著,便聽一道霸氣無邊,浩然至極,笑傲天下,乃至飄渺浩瀚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如同得證道果的太古大能,仿佛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引起他的情感波動。
“太上忘情。”
仙光少年喃喃開口,聲音不大。
可獨孤劍辰卻並沒有去注意仙光少年的話語。
“宇為江河宙作界,眾生伐天!”
這一句話落下,整個虛空開始不斷顫抖。
在外界的五位棋聖看來,麵前的棋盤開始崩碎。
棋盤之上的白子一顆又一顆化為齏粉。
裂縫蔓延至棋盤中央天元所在位置,便驟然停止。
而天元所在的位置,正有一顆黑子。
那正是獨孤劍辰意識清醒之時,落在棋盤上的一枚棋子,也是唯一一枚棋子。
“他成功了!”
五人對視一眼,臉上皆浮現出欣慰的笑容。
五人的身形,從腳下開始,逐漸變得虛無,最終化作嫋嫋青煙融入這片空間之中。
而獨孤劍辰,在說出那句話之後,隻聽到一聲長歎。
隨即整片世界再次變得混沌。
可自己的意識,自己的一切,卻在一點點回歸。
整個混沌虛空,都化為獨孤劍辰的神魂,血肉,重新組合,形成獨孤劍辰的模樣。
那仙光少年,也在瞬間化為一道流光,鑽入獨孤劍辰新形成的心髒之中。
混沌龍皇、龍元、冰祖三個老家夥盡數回歸。
直到此時,獨孤劍辰方才噴出一口精血,落在棋盤之上。
雙眼緩緩睜開。
入目卻是如同自己剛剛進入的那般。
兩張蒲團,一張棋盤,一盒黑子,一盒白子。
至於五位棋聖,已經不知所蹤。
而棋門已經洞開,他隨時可以離開此處。
“龍皇前輩!”
獨孤劍辰試著輕聲呼喚。
“做什麽?”
混沌龍皇有些迷糊的聲音響起。
“您記得方才發生了什麽嗎?”
“什麽發生了什麽?明明什麽也沒有發生,老夫隻是乏了,睡了一覺而已。”
“奇怪了……”
獨孤劍辰猶自念叨著。
而體內,那道仙光少年所化的流光,此時正被他識海內的那柄青金小劍逐漸吸收,直到整個心髒,不再散發出光亮。
而這一切,就算是冰祖乃至混沌龍皇都不知曉。
更遑論獨孤劍辰。
此時的他自顧自念叨著,走出了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