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氣氛顯得有些陰鬱,褚夢婷查看了玉影的情況,發現對方身體沒有表麵傷痕,應該是元神被人抹殺,這得需要多恐怖的神念方能做到?
褚夢婷將目光轉向與陰長生有戰鬥接觸的劍影,沉聲問道:“把當時的具體情況跟我說說,切記一個字也不要漏掉。”
“是,表小姐!”劍影略微思忖片刻,回憶起與那個小子接觸的每一個細節,然後將一五一十訴說了一遍。
事情到了現在的局麵,他大致了解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大體上是對方傳送意外出現在盤龍穀,受到陰名耀的攻擊,雙方的誤會由此展開,此後龍穀不依不撓阻止對方離開,甚至想滅殺對方,才演變到目前的局麵。
不過他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挑了追擊那段巨細無遺的說了一遍!
當褚夢婷聽到那人改頭換麵的模樣後,頓時俏臉布滿寒霜,寶石般的黑眸中瀲灩起幾分陰鬱,一段被她當成恥辱的記憶如同開閘的洪流,再也無法抑製。
那個可惡的懶散道人自從斷魂山一役後便銷聲匿跡,時隔三年,每次見到道門之人的謾罵,她就氣的七竅生煙,給他人做了嫁衣還不算,還得背個黑鍋,這種憋屈與鬱悶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她幾乎能肯定這個白衣白發的道人與斷魂山外劫走本該屬於她的東西的那個邋遢道人根本就是同一人。
“舅舅,事情待我查明情況,摸清這小子的底細後在決定如何處置也不算遲。”褚夢婷櫻桃小嘴微微翹起,她突然想起一個不錯的方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陰厲魂皺眉道:“夢婷,你打算如何追查?”
在他看來此人背後縱然有大能靠山,當他相信以盤龍穀的勢力還不到畏懼的地步,隻是心中隱隱的有些不踏實,若此人殺死玉影後便倉皇逃跑,他一定會下令追千裏追殺。
據探子匯報,此人目前仍在冥城,似乎被奉為上賓,他不應該不知道殺死盤龍穀十二影衛之一的玉影已然是生死仇敵,其次他截下的黑玉葫蘆更是盤龍穀的重寶。
拋開闖穀羞辱自己的事不提,光以上兩件雙方就是不死不休的大敵。這種情況,對方竟然還有恃無恐,在冥城招搖過市,要麽對自己身後的勢力有足夠的信心,要麽就是一個大傻缺。
可是,傻子見到盤龍穀也會瞬間變成鵪鶉,對方這是明目張膽的與盤龍穀擺開陣勢,他不清楚那個青年人的底氣在哪裏?難道就憑那個搖搖欲墜的上古法陣?
沒有逃跑,沒有屈服,相反就在盤龍穀的眼皮底下安之若素的留了下來,這是挑釁也是展現肌肉,說明了對方壓根不把盤龍穀當做一回事,隻有同等級別的勢力,甚至高於盤龍穀才會如此。
盤龍穀的情報力量可以說遍布天下,然而卻從未聽說過昆侖山有個所謂的元始天尊,也許這隻是一個借口,那人一身正氣,定然是道門之人,莫非季淵要對南域開戰不曾?
一瞬間,各種念頭在陰厲魂腦海中閃過,將原本在普通不過的一件事,往無比複雜的深淵思考,得出一個與現實千差萬別的結論,並深以為然。
“山人自有妙計,此子必須死在我手裏。”褚夢婷背著小手,翩然而出,在穀內便架起遁光,朝冥城方向飛遁而去。
陰厲魂扶額,感覺都是一群不讓人省心的玩意兒,至少夢婷說的很對,在摸清對方底細之前,不凡暫時隱忍,且看對方來南域的真實目的,不管對方是何身份,在南域這個地方是龍也得給我盤著。
“嚴密監視,看看此人與何人接洽,一旦離開冥城格殺勿論。另外,保護好夢婷。”
陰厲魂眼中的殺意已然無法抑製,穀主的威嚴,盤龍穀的榮譽都必須讓他做出裁決,至於是否會得罪此人背後的勢力,那就是父親層麵思考的問題了。
“是!”
十一個影衛得令,退出議事廳,悄無聲息的往冥城飛遁而去。每個人都不苟言笑,臉上布滿陰鬱的氣息,殺氣騰騰,縱然沒有穀主的號令,六哥玉影死在此人手中,已經是十二影衛不死不休的仇敵了。
冥城上空下起了一場春雨,雨水淅淅瀝瀝的,整個世界仿佛都被雨水打濕,大街小巷人滿為患,無數修者湧入這個巨城,仿佛一下子變得擁擠,客棧茶肆坐滿了高談闊論的修士。
“那位前輩出手時,我就站在城樓下下,看得真真的,那位前輩隻是抬手一指,盤龍穀的玉影便身死道消,連黑玉葫蘆也被收走。”
“不對,那時候我明明看見天上劈下一道驚雷,把玉影給活活劈死的。”
……
“這等強者實屬罕見,若能拜其門下,學幾個粗淺陣法,足以橫行九洲嘍。”有人開始感慨,不管不由自主的投向冥城中心的一間氣勢恢宏的府邸,上麵用金漆大字寫著“城主府”三個大字。
冥城城主府內,陰長生端坐在主位上,愜意的喝著茶水,而作為城主的南宮烈則恭敬的坐在下首的位置,六位神域強者陪同落座,不管從年齡還是修為境界,都顯得十分的荒唐,可這一幕就是事實。
南宮烈幹笑一聲,滿麵紅光,激動的說道:“閣下說有辦法將冥城打造成南域第一雄城,此言當真?”
這個**實在太大了,過去的冥城本就是南域第一巨城,威名遠揚,是無數修士的避難所,南域薪火傳承的發源地,那個無比久遠的年代裏沒有盤龍穀,沒有天欲宮,沒有四大魔門,隻有冥城。
那時候的冥城是何等的風光,巍巍巨城人滿為患,無數人盤坐在大街小巷或靜坐修行,或參悟銘刻在一磚一瓦上的無上陣道法門,一拍欣欣向榮的情景。
然而,悠悠歲月過去,冥城雖然幾度擴建,規模相較當初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古城的法陣破損嚴重,根本無人能夠修複,漸漸地散失了第一巨城的地位。前來居住的人也越來越少,冥城的收入銳減,陷入惡性循環。
時至今日,冥城的法陣破損的更加嚴重,海修根本不願意前來,隻有那些無路可去的脈修紮堆其中,由於修士的普遍修為較低,注定了開在冥城的坊市出手的東西層次不高,前幾天還有幾個商鋪委婉的表示要離開。
這讓身為城主的南宮烈憂心忡忡,感覺老祖宗創造的基業可能就要毀於他們的手中,兩日前麵前的陣道宗師橫空出世,以冥城的上古法陣力敵盤龍穀十二影衛,更是擊殺一人,讓冥城的威名再一次傳遍四方。
這兩天湧入冥城的修士明顯多了數倍,財政收入也賺的盆滿缽滿,讓城主與一幹主管淚流滿麵,喜出望外,不過他們同時也明白,這些人之所以從四麵八方湧來,隻是為了親眼目睹一麵坐在上首的老前輩,滿足下心中八卦的心態,也有暗中勢力前來證實消息的真實性。
無論基於何種理由,冥城繁榮隻是暫時的。上古之時的冥城或許不懼盤龍穀,可是如今的冥城人才凋零,大陣更是年久失修,實力在四大洲八大主城中排名最末,連最低微的一個宗門都沒有能力招惹,更何況盤龍穀這樣的龐然大物呢?
在南宮烈看來這個前輩離開之期不遠矣,每當浮現出這個念頭頓覺心如沸煮,扼腕歎息,一個絕佳的機會擺在麵前,卻沒有能力利用。
令南宮烈老城主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身份背景無比神秘的老前輩竟然主動相邀,並且揚言有法子將冥城打造成南域第一雄城,重現往日的榮光。
此言一出,整個冥城高層頓時炸開了鍋,城主激動莫名,當即召開部署,討論了兩個時辰,最終所有高層全部匯聚於此,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是的,冥城發展至今已然走進死胡同,城中大陣年久失修,搖搖欲墜,若非兩日前的一戰,讓他們見識到祖上的榮光,他們甚至都忘記了他們這座城曾經是難以第一雄城,甚至連當時的道門第一人都對城主恭敬有佳。
這位前輩已經用實際行動表明他的價值與能力,雙方若想精誠合作就必須擺出態度,對於冥城而言,一旦選擇合作就意味著必須站到盤龍穀的對立麵上,陰長生以為這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沒想到短短的幾個時辰,這位年老滄桑的長者便以大魄力做出了選擇。
這個世界上不缺乏頂尖的氏族和超級強大的宗門,昔日的榮光不可能一直照拂後代,就像禪庭,當年人才輩出,勢力無比強大,獨立於道魔之外,享受著寧靜的同時也得到眾人足夠的尊敬。
那位坐鎮在聖山之巔的聖人,手段通天徹地,座下弟子皆是無限接近聖人的恐怖存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位不死不滅的聖人會一直照拂禪庭,然而卻在三萬年前集體失蹤了,成為曆史的一樁懸案。
世上沒有怨恨不變的榮光,隻有不斷砥礪前行的當下,在曆史的進程中有時候還需要一點小運氣,就像此時的冥城。
後世研究冥城發展史的某位城主則表示:冥城曆經風雨,由強到弱,持續了數萬年,正是無數個城主堅持不懈才迎來了中興的一天。
這段紛亂如麻的歲月沒有人能夠理清楚,在大爭之勢下不爭則亡,無論是南北割據還是道統的融合碰撞,大人物之間的博弈,無論哪一個單獨列出來都能獨立書寫一本**氣回腸的篇章。
但有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冥城長老嘲弄的表示:冥城的崛起就像一場夢,那些人鼓吹的堅持奮鬥並非真正的曆史,隻不過那幫逼入絕境的老頭腦子一熱將全部身家瘋狂的押到賭桌上,萬幸的是南宮烈那老頭的運氣不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