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的小花園裏轉了一圈又一圈,昨晚沒有睡好,感覺有點犯困,但是早起的習慣還沒改掉,恐怕是這輩子也改不掉了。
回到房間,打電話讓前台給送點早餐到房間,沒一會,梧桐便帶著人把飯菜送了過來。
“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不是很好。”
“哦!”梧桐指揮著服務員擺放早餐,看上去似乎很豐盛,當然,隻有有錢,在哪裏都可以吃到豐盛的早餐,即便我對吃並那麽在意。扭頭看看梧桐再看看兩個服務員,我接過話茬說:“這裏空氣太幹淨,呼吸困難,所以睡不好!”
這話我一說出來,兩個服務員都笑了,梧桐也笑著說:“你這是表揚還是批評啊?”
“當然是表揚了!這城市幹淨,你沒看我早早就在園子裏轉悠了嘛。”
“先生,早餐準備好了,請用餐。”梧桐說著就要帶著服務員出去,我喊住梧桐,讓她給我介紹一下早餐的菜品及做法。
梧桐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隨即打發走兩個服務員,問:“有什麽需要嗎?”
我去打開房門看了看,然後關上門,本想直接問梧桐昨晚的事情,可就在我關門的刹那我改變主意了。
“我今天想出去走走,可能要幾天才能回來。我想要不我先把房給退了,回頭再來開,節約一點。”
“行啊。不過你還缺這點小錢。”
“嗯,也是啊,那就不退了,我主要是想跟你說一聲,免得你擔心。”
“沒事,你忙你的。鳳凰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辦好了,其它的我沒有接到任務也不好幫忙的,請你見諒。”
“哦!那好吧。你忙著去,打擾你了。”
“好,你慢慢吃。”
送走梧桐,我慢吞吞的吃著飯。吃過早飯,把一些無關緊要的衣物留下,把貼身的一些東西放進旅行包,提著背包出門了。
上車,我要再去一次郊區的寺廟。希望從那裏找到一點關於唐佳妮的線索。白天的寺廟和朦朧夜色中完全不一樣,這多少讓我有幾分感性的心情。停下車,細細打量這座寺廟,風霜洗禮過的歲月痕跡,從房脊一直蔓延到地基,彌漫在寺廟外的樹木、花草之上,彌漫在興色匆匆腳步中。斑駁的外表準確的描寫了百年的滄桑,而清冷的氛圍,恰是我意念中的寺院意境。沒有太多的喧囂,也沒有多少善男信女,晨曦裏的漂浮的淡淡佛經與木魚聲,更顯得廟宇裏本來的性格。
昨晚門口守夜的人不在,但是從門口碩大的中文介紹標牌可以看出,這裏應該很歡迎中國人,也應該有很多中國人來這裏。也學早課之後,這裏才會有喧囂,但是對於麵門口的獅子而言,喧囂和靜寂都是一樣的。廟門口還沒開始售票,我沒人管理,大抵是僧侶們都去早課了,我輕輕的走進寺廟,繞過早課的僧侶,到後殿而來。裏麵供奉的佛像也用斑駁記錄著歲月的痕跡,也在告訴參觀者,這裏的香火似乎沒有那麽旺盛,也或者再說,這才是佛的本源。什麽是佛的本源,我一直沒有理解清楚,就像一直生活在浩瀚的漢文化中,卻始終沒明白什麽是傳統文化一樣。或許,就像魚,也不知道什麽是水一樣。
寺院不大,所以才顯得院子裏的菩提樹很大;寺院很大,偌大的飛簷之外,有著廣闊的僧侶耕種區域,從斜山坡一直往下,直到籬笆與樹叢形成的天然圍牆之處。
在寺內走了一圈,和昨晚一樣沒有異常,趁人管理人員不注意,悄悄溜進一個地下室,一進門就感覺到脊梁骨冷颼颼,越往裏走越覺得不對勁,當我走到底才明白過來,這裏是存放骨灰的。裏麵沒有人看守,隻有幾個麵色沉重的人在整整齊齊的架子中穿梭。
實在不忍心打擾這裏的人,便悻悻的從地下室出來,沒想剛出地下室入口,便看到了一個人——一信·沙旺素西。當年我第一次執行跨境任務,結果營救的臥底人員叛變,將我們出賣,刺傷了石濤。我們三名戰友,扛著受傷的石濤,殺出重圍,闖出雷區,終於等到戰友們的到來。回到國內,我們接受了最好的醫護和療養,可是我的心卻因為死亡被
判入地獄。在一次小任務中,由於心理的悲憫和糾結,差點害了被劫持的小姑娘,最後雖然小姑娘沒有生命危險,可在小姑娘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疤。這件事之後,秦凱安排我去了幹部學院學習。在幹部學院我有三個任務,第一個是自我學習,第二個任務是教導一批武警女子集訓隊狙擊,第三個任務是和一批外籍軍官進行交流學習。
在這批隊伍中,有兩名亞洲國家隊員,其中一人的年齡和我相仿的班猜·乍侖蓬,另外一名年紀稍小點一信·沙旺素西,他們知道我來自特戰部隊,便向我打探小牧的消息。剛開始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後來我才清楚,他們都是亞洲MMA綜合格鬥運動員,參與過亞洲MMA比賽。小牧獲得MMA前八名那年,正好班猜獲得季軍的一年。
在交流中,我先後和這些學員切磋技藝,其中就和一信、班猜進行過格鬥切磋。在和班猜的切磋中,我見識了MMA綜合格鬥士的實力。交手三次,最後我輸給了班猜,以三比二的成績,這個成績雖然不甚理想,不是一名金雕隊員因該麵對的成績,但是我自然是不服輸的,因為綜合格鬥輸給他,並不代表他可以戰勝我。當然,我更慶幸的是,小牧是我的戰友而不是我的敵人,否則真不知道麵對比班猜更強的小牧,該如何戰勝,一個和我同出一個師門的戰友。
又想到了小牧,心情似乎一下子不好了起來。一信在這裏幹什麽,我琢磨過去給他打招呼,還沒來得及,就看見他領著一幫人在四下搜索著什麽,嘴裏念念有詞的。突然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詞語“林風”,突然明白過來他們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跟著一信等人轉了一圈,從他們的言語碎片中我確信了他們是來找我的。看來UM的勢力無孔不入,昨晚派人刺殺我,今天又大肆搜索。與其讓他們這樣找來找去的,不如直接挑明了,這樣還來得自在。
“一信·沙旺素西,你們跑來跑去不累嘛,我跟蹤你們都跟蹤累了。”
“林風!中國特種兵?!”一信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往自己腰間掏武器。
“等等,最好別拿出你們的武器嚇壞了信眾,這裏可是寺院,見不得這些不幹淨的東西,不是嗎?”
一信示意手下的人把武器收起來“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哼,知道就好。我要出手,就你手下這七七八八的幾個人,早就被我給收拾幹淨了。咱們都是文明人,這也是一個文明的國度,何況這裏還是寺廟,幹淨的地方。”
“看在我們曾經的友誼上,我這會兒就當沒看到你。你走吧,再轉一圈回來,如果你還在,我可就不客氣了。”
“沒必要,我要逃,憑你的本事能抓得住嘛。帶我去見你們老大吧,我這次是來救人的。”
“救人?誰?”
“我的老板,被你們給控製了。”
“你的老板,該是中國軍方的高層了,就你一個人來營救?”
“很不幸,我退伍了,早和中國軍方無關了,你這個都不知道,還揚言要抓我,不是笑話嘛,被人當槍使還不知道。”
“閉嘴。”
“走吧,去見你們老板去。”
“行,把武器交出來。”我把槍和匕首都交給他們,兩個人又在我身上搜了個遍,把我雙手扣在背後幫著,推著我往寺廟外麵去。到他們的車上,一個大漢從我背後扣下來一個黑色袋子,我便在黑暗中等待。
又是這該死的黑色袋子,讓我想起秦凱萬惡的演習來,逼真得幾乎和實戰一模一樣的演習。
黑暗的世界,像一口看不見底深井,讓人覺得煩躁和壓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從那井口爬出點什麽東西來。我不敢往下想,閉上眼睛,還是一片黑暗,還是那一口深不見底的井,我不想那是我的歸宿,但是總覺得已被置身井口,等待那些爬出來的東西折磨。實在無法忍受,睜開眼睛,還是一片漆黑,那井口分明爬出了毒蛇,搖曳著骷髏,漂浮著長發女鬼,閃爍著魑魅鬼火……在汽車裏滾來滾去,顛上簸下的行進不知道多久,車終於停了下來,我們像牲口一樣被
踢下車,噗通的往地上砸去,隻覺一陣疼痛,也不知道是哪裏受傷了,是胳膊斷了,還是肌肉裂了也沒人去管,而是拚命的掙紮著要站起來,擺脫束縛,進行搏鬥。費盡力氣掙紮了許久,也沒有站起來,反而迎來一陣拳打腳踢。大家努力蜷縮著,用胳膊護著頭臉等要害部位。一陣暴雨似的踢打過後,隻聽見嗖嗖的匕首隔開繩子的聲音,有人撩開了我們頭上的黑袋子,強烈的陽光告訴我們夢醒了,我們被一群罩著頭的持槍分子給劫持了。回頭看身邊的戰友,大家都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嘴裏打出的血沒法吐出來,順著嘴上的膠布往外滲透……
我多麽期望這又是一場當年的演習,有很多人在看著我的表演,在等著我的爆發。可是,這終究不是演習,遠比演習殘缺得厲害。
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沒人給我卸下黑色的套子,摸索著走下車,我被推著跟上前麵的步伐。聽著鐵門被打開,下十一步樓梯,又聽到鐵門打開的聲音,再往裏走,除了腳步聲,似乎能聽到頭頂的聲控燈此地開啟的聲音。
我已經形成慣性了,跟著前麵的腳步來調整我的呼吸和腳步,然後打開第三道門,往右拐,走了大概一百多米,打開一道木門。
“歡迎!歡迎!”我被按坐在凳子上,黑色的套子被一下子拿掉,強烈的光撲麵而來,我已經熟悉這樣的環節,早已閉上眼睛,慢慢的睜開,眼前站著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旁邊站著班猜·乍侖蓬。
“歡迎來亞洲九號做客。能夠請到中國特種兵光臨這裏,真是榮幸之至啊。”
“林君,非常高興能在這裏看到你。還記得我嘛,班猜·乍侖蓬,當年在中國的軍事學院咱們切磋過。”
“當然,刻骨銘心,怎麽能忘記呢,隻是,沒想你這麽快就背叛了自己。”
“哈哈哈,用你們中國的話說,你這叫五十步笑百步。”
“哼!得了吧,我可不是來做客的,因為這樣的待客之道,有悖中國的傳統。咱們還是用英語交流吧,別侮辱了中國的漢文化。”
“鬆綁!”班猜讓我身後的一信給我鬆綁,中年男子想阻止他,班猜很自信的解釋道:“他沒武器,功夫嘛,哼,你大可放心!”
我被鬆開了,確切的說,從之前的交手戰績,我打不過班猜,這一點班猜是特別自信的。
“我尊重你,因為你是小牧的兄弟,他的人格值得我尊重。”
“謝謝!”
“小牧還好嘛?”
我看著班猜,他一步步的走過來,提到小牧的時候,他臉上是一份沉沉的尊重。看著他的誠意,我本想隨便給個借口拉倒,可我突然覺著這樣有違這份尊重。
“他——他犧牲了。”
“啊!——小牧,死了!”班猜一臉的驚訝和遺憾,帶著怒吼的質問:“怎麽回事,他怎麽會不在了呢,我還要和他比試呢。”
“在一次戰鬥中,他被敵人的狙擊手給狙殺了……”這是我最不想提及的話題,也是我最不想承認的事實。小牧的死和嶽楓的腿是壓在我胸口的兩塊巨石,不,不是石頭,是一塊被鹽水浸泡透的石頭,壓在我的胸口,每過一天就多壓出一道傷痕,就多被這鹽水給刺痛一回。
“什麽時候的事?是誰殺了他?告訴我,是誰??”
“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就讓他過去吧。逝者已逝,當安息,有你這份牽掛,他也欣慰了。”
“不行,告訴我是誰殺了他,我要替他報仇。”
“野狼!”
“野狼——”班猜沒有驚訝,倒是他身後的那個中年男子趕到特別的驚訝。
“野狼是誰?”
“世界上一個嗜血的組織,專門走私、販毒、殺人、製造混亂的組織,時常被各國政府利用,又時刻被各國組織痛恨的組織。”
“混賬!”班猜有些抓狂,一拳砸在牆上,然後扶著牆沉默著。我心裏也很難受,可理智告訴我這裏不是悼念兄弟的地方,細細打量著聽到“野狼”吃驚的中年男子,一種感覺浮上心頭,UM是不是和野狼組織有什麽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