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有意識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病**。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在屋裏走動,一些穿著軍裝的官兵進進出出。
“江醫生,他醒了!”一個小護士像見到妖怪一樣,見我睜開眼睛就尖叫起來。
一個醫生走過來,撩起被子,解開我的衣服,用聽診器在診斷。隻聽門外幾個看熱鬧的護士在小聲議論著什麽,便細細聽了一耳朵:
其中一個聲音尖尖的護士說:“就這個人,殺頭牛就把自己給嚇昏過去的那個。”
一個聲音渾厚的人接過話茬:“這人昏迷著都流眼淚,想必心裏是太苦了!這兵當成這樣,又何必呢?”
隻聽那尖聲尖氣的護士接著說:“這還不明白,多半是嬌生慣養的,吃不了苦吧!”
渾厚聲音的人又說:“吃不了苦,幹嘛還來當特種兵啊?!”
“沒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沒聽清楚門口熱鬧的護士門說些什麽,隻見為我看病的醫生摘下口罩,叮囑我好好休息。
摘下口罩我才發現,給我看病的是個女醫生,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是個女人,也不該大大咧咧地被她摸來摸去,太吃虧了。
心裏想著,不由自主的問:“這是衛生隊吧?”
女醫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是的!”
“我怎麽會在這啊!”
“你在訓練場昏厥了!”
“哦!”
“你身體沒什麽大問題,就是休息和睡眠不足,好好在這裏休息一陣子吧。”
“我身體沒問題。讓我恢複訓練吧!”
我可不想被這個女人看穿心思,也不想耽誤訓練。
“你身體沒病,可你心裏裝著的東西太多了,太滿了,會影響你訓練的。”
我能有什麽事情啊,心裏坦坦****的,醫生你看病還能把心看穿啊?
“不好意思,我大學本科學習的醫學外科專業,
可我的研究生學的正好是心理學。”
我徹底傻眼了,碰上一個心理學醫生,難怪她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還以為她對我有意思呢?!
“你戰友來看你了。”女醫生說完轉身就要離開,走兩步又回過來,將一封信交到我手上,並輕輕的說:“逝者已逝,節哀順變。”
“喂,大夫,醫生,我——”
女醫生再次回頭,笑了笑說:“我叫江曉月,你的事情我會為你保密的,放心吧。”
“哦!謝謝,江醫生!”
江醫生或許是沒有聽見我的謝謝,因為她已經轉身出門了,也因為嶽楓和小牧這時候正打算進來,他們對江醫生敬禮問好,並詢問我的病情,簡單了解後便過來和我說話。詢問這,詢問那的,由於我始終回避著一些事情,讓這個談話很是別扭。
我把江醫生還給我的信遞給他們,他們卻愣住了。
“看看吧,我家最後一個直係親人的死訊。”
說到這裏,我突然覺得心裏發酸。
“我曾經在父親墳前發過誓,要好好照顧爺爺奶奶和母親、妹妹,可如今,母親去世了,爺爺奶奶也去世了,妹妹失蹤了,而我,連他們最後一麵都沒有見上。”滾燙的淚水不聽話,順著眼瞼往下淌。
“死亡,誰都會麵對,隻是時間問題。作為一個軍人,如果不能習慣麵對死亡,那麽他稱不上嚴格意義上的軍人,因為軍人需要用胸膛去為人民擋子彈,用鮮血去捍衛祖國的山河,用血肉之軀去贏得勝利,你提前經曆了這些,站起來就是勝利,躺下去就沉淪。他們也會經曆你一樣的痛苦,而你和他們也都會經曆更多的血淋淋的考驗。”秦凱站在病床邊上,對我說了一通的道理。
我不知道秦凱來這裏為什麽,他衝著我笑笑說:“心裏的悲傷,可以用汗水把他淡忘,你想試試看嘛?”
這一點我很清楚,於是我迫不及待的從**蹦起來,穿上訓練服就要
出去訓練。江醫生攔住我,對秦凱說:“他是一個兵,他需要休養,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裏。”
秦凱:“我的兵,我知道該怎麽訓練。一個優秀的特種兵,必須具備鋼鐵一樣的心裏,而他所經曆的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打擊,百煉成鋼,心裏也是一樣,難道你不懂嗎?”
江醫生:“你會為你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秦凱:“拿手術刀,你是專家,可是帶兵我比你有經驗。”
江醫生被迫讓開了,我們三個跟著秦凱離開了醫療隊。
從醫療隊出來,秦凱告訴我,通過測試的人員都參加第二階段的訓練了,我必須補上最後的一次測試。
所謂的測試就是吃掉那頭牛犢的肉。
到了食堂,炊事員將一盤牛肉端過來,還盛了一碗牛肉湯。
秦凱說:“這是專門為你留的,特戰隊成立以來,可從來沒有給誰補考的機會,你是第一個,別讓我失望!”
說完,秦凱離開了食堂。小牧對我說:“要不,咋就別吃了,好多人都吃不下,即便吃下了也有作嘔的。”
我知道,很多都吃下去了,要想鍛煉一個強大的心裏,吃一頭自己殺死的牛肉不過是一個開始,沒準哪天需要從自己戰友身上割肉下來吃,才會練就出強大的心裏來。
牛犢的眼神和父親的眼神、爺爺的眼神、奶奶的眼神、母親的眼神、妹妹的眼神……許許多多我見過的眼神重合起來,一遝一遝的加厚,模糊,直到被自己的淚水給衝毀,那一刻腦袋了一片空白。
我端起牛肉湯,呼呼的喝下去,將盤子裏的牛肉一口氣給吃掉,然後奔向操場,自己罰自己跑了十公裏。
十公裏下來,我滿滿的心已經變得空落落的了。隨後,我投入了別人雙倍的時間和精力參加自選集訓:單雙杠、負重跑、射擊、投擲、俯臥撐……我衝著體能測試全優、射擊全優、專項技能全優的目標努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