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主動出擊
東北三國之中，海西素來是最弱小的一個。
海西王朝的建立者是東北少數民族黑水靺鞨，算起來，他和肅慎還算是同宗同族，都是神州東北曆史悠久的少數民族之一。
海西並不是沒有強盛過，在海西王朝的鼎盛時期，整個神州東北，都是海西的地盤。他們的軍隊戰無不勝，而且數次攻破長城防線，給幽雲十六州地區帶來極大的傷破壞。不過一個沒有相應的文明支撐的強大政權，僅僅隻能用軍事上的強大來維持他的統治，一旦有人比他更加的強大，或者是他的軍事力量崩潰，那麽這個強大政權很快就會成為曇花一現。
清風弘烈帝遠征戰敗之後，海西的勢力空前大漲，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窮兵黷武的海西國王對國內原本支持他的其他民族大開殺戒，妄圖鏟除異己，以確保自己對整個王國的統治權。隻是這些少數民族都不是易於之輩，雙方內訌之下，時戰時和，一直持續了數十年，也正因為如此，海西逐漸衰弱。
後來，海西王室和這些少數民族達成了妥協，肅慎、室韋、奚族等部落的精壯男子整編成一個軍團，也就是海西戰鬥力最為彪悍的海東青軍團。不過這個軍團一直駐守在海西王都利德堡附近，從來沒有南下過。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在和海西北麵的阿巴特人作戰。
原本雙方也相處的還算平靜，不過海西在幽雲十六州的慘敗和山海關的易手，卻加劇了雙方的衝突。
海西王室希望海東青軍團能夠南下和河套大軍對抗，不過這些少數民族的首領卻堅決的反對。他們一開始答應妥協的條件便是，海東青軍團隻能用在維持領地秩序和防範北麵的阿巴特人之上。海西國王金眉蒼勃然大怒，認為對方這是和自己較勁，一怒之下，便準備解散這個軍團甚至將其剿滅。
在金眉流的設計之下，海東青軍團的高級將領在王宮的宴會之中大部被鳩殺，而城外的海東青軍團也遭到了海西大軍的突襲，損失慘重。肅慎等族大怒，於是毅然起兵對抗海西王室，現在正打得不可開交。
山海關被高麗偷襲之後，海西王朝即便是加上海東青軍團，總兵力也不過四十萬。加上海西這些年來損兵折將，因此國力早不如前。在海西鼎盛的時候，這些少數民族都敢和海西王室對抗，何況是現在。
隻是海東青軍團大半被殲滅，大量能征慣戰的將領被鳩殺，甚至連奚族的族長都被刺殺，因此一時間無法聚集所有力量，不得不退守庫頁海沿海自己的老家之中。海西正派出大軍圍剿，結果河套騎兵就在這時候來了。
身為河套五大戰將之一，信刻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在他的親自率領下，青龍軍團十一戰十一勝，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裏，消滅海西士兵不下十萬，屠殺海西百姓上百萬。和拜京曼丹一樣，海西南部地區乃是其最為富饒的所在，而信刻大軍主要的活動範圍便是在這裏，海西主力正在東部地區和肅慎室韋等族作戰，短時間內難以脫身，一時間，海西王朝變得焦頭爛額。
“陛下，我們高麗請求一起作戰。”山海關上，卜先至白發飄飄。
昊天早就料到了卜先至會主動請戰，當下笑著說道：“大師，高麗五萬將士遠征東倭，幾乎全軍覆滅，這對高麗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損失。守好山海關，便是天大的功勞，大師這又何必了？”
卜先至沉聲道：“高麗，現在也迫切的需要喚醒沉睡了千百年的民族氣節。一個沒有尚武熱血和對外開拓精神的民族，是一個沒有前途的民族。陛下放心，我們高麗絕對不會向天朝索要任何的東西，我們隻是希望能夠用這樣一戰，來喚醒我們的鬥誌和熱血。”
現在的高麗，確實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國家。追隨著河套大軍的腳步，他們並不希望更多的領土，因為他們明白自己根本沒有那個能力統治那麽廣闊的天地。
昊天想了一下，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答應卜先至的要求。如果是其他人提及，昊天肯定是一口回絕，不過提出的人卻是卜先至。當初秦殤難產，要不是卜先至恰好也在，後果很難預料。而昊天從小體弱，也是卜先至等人想盡一切辦法為他培本固原，這份人情，昊天自然不能忘記。
“大師，你們高麗想要些什麽？”
卜先至搖了搖頭，滿頭的白發在風中飄飛：“我們高麗別無所求。”
“你們一不要土地，二不要封賞，這還真有些難辦。”昊天笑道：“這樣吧，你們派出十萬精兵，隻要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能夠堅忍不拔努力奮戰，日後我昊天帝國若是存在一日，你們就不用年年供奉，你看怎樣？”
卜先至蒼老的麵孔上頓時浮起一抹笑意：“那就先謝過陛下的恩賜了。”
身為天朝的屬國，高麗並不是一點義務都沒有。在外交上，高麗必須站在天朝一條戰線之上；軍事上，如果大戰爆發，天朝有權利指揮高麗的軍隊；政治上，高麗是天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經濟上，高麗每年必須供奉大量的財物。當然，天朝也會回賜部分。
有昊天這句話，高麗日後在不用每年朝貢，也算是卸去了一個巨大的負擔。不過一些必要的供奉也是必不可少的，比如說新皇繼位這些。
“卜某立刻調遣山海關十萬大軍北上。他們和海西也曾交過手，多少有些戰陣經驗。至於是山海關的防務，可以由高麗國內派兵前來接替。”卜先至拍掌道。
海西根本沒想到河套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派出大軍，為了鎮壓肅慎等族的反抗和應對信刻的壓力，金眉流早已經焦頭爛額，現在河套大軍出征，海西國內幾乎無兵可用，金眉蒼一邊給旁邊的拜京求援，一邊下令大王子金宗彪總攬王國南部軍政事務，以抵抗河套大軍進攻。
曼丹兵精，拜京將猛，海西卒野。這是鐵真當年對東北三國的評價。曼丹的綜合國力最強，而且耶律滄海老謀深算精於內政，在他的勵精圖治之下，曼丹軍方雖然沒有足夠優秀的將領，但軍隊的整體戰鬥力卻相當強悍。當然，蕭士成冷方布和耶律明輝等人，也都不是等閑之輩。隻是蕭冷二人出身卑微，無法得到重用，而耶律明輝則是運氣太差，每次都撞在河套的鐵板上。
拜京則是名將輩出，先不說卡辛巴斯這個百戰名將，其餘的諸如斯科維奇、桓複傳、赫基木兒和遙今夕這些，每一個都是能夠獨當一麵的頂尖將領，隻可惜時運不濟，桓複傳和遙今夕先後戰死，赫基木兒連戰連敗，卡辛巴斯垂垂老矣，加上幽雲十六州和居庸關的慘敗，拜京也是元氣大傷。
至於海西王朝，這個曾經還算稱雄一時的王國已經有了幾分日暮西山的感覺。海西士兵如果從本質上來說，還是相當彪悍的，不然當初也不可能從眾多的野蠻民族之中脫穎而出，建國稱王。不過隨著歲月的流逝，安於享樂的靺鞨一族已經喪失了他們一開始時的進取尚武精神，以至於單兵作戰能力已經比不上室韋肅慎等族。而海西當初引以為豪的海東青軍團，現在更是已經土崩瓦解。
金宗彪算是海西王朝唯一一個拿得出手的將領，加上老成持重沙場經驗豐富的堂叔金乞涼，在幽雲十六州和大河以南有過多次配合經驗的叔侄二人算得上海西現在的最佳搭檔。
隻是，麵對著昊天親自率領的二十五萬大軍的攻擊，金眉蒼能夠給自己兒子的，僅僅隻有不到十萬士兵和所有的地方守備部隊。這些地方留守部隊說得好聽一點是海西大軍的預備役，說的難聽一點，就是剛剛丟下鋤頭的農民，金宗彪竭盡全力，也無法擋住河套大軍的腳步，隻好收縮防線集中力量，避免被河套穿插包圍。
海西現在的防線已經是千瘡百孔，雖然金宗彪拚死擋住了河套大軍的腳步，不過他在厲害也隻有一個人，而在他的身後，信刻的十萬騎兵正在縱橫馳騁，負責防禦信刻進攻的金宗悟那可是真正的苦不堪言。
海西三十餘萬正規軍，十萬能征慣戰長期駐守北方防範阿巴特人進攻的精銳大軍，在金眉流和金宗悍的率領下，正和室韋肅慎等族打的不可開交。為了利德堡的安全，金眉蒼又留下了五萬精銳士兵，因此，金宗悟的手中也僅僅隻有十萬不到的士兵，麵對著來去如風的河套騎兵，金宗悟真有一種拔刀砍人的衝動。
海西的中南部地區是其統治核心，這裏位於興安嶺、長城山脈和綠水的環繞之中，地勢平坦土地肥沃，最適合騎兵戰鬥力的發揮。越過興安嶺，雖然地勢還是以平原為主，不過森林越來越多，而東部庫頁海沿岸，更是崎嶇不平的丘陵群山。這裏也是室韋等族的主要聚居地。越往北走，海西對地方的控製力就越弱，極北之濱，更是阿巴特人的天下。
為了抵抗河套的進攻，海西不得不將自己在興安嶺以北的軍事力量全部撤退回來。海西的人口分布極不平衡，興安嶺以南，一半不到的國土，卻有著接近六百萬百姓。而興安嶺以北的廣大區域，隻有一百五十萬人不到。海西駐北大軍的撤退，使得這片地方出現了力量的真空，阿巴特人自然不會客氣，幾乎就是在海西大軍撤退的同時，他們的軍隊就跟著到來，仿佛是來接收土地一樣。對於近乎世仇的海西王朝，阿巴特人自然也不會客氣，似乎為了和河套南北呼應，同樣也在海西的北部大開殺戒，一時間，北部屍積成山。不過由於天氣幹冷，並沒有血流成河。
金眉流現在已經快瘋了。
本來就相當不好對付的室韋等族在知道了河套大軍北上的消息之後，完全是不惜血本的拖住了海西最精銳的十萬駐北大軍。信刻依仗著騎兵的機動性，在海西南部的大平原上呼嘯而過，往往是一天就殺出好幾百裏，頭一天他們還在和高麗的界河綠水之側，第二天便已經抵達了利德堡下。
憑借著騎兵的機動性和穿插能力，信刻已經吃下了不知道多少支海西軍隊，無奈之下，金眉蒼隻好下令所有士兵固守城池，也就變相的將除了城鎮之外的所有地盤都讓給了河套。
“拜京的援軍到了沒有？”金眉流的嘴皮子上都起了水泡，幾乎是對著剛剛進來的士兵大聲吼道。
親兵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這才壯著膽子說道：“啟稟宰相，拜京十五萬精銳大軍在卡帥的率領下，已經踏上增援的道路。隻是……”
“還有什麽隻是的？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吞吞吐吐！”金眉流怒聲罵道。拜京乃是軍事強國，雖然綜合國力無法和曼丹相比，不過在這戰亂時代，名將和軍隊，才是一個國家最大的依靠。尤其是卡辛巴斯的存在，更像是拜京的擎天柱一般，隻要他不倒，那拜京的軍心就絕對不會亂。
拜京在幽雲十六州和居庸關的損失也是不輕，現在即便是加上地方守備部隊，總兵力也就隻有五十萬，除了鎮守北部和阿巴特人接壤的地區，以及防範南麵河套的麒麟軍團突襲，能夠抽出十五萬精銳，已經是難能可貴。
“還好，普利斯基雖然老糊塗了，不過卡辛巴斯還算清醒。唇亡齒寒，我海西若是被河套族滅，那麽拜京的日子也不好受。”
親兵畏懼地看著金眉流，壯著膽子說道：“卡帥剛剛出征，舊傷複發，還沒有走出二十裏便吐血暈倒，現在大軍暫由斯科維奇將軍率領。”
“什麽？斯科維奇？那卡辛巴斯情況如何？”如果是在平時，那金眉流是恨不得卡辛巴斯早死，就是因為這個老頭子的存在，海西一直被壓得死死的，但是現在，整個東北三國，恐怕除了卡辛巴斯，還真沒有人能夠和河套抗衡。斯科維奇固然也是一代名將，不過在見證了遙今夕、桓複傳等人的戰死之後，金眉流隻能寄希望於老而彌堅的卡辛巴斯。
親兵老老實實地說道：“屬下不清楚，不過以卡帥的性子，如果不是病的太重，必定會親自領兵。”
金眉流想了一下，斷聲喝道：“立刻派人傳訊斯科維奇，讓他小心河套的偷襲。”
如果是卡辛巴斯領兵，那這十五萬兵力足夠河套喝一壺。但是領兵之人是斯科維奇，金眉流對他還算了解，這是一個和卡辛巴斯同時代的名將，隻是隨著年齡的增加，用兵更加的穩重謹慎。而且和卡辛巴斯相比，還有較大的差距。
昊天部的二十五萬大軍被金宗彪牽製，而信刻手中僅僅隻有十萬騎兵，斯科維奇應該能夠應對才是。金眉流這樣安慰著自己道，隻是，他還是很擔心斯科維奇的處境，畢竟河套這些年來的輝煌戰績，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河套確實是在打斯科維奇的主意。雖然昊天的原意是先滅海西，不過如果能夠吃掉拜京的這支精銳，昊天還是很樂意的。
在金宗彪死守防線之下，昊天以偷梁換柱之計，將虎賁軍團和榮譽軍團十五萬百戰精銳調出，然後聯絡了信刻，在海西西部的招遼地區設伏，準備將斯科維奇的十五萬大軍一網打盡。
“報，拜京大軍的前鋒據此不足十五裏。”斥候匆匆前來報到。
昊天沉吟了一下：“全軍戒備，準備迎戰。”
已經是十一月中旬，塞外已經下了好幾場大雪，不過幸好數九寒冬還未到達，不然等那堪稱狂暴的暴風雪下起，要想在進行大規模的決戰，恐怕就很困難了。大軍的輜重很難運抵，惡劣的天氣有著太多的變數，寒冷的氣候可以在一夜之間凍死無數的將士，而騎兵的機動性也會因此削弱到極致。即便是現在，地上的積雪也有半尺後。
“還好，僅僅隻有半尺，騎兵的速度不會受到太大影響。”丹秋慶幸地說道。
江沉舟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他是步兵將領，對於騎兵的事情，既插不上手也懶得發言。不過想到大戰將至，江沉舟還是有些熱血沸騰。
河套大軍南下之後，就隻有宋李二家和極樂聖教勉強算得上是硬仗，諸如遠征東倭平定金花三越這些，至少在江沉舟看來，實在是太小兒科了一點。受地理環境和文化傳統的影響，北方向來粗獷，南方則比較孱弱。因此神州曆朝曆代，北方軍的戰鬥力大多強於南方，河套大軍本來就是崛起於戰火，長期和東大陸之上最頂尖的軍隊交手。因此，習慣了東北三國這樣的精銳以及遊牧民族彪悍的他們對於大河以南的征戰自然有些了然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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