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我虧欠了孩子們很多。也算是虧欠了你。”王春花緩緩開口說道，目光有些渙散：“可你也虧欠了我很多，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寧有才扯扯嘴角，算是默認了。
寧忍冬扶著寧半夏也走開了，讓他們說說話。
沒有了孩子們在，寧有才也不用裝了，也不端著架子了，兩個人好像是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春花，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無非是放心不下孩子們，你想讓我答應你，幫你養兒子。”寧有才說道：“雖然我不是很樂意，但是，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當做什麽都不知道。讓我養，那不可能，我不會養仇人的兒子。我也沒本事養，我沒錢，我都是靠女兒養的。但是半夏如果要養王天冬，我可以裝不知道。”
王春花笑了：“你還是這麽的死要麵子活受罪。”
“我高興，我樂意。”寧有才賭氣的回答道。
“年輕的時候，你就這樣。脾氣倔強的跟驢似的，誰說都不聽，我跟公公那麽苦口婆心的勸你，不聽。你早晚會因為你的這個脾氣吃虧。”王春花恨恨的看著寧有才說道：“你自己的事情，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但是女兒的事情，你不能幹涉，你不能插手！”
“你想說什麽？”寧有才問道。
“半夏跟她對象的事情，你是不是橫生枝節了？”王春花問道。
“為什麽這麽問？”寧有才敏感的問道：“江景爵來找你了？”
王春花說道：“果然，你果然又出幺蛾子了！半夏一直沒跟我提起對象的事情，如果不是她懷著身孕，我都不知道她已經結婚了。由此可見，寧有才你又犯渾了！”
“哼。”寧有才冷哼一聲，說道：“那是你不知道，江景爵的父親，就是當初挑斷我手筋的人！”
王春花一愣：“怎麽可能？那個孩子不是個小老板嗎？一個小老板的父親，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寧有才反問：“江景爵跟你說他是個小老板？開什麽玩笑？他如果隻是個小老板，那江南就沒有大老板了！”
王春花眼神一陣恍惚。
看來，女兒女婿一起騙了她。
這大概算是善意的謊言？
“就算女婿的父親對不起你，可女婿沒有對不起你。”王春花說道：“我知道你不耐煩聽這些。我也知道，孩子們也不敢跟你說這些。可我命不久矣，就當是我其言也善，你就聽聽我說的話。”
寧有才一扭頭，一副不想聽的樣子。
王春花卻是繼續說了下去：“半夏已經夠苦的了，你就別再火上澆油了。你是她親爸啊！你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嗎？”
“我的女兒我自然心疼！”寧有才說道：“誰都可以，唯獨江景爵不行！”
“你！”王春花被寧有才氣的，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儀器一陣吱哇亂叫。
寧有才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別生氣！你看你的指標都上去了！”
王春花極力平複下心情，過了許久，才說道：“寧有才，你真有福氣！你遇上了一個好女兒！這要是換成其他人，早就把你丟一邊不管了！”
“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寧有才說道：“好了，都這把歲數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以前的那些事情了。春花，我原諒你了。”
說完，王春花反而沉默了。
她沒料到，寧有才會突然來這麽一句話。
“你走了之後，我會把你的骨灰帶回家。將來我死了，我會讓孩子們，把我們倆葬在一起。”寧有才繼續說了下去：“年輕的時候，是我不懂事。你怪我恨我怨我，我都受著了。可咱倆畢竟是原配夫妻，你後頭的那個男人，又個是混賬，想必你也不想跟他葬在一起。將來咱們埋在一起，孩子們上墳，也不用東跑西跑，一起上了就完了。”
王春花的眼淚忽然就下來了。
這寧有才活了大半輩子，總算是說了一句，還算的上是哄人的話兒。
當初戀愛的時候，寧有才就心高氣傲，每次吵架，都是王春花先放下1身段，去哄他。
沒想到，臨死了，總算聽到他一句軟話了。
“謝謝了。”王春花眼眶有些濕潤：“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埋骨之地。”
“都是老兩口，說什麽謝謝。”寧有才別扭的說道：“除了半夏的事情，其他的我都答應你。好了，不說了，我出去了。”
說完，寧有才急匆匆的離開了。
王春花看著寧有才的背影，長長一聲歎息。
這寧有才，寧倔頭，什麽時候才能轉過彎來啊！
寧有才出去之後，寧半夏跟寧忍冬就過來了。
兩個人一左一右的陪著王春花。
寧半夏先是給王春花把把脈，最後默默的放下了手腕，什麽都沒有說。
“我是不是活不過三天了？”王春花問道。
“別亂想。”寧半夏極力否認，卻難掩喉頭的哽咽。
何止是沒有三天了？
隻怕兩天都是極限了。
“我已經讓人從醫院借了一套金針，我待會兒給你紮針。”寧半夏極力讓自己表現的正常一點：“你要相信我的醫術，比我爸強，我一定能讓你多活一段時間的。”
“好。”王春花接受了女兒善意的謊言，她目光留戀的在兩個女兒的臉上徘徊。
她多想再活一些時日啊。
她想多看看兩個孩子。
她才認回她們沒幾天，連話都沒有好好說過。
她放心不下啊！
“半夏，忍冬。”王春花緩緩開口：“我快死了，以後你們要好好的。忍冬，你要聽姐姐的話，你姐姐總是為你好的。”
“我知道，我會的。”寧忍冬眼淚汪汪的回答。
“半夏，你跟女婿……真的沒事兒吧？”王春花問道：“你爸爸說，女婿根本不是什麽小老板，而是大老板。他對你，是真心的嗎？”
寧半夏一陣無語。
老寧這多什麽嘴啊！
盡給自己惹事兒！
“是真心的！他的確是大老板，怕你多想，才說是小老板的。”寧半夏解釋：“他要不是真心，怎麽會放下那麽多的事情，專程跑來四九城看您呢？”
“那你能讓他，再來看看我嗎？我有些話，想跟他說。”王春花充滿哀求的眼神，讓寧半夏無法拒絕。